「你放心。」慎郡王抱着牛侧妃,阴侧侧道:「无论是谁,害死咱们的儿子,我一定要他付出代价!」
「王爷……」牛侧妃厉声问道:「是谁?是谁?难道是……」说到此处,恨恨地瞪着正院方向。
慎郡王知道其心中所想,微微地摇了摇头,心下暗叹,这女人毕竟是女人,心思都放在后院里了。虽说王妃也有一些小心思,但绝计不会下此狠手,况且若真想要时儿的命,早在时儿刚出生时便下手了,也不会等到今日。
牛侧妃会想到慎郡王妃也是下意识的念头,毕竟她和慎郡王妃斗了一辈子了,大凡遇上了什么坏事,她下意识都想到了王妃。但牛侧妃冷静下来后,想想又觉得不该是王妃下的手。
慎郡王妃虽然不喜欢她们母子,但她自己育有二子,也素得慎郡王的敬重,地位颇稳,时儿虽是庶长子,但碍不了她什么,她顶多是看不过眼,应不至于会要了孩子的命。
况且王爷眼下是什么情况,艰难到连她都心疼了,她都懂事的不借着时儿之事和王妃争风吃醋的,王妃又何尝不是如此,府里的几个女子互相忍让着,不就是生怕给王爷添乱子吗,以王妃的性子断不会在这时候对时儿下毒手的。
慎郡王冷哼一声,并不答话。凶手是谁,眼下虽然还不清楚,但他总会查个明白,他虽是一个过了气的王爷了,但也不是人人都可以欺到他头上的。
徒时死的那么惨,饶是连和牛侧妃一向不和的慎郡王妃也着实吓到了,没人相信徒时之死是个意外,自知道徒时之死后,她便急忙让人把两个儿子找了回来,见着两个儿子完整无缺,这才安下了心,拘着他们不许再往外跑。两人一开始虽有些不悦,但听闻徒时之死后也着实吓到,乖乖的应了下来。
慎郡王妃见两个儿子都应承之后,这才去了牛侧妃的院子里瞧瞧,虽是斗了一辈子,但做为王妃,这时候也该去瞧上一瞧的,说到底她毕竟是孩子的嫡母,那有不闻不问的理。
当她到那边的时候,牛侧妃早哭晕了过去,太医正在一旁伺候着,瞧着院子里满地还未洗净的血,慎郡王妃也暗暗惊心,听闻所有平日里伺候徒时的小厮尽皆被杖毙了,这地面还是清理过好一会儿的。
慎郡王一直站在院子中间,阴沈着脸,望着血迹班班的地面不知在想些什么,慎郡王妃吓的心脏噗通直跳,嫁给王爷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着王爷的神情如此可怕……
「王爷!」慎郡王妃轻唤了一声。
「你来了?」
「是。」慎郡王妃低声应了,瞧着那仍昏迷不醒的牛侧妃一眼,问道:「这时哥儿的丧事……」
「时儿的丧事就交给你吧。」慎郡王叹道:「也不用办的太过荣重了,免得碍了上面的眼。」
「王爷!难道真是──」慎郡王妃的声音斗然高了几分,「都到这地步了,难道圣上还是不肯放过咱们吧?」
徒时死了,下一个是谁?早知如此,她们还不如拼一拼了,就算像四皇子这般全家□□,总比一个接着一个没了命好些啊。
慎郡王摇摇头,「当年他应承保我全家平安,应不是他。」
二哥这人性子虽然暴臊,但倒是颇为重诺,要不他和老九也不会信了他的话,帮着他算计起父皇了,况且二哥要杀也该是杀他和母妃还老九三人,不至于对时儿这个孩子家家出手。
「这段时间你好生拘着全府上下,无事不要随意外出。」虽是伤心徒时之死,慎郡王也颇为担心两个嫡子,特意提点了一声。
「是,妾身知道。」慎王妃点头应道。莫说王爷了,就连她现下都不敢让两个儿子出去花天酒地了。
慎郡王顿了顿又道:「这孩子们的亲事找户过的去的人家就成,只要人好,六七品的也不拘,这官位那及得成孩子们夫妻和乐。」
言下之意,便是要慎郡王妃往京中六七品官家中给两个儿子择妻。慎郡王妃虽有所不愿,但终究还是低声应了,她也瞧的明白了,这官位名头好听也及不上性命啊。
慎郡王将徒时的丧事交给了慎郡王妃,一直待到牛侧妃院中,直到太医瞧过牛侧妃,确定只是伤心过度,并无大碍了之后,方才一个人独自回到书房之中。
在书房里,他那书房里伺候笔墨的通房早已等了他许久了。
「王爷。」那通房颜色普通,穿着一袭半新不旧的衣裳,衣料普通,身上也没多少首饰,显然平日并不受宠,而且她年纪少说已有三十余岁,早过了女子最青春美丽的时候了,按理早该被打发了出去,但不知为何,一直被慎郡王留在书房中伺候着。
她默默地给慎郡王上了杯香茗,这通房行动缓慢,似是腿脚有些不便。
「查到什么了吗?」慎郡王沈声问道。
「王爷!都查过了,那马背上有根牛毛针……」那通房不但容貌普通,见着王爷了,那张脸也不见什么欢喜的表情,声音里也无半点高低起伏,虽说是个人,但这声音里竟无半点人气。
只听她缓缓续道:「这牛毛针是虚插在马背之上,一开始不显,但随着这马跑的久了,这人的重量压着马鞍,针刺入马背,便使这马疯狂跳跃起来,想把身上人给摔出去,五公子便就是这样没的。」
慎郡王愤怒之下,硬生生把手中茶杯给捏碎,「是谁!是谁杀害本王爱子?本王要他血债血偿!」
「回王爷的话。」那通房的声音里仍是平静无波,好似全然没把徒时的命放在心上,「这府里一共有十六个外面的探子,妾身查过了,五公子出事前,除了几个探子不好探查,还难以确定之外,目前已知的一共有三个探子靠近过马房。一个是圣上的探子;一个是九爷的探子;另一个则是王家的探子。」
一听到老九也有份,慎郡王微微皱眉,「哼!这老九的手也未免太长了。」
虽是有几分恼了,不过慎郡王倒没把这事放在心中,这兄弟之间,互放探子也是有的,况且老九也没对小五出手的理,也就罢了。
「这王家是……?」虽心中猜出几分,不过慎郡王还是有几分不确定的问道。
「当初五公子的亲家──王子腾家。」
「好个王子腾。」慎郡王恨恨道:「真当我那么好欺负吗?」
慎郡王猛然站起,「备马!我要进宫找太上皇去。」
他父皇与母妃犹在,他的儿子岂是一个官员便可以随便算计的。
那通房丫环略略犹豫了一会儿,「回王爷的话,进宫前,有封信不知你是否有兴趣一看?」
「什么?」慎郡王有几分讶异,自他收用了这女子以来,向来只有他吩咐她做什么,甚少见她主动建议过什么。
那通房从怀中取出一封信件,恭敬地交给慎郡王道:「这是四爷让妾身给王爷的。」
「老四!」自老四被圈禁以来,慎郡王还是头一回听到有人主动提起老四,他只瞧了那封信的封皮一眼,便确定这人说的是真的了。老四的字写的极好,旁人模仿不来,一瞧那字,慎郡王便确定这信确实是老四亲手写的了。
慎郡王上下打量了那通房丫环好一会儿,最后叹道:「本王终于知道老四是为什么被父皇关了那么多年了。」
老四当年被关的莫名其妙,他们兄弟几个私下讨论了许久,也始终不知老四是为何被关的,连宫里的母妃也不得其解,如今……他终于知道了。
动了不该动的东西不说,被关了这么多年还能有这份势力,怪不得被父皇忌讳了那么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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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必登天
四皇子府中。
虽是被圈禁在府中多年, 无论是太上皇还是当今雍政帝,在衣食上绝对没有亏待过四皇子, 这皇子的份例都给的足足的, 虽不如以往好些,但皇家皇子所用之物, 那怕是中下等的那比寻常官宦人家强些。
但那怕是美食华衣不缺, 四皇子府中仍旧难免有着一丝陈旧之气。
四皇子穿着一件家常衣裳,虽是用着上等锦缎所做, 但半新不旧,从泛黄的衣角领口可看出一丝陈破, 束发的金冠已暗淡无光, 玉簪亦有一角有些破损, 虽是如此,但四皇子的头发仍是梳的一丝不乱,背依然挺的极直, 严谨地抿紧嘴唇,完全不似一个被圈禁了十年的皇子。
只是人瘦的厉害, 还不满五十,已生华发。四皇子一直走到了茅厕处,才在门前重重地冷哼一声, 瞪着身后的太监道:「难不成你还要跟着我进去,看本王出恭?」
那太监退了一步,笑道:「王爷即然不喜小的跟,小的不跟便是。」
谁会想看人出恭, 要不是皇太子的吩咐,圣上又下了旨,他才懒得跟着这么一个被困禁多年的皇子前前后后的,虽是如此,他还是照着太子的命令,在小本子上记录下四皇子于某年某月某日某时出恭云云。
那太监在茅厕外等了一会儿,他也不敢远离,隐隐约约可从窗户瞧见四皇子的身影,一股子米田共的臭味扑鼻而来,也不知是否是下人偷懒没将茅厕清理干净,这臭味着实叫人作呕,那人站在茅厕好一会儿,终究是撑不住那臭味,一退再退,最后退到院门外了。
虽说皇太子要他们无论何时何地,无论四皇子在做什么,这一双眼睛都得看着四皇子,把四皇子的每一句话,每一个举动都记录下来,但他都跟了大半年了,也不见四皇子有什么特殊举动,偶尔出恭时略轻松一下,想来也是无妨的。
那太监一离开,四皇子才略松了一口气,他连忙敲了一下墙角,墙角暗门打开,暗门里是一个无论是身形长相都与四皇子有些相似之人,身上还穿着和四皇子身上一模一样的衣裳,就连那头上金冠玉簪都是一模一样,那人轻唤了声:「主子。」
那人说完便想跪下,但被四皇子一把拉起,四皇子低声问道:「舅父呢?」
「就在里头等着主子。」那人低声应道。
「嗯。」四皇子微微点头,「此处先交给你了。」
「是。」
四皇子一个闪身便进了密室,而那人则代替四皇子坐在马桶之上,继续五谷轮回之旅……
毕竟只是茅厕,密室极为极窄小,只堪站下少少几人,四皇子一抬头便见着一直等着他的老者。
那老者似是行动不便,坐在轮椅之上,一见已然冒出白发,黑白交杂,消瘦的几乎只剩一把骨头的四皇子,不禁心疼的叹道:「殿下受苦了。」
「哼!」想到这些日子以来的折磨,四皇子犹有余恨,「没想到徒辰阳那小子竟然那么狠毒,本王险些被他逼疯。」
原以为让人跟进跟出也没什么,没想到徒辰阳这人竟然让人一直跟到沐浴、出恭,甚至连睡觉时都让人盯着他,无论他做了什么,吃了几碗饭都让人记下,不过是短短数月,却比圈禁的这几年还要难挨。
「嘿!不愧是康……雍政的贱种,和他一般专想些下作事。」那老者似是与康僖、雍政之间颇有几分仇怨,说到两人之时,声音里尽是一股子怨毒之气。
四皇子长叹一声,要不是知道还有舅父等人支持着他,只怕他这段时间真会撑不住了,也还好撑过了,这些日子以来,那些人对他的看守也不如以往严密,他方能和舅父说上几句,他低声问道:「老六那儿如何了?」
「刚得了消息,六皇子应了来见殿下一面。只是……」老者微微皱眉叹道:「十五被他关了起来。」
「老六不是傻子。」对于十五之事,四皇子并不意外,「十五既已暴露,老六自然不会让她继续侍候着。不过想来老六也不敢要了十五的命,待本王大事成了之后,自会还十五一个公道。」
老者感激道:「臣代十五谢过殿下。」
「舅父无需多礼。」四皇子叹道:「十五也是我表妹,这些年来也委屈她了。」
要不是为了他,十五也不用那么委屈地在老六府上屈居一个通房丫环。
担心那太监随时会回来看他出恭的情况,四皇子不愿多谈十五之事,连忙问道:「徒时的事情可扫干净了?老六这人其奸似鬼,万不能让他联想到咱们身上。」
「殿下放心。」老者得意道:「咱们是走了大小姐的路子,让王家的人出手,那怕雍政亲自去查了,也只会查到王家,断是查不到咱们这里。」
这贾王两家互有连姻,家里的下人也大多有着姻亲关系,大小姐只略略用了点手段,便让王家自家人出面去办了这事了,要怪就怪王子腾自己有了私心,没好好教养隔房的侄子,若是王仁聪明点,那怕大小姐再怎么使力也怕是不成了。
四皇子满意的点了点头,「终究是我亏欠这个孩子了。」
自小便把她养在秦家,又把她嫁到那尽是畜牲的贾家,也难为这孩子没怪过他,这些年来一直为他谋划。
「大小姐也知道殿下的艰难。」老者淡淡说道。虽是可怜,但那也是没法子的事,说到底只怪大小姐没投个好胎,偏生落入了他们这些暗卫的腹里。
四皇子叹道:「这些年,也不知这孩子过的可好?」也不知贾珍那个混蛋是否还敢欺负她。
老者笑道:「殿下不必担心,大小姐这些年来做为贾家宗妇,日子也算顺心,颇得夫婿敬重,还给殿下生了一个外孙。」
四皇子听到老者说了句『还算顺心』,便知这个孩子多少受了些委屈了,但听到女儿给自己添了个外孙,脸上也多了些喜色,直道了好几句好。
他膝下不过就这几个孩子,幼子中了暗算,这辈子怕是完了,长子的身子也不好,虽然收用了好些侍女,但至今无一人怀胎,不知何时能抱上孙子,得知自己有了外孙,当下欢喜的大笑。
不料才笑两声,便听见外头那人急忙的敲起墙角,四皇子长叹一声,连忙出去。
老者亦神色闇然,这贱人的儿子果然也是贱人,如此阴毒之法也亏得他想得出。
「请殿下再忍耐一阵子。」老者叹道:「小子们已在努力,等这些盯梢的人都换上咱们的人之后,殿下也可自由些了。」
「不!」四皇子沈声道:「大业不成,何来自由?我必登天,坐拥天下!」
这个天下应该是他的!他才是雍政帝!
XXX
慎郡王向来在后院阴私上下功夫,虽然每每被太上皇骂说不争气,但也养成他在后院阴私上比常人更敏感三分的性子。
一开始时气的想进宫状告王子腾,但慎郡王冷静下来后,便发现几分不对劲了。
徒时不过是个未出仕的皇孙,虽不想贬低自己儿子,但时儿着实有些被养坏了,骄横放纵,难成大器,虽是无能了点,但也碍不了什么人的路,应该不至于被人下狠手要了性命。
虽说父皇给他的暗卫查到圣上、九弟和王家的探子都曾在马房附近走动,但九弟自不可能,圣上自是不屑,只剩一个王家说不得会对时儿下手了,但冷静下来之后,他又觉得只怕不是王子腾下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