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小北对于诅咒的事,到是知道一些,但并不知道叶景荣的三个儿子都是因为诅咒而死,人之一生,最伤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而叶景荣却要历经三次,这一次是她对不起他,她不该丢下叶禛,不该不帮他找医生就擅自离开,他仅有的一年生命,因为她的疏忽而弄丢了。
“是我的错,我明知他犯病还丢下他,是我该死,老管家我会给他赔命,但临死前我还有件事需要您帮帮我。”
泪水又破眶而出,鲁小北本以为麻木的心不会再疼,可想到李小琴,她的心还是如刀割般的疼,她唯一的亲人,就这样惨死在她的眼前,而她连最起码收尸都做不到。
宅心仁厚的老家管,一眼便知道她想说什么,她逃出总统府不过是要去救自己亲人,对于她现在的处境也份外同情。
“放心吧,你的亲人已经好好安葬。”
抬手抹了抹泪水,鲁小北又强装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谢谢您,能遇上您真是我修了万年的福份。”
老管家上前轻抚了下她红肿的脸颊,潮红的目光里满是心疼,随即又轻叹一声转身离开。
伫立在一旁的卫兵见老管家离开,默默上前扶起鲁小北,将她带到别院的一处小房间内,屋外依然电闪雷鸣,狂风大作。
她拖着极度疲惫的身体,靠着墙角缓缓地坐了下来,叶荣景虽然下了处死她的命令,卫兵们也没有过份苛责她,离开时也只将门带上,并没有反锁。
放在以前,她或许会趁着这个机会逃跑,或许会向叶景荣辩解自己离开实非得已,但现在,一切已经没有意义,死对她才是一种解脱。
伸手不见五指的房间里,她静静躺在黑暗里,李小琴的脸又慢慢出现在她的脑海,那个瘦小娇弱的女人守护她十年,最后尽是这般离开而去。
“妈,很快我就来陪您,您不要害怕,很快小北就会过来。”
苦涩的泪水,轻敲着冰冷的地板,鲁小北只觉脑袋越来越重,四脚也酸疼的狠,胸口似堵了一团烈火,焦灼着她的整个身体。
高烧中的鲁小北,迷迷糊糊的睡去,她不知道睡了多久,只等她再次掀开眼,两手已经被人架起,她双腿无力,脚下的步子走得有些凌乱。
她想着是不是枪决的时间到了,扬起的嘴角看着有些瘆人,她这一生生的卑微,死得更是凄凉,天煞孤星、克星、私生女,老天给她的标配让她感觉份外好笑,虽然只有她自己知道那笑有多么不甘。
“总统大人。”
卫兵恭敬的叫了一声,又将她放到叶荣景不远处的一把椅子上,原来她是被带到叶禛的房间,视线有些模糊,她看不清床上男子容颜,只得觉他安静的就像睡美人。
“念你做为叶禛的妻子,准许你与他做最后的告别。”一夜未睡的叶景荣,眼窝之下晕着淡淡的青黑,整个人看着颓败不已。
挪了挪的身体,鲁小北将头靠在椅背上,重重的吸了几口气,才缓缓站起身,她太疲惫,每走一步都像用力她全身力气。
她想看看叶禛,并不是说看在他们夫妻的情份上,而是她觉得自己对不起叶禛,在他生死一线没能及时帮帮他。
当人的身体撑过极限之后,似乎又会清明许多,她在走到叶禛的床沿边,视线也慢慢清楚,身体的灼热感也退却了些。
“叶禛,对不起,冲喜没成反而害了你。”
或许是生离死别太过悲凉,她伸手自己肥厚的手掌,握住床沿边那只白皙的玉指。
床上的男子神情安详,似正在沉睡一般,叶禛是鲁小北见过最好看的男人,在死之前能成为他的妻子,也算让她一生致少幸运了一次。
她也不知道该对他说些什么,看住他苍白如画的容颜,凝视片刻之后,便打算起身离开,哪想她刚站起来。
床上安睡的叶禛突然侧了侧头,表情看着很痛苦,一把抓住将要转身的鲁小北。他像是困在梦魇之中,嘴唇一张一阖,却是一个字都没吐出。
“叶禛,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鲁小北反手握住他胡乱挥打的手臂,可不想那一握,却叫她惊得差点站不脚,为什么?为什么叶禛会中蛊毒?
床上的男子依旧在痛苦的挣扎着,鲁小北拉过他的手臂,仔细的把了把脉,她再一次肯定,叶禛是中了毒蛊。
叶景荣见着这情况,立马吩咐卫兵叫医生,没等鲁小北应过神,又一把拉边床边的她,冲到叶禛身边,满脸心疼又着急地问着:“禛儿,你哪里疼?坚持一下,医生马上来。”
哪想叶景荣一句话才落下,床上的叶禛微微探起身,开始拼命的呕吐鲜血,叶景荣摊着双手,无措的看着自己的儿子,他该要怎么才能帮他?
“禛儿,你一定坚持住,好好活下去,叶家不能没有你,军联府也不能没有你,禛儿……”
这一刻,鲁小北才知道这个万人之上的大总统有多可怜,哭得多么卑微,他无措得就像一个孩子,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总统大人,让我来看看。”
也没等叶景荣的命令,她又一把蹿到叶禛床边,将他摁回床上,扯开他的丝质睡衣,果然胸口有一条隐现的黑迹。
第27章 枪决
“你忍忍,我先帮你止血。”短时间内,她无法查清他中的是哪一种蛊毒,但蛊毒止血的方法都一样。
瞧了一眼床头边,看着药碗里放着一陶瓷的调羹,伸手利索的拿过便摔到床头柜上,接着便取上一块尖利的碎瓷片,对着叶禛的胸口狠狠刺了下去。
他身体里跳动着向上窜的黑迹果然消失了,叶禛痛喊一声,虽没再吐血,整个人却又晕了过去。
“鲁小北,你对他做了什么?”
她这一系列的动作都一气呵成,待叶景荣应过神来,只见叶禛的胸口已经插了一块尖利的碎瓷片。
再看着叶禛连挣扎的迹象都没有,叶景荣已经吓得完全没有方向,不敢相信的看着鲁小北,对于她种行为完全不理解。
“来人,将这个女人送到军联府给我毙了。”
要不看她是鲁柏青的女儿,昨夜他就会让人枪决了她,哪想一时心软留了个祸患,叶景荣悔不当初。
”敢刺杀总统之子,死一万次也不足以赦免她的罪。“
卫兵们有些懵住,看着总统盛怒的模样,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愣着做什么?告诉陈钦,她可以直接按罪犯处置。”
“是,总统大人。”守在门口的卫兵连忙过来将鲁小北双手反扣,架着她往外走。
鲁小北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行为,很人可能让叶景荣误会,连忙开口解释道:“总统大人,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在救他。”
叶景荣早已气得失去平日的冷静,赤红的双眸像是看怪物一样看着她,右手指着叶禛胸口上碎瓷片,愤怒的开口:
“这就是你口中的救他,你这叫谋杀,我看你们鲁氏团财是活腻了,敢派人来刺杀我的儿子。”
“不……不是这样,您听我解释,我……”
“带下去,执行枪决。”没待鲁小北来得及说完话,叶景荣冷冽的丢出一句,转过身不再管鲁小北。
门口的卫兵这一次也没敢有再耽误,直接拉着鲁小北将她拖出叶禛的房间。
“你们听我解释,我真的可以救他,真的,你们相信我。”
被拖到楼梯口的鲁小北,还在急着解释,可是卫兵们哪敢相信的话,她刚刚的举动他们都看在眼里,分明就是刺杀。
“老管家,救我,老管家,我真的能救叶禛。”不得已,鲁小北只得敞开嗓子叫叶禛的管家,这里或许只有他会相信她的话。
这一刻,在知道自己能救叶禛的那一刻,她不想就这样死去,至少让她救活他再来执行枪决。
匆匆赶来的医疗队,一一从鲁小北身边经过,身着白色大褂的中年男子叫云中,是叶禛的主治医师,疑惑地看着被拖出大厅的女子。
刚刚他没有听错,她说她能救三公子,可卫兵架着她又是怎么会事?不过此事来不及容他多想,他便急着上了二楼。
云中只是没想到二楼是这样一副景象,叶禛下榻的床沿周围全是鲜血,胸口还插了一块尖细碎瓷片。
没待叶景荣开口,拿过听诊器直接走到叶禛身边。一边的叶景荣依旧有些混乱,看着主治医师终于到来,便有些急忙的开口:“刚才,那个女人用碎片刺了他的胸口,你快看看,要不要紧。”
云中拿着听诊器的手顿了顿,心里更加疑惑,难道那个女子是刺杀叶禛的人?可她大喊着救他是怎么会事?
没应叶景荣的话,他快速给叶禛做了一个全身检查,看来今天他定是要遇上什么奇事,叶禛呼吸虽然微弱,生命体征却明显比昨天好了一些,昨天他来时叶禛分明已经在做最后坚持,这会怎么又突然有所好转。
“刚刚那名女子做了什么?就用碎片刺了他一下?”
终于没忍于心中的疑惑,云中转过头,盯着惊慌的叶景荣问道。
“是的,是我太大意,本想着他们也算个名头上的夫妻,哪想她如此心狠手辣,竟想着刺杀禛儿。”
“不过我已经下令将他枪决,她一定会为禛儿之死付出代价。”
云中这才明白发生什么事,八成是这总统大人误会自己家媳妇,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叶禛被刺了一下就好转,但显然这个女人真的能救叶禛。
“总统大人,这人杀不得,三公子的病明显有好转,怕是跟她这一刺有关系。”
叶景荣没明白他的意思,他的意思是说叶禛好转了吗?“你是说禛儿的病有所好转,还没死?”
“是啊,总统大人,赶快把您媳妇的命留下,说不定他真的能救叶禛。”
云中有些着急,真怕人就被惜子如命的总统大人给一枪毙了,到时那真是……
叶景荣总算反应过来了,明白云中话中是什么意思,鲁小北那一刺缓和了叶禛的病情,她刚刚真的是为了救他。
“来人,快去将少夫人接回来。”
————
好在人不是直接在总统府枪决,在H国所有死刑都是由军联府执行,鲁小北虽来一路喊着要见老管家,可哪想老管家因太过悲伤,病倒了,今日不在叶禛的别院,见眼这种情况,她也无计可施,只得任由卫兵将她送往执行枪决的路上。
“好……好的。”
闭着眼轻靠着车椅上的鲁小北,突然听得前排的卫兵说话的声音,像是接到某人令,这令她心头一喜。
她虽然刺了叶禛,可是那一刺是能保他的命,他体内有蛊毒胡乱的蹿动,才会导致他大量呕吐鲜血,而且他身上的蛊毒不是一般的毒,想是那些医生都没法查到病因。
果然感到车子一阵急刹车,接着又是快速的掉头转弯,鲁小北被这阵势搞得有些头晕想吐,身体还在发着高烧,她将头微微向车窗的铁架子靠了上去,用意志强撑着不让自己睡去,她要办完最后一件事才能死。
“少夫人,您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总统大人让我们带您回去,您暂时不用去军联府。”
守着鲁小北卫兵与昨天将她从摩天大厦带回来的是同一人,他打心底里很同情这位少夫人,虽然她长得有些丑陋,但他看着她不像是个心眼坏的女子。
咬着泛白的双唇,她又侧过身瞧了一眼卫兵,苍白而面容之下难掩痛苦的神色,“我没事,靠一靠就好。”
第28章 救人
怎么回到总统府,鲁小北没有一丝印象,只待她再次清明些时,人已经坐到叶禛的床边,他胸口那一块碎片被取出,又经过细心的包扎。
鲁小北沉重的眼皮挑了挑,眼风里觉得一阵白光格外刺眼,微微抬起头,看着不远处一身白大褂的男子。
云中见她打量着自己,又不开口说话,不觉心里对她更加好奇,她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女孩,长成这般却能嫁到总统府,不止能嫁总统府,还有着极为玄妙的医术。
“叶禛的身体只是暂时稳定,我希望你能救救他。”
云中的话音落下,他身后的叶景荣也连忙应声,“鲁小北,这是你戴罪立功的好机会,救活叶禛,你就能好好活下去。”
鲁小北是真的很想应他们的话,可身体又真的使不上这份劲,她救叶禛并不是为了让自己活下去,而是觉得自己欠了他,如果自己在逃出总统府之前,能帮他找到医生,或许他也不用受这份苦。
“让佣人端一盆水上来。”靠坐在椅子上的鲁小北,深吸一口气,拼劲力气让自己能稳稳地站起来。
感觉自己站着可能不会再摔倒,又转过头对一旁的云中开口:“有银针吗?”
云中见她那摇摇欲坠的模样,不免有些担心,额头上细细密密的全是冷汗,脸色非正常一般的潮红,看来是发高烧。
“要不你先休息片刻,我看你……”
鲁小北此时只觉得这个中年男子份外啰嗦,不耐地挥挥手,气如游丝般开口:“拿银针给,他耽误不得。”
云中只觉老脸一热,喉间的话又顿了顿,压了下去,目光转向一旁的助理身上,“拿一套银针给她。”
此时佣人也将热水端了上来,鲁小北走到叶禛的床头边,缓缓地坐了下来。随手取了一根细长的银针,抬起叶禛的指尖便刺了下去。
即便是昏睡中的叶禛,也被这十指连心的痛,牵动着身体微微发颤。
云中看鲁小北凝视着银针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说了史上他认为最失败的一句话:“我们早在三年前就为三公子试过毒,并不是中毒。”
多多少少有些挑衅的意味,他是H国首屈一指的内科专家,她一个小丫头片子能想到的事,他还能想不到?
取过一旁的白色医用毛巾,鲁小北粗壮的手指轻细地擦了擦银针,擦干净后又将针递给一旁的云中。
自己侧握起叶禛那比女人还白皙好看的指尖,用力挤了起来,暗红色的血液滴落在床沿旁的水盆里,待她十只手指挤弄完,盆里的水已经接近暗红色。
鲁小北揩了揩额头上的汗渍,对着一旁的云中淡淡的开口:“再试试看有没有毒?”
国内首屈一指的内科专家云中先生,显然有些愣住,看着她那信誓旦旦的模样,一时有些觉得脸面受不住,不信邪地拿过银针,往水盆里探了探,见那银针依旧光亮如新,没有丝毫变得,顿时有了底气。
“你看……他并不是中毒。”
鲁小北将叶禛的双手放进被子里,又帮他掖了掖被角,轻吸一口气又缓缓站起身,看着蹲在水盆边云中思量片刻才说:“不要老放在水里试,这样当然看不出,你取出来再看。”
云中觉得老脸又被人拍了一下,瞪了一眼鲁小北,手上还是将银针凉在空气中打量起来,依旧没有动静,自信又恢复两成,正当他打算开口向鲁小北说结果,却被她眼中一抹戏虐的眼神气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