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少年郎俱都吃了一惊,夏明辰连忙问道:“现在谁在彻哥儿身边?不行我去泉州接他回来养病吧,泉州那地方听说冬天夏天一个气温,想来也不适合养病,而且泉州那边有没有医术高超的大夫我也不知道,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彻哥儿一个人待在外头。”
谢氏也是这样想的,她哽咽道:“说是泉州那头时疫横行,就连四皇子先前都染上了,后来还是彻哥儿照料着才好转的,哪知道彻哥儿也染上了……”
夏老夫人听谢氏话里的意思甚至有点埋怨四皇子了,吓得连忙喝止她道:“胡说些什么?四皇子先前不过是得了普通的风寒罢了,是彻哥儿自个儿不当心,才会染上的,行了,别在孩子面前哭哭啼啼的,这事儿还得看朝廷怎么处理,”说着又回头去安抚夏明辰,“你是个好孩子,朝廷里许多事你不知晓,这个时候时疫最紧要,彻哥儿的事儿你就别操心了reads;。”
夏老夫人担心长孙贸然行动,到时候把该得的官职丢了,那就真的得不偿失了。
夏明辰明显没听出来夏老夫人话里的意思,只知道祖母要放开彻哥儿不管了,当下眉心一蹙,就要开口反驳,却被宋云枫一把拽住。
“想来既然四皇子还在泉州,那皇上就不会放置不理,鹤梅也不要太过忧心了。”宋云枫劝阻道。
夏老夫人也是这么个意思,四皇子总是要比彻哥儿更尊贵,若是彻哥儿照料四皇子康复的,那四皇子回来的时候定然也不会不顾彻哥儿的安危才是。
简安礼却是经历过时疫的,他知道时疫一旦流传开来会有什么后果,他看了看夏老夫人,又看了看伤心欲绝的谢氏,抿了抿唇,道:“我这里有几副对付时疫的药方,说不准能用得着。”
谢氏眼睛一亮,连忙唤了丫鬟磨墨。
婵衣在偏房听着大吃了一惊,二哥染了时疫?上一世怎么没听说有时疫这种事?难不成因为自己的重生而导致许多事情出现了偏差?
她心中一紧,脸色沉了下来。
谢霏云见婵衣脸上神情十分难看,小声安慰道:“你别着急,简八公子不是在写药方么,宋公子说的也有道理,朝廷不会不管的,彻表哥总会好起来的,你别担心。”
婵衣胡乱的点点头,眼睛却去看锦心。
锦心收到婵衣的眼色,轻手轻脚的悄声退了出去。
……
楚少渊到了乾元殿的时候,皇帝正与梁行庸商议福建的疫情。
照理说出现瘟疫的地方首先就应该禁闭起来不许他们往来,限制通行,等疫情稳定再做其他打算,但四皇子如今在泉州,皇帝就只有四个儿子,六皇子还太小,封了郡王爵位的大皇子身份太低,太子如今身受重伤,三皇子风头正健,若是四皇子再有个意外,那三皇子可就成了最大的赢家。
梁行庸在心里摇头,不行,他先前就对三皇子的身份有所质疑,这个时候便要保住四皇子才能再做打算。
他沉声道:“四皇子毕竟是龙子,总要将人接回来您才能放心,至于疫病,臣以为圣上可以派太医院出几个人手过去一同防治疫情。”
皇帝眉心一皱,他说的都是些治标不治本的法子,御医肯定是要派去的,但如何防治疫病却是个难题,疫病之所以称之为疫病,正是因为它传播的速度快,若是疫病流散开来,对大燕极为不利。
赵元德进来禀告道:“三皇子求见。”
皇帝摆了摆手:“让他进来。”
梁行庸却惊了一下,三皇子怎么来了?他不应该好好在宫中养伤么?虽说他伤得不比太子重,但据说伤在肩胛骨,也极为可怖的,怎么还像是没事儿人一样?
就见楚少渊大步走进来,那张昳丽的脸将因雨天而变得有些晦暗的大殿衬得无比光鲜,而他给皇帝行过礼之后,并没有去看梁行庸,只淡然的说了一句话,却让梁行庸立即感觉棘手起来。
“父王,儿子在寝宫听说福建那边疫病横行,请父王准许儿子去福建接少涵回宫!”
皇帝听了他的这话之后也惊讶极了,抬起那双清亮的眼睛看着他,道:“你伤还未好,这个时候去福建,弄不好你的小命都要折进去,不许去!”
……
ps:最近灵感好像都跟小意说拜拜,想半天想不出怎么写,那种感觉很痛苦,知道下面的剧情,但是却不知道要怎么写才能更完整,也是醉了。r1154
☆、举荐
举荐
听了皇帝的话,梁行庸心暗暗皱眉,四皇子在福建已经将水患治理的差不多了,三皇子这个时候若不是为了争功,又何必去福建?谁说三皇子流落在民间就处处不如旁人?至少这份钻研朝政的本事就比旁人强,尤其是这样拿捏着皇上的心,皇上必定不会让他去涉险,而他在皇上心里的份量自然是越来越重。
这样想着,他心对楚少渊不喜的感觉越甚,索性直接开口道:“皇上所言极是,三皇子殿下有伤在身不宜远行,尤其是福建这个时候瘟疫横行,三皇子殿下更要慎重。”
楚少渊没有看梁行庸,只是对皇帝道:“父王,儿子以前听说过瘟疫蔓延起来很恐怖,一户人家十有九空,把少涵留在福建迟早要出事。”
皇帝打断他的话,沉声道:“这件事你不必操心了,朕自有定夺,倒是你,伤还未好不要总是四处走动,对伤势不利,回寝宫去吧,等毓秀园的宅子建好,再让钦天监选个好日子,等你成了家之后,朕也能放下心来。”
皇帝不愿再让他涉险,这个时候只许他待在宫,可福建那边却迫在眉睫,若放任不理,夏明彻那里不一定能撑的过去。
他沉声道:“父王担心儿子的身体,不许儿子去福建,那儿子举荐一人代替儿子去吧,也算是儿子尽的一份心。”
见到楚少渊一脸的坚持,皇帝想了想,问道:“你举荐谁?”
楚少渊道:“诚伯侯府简八公子,简安礼,他自小就跟在觉善大师身边学习医术,宁国公世子也是他救回来的,想来他对这种疫病应该有经验,不如让他去一趟福建,也好让父王放心。”
梁行庸看着楚少渊,眼神微微变换,原来三皇子的目的在这里,自己去不成,就举荐自己身边亲近的人去,有什么功劳也都落到了自己人的身上,这一招果然高明。
“难得你有心了,”皇帝欣慰的笑道:“朕倒是险些将他忘了,正巧朕与梁行庸商议此事,太医院的人是要派去几个的,若是能有他这样医术好的人一同随行,对疫病更有一份把握了。”
听这话里的意思,皇上竟然是同意了三皇子的提议。
梁行庸心烦躁不安起来,皇上也太宠着三皇子了,这样出头露脸的事儿都听他的建议,他几乎可以肯定,若不是三皇子这个时候有伤在身,只怕去福建的事儿轮不到别人的头上。
难不成太子殿下真的失势了?
他心越发的难安起来。
……
锦心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婵衣正拿着一把小银剪子剪着烛芯,宫灯的光暖暖的投在薄薄的澄心桃花纸糊的窗棂上,将几个女孩儿的影子拉的很长,袅袅娜娜的十分好看。
锦心进了屋子,身上的衣裳隐隐透出几分水渍,看向婵衣,笑着道:“小姐,主子让您别急,他已经跟皇上进言,举荐简八公子去福建接二爷回来,估摸着今儿准备一晚上,明儿就动身,还说他已经派了人前去接应,会保证二爷安然无恙的回云浮。”
婵衣这才觉得提着的那口气松了下去,放下银剪子,双手合十,“佛祖千万要保佑二哥哥平安无恙的回来。”
说着话,她看向锦心,发觉她身上还带着水渍,下午的雨下的大,想来一定是怕自己担心,只换了外衫,便匆匆来回话了,她连忙道:“你赶紧回去换了衣裳洗漱一下,淋了雨当心着凉。”
锦心点点头,凑近婵衣,轻声道:“主子明日会去广安寺上香,说不准会到厢房后头赏花。”
婵衣知道,楚少渊这是在约自己出来,想来是有话要对她说,她点点头,“你洗漱好之后去一趟福寿堂,就说明日我想去广安寺给二哥求一个平安符来。”
锦心点头退了下去。
锦屏将小银剪子收起来,看婵衣在发呆,温声劝道:“小姐不必太多担忧了,所谓吉人自有天相,二爷这样有福气的人,一定不会有事的。”
婵衣点头,她也相信二哥不会有事的,虽说二哥上一世不算顺风顺水,但也一直平平安安的,这一世不过是去了一趟福建,不应该前一世翾云表哥都避过去的祸事,二哥却折在这里。
她定了定神,微微点头,“你去准备准备,明天我们去一趟广安寺,将要进的香油钱准备好,还有前些日子抄写的经也带上。”
虽说是去见楚少渊,但除了这样的事,她也是真心想去拜拜佛祖,希望一切平安。
……
萧清将手的兵书收起来,伸了一个懒腰,看看窗外已经全然黑下来的天空,风带着一股子潮湿的水汽,闻起来十分清新,让人精神舒畅。
她站起来扭了扭脖子,看书太久了,脖颈酸的很。
萧沛带着一身的湿气进了屋子,看见萧清脸上带着些疲惫之色,脸上就有些不忍的神色。
萧清揉着脖子的动作在看见萧沛那一脸的郁色,顿了顿,上下打量他一遍,奇怪道:“二哥,你这脸色,是宫里出了什么事儿还是跟人比武比输了?”说着,安慰一般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告诉我是谁,回头我帮你把场子找回来!”
萧沛在心默默的叹了一口气,果然,妹子还是这样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他道:“不是我,这回是有关你的事。”
萧清更奇怪了,她能有什么事?
“清儿,这件事你一定要稳住,不要着急,三皇子已经在想法子了,想必瑾瑜不会出什么大事,虽然他现在的情况不太妥当,但总会好的,你别担心……”
萧沛一向直来直往惯了,这样温声软语的安慰人还不习惯,尤其是对象是一贯以欺压自己为乐的妹子,他更是大大的不习惯。
显然萧清更不习惯他现在这个样子,尤其是他嘴里冒出来夏二公子的名字,更是让她吃了一惊,看向萧沛的眼睛里就有些不可思议,只觉得自家兄长一定又在耍弄她,脸色更加沉下来。
“二哥,你有什么话直说就好,这样拐弯抹角的。”
萧沛说了半天才发觉他没有说夏明彻发生了什么事,忙一拍额头,眉眼都皱到了一起,“瑾瑜他在福建染上了瘟疫,说现在情况十分不好,三皇子已经派人过去照顾了,你别着急……”
萧清愣住,夏明彻……染了瘟疫?
她的心像是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里,连吞咽唾沫都艰难了起来。
☆、重要
重要
“什么?你要去福建?”萧睿皱着眉头看着萧清,“福建这个时候瘟疫蔓延,你又不会医术你去福建干什么?”
萧清正色道:“大哥去年在川贵的时候,是女儿跟着一同处理军务的,川贵那地方瘴气多,大战过后会有一些病疫,先前都是女儿在处理疫病的,后来情况渐渐好转之后,女儿才回了云浮,如今福建有了病疫,女儿想这种病疫应该跟川贵那边大同小异,故此,女儿想跟着一同去福建看看,若能真的帮上忙是再好不过的。复制网址访问 ”
看着萧清一脸的坚持,萧睿忍不住头疼起来,自己这个女儿怎么想一出是一出,福建的疫病十分凶险,又没有熟人在那边照应,若是她出了什么事,他就是赶都赶不过去!
萧睿斥道:“胡闹!战后的疫病跟福建的瘟疫怎么能相提并论?便是太医院的圣手都不敢说自己有把握真的能处理好,你一个十七岁的毛丫头凑这个热闹做什么?”说着,摆了摆手,一副撵她走的样子,“回房去多看看书,再过些日子就该备嫁了,你看看你现在哪里有点闺秀的样子!”
萧清被自家阿爹这副随意打发人的样子惹怒,大声道:“阿爹既然嫌弃我不像女孩儿,当初为何又要把我当成男儿来养?养成我现在这个样子,却来嫌弃我不像女孩儿,哪里有这样的道理!这件事阿爹若不同意,我便去求三皇子,福建我一定要去!”
说完话,她风一般似得回房了,也不理会自家阿爹完全黑下来的脸色。
……
广安寺的外院种了许多玉兰树,现在正值花期,洁白的玉兰花在微风之下轻轻摆动,怒放在枝头的样子十分讨喜。
庭院深处传来低低的说话声,少年的声音十分温柔,含着极大的耐心安慰身边的娇俏少女,眼角眉梢之间的关切之色遮挡不住的散发出来。
“二哥会没事的,我来之前刚将简安礼送出城门,这个时候他应该进云州了,我私底下问过他,他说他先前跟着觉善大师云游的时候曾经遇见过疫病,这次他过去定会将疫病治好的。”
婵衣手心攥着的帕子皱成一团,轻轻蹙着眉,抬起头看着楚少渊,“今天出门的时候祖母精神不大好,原本母亲打算跟我一起来的,可见着祖母这般,又不放心……”说着话,她的眉眼垂下去,遮住眼底浓浓的忧虑,声音低沉,“母亲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若二哥哥实在不好,只怕母亲会不听劝,亲自去泉州那边接二哥哥。”
这也是她最担忧的事情,若是二哥哥的情况实在堪忧,即便母亲去了也无济于事,而且还有被染上时疫的风险,可母亲却一门心思打定了主意,更让人头疼。
楚少渊将她略微有些发颤的小手包进掌心,“我已经派沈朔风去泉州接应了,不管福建的情形如何,我总会将二哥囫囵带回来的,你在家好好安抚母亲,让她别太担心,”说着,又不放心的回过头来说她,“你也是,别整日胡思乱想,父王说毓秀园的宅子再过几日就会修缮好了,等我搬出宫接你过来游园,毓秀园的碧湖很漂亮…”
在说到碧湖二字时,他明显感觉到手心里的那双小手猛的一抖,他连忙低头看她。
婵衣轻轻将被他包住的手抽出来,碧湖……她前一世就是死在碧湖……
谢霏云的话忽然在脑响起,‘朱瑿往后是什么身份,你不知,我更不知,既然他对你情深意重,那你务必笼络住他。’
抬起头看着楚少渊,面容昳丽的少年一脸关切,分明不是个好脾气的人,却耐着性子安慰她,无论她做什么都不会真的生气,可是上一世他却娶了朱瑿,谢霏云话里的意思她明白,朱家人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以物易物是最便捷的法子,想必他也会同意。
可是,一想到他前世身边的那些妾侍,甚至是莺莺燕燕,她心里就有些泛酸。
楚少渊看着婵衣那双黑白分明的瞳仁一瞬不瞬的看着他,心里猛地一跳,说不清是什么一种情绪,只觉得有些心慌,上前一步想拥她入怀,却被她避了过去。
“怎么了?”
婵衣垂下的头摇了几下,轻声道:“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