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古东流[综武侠]——山海十八
时间:2017-10-26 15:25:07

    只见两侧的人群自发地散了开来,符毒正一步步地走向了内堂的院落,他的双臂摆动的姿势有些不自然。在火把的照明之下,隐约可见符毒手腕上两道似毛毛虫一般的疤痕,那是八天前被挑断了手筋所留下的疤痕。
    符毒板着一张脸,从头到尾一言不发,直到他站定在了二当家面前。
    “钜子,你还好吗?那个贱人总算把你放了。”二当家激动地一把握住了符毒的手,作势就要去看他的伤势,却被符毒冷淡地甩开了。
    二当家也习惯了符毒的脾气,爱这样的情况下,他也知道不能哪壶不该提哪壶,“大家都先散了,快去通知几位当家钜子回来了,让他们快点来迎松堂。”
    四周的属下都面色各异地散开了,因为不知二当家与李令之间的约定,他们都没有想到符毒竟然这么快又活着回来了。
    另外五位当家都在行会之中,很快就听了消息赶向了符毒住的迎松堂。
    然而,五人先后前脚还没跨入院落,只听到了几道惊呼声。
    “二当家小心——”“你不是钜子!”“说,是在谁指使你干的!”
    这再往院里一看。
    在迎松堂的门口,二当家双目圆瞪一脸青黑地倒在了地上,他的心口处扎了一把匕首,血从心口处渗了出来,那血都是黑红色的,显然刀上抹了剧毒。
    假的符毒,应该说是张三福已经被一群行会众人压制在一旁。
    六当家冲进来就朝张三福的肚子踹了一脚,将其一脚踹翻在了地上。这会再看张三福的脸,他的脸上多了几道指甲印,那张人.皮.面.具也已经被撕烂了。
    “说!真的钜子在哪里?谁让你杀二哥的!”
    张三福对于六当家的问题充耳不闻,他隔着六当家看向了后方的陆刀疤,说了最后一句话,“幸不辱命,陆……”
    “陆什么!你别给我装死!”六当家一把提起了张三福的衣领,可是张三福已经嘴角流血再也没法回答他的问题了。
    六当家一把扔到了张三福,怒目冲到陆刀疤的面前,“是你,要二哥死!一定是你想出的毒计!你知道二哥一心想要钜子回来,今夜出现了一个易容成钜子模样的人,就根本不会防备他!他就能够瞬间要了二哥的命!陆刀疤,你开心了,你以为二哥死了,就一定是你能坐到新任钜子的位置了!做梦去吧——”
    “我可不敢认这么高明的易容本领。六弟,你都能想到这样的招数,又怎么知道对方不是嫁祸在我头上。”
    陆刀疤还是不急不缓地说着,“现在人死了,死无对证的情况下,我要自证清白就多了一层困难。但是,你们也不想一想真的死士怎么可能出卖主上!不是说寻及是巫医,那她会如此易容术找人来杀二哥,这样想才更合理。”
    院内一时安静了下来。
    钜子符毒下落不明,对钜子最衷心的二当家又被杀害了。不管真凶到底是谁,楚墨行会这会是彻底的乱了。
    这时,四当家开口了,“话虽如此。然而,陆三哥刚才的这番推论不刚好也太明显了吗?虽说此地无银三百两,那个刺客不该刚好叫出三哥的名号,但说不定就是三哥反利用了此地无银三百两。
    谁不知道是寻及绑走了钜子,这会是什么罪都能往她身上推了。说来奇怪,寻及不是寿春城的人,她为什么能一直藏匿着钜子?如果是行会内部出现了叛贼,不希望钜子回来呢?那钜子恐怕是真的回不来了。”
    “确实,我也有这样的疑惑。我与四哥今天刚刚寿春城,对于先前发生的事情还不了解。可也觉得八天以来,一点线索都没有,这种可能性也太低了。”
    七当家也说话了,矛头直指陆刀疤,“三哥一向很有本事,而今钜子失踪,二哥死了,看来你做新钜子的可能最大。也就是说,只要我们认定一切坏事都是寻及做的,那么今夜过后你却是最得利的人,我这话不错吧?”
    陆刀疤看向多年一直在外行事的四当家与七当家,还真是会咬人的狗不叫,关键时候就给人狠狠一口。“老四,行会一直有规矩,只有楚人才能做钜子,你难不成要挑战一下规矩?”
    四当家微笑着摇头,“不用三哥提醒,我知道自己的父亲是秦国人。我只是就事论事而已。”
    就事论事的话,楚墨行会注定要乱了。
    **
    在太阳尚未升起前,楚墨行会里发生的第二起变故还没有能传开了去。
    同悦客栈的暗室之中,乐远岑正在喝茶。
    这个时代已经出现了茶叶,只不过茶叶尚未被当做一种饮品,更不谈是以冲泡之法饮茶,它仅仅被看做是一种可解毒的药材。乐远岑在百越山里采了一些茶叶进行了翻炒,这些茶叶能让她喝上一段时间了。
    茶可以提提神,而今夜注定不眠。
    虽然易容之术能改变人的面容,可是要完全模仿人的一举一动、生活习性,这必须要长期地深入观察才能够实现,所以长期扮作符毒是做不到的。
    今夜的刺杀却只需要短短的一段时间而已,时机刚好到李令告知二当家符毒会回去,二当家又一心盼着符毒归家,那么张三福的假符毒在一时半刻间不会让二当家引起戒心,这段时间足以杀了二当家。
    二当家死后,张三福以他的以死效忠,虚虚实实地报出陆刀疤的名字,楚墨行会就能够彻底陷入混乱。
    闵堂主也喝了一口茶,他有些不适应地放下了杯子,“这东西是能提神,因为太苦了。”
    “再苦也苦不过人命,张三福已经死了。”
    乐远岑双手捧着瓷杯,而今瓷器并不常见,一只青瓷杯能卖出一份好价钱。而乱世里的人命,有时候高不过一只瓷杯。
    闵堂主想着叹了一口气。张三福一心想要报仇,在他度折返寿春后,就被尸香阁关照着成为了外围人员,等的就是某一天能够用到他,这也是张三福自己期盼的的事情。
    “世道如此。楚国也有些年不见大规模战争,这里的生活还算太平。我随着阁主去过北方,匈奴杀起人来才更加心狠手辣,无所不用其极。中原各国之间要打仗,还要与北边的匈奴打仗,所以说乱世之中哪里都不得安宁。
    对于普通百姓来说,宁做盛世犬,不为乱世人。不过这几百年里诸侯国各自为政,我也都习惯了,许多百姓也都习惯了。我也想象不出来盛世到底是什么模样,更不知道这辈子能不能见到。”
    乐远岑微微摇头,江湖从来不曾平静,她其实也已经习惯了风雨如晦的日子。
    但也正是如此,她才更深切地意识到天下一统的重要性,不仅是因为她想要获得离开这个世界地力量,不仅是为了君王或有识之士的野心,‘书同文,车同轨,行同伦’,也许统一天下并非就能立即迎来盛世,却是这个时代做到的最好选择。
    乐远岑知道这个年代里三教九流的组织多少都奉行一些什么,正如墨家行会它曾经也奉行过墨子的理论,只不过墨家行会已经不再守着老规矩。
    “上次在宫里没来得及问,尸香阁既是与尸子有关,你们奉行的又是什么?我也不知道你们阁主的大名?”
    闵堂主笑了笑,“尸香阁不奉行什么。商君已经验证了尸子的治世之论,秦国发展至今,尸香阁仅仅是在等待秦国一统天下。还请寻巫见谅,我不能随意说出阁主的名号,只称其为柳阁主。等待来日,你们二位相见,寻巫可以当面询问。”
    乐远岑听着这个回答,她也是笑了笑。叫什么不重要,就像寻及也是一个假名字而已。
    “不说这些了,明天一定会有人找上门来,春申君与李园,李令,楚墨行会的人等等。我们现在已经耍了李令,六当家毕竟资历尚浅,李令失去了二当家这位盟友,没有办法再直接插手楚墨行会。”
    “不错,现在看起来是陆三最占优势,可是失去了与其制衡的马二,他的优势反倒是劣势了。剩下的几位当家也都不是好相与的角色,今夜我们给了他们一个反制陆三的把柄,他们都会各显神通对付陆三。哪怕是平时一直听命陆三的周五,也不可能完全没有自己的打算。”
    闵堂主说着佩服地看了一眼乐远岑,能在短短几日里把楚墨行会折腾这个模样,这位的心计着实不容小觑。“我个人比较看好秦四,因为他的父亲是秦国人,楚墨行会本来有规矩不以此种人为钜子,他也就需要一个有力的外援去改变行会的规矩。”
    一切等到天亮,或是在等过几个天亮,总会等到结果。
    翌日,巳时刚至。
    最先找上门的是李令。他是怒气冲冲地提剑就直冲同悦客栈,“寻及!你居然敢耍我,敢玩一出把马涛弄死了!我看你是不要命了!”
    乐远岑就坐在大堂之中,她一出手两根手指夹住了李令迎面挥来的长剑,尽管剑未出鞘,可难道要让它戳到鼻子上?
    “李将军好大的火气,这是做噩梦了吧?你还没缓过神来,要不怎么说我杀了二当家?昨天,我刚在王宫里耗费精力演示了一场巫术,怎么有本事杀了行会的二当家,你是从何说起?不要听小人谗言,有目击证人吗?”
    “你敢要证人?!”李令努力一使劲才拔回了自己的剑,他恶狠狠地说,“你和我装什么装?我让你还人,你倒是送去一个杀手!看样子,你是彻底不把我李令放在眼里。”
    乐远岑和善地笑着摇了摇头,“此事必有蹊跷。我回到客栈还没喘一口气,哪里顾得上去找钜子?如果是找到钜子,我一定是陪他去行会的。李将军忘了犀牛皮还在行会里。我已经承诺大王进献一事,必然是要把犀牛皮要回来。
    李将军也应下了调查行会内乱一事,依我看二当家是死在内乱里的,看来是你我之约反倒成了他的催命符。这真是罪过了。不如,我们现在就去行会一起那犀牛皮?”
    李令憋着一股气,他心里反反复复地琢磨,杀人的人一死让昨夜的凶案变成一桩悬案,他也说不好是不是那几位当家动的手。可是寻及还想要狐假虎威让他陪着去行会?二当家死了,他也少了能瓜分行会势力的极大助力,他又凭什么帮乐远岑?
    “寻尹卜,你想让我陪你去行会走一趟,我看得等一等,我还有公务在身。”
    “既然如此。本君陪寻尹卜走一趟,刚好把犀牛皮带进宫去。”春申君的速度也不慢,他非常希望早点把乐远岑送走。“寻尹卜欲行天下,是该早点了结郢城里的事情。犀牛皮是献给大王之物,是务必要从行会里取出来的,宜早不宜迟。”
    李令转头瞪了一眼春申君,“春申君,还真是事事操心。先是操心让寻尹卜演示什么巫术,这会连一块犀牛皮也要管了。我看寻尹卜要谢过春申君才好。”
    乐远岑知道李令是在提醒她,手探沸水这等方法是春申君提的,但是那又如何呢?说到底楚考烈王还是不愿意动春申君,那么她也就不能完全站到春申君的对立面。何况,此时她也没有一定要与春申君作对的理由。
    “确实,我要多谢春申君的提议,让我能够在大王面前演示出了真本领。正如春申君所言,犀牛皮是进献给大王之物,应该尽快去取。”
    “哼!”李令狠狠瞪了两人一眼,话说到这里,他也知道乐远岑选的靠山是谁了,“寻及,与虎谋皮,有你死的那一天。”
    春申君只是笑着带过了,“寻尹卜,不要在意。李将军就是喜欢开玩笑。我们走吧。”
    乐远岑看着春申君,他已经五六十岁了,保养得甚是不错,看上去仿佛四十不到,这些年倒是越发显得温和,不似那个一辩才出名的黄歇了。
    李令想要与春申君斗,不可能是春申君的对手,就像是李令不该幻想她会与二当家合作。因为二当家太过诚于符毒,这种忠诚就断了合作的可能。而她是不是与虎谋皮?也许她胜在年轻,毕竟春申君已经老了。
    “多谢春申君,您先请——”
    两人一同坐着春申君的马车到前往了楚墨行会。
    春申君的马车在寿春城里是无人能挡,这行与那一夜乐远岑偷偷潜入行会已经是天差地别。
    “寻尹卜趁着年轻游历四方的想法很好,我年轻的时候也是如此,这些年反倒没有再离开过楚国了,甚是怀念当年。”
    春申君望向前方,似是真的想起过去,都说人老了才会想起过去,他这一两天总是会想起,这都与乐远岑有关。
    某些人就是有非常的本领,能够洞察到人心的弱点。
    春申君曾经也是凭借这种本领,才能缔结秦楚合约,才能从秦王手里逃了出来。因此,春申君才一定要让乐远岑尽快离开。
    “寻尹卜,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就尽管说。寿春城里的事情,我也能替你照应一番。”
    “那先谢过春申君了。其实,也没有太多要麻烦您的地方。我来寿春城也就认识了一些楚墨行会的朋友,日后您稍微关照一下就好。”
    乐远岑没指望春申君出全力,只要他给以一些方便就行了,正像是今天春申君陪着一起来就是一种表态了。至于她会选择谁合作,等会在行会里走一圈就就能知道了,聪明人是会抓住机会的。
    春申君笑着点头。他是会关照,而对方能借机有多少发展,那就要各凭本事了。
    行会里没有人不认识春申君,更不可能不认识乐远岑。
    怪事年年有,这几天特别多,这两人一起主动上门了。乐远岑慢了春申君半步走入了楚墨行会,让行会的人拦也不能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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