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旨宣读完毕,公公手托圣旨,倨傲地说道,“请燕世子接旨!”
我叩首接旨,公公说了些奉承的话便离去了,赵正明显有些不开心了哀怨的说道,“老师要娶氏涵公主?”
对上赵正冰寒刺骨的眼神,我只觉得心里发凉,客气道,“恩,随老师去看看你的师娘?”
赵正忽然似乎不堪忍受什么,脸色忽青忽白的,忽地天色变成了漆黑,寂静阴森,阴冷的风嚎叫着,寂静的可怕,仿佛黑暗要吞噬一切,四处充满惶惶不安的气氛,“老师不要阿正了?”一把匕首直直的刺入了我的心脏。
我猛地惊醒,坐起身来大口喘息,梦中可怕的情景仿佛仍旧在眼前晃动,惊得人满身都是冷汗,自己怎会做如此恐怖的梦。
瞧瞧外头天色未明,我披上外套静静的坐上走廊旁,空荡荡的却让人的心可以宁静,一只狸猫不知从哪走来在我的脚腕让蹭了蹭,我十分喜猫,附身将狸猫抱在了怀中轻轻抚摸,狸猫渐渐的呼吸声让自己安心不少。
忽然远处传来一阵稀疏作响,我被这声音吓了一跳,放下怀中的猫儿揣揣的走了过去,走下了石阶,只觉得声音离自己越来越近了,眸色轻微变化有些惧怕,就在这时,前方突然传来了声音,“别过来!”
声音被故意压低了我却还是感觉到满满的熟悉之意。
我停住了片刻还是慢慢的走上前,馝馞的薄雾,弥漫着腥香。
“求你了!”
声音甚是悲凉满满的恳求之意,那么炙热,猛烈的撞击我的灵魂,停止了脚步,轻嗯了一声转身回往了寝宫。
许久后,满身是血的青奴缓缓的走了出来,红色,点点的,顺着脸庞流下来,馝馞的薄雾,弥漫着腥香,朵朵血莲驻足在地上,他用衣袖抹抹脸颊的血,看着空洞走廊,面色苍白,双目暗淡。
青奴感觉身体已经不是自己的了,扶上了墙,踽踽独行走在回廊里,推开了房门,发现我早已在屋内等待着他,“太子……”青奴有些惊讶。
我早便发觉方才的声音便是青奴,回去时发现他未在房内便笃定了自己的猜想,看着伤痕累累的青奴,我心中大鄂立即上前扶住了他,“这是怎么了?”
他很是憔悴的看向我,面色苍白,皓白的牙齿把嘴唇都咬出血来了,“太子可以不要过问吗?”他说的轻描淡写,话音刚落,他的脸上现出一个古怪的表情,不受控制地张开嘴,“哇”地一声吐出一大口浑黑的血来,青奴眼前一片黑暗,眩晕的倒在了我的身上。
我一下子怔住了,意识还算清醒,将青奴扶往了床边,心慌意乱的道,“我去找大夫!”
青奴含糊不清地抓住了我的衣袖,嘴唇一圈全是血渍,“不可以!”
我眉头动了动,附身握住了青奴的手,着急的道,“你会死的!”
“不可以找大夫,不可以的!”青奴的手紧紧的握住我,迎着他那双眼看过去,并没有任何的迟疑,我不由后背涔涔,为何不可以去寻太夫,若不寻大夫自己该如何是好?
☆、捉奸在床笑而过
对了,长安君。
“小媳妇,坚持住,等我!”将青奴安顿好了自己便匆忙的跑向长安府,我走了小路,乱石嶙峋,步履踉跄几次险些跌倒,我实在是不想做软轿,一是太颠簸二是实在是太慢了。
长安府的家丁知我与长安君颇为交好,看见匆匆而来的我并未阻拦而是恭敬的行礼,家丁告诉我长安君在书房,我便径直的前去。
焦急的推开了房门,我猛地僵了一下,熊熊的□□在我眼前狂热烧起,长安君上身裸着双手紧紧怀住仅穿了一件薄纱的娇躯,而在他身下娇声吟哦轻颤着的女子,竟是氏涵……
这时候自己还能想什么?自己的未婚妻为何会在长安哥的□□?大脑一阵混乱愣愣的站在原地。
“鸡蛋!”
长安君如同被捉奸在床般慌张的起身披好衣物,身下的氏涵有些柔弱的双肩似乎在微微抽动,我搞不懂,如今这番她为何要哭?该哭的不应是自己吗?
长安君是个正常男人,有正常的需求自然正常得很,可是为何偏偏选中氏涵,我对氏涵无情爱也不在乎这件事,上前拉住了长安君着急的说道,“青奴现在流血不止,长安哥帮帮我!”
长安君微褐色的眼睛微微有些异样,即使她是女子,如此这般都不在乎吗?为何能做到脸不红心不跳呢?
长安君见我着急的模样穿好衣物与鞋子,撇了一旁微微低泣的氏涵便随我离开了长安府,氏涵的脸顿时冷了下来试了试眼角的泪水,出奇平静的穿好了衣物离开了长安府。
长安君瞧着床上已经昏迷了的青奴,心中骇然一惊,衣衫早被鲜血染透,血液还时不时的从伤口中流出,紧抿的薄唇苍白到没有一丝颜色。
长安君沉声道,“为何不找大夫?”
“青奴说千万不能寻大夫来救治!”我一脸紧张的道。
“快准备清水,汗巾,酒,十灰散,金疮药,火折子和纱布!”看着青奴胸口微微起伏,伤口的血便随呼吸不断涌出,长安君有些担心。
“好!”我便匆匆离去。
找这些东西实则不难,襄王府有药馆,许久后便拿着东西匆匆赶去,长安君刚想救治撇了一眼我,“你在这儿会让我分心,先出去吧!”我有些纠结,扫过长安君的脸颊又撇了一眼青奴,现他安静的躺在那里,眼底深邃点了点头,是信任!
我在房门前辗转反侧了许久。
青奴微微有些知觉,唇色惨白,看着长安君在为自己处理伤口沉默了一下道,“太子呢!”清冷中带着沉沉倦意,冷峻的唇角紧抿,眸子中一片暗沉。
长安君并未理会他,已经到了包扎收尾阶段,再取出金疮药的药膏敷在伤处,重新用干净的绷带开始包扎。
许久后,长安君才淡淡的道,“最近邯郸城内莫名多出的好多细作,原来他们的目标是你啊!”
青奴默不作声,眸光轻动带着几分无奈,手却在身边紧握成拳。
“鸡蛋,进来吧!”
我焦虑的推开了门跑向床榻旁,惶恐的看着青奴,见青奴已经清醒,青奴对上我灼灼的目光会心一笑道,“臣无碍!”
我坐在床榻边眼眶顿时红了,微微的侧了头但眼泪还是顺着眼角流了下来,滑下脸颊紧咬住唇,心里无比难受,半晌,青奴抚上了我的脸颊,擦去满脸的泪水,青奴灿如星子的黑眸带着笑意。
长安君冷嘲,勾了勾唇角,将我拉起,我有些尴尬任凭着长安君将自己拉了出去,我怔怔地看了他一眼,随即笑眼嫣嫣,“谢谢长安哥!”
“你为何不问我方才氏涵为何在我房内!”长安君默默的看向我半晌,脸色渐渐有些异样。
“为何要过问?”我坦然的对上了长安君炙热的双眸。
长安君对我的回答有些意外,“可是……”
“长安君可别忘我是女子之身!对于氏涵,我不能捆绑她一辈子!”我打断他,对他眨了眨眼闪过一丝笑意,眼中一片坦然。
长安君眼里闪过惊慑的目光,心中一凉,淡淡地一笑。
我扬起唇角,嘲弄地道,“长安哥是真心喜爱氏涵吗?”
下意识地问,却发现长安哥听到这句问话之后,脸色一下变得难看起来,眼中闪过的一抹怒色,我心中一紧,长安哥为何无缘无故的动怒了。
“原来只是发泄的工具啊!”我惨笑,口不择言地道。
长安君面色灰白,眼里盛满震惊,“小小年纪竟然说出如此污秽的话!”便拂袖而去。
我心中窃喜,走进了屋,“小媳妇……”
青奴面上涌出复杂的神情,却沉默不语。我虽然心中疑惑着,但没有把自己的疑问说出来,想在青奴也不愿多说,因为我看出来,青奴现在面上的神情,是很纠结的。
我想了想,才开口道,“疼吗?”
我笑了,笑就像清泉的波纹,泛红的脸上飞出笑意,像柔和的阳光荡漾在青奴心中,万籁俱寂的长夜,襄王府不闻一丝响动,青奴忽然听到一声缓慢的脚步声,捂住了我的嘴,原本英气的脸上神情有些异样,却再也难掩惊慌,竹影潇潇,一片寂静,外头的声音渐渐无了,青奴微微抬眼,静看了我片刻,解脱一般的笑了。
次日,我去侧殿探望青奴时殿内却空空如也,叫唤了几声却无从应答,桌案上留了一竹简,只是简单的三个字:对不起!
我心中一阵刺痛传来,直袭心头,身子一晃,脸上瞬间便失了颜色,自从来到这个世界都是青奴伴我,也伴随着我所有的寂寞与痛苦。
与他曾度过无数个黑暗的日夜,一切仿佛结束了,又仿佛刚刚开始,原本空无着落的心中突然百味翻涌,雨冷风急,唯有青奴仅存的气息让自己感觉安宁与平静,我手中紧紧的握住留言,如今青奴的不辞而别,忽然间觉得自己失去了全世界。
一直庇护我的人,终究还是走了。
我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缓缓的睁开来,尽管刻意维持平静,可是自己微微颤抖的嗓音里,还是流露出了那么一丝压抑不住的失落,“我又是一个人了……”
转眼到了杜祭之时,我挑了件不太抢眼的素色衣服穿着,与襄王坐上软轿入了宫,自己则与赵正在同一轿子中。
笑声,歌声,人语声,整个王宫里是一片快乐的海洋,人人都在笑,我却很是沉默,自管自的坐着,赵正觉得我有些异样,有意似无意地偷偷打量我,觉得赵正在看着自己,试着扯了扯嘴角,忙展开一个灿烂笑脸。
下了软轿,迎面而来的竟然是氏涵,氏涵瞧得是襄王,连连上前行礼,“见过襄王,襄王妃!”
然后,眼神看向我,微微一笑,似乎那日发生的龌龊之事忘于脑后!
“氏涵公主与燕世子已定下婚约,本王又视他为己出,以后你我便是一家人!”襄王扶起了氏涵。
我心里重重叹了口气。
赵正的心似乎猛然的被什么敲击一下,面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面容冰冷地望着氏涵。
感觉到了赵正的目光,氏涵心中不悦微微抿了抿唇,微微行礼告退。
氏涵一步一步的走着,手指慢慢的握紧了,她不想害人,可是是这赵国,是父王,是所谓的道德礼法一步步将她逼成了现在的模样,眼帘微垂也有无力挽救的悲悯与怆然,即使最后落得不得善终的惩罚,她也是心甘情愿!
忽地有小宫娥无意撞上了氏涵,跪倒请罪,氏涵大怒,一脚将宫娥踢开,使劲的□□了两下,嘴角露出的笑容似乎能够把天地吞噬。
小宫娥吃痛的哼了一声。
氏涵的眼中充满了不屑,忽地身后传来了长安君的声音,“氏涵公主何必如此动怒?”
氏涵眼眸中闪过微微诧异的神情,淡淡的扫过长安君那严正的脸庞,不禁笑了笑,俯下身行礼。
长安君食指轻挑了氏涵的下巴,“你所说的,我想清楚了!”
氏涵一把拽住了长安君的手,出乎意料的是长安君没有拒绝,凝视着她的双眸,手中的温暖,用尽力气紧紧的握住了长安君的手。
长安君目光终于移到氏涵的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内心却是微微的颤抖,“别忘了你的承诺!”淡漠的声音。
长安君转身想要离开,却被氏涵抓住了手腕,感觉寒意侵骨,“燕世子是否恨透了我……”
长安君惊愕回身,只看到一双悲伤的眼睛。
☆、月下告白反被伤
宴会热闹非凡,十殿下的人际关系很好,四处敬酒,老实说,我心里是有些羡慕十殿下的,赵王与其母妃琼芳娘娘对他疼爱有加,自小衣食无忧、无忧无虑。
忽觉得头脑一阵眩晕,不知为何,近些天自己总觉得头晕目眩的,不大在意,丧母的八殿下就坐在自己正前方,他真是长了一张好皮相,长安君曾说他精于炼毒,可能因为常年接触毒物的原由脸色有些暗黑,有些阴柔之美。
八殿下赵允抬头对上了我的双眸,我感觉到他幽深的黑眸几乎与夜色漫成一片,可还是透露出了淡淡的恨意,我还是咧嘴对他一笑,忽地瞧得他身旁有个熟悉的身影,细细想来是接自己来赵国的将军,将军也认出了我,上前作揖道,“燕世子的腿伤可痊愈?”
我起身莞尔一笑道,“已无大碍,将军怎会在此?”
“怀信!”赵允殿下忽地叫住了将军,并未理会我,“你怎会识得他?”
“回殿下,当初是臣将燕世子接于赵国!”
“是吗!”赵允看向我,目光炙热。
我面上虽然从容,其实心底隐约涌着不详的预感。
“燕世子见过八殿下!”我低了嗓音,双手抱拳作揖道。
“你……”赵允微微的皱起了眉头,“你身上有种淡淡怪异且熟悉的气息……”忽地低头贴近。
我不禁大惊,慌张的退后了几步。
“许久未与八弟一同饮酒了!”长安君忽地从身后搂住了赵允的肩,笑眼嫣嫣。
“那今日允儿便与六哥一醉方休!”
长安君明眸对我使了使眼色,我会心一笑知道长安哥出来为自己解围,赵允被长安君拉往了酒案旁,赵允深如古井的眸浮现一点波澜,这股熟悉的气息究竟是什么?
酒过三巡,席上的气氛十分热闹,歌舞升平,互相逗起乐子来,纷纷相对举杯,长安君与赵允正谈笑风生的饮酒,我忽地觉得自己如同多余的一般,独自喝了些酒,正游目四顾,突然对上氏涵的视线,她朝自己一笑,我觉得经历那件龌龊之事以后自己与氏涵再也回不到过去了,虽然自己不在乎,可是全身那一股凉意硬生生的隔开了我们。
只觉得长安君与赵允喝的有些过了,赵允已经伏案睡下了,我上前拿下了长安君手中的酒杯轻声道,“你不能再喝了!”
“陪我走走!”深沉的声音。
我扶起了长安君去往了桃花苑,嶙峋小路在月光的照耀下十分僻静,“鸡蛋,告诉你一个秘密。”长安君笑容煦暖,宛如春风吹拂,沁人心脾。
“秘密?”我疑惑地看着他。
长安君停下,附身凝睇着我,笑意不减,就这样笑了好久。
“什么秘密?”我好奇的问道。
“其实……”我感觉到锦缎衣袖下的长安君隐隐发颤,似是正竭尽全力克制着某种情绪。
“其实什么?”我追问道。
长安君忽地沉默住了,与他的目光对峙,同样的夹杂不解,也同样的不溢于言表,无声碰撞交锋,迸出炽烈火花!因为太寂静,我似乎听到自己胸腔里怦怦的心跳声,嘴唇动了一下,转身往前走着,“待你长大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