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专属锦衣卫(重生)——翦花菱
时间:2017-11-04 21:05:53

    “这可是你说的,”李祥如往常一般热络地攀住他的手臂,“我问你,你这些天拿王府当家,诚王就一点察觉都没?耿家小姐那边呢?有新消息了没?”
    平日案情进展都没有意瞒过他们,若非昨夜被诚王一番提点,徐显炀真不会觉察他这话有何奇怪。
    “我的本事你知道,怎可能叫人觉察?案子正查着呢,有了进展自会与你们直说。”徐显炀撩了李祥一眼,“你近日见勤快了啊,往日可没见你对公事如此上心。”
    “我这不是……”李祥咧嘴一笑,下意识地放下了攀在他肩上的手臂,“不瞒你说,我娘见到你给我恁多银子,总催我多卖力些,好帮你立功报答你。”
    卓志欣插话道:“你家里究竟出什么事了?咱们又不是外人,有难处你直说了呗。”
    “能有什么难处?”李祥状似自然,“就是些鸡毛蒜皮,锅勺碰锅沿的破事儿,如今已过去了,不必提了。”
    卓志欣的心思比徐显炀还要单纯,连徐显炀都未主动怀疑李祥,卓志欣再如何察觉他不对劲,也不会想到他会吃里扒外上去,听他说已过去了,也便暂且撂下。
    徐显炀信手拿起桌案上的卷宗翻了两眼,心中盘算着今早与诚王的谈话,忽抬头道:“今晚随我去盈福楼吧,我叫上蓁蓁,让你们正式见见面。”
    彼时平民人家并不十分讲究男女避嫌,家中主妇亲自招待大伯小叔并不稀奇,徐显炀还从未当自己是个“大户”,也就没把大户人家那些讲究当回事过。
    徐显炀紧接着道:“不过,只叫她一个女子到场难免拘谨,不如李祥你把媳妇也叫来。”
    李祥心头一震,忙摆手道:“不不,这两日我儿子正闹咳嗽,她走不开。哎,你怕弟妹拘谨,寻个她的朋友来不就是了?比如教坊司里那个与她要好的小姑娘如何?”
    卓志欣笑着拍了他一记:“你惦记着人家姑娘,简直都无所不用其极了。”
    李祥往日嘴碎,惦记上了画屏也不对他们避讳,徐显炀对此是从没在意过。
    今日因对这两个伙伴都留了心,听李祥推脱不愿带媳妇来他还在怀疑,一听他提及画屏,徐显炀的疑心反倒又淡了些:李祥素来胆小,倘若真被对头收买,此时在我面前必定提心吊胆,应当不至于还有心思惦记人家姑娘吧……
    他点头道:“也好,到时就接画屏陪她一道来。”
    诚王封锁消息的手段确实堪称一流,对于昨日变故,次日给王府中放出去的说法就是发现失窃,故而封府搜查,烟道里找到的董善尸首,就是贼人,因此已然结案,谁都不许再妄自揣测传谣。
    甚至连往日防守严密的西跨院还严防依旧,所有知悉内情的人都得到了严密警告,不得泄露一字消息。在不知情的外人看来,似乎就是简单的遇贼捉贼,在知情的凶嫌看来,就是诚王见到耿芝茵遇害,有意封锁消息,好暗中调查。
    “我本有心今日便通传全府,认你作义妹,但又顾虑到会惊动凶嫌,引他们防备,只好再等一等。”
    上午徐显炀走后,诚王带着杨蓁漫步于花园莲池之畔,对她说道。
    不把这消息通传下去,王府下人们就会个个都以为她是王爷的女人,诚王急于说清,都是为了她的名声打算,杨蓁心中感动:“劳王爷挂心,多等几日也无妨。有了王爷的布局,想必近日查案便会见到大进展。”
    诚王没有接她的话茬,自顾自道:“或许可以先慢慢放出话去,直说你是杨顺铮的女儿,只因当年我与你父亲有些交情,不忍见你落魄,这才接了你回府来看顾。”
    一眼见到杨蓁似在掩口忍笑,诚王问:“怎么?”
    杨蓁含笑道:“多谢王爷想得周到,不过,倘若您真是与家父有着交情,又如何该认我作义妹?不是该认我作义女了么?”
    诚王一听也是笑了,随后又思忖道:“这样也不好,虽说他们知道芝茵真实来历的人不多,但万一私下里传开了,便会因此联想到你身上。我因为与她父亲的交情带了她回来金屋藏娇,再来如此说你就不合适了。”
    他是真的在为她费心着,杨蓁是有些奇怪为何自己忽然得了偌大殊荣,但很顺畅就猜测是因为他发觉从前误会了徐显炀,对徐显炀有所愧疚,才补偿到她身上罢了。
    听了他最后这一句的意思,像是承认了他带耿芝茵回家确是“金屋藏娇”,而非单纯庇护。她又不禁好奇,试探问道:“王爷对耿小姐……真的从未动过男女之情?”
    诚王睨她一眼,不留情面地直言:“换件事来与我说,这一件我不喜欢。”
    杨蓁自知这种话本也不是自己该问的,没的将自己弄得像个说长道短的媒婆,被人家噎回来不免脸上发热,垂头闷了一阵,方道:“那王爷是否可以直言相告,眼下您觉得凶嫌就是泾阳党人的可能有几成?”
    确信了凶手在极力促成诚王与徐显炀的决裂,矛头已然直指厂卫一系的死对头,可惜尚且没有真凭实据。
    诚王到底还有多相信奸党,杨蓁现在很想确认这件事。她相信诚王对之前的看法若有改观,更可能在她面前直承,而非对徐显炀说,在徐显炀面前,他显然还是端着更多的高傲。
    诚王忽然驻足回身,望着她正色道:“你先来告诉我,你为何以为泾阳党人会有意蒙蔽我、挑拨我与厂卫的关系?上一次说到此处便见你脸色大变,你究竟是想到了什么?”
    杨蓁心头一颤,事关谋逆大案,对一个皇亲直说出来终须一定的胆量,但当此时候,继续隐瞒显见也是不好。
    她只好为自己鼓了鼓劲,谨慎道:“王爷智谋远胜于我,只因当局者迷,才未想到罢了。您不妨设想,倘若换做是您落到如今奸党那境地,每日提心吊胆,担忧着不定哪天便被落罪抄家,同时又明明白白地看出当今圣上信赖厂公……不,其实是圣上有意假借厂公之手,要将他们铲除殆尽。是以但凡今上多坐一日的龙庭,他们就终无翻身之日。他们想要保住性命,也保住前程,又当如何行事?”
    诚王静静听着,眉心越蹙越紧,脸上的神情越来越严峻。
    身为藩王,自幼被各方人士所灌输的一条重要原则,就是固守本分,不可觊觎皇位。今上对幼弟十分宠爱,不但没要他去就藩,对他的各种约束也甚少,不然就不会容许他去结交耿德昌这样的重臣。
    只因自身从未想过要取皇兄而代之,也便没有想到,别人会有心要他取而代之。
    她的猜想虽然大胆,却是合情合理的啊!
    诚王既有着对任何人都不全心相信的底限,自然也不会笃信泾阳党人就真是一群忠君爱国、全无私念的好人。
    如此一想,那些人单单为求自保,也有可能选这一步来铤而走险,拼死一搏,先争取到他的信任,挑拨他与何智恒一系决裂,再想办法谋害君上,扶他上位,从而扭转他们整个一派人的危局……
    诚王犹觉不可置信:“可是,皇兄明明有子……”
    他只说了几个字便即打住,皇帝有子,无论如何年幼,也轮不到他兄终弟及,但那些人若连谋害皇帝的胆量都有,又如何不能谋害一个幼小的皇子?
    也说不定他只是一个后备,那些人也打算过谋害皇帝之后,扶保年幼的皇子继位,好把持朝政。不过比起那样,自然还是直接将他这个支持泾阳党的人推上龙椅才更好。
    诚王微微眯起双目,目光投向远方:“你是说,他们有心效法‘胡蓝之狱’。”
    杨蓁点头:“正是,而且他们千方百计想要杀害耿小姐,所要掩盖的把柄,说不定正是谋逆罪证。耿大人就是偶然掌握了他们谋逆的罪证,以此要挟他们相救自己脱罪,结果却被他们鼓动圣上降罪斩首。”
    诚王陷入沉默。
    “胡蓝之狱”说的是国朝初期的两次谋逆大案。
    只因太.祖高皇帝出身贫苦,对穷苦人十分体恤,对待官员就相对严苛,当时定下律法,贪污财物达六十贯的官员便要处斩,为此诛杀了不少官员,也招致了大批朝臣的不满。
    朝中大臣几乎个个都多少有着违法乱纪的行止,面对太.祖爷的严刑厉法,他们终日惶恐,担忧迟早屠刀加颈,于是就暗中合谋,意欲暗害了太.祖爷,再扶保一位好操控的皇子上位,既解了自身危机,又可大权在握。
    是,国朝二百多年来都未出过一次弑君案件,但那一次只不过是因有人告密,才让乱臣贼子未得机会下手罢了。弑君谋逆,根本不是那么遥远荒诞的事。
    自己竟然可能成为奸人谋害皇兄的棋子!
    诚王不觉间已攥紧了拳头,面色阴冷。
    杨蓁本没有指望此言一出便为他所信,还以为他至少要笑她异想天开,见他如此轻易接受下来,她还十分意外。
    他可是自己都承认过自己多疑的人,可为何最近我说的话,他都轻易就信了呢?杨蓁想不明白。
    诚王肃然静默了好一阵,才转过脸来问:“尚有一点令我疑惑,你既然猜知对方是有谋逆之心,难道就未曾怀疑过,我会与他们合谋?你又是因何相信,我没有反心的呢?”
    杨蓁双手互相捋着手指,有些局促地低头答道:“不瞒王爷说,最初确定是王爷救走了耿小姐那会儿,我确实……确实如此疑心过的。是徐大人他听了我的话之后,说王爷您绝不可能有那心思,我才信了他。经过这些时日亲见,我也确信了徐大人没有看错王爷。”
    诚王又是好一阵沉默,最终转过身道:“你去吧,总要你单独陪我说话,也难免招人闲话。”说完就独自离去。
    杨蓁目送他离去,心里搅动着疑惑:他到底为何就信了我呢?
    不过不管为什么,他信我总是件大好事,以后若是我说的话他都能尽信,那,简直就太好了!
    可这份欣喜却也没有维持多久。
    杨蓁一步迈进住处门槛时便是心头一动:若是被奸党中人得知,王爷已被我们拉拢争取,他们又会如何?
    他们自然不会再去扶保诚王上位,说不定会想连他带今上一同谋害,再去扶保一个旁支藩王上位吧……
    如此一想,争取到诚王也远不能高枕无忧啊!
正文 55|守株待兔
    临近傍晚, 徐显炀与诚王那三十名侍卫当中的一个在京城街头一处不起眼的角落里碰了头。  
  “依大人安排,我三人在李祥家外待了半日, 见到他家一切如常,媳妇出门买菜, 老太太抱着孙子坐在门口晒太阳, 未见有何异状。”  
  今早被徐显炀差遣去李祥家外蹲点的三名侍卫当中,两个都是锦衣密探,密探常年潜伏在外,蹲点跟踪的本事比北镇抚司衙门里的锦衣校尉还要过硬得多,倒不必担心他们会被对方察觉。  
  徐显炀听后点了点头,如果李祥真的出卖了他们, 家人却并没有受到威胁,只能说明他是为了钱, 李祥确实爱财, 平日里总会抓住各样机会占点小便宜。  
  不过, 他真会为了钱财出卖朋友?  
  一想到这里, 徐显炀就难免烦躁, 按捺心神道:“知道了,留那两人继续盯着,你去回报王爷吧。”  
  那侍卫名叫郭塘, 闻听后眼神闪烁道:“大人, 查案毕竟是咱们锦衣卫的差事,其实只要咱们想藏私便可藏私,也不必事事都向王爷禀告。”  
  徐显炀不禁苦笑:“难得你还有恁大的胆量, 将来万一哪里出了纰漏,王爷真要杀你们全家,我可没把握保得住你们。”  
  郭塘却是坦然一笑:“属下往日得大人的关照不少了,哪能听人家几句威胁就倒戈投降?大人放心,但凡您有差遣,属下自然还是听您的,外人漫说是王爷,就是皇上,也要排在您后边儿。”  
  徐显炀摆摆手:“你有此心甚好,不过,还是先去回报王爷吧。”  
  他并不怀疑郭塘说话不实,自从他做了锦衣卫指挥使,因体恤密探比寻常手下更为辛苦,曾自作主张为所有密探提了二成的俸禄,为这他挨了户部不少参奏,此外前不久他还自己拿出体己银子,对诸如王府以及高官跟前冒风险更大的这些密探又多加了些补偿。  
  这些人念着他的好,对他忠心,也是应该的。  
  若说奸党出巨资收买,这些人还说不定抵不住诱惑倒戈过去,但仅仅是受诚王的威逼,他们却不见得就会出卖他。  
  徐显炀还是相信,人情比威逼利诱更加靠得住。只是这一回在李祥这里,不知这条原则还是否奏效。  
  此时天还不黑,为免引人注意,徐显炀没有亲自去王府接杨蓁,只是托侍卫带了话回去。诚王对此自然没有异议,只挑了那三十名死士中的两人去筹备车马,避着外人注意,接了杨蓁与画屏上车,离府去往盈福楼。  
  “今日他们是将你当做我朋友接你去的,你可别以下人自居。”路上杨蓁向画屏嘱咐。  
  这几天来随着画屏学的婢女规矩多起来,她在杨蓁面前就表现得越来越像个婢女,对她恭敬,还主动端茶送水,纵使杨蓁叫她不必如此,画屏也没听。  
  “嗯嗯,我省得。”此时画屏还算自然,亲昵地挽着她的手臂坐于车中,“我问你,徐大人今年才得了你,那两位千户大人可曾娶妻?”  
  “听说李大人是有家室的,卓大人从前订过亲,结果未等成亲,未婚妻就病逝了,至今尚未婚配。”杨蓁奇怪地看看她,“莫非你在打什么主意?”  
  “你想到哪儿去了?”画屏轻推了她一把,“我不过是问个清楚,好确定如何待人家。你不知道,与有家室和无家室的男子说话,有着不一样的讲究。你毕竟有徐大人看顾,我若是出言不妥,会惹人家笑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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