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满得意——喻言时
时间:2017-11-04 21:09:26

  “段迎燕。”
  “哪个迎,那个燕呢?”
  “欢迎的迎,燕子的燕。”
  “迎燕,真好听的名字。这样迎燕,叔叔给你讲个故事,你答应叔叔不要睡觉好不好啊?”
  “嗯……”
  “从前有一只狐狸,它爱上了一只兔子。可兔子不喜欢狐狸,狐狸很苦恼。于是它就想方设法想让兔子爱上自己,它做了很多的努力……”
  ……
  霍承远静静听着,在黑夜里无声地笑了笑,说:“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满满被你迷得神魂颠倒了。陈清源,你有人格魅力!”
  陈清源置若罔闻,继续跟小女孩讲故事。脑海里却浮现出梁满满的那张包子脸。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带队去第一小学体检的那个午后,他看到她耐心地跟学生说话。表情温柔,低眉浅笑,微风拂过她细密的短发,一室寂静。
  那个时候,她在他心里,就开始变得不一样了。
  他爱上她,或许就在那一刻!
  作者有话要说:
  男主的职业是医生,文里不可能一点都不涉及。何况我对医生向来就怀揣着最最崇高的敬意。写了三篇医生文,每篇文都在向这群最可爱的人致敬。
  地震的内容没多少了,很快就完了。也是时候让咱们陈医生见见满满了。笑哭……
  在家照顾妈妈,这几天可能都会晚更。如果实在写不出来,我会在评论区请假的。这么勤奋的言哥,需要你们爱的抱抱!
第四十三章
  经过救援人员近两个小时的破拆和挖掘, 这对父女终于被救出来了。
  他们被救出来的那刻, 陈清源、霍承远以及全体的救援人员都震撼了。有几个一米八、一米六九的大老爷们甚至都忍不住湿了眼眶。
  因为废墟里父亲的身体完全弯成了拱形, 背部承载着一块巨大的岩石。他独自一人承担了岩石全部的重量。而他的身下, 小女孩缩成小小的一团,至于他的庇护之下,一点也没有被石块压到。
  这位父亲维持着这个姿势整整坚持了八天。
  他将生的希望毫无保留地给了自己的女儿。
  父爱深厚,比山重, 比海深。
  可惜他最终没能坚持到最后一刻。被挖出来之前, 他已经沉沉睡了过去。
  小女孩也因为被埋太久而昏昏欲睡。丝毫没有察觉到,她的父亲已经离自己而去了。
  他的身体因为大石块长时间的挤压而变了形状, 后背脊柱尽数断裂,血肉模糊。全身上下也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血迹斑斑。
  而小女孩除了手骨骨折,和一些皮肤擦伤,并没有多大问题。
  陈清源迅速替她包扎好了。
  父亲躺在担架上永远地闭上眼睛。
  陈清源和霍承远对视了一眼,两人如鲠在喉,完全说不出话来。
  救援人员先将人给送了出去。
  霍承远哑着嗓子,掩面而泣:“我答应了小姑娘的, 一定会救好她爸爸的……我答应了她的……”
  叶队长拍了拍霍承远的肩膀,说:“就在两天前,我们在隔壁镇救灾的时候, 刨开一栋老楼, 最底下一个女人也是像他一样,躬着身体, 死死地护住了自己的肚子。她的肚子里有个七个月大的孩子,我们发现她的时候,她已经离世很久了。可孩子却还活着。随行的一个女医生替她进行了紧急剖宫产,是一个男孩。”
  叶队长顿了一瞬,继续说:“干我们这行,这种事见得多了。生死之刻,父女舍命救儿女,丈夫保妻子,哥哥护妹妹,很多很多。最是紧要关头,最是能窥见人心。也最是能体现大爱。”
  “不错。”陈清源点了点头,表示认同,说起了一件往事:“很多年前,我刚刚实习,医院附近发生了大型车祸。一个男孩为了保护自己的女朋友,一个人徒手支撑车框,整整坚持了两个小时。他是外科医生,从此以后再也握不了手术刀。”
  他说完,周围陷入了长久的静默。
  暴雨依旧下着,顺着脸颊往下流,混淆了滚烫的热泪。
  叶队长起身,“陈医生,霍医生,这个孩子就交给你们了,你们将她送去镇医院。她应该还需要做个全身检查。我们需要再停留一下,看看还有没有人。”
  “好的。”陈清源应下,对霍承远说:“这个时候真想跟老爷子打个电话。”
  霍承远抹了把脸,低低地说:“算了算我好像都大半个月没跟我爸联系了。”
  ——
  暴雨如注,两侧山体随时都有坍塌,滑坡的可能,两人不敢耽搁,带上小女孩,直接驾车离开。
  山路十八弯,泥泞不堪,雨又下得很大,车子时不时打滑,委实不好开。
  陈清源和霍承远两人换着开,一人开一段路。
  大山深处,人烟稀少,又刚刚经历过一场浩劫,方圆几里都寂静地诡异。
  黑漆漆的夜,夜色格外浓黑深沉,伸手不见五指。面包车无声无息地穿梭在山路上。
  雨刷器咯吱咯吱地响个不停,外头的世界仿佛上个世纪法国无声的老电影,阴冷而又沉默。
  陈清源开车,霍承远坐在副驾上补眠,后座上小女孩睡得酣熟。
  车子猛地一颠簸,霍承远被震醒了。
  他朝后座看了一眼,小女孩浑然不觉,依旧睡得很熟。
  熬了这么多天,她实在是太累了。
  他清了清嗓子,音色倦怠混沌,“真不知道等那孩子醒来,问起她爸爸,我们应该怎么回答她。”
  陈清源一手打着方向盘,目视前方,声线低沉,“实话实话。”
  霍承远:“……”
  “会不会太残忍了?她还这么小。而且她肯定会怪我,怪我没有救好她爸爸。我答应了她的,一定会救她爸爸的……”
  陈清源瞥他一眼,冷冷地打断他:“霍承远,你是第一天当医生么?”
  霍承远:“……”
  “在她的世界,目前来说,或许父亲大过天。可总有一天她会明白,是她的爸爸将生的希望给了她。医生是人不是神,我们拯救不了全世界。很多时候我们也无能为力。他爸爸的死是天灾,是意外。你不要太过自责。”
  霍承远陷入了深思。他将这段时间所经历的全部的人和事都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发现这段时间自己真的过于感性了。
  他从医多年,见惯生死离别,却在这次天灾面前感性了。
  他沉默许久,才出声:“你说得没错。行医这么多年,总以为自己早就练就了一副铁石心肠。可没想到还是会心软。”
  “我父亲跟我说过,医者最忌讳感性和铁石心肠。前者容易误人,后者则误己。一个医生若是太过感性,就会丧失最基本的判断,很容易造成医疗事故。可一个医生若是铁石心肠,毫无情感,那他就像一台冷冰冰的机器在运转。他永远都成为不了一个好医生。医者敬畏并敬重生命。人需要理性,但不能太过理性。严格意义上来说,你并没有错。”
  ——
  从乔家坞去镇中心有五公里路。山路陡峭,泥泞,坑坑洼洼,车开得很慢。
  后半夜,天气逐渐转凉。霍承远怕孩子着凉,给她盖了一件自己的外套。
  做完这个,他打了个哈欠,问陈清源:“还有多久?”
  陈清源目视前方,出声:“导航显示还有一半路程。”
  “开了这么久才开一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到。”霍承远有些烦躁,建议道:“我来换你吧?”
  “好。”陈清源点头。
  两人迅速交换了主驾和副驾的位置。他开得也挺久了,手臂很酸,的确需要缓缓。
  车子继续行驶在山路上。
  此刻,两人还没有意识到危险正悄无声息地逼近。
  ——
  车子在开到距离镇中心三公里的地方,他们突然听到一阵巨大的轰隆声。
  两人对视一眼,尚来不及反应。下一秒,无数石块便噼里啪啦地砸了下来。
  石块有大有小,小的如冰雹大小,大的则如自行车的车轮。它们顺着水流疾速,剧烈地往下砸来。
  车身和挡风玻璃被石块砸地砰砰砰作响。
  “卧草,我们遇到山体滑坡了!!”霍承远艰难地打着方向盘。
  “后退,赶紧后退!!”陈清源条件反射地扑向后座,将孩子护在怀里,冲着霍承远大喊:“往后退!”
  孩子被吵醒了,哇哇大哭起来。
  突然一块巨大的石块自山坡上翻滚下来,不偏不倚地砸中主驾的位置。
  “小心!”陈清源猛地大喊一声。
  ***
  第二天一早,梁满满在卫生间洗漱,于心谣则在吃早餐。
  边吃边朝着卫生间的方向喊:“满满,别磨蹭了,上班要迟到了。”
  “马上就好,给我留个面包。”
  “你快点。”
  “知道了。”
  客厅里液晶电视正播送着桥石地震的报道。
  自从桥石发生地震,梁满满就时刻关注着灾区的消息。每天一大早就在看有关灾区的新闻和报道。
  女主播甜美、好听的嗓音在客厅里不断回荡。
  “我们再来关注一条最新消息。据悉,今天凌晨,在距离乔家坞村3公里的地方突发山体滑坡,救援人员已经第一时间赶至现场。目前上伤亡情况不明……”
  ……
  梁满满洗漱好从卫生间出来,瞥了一眼电视屏幕,不经意问:“播什么了?”
  “山体滑坡。”
  “哦。”没在意。
  “你快点吃早餐,不然又该迟到了。每次都是你拖我后腿,害我迟到。”于心谣将早餐推到梁满满跟前,催促她。
  梁满满拎起包,捻了两片面包在手里,说:“走吧,我路上吃。”
  就在这个时候,她的手机忽然间响了起来。
  她以为是陈清源,高兴地说:“我家陈医生给我打电了。”
  一边说一边从小包里掏出手机。
  两人一道走出大门,于心谣在身后锁门。听到梁满满的话,直接斜了她一眼,说:“得瑟!”
  手机屏幕闪烁,是丁孜打来的。
  竟然不是陈清源,她有一瞬的失望。
  立马接通电话,“喂,丁孜?”
  “满满你看新闻了没?紫湖乡那边发生山体滑坡,陈医生和霍医生失联了!!”
  “砰……”一声脆响,手机直接砸到地板上。
第四十四章
  丁孜刚说什么?
  陈清源和二哥失联了?
  明明她在不久前才听过他的声音。明明他还好好的, 明确地告诉自己他很快就回去了。
  好好的, 怎么就出事了?
  她想起她阑尾炎住院的那个早上, 她和他聊起沈恋恋, 她问他:“那你现在忘记她没?”
  他当时告诉她:“我不能说彻底忘记她了,可我确实很久没有想起她了。梁满满,你要相信,我现在想你更多。”
  他响起桥石地震后的第二天, 他们从扶桑分开。那天阳光明媚, 微风徐徐,他站在日光中, 眉眼温柔,静谧如画,世间万物都不及他的十分之一。
  那个时候她就在想,等他从灾区回来,她一定答应他,然后他们好好的在一起。
  这才过了多久?不过一周的时间,丁孜居然告诉她陈清源出事了?
  开什么玩笑!
  她的脸色顿时惨白一片,嘴唇毫无血色。浑身都在颤抖。
  “满满, 你怎么了?”于心谣察觉到她的异样,附身捡起掉落在水泥地面上的手机,很担心她。
  手机屏幕已经被摔裂了几条缝, 可通话依然持续着。
  梁满满这边突然没了声音, 丁孜在电话那头担忧极了,不断在问:“喂满满, 你在听吗……你听得到么……”
  梁满满死死咬住下唇,几乎都快破皮了,整个人猛地一抖,一把夺过于心谣捡起来的手机,对着电话那头的人大喊大叫:“丁孜你开什么玩笑?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我昨天早上才刚刚跟陈清源通过电话,他告诉我他很好……我二哥也很好……他们怎么可能会出事……”
  说到后面泪水夺眶而出,泪如雨下。
  “满满你不要太担心,院长已经跟着救援队一起去了,说不定不是陈医生和霍医生他们俩……”
  “不会是他们的……一定不会是他们的……他们还一定还好好的……”她嗓音震颤,根本就不能接受。
  于心谣强行从她手机夺过手机,冷静果断对丁孜说:“随时保持联系,一有消息就通知我们。”
  “好。”
  挂完丁孜的电话,她将梁满满纳入怀里,轻拍她的后背,柔声细语,“满满,你要冷静。我相信陈医生和你二哥他们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何况新闻都还没出来,搞不好不是他们俩也说不准。”
  “谣谣,我真的不敢相信。明明之前他们都还好好的……”她开始小声抽泣起来。
  大约过了十多分钟,梁满满终于不哭了,她擦干了眼泪,毅然决然地对于心谣说:“谣谣,我现在要去灾区找陈清源!”
  ——
  这个时候奔赴灾区,是一个很不明智的选择。可梁满满别无他法!不论他遭遇了什么,是否安好,他都必须亲自去灾区找他。他好,万事大吉。他若遭遇不测,她也要寻求一个真相。不然她始终寝食难安。
  何况除了陈清源,这其中牵扯的还有她二哥。是从小宠她,关心她,舍不得伤她一丝一毫,全身心爱护她的二哥。他们从小一起长大,这二十多年的情谊,又岂是能够轻易割舍的。
  没有陈清源,她也同样会跑去灾区。因为霍承远是至亲之人,堪比她父母。
  当她提出这个要求时,于心谣显然是极力反对的。
  她说:“满满,你冷静一点好不好?我知道你担心陈医生和你二哥。可你想过没有?灾区现在是什么情形?余震,滑坡,泥石流,危险重重,是死亡地带。人家恨不得远离这地方,你还偏偏不怕死的往那里凑。你有没有替你的爸妈考虑过,要是你这次去灾区出了事,你让你爸妈怎么办?你现在应该耐心地等消息。也许不是他们俩也说不定。我相信陈医生和你二哥也是不会同意你去灾区的。我和他们一样,我也坚决不同意你去。”
  “谣谣,你理解理解我好吗?见不到他们,我会死的。真的会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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