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比荣耀的萧贵妃的首饰,跟眼前宁王送来的珠花想比,简直是土鸡遇见金凤凰。
虽然这样说有点大逆不道,但事实如此。
这宁王,该是多有钱啊!以前只是听说,今日一见,果然,传闻诚不欺人。
韩雪儿很快从惊叹中回过神来,对梅子的恨,自然又是多上了几分。
那个小寡妇,她何德何能啊!
韩雪儿挑出最艳丽的两支偷偷藏在身上。
又将剩下的珠花上的宝石全部拆了下来,包在帕子里贴身藏好,拆不动的便拿起椅子砸碎。
等一箱子的精品破坏地差不多了,她又转身将房内的东西翻乱,制造了一个入室偷窃的假象。
待小柚子风尘仆仆地赶到庭州,正在城门口迎见方才替他送箱子的守卫。
那守卫原本就是负责看守孔瑜的,这会正急着赶回去。
“东西送好了吗?”
“大人放心,小人亲自交到梅子小姐手上了。”
两人交接完,一个去了城外,一个回了宁王府。
梅子从知府回来,才到西厢房的院子,就听见一阵嘈杂声,走近了,发现一群人围在门口。
有人看见梅子,便说,“梅子,你家遭窃了。”
梅子想了想,这一穷二白的,有什么好窃的。
她走进去一看,一口被毁的大箱子,箱子四周散落着头饰珠花,多数已被毁坏。
梅子拿起一支发簪,仔细看了看,上面原本应该有所镶嵌的位置,全是坑。
是被人取走了。
这是苏景辰送过来了吧,还真是,枉费了他的好意了啊。
管家正命人将房内陈设扶好摆正,看见梅子回来,“梅子,你快看看,有什么贵重物品丢失没有?”
梅子只看了看地上的珠花,答道,“我这里原本就没有什么好东西。”
管家道,“那就不用报官了吧。”
梅子微微一笑,“听您的。”
管家暗自松了口气,西厢房的钥匙,大小姐来要过,必定与她脱不了干系,这事若是闹大了,对他没有好处。
几个伙计将大件家具放置好,管家道,“小姐请看一下,若有什么缺失,或者用着不顺手的,尽管过来跟我说。”
梅子道,“多谢。”
☆、一个梦
人群散去之后,梅子开始收拾房间,原本属于她的东西就少,收拾起来,也就格外地快。
最后,她小心将地上的珠花捡起来,摊放在桌上。
这支的头坏掉了,那支的尾坏掉了,这支花瓣折了,那支坠子歪了,。
不过还是可以修修的嘛。
这可比修理武器简单多了。
梅子将自己关在房内,足足一个下午,到了晚饭时分,才将那些破损的珠花修整完毕。
她拿出纸笔,写了封信,差人送去宁王府。
信上只有寥寥几个字。
我很喜欢。
苏景辰在家里等了一个下午,终于看到有送信的人,赶紧拆开来看。
我很喜欢。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却令人十分欣喜。
他将信纸仔细按照原来的印子折好,小心放在一个小匣子里。
然后开始在院子里散步,一圈又一圈,脸上总会不自觉地浮现出笑容来。
一旁想要请他用膳的丫头站在一旁,愣是没忍心扰乱这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的人。
直到饭凉了,厨房的人热了一遍,小丫头才道,“殿下,饭要凉了。”已经凉了。
苏景辰这才想起来,是了,该用晚膳了。
用了膳,便又开始在院子里散步,腊梅花的香气,十分提神,苏景辰越走越精神。
最后不得已上了床,也是躺在床上睡不着。
再最后终于睡着了,竟做了一个十分荒唐的梦。
苏景辰看着床单上湿了一片,感觉十分羞愧,幸好,幸好没人看见。
他便将那床单掀了起来,挂在窗户旁边,待夜风将床单吹干了,才又重新铺了好。
这样就没人知道了。
再说纳兰寻风被君富贵揍了一顿之后,苏景景不断地派人到君家要人。
最后是君老爷子将君富贵从柳明磊家拖了回来,绑着送到了公主府。
纳兰寻风正躺在床上养伤。
说是养伤,其实就是睡懒觉。
脸上原本红肿的地方已经消下去很多了,只是颜色有些发青,实际并无大碍。
君富贵跪在厅堂外头,纳兰寻风由两个丫头搀扶着走了过来,一边哎呦哎呦地叫着。
长公主坐在正位上,君老爷子被请坐在侧位。
苏景景,“老爷子你一世英名,怎么养出这样一个逆子,哦,不,逆孙来。”
君老爷子,“惭愧,惭愧。”
君富贵低头跪着,像一个被斗败的公鸡,再也不见那日风扬跋扈的样子。
纳兰寻风走过来,刚要坐在椅子上,就听到哀嚎声,“哎呦,痛痛痛!”
身旁的小丫头在心里偷笑,明明被打的是脸,怎么屁股也痛了起来了。
苏景景听到儿子的嚎叫,又是一阵心疼,对着君富贵骂道,“你这孙子,真是气死本公主了,我们家纳兰长这么大,还没被人这样欺负过!”
纳兰寻风摆摆手,“娘,我没事,没事。”他一边这样说,却一边叫唤,“哎呦,哎呦,好痛。”
君老爷子对长公主抱歉道,“犬子,哦,不,犬孙给您惹麻烦了。”
君富贵耷拉着脑袋,至今不敢说话。
君老爷子走到纳兰寻风面前,“让老身为公子诊治一番吧。”说完就要捏他的脉。
纳兰寻风将手腕藏了起来,“不用了,御医看过了,不老君老爷子费心了。”
可不能露馅了。
君老爷子回到座位上,“但凭长公主和公子处置,老身绝无异议。”说完看了一眼终日惹是生非的孙子。
纳兰寻风根本没把君富贵看在眼里。
他的眼里是君富贵背后的柳明磊。
正巧这时,有下人来报,“龙虎将军求见。”
君富贵暗暗捏了把汗,表哥啊,你可算来了。
很快柳明磊便被人引着进来了。
长公主阴阳怪气道,“什么风把大将军吹来了?”
柳明磊抱手行礼,“长公主殿下,外公。”
君老爷子问道,“你来做甚?”柳明磊的母亲是君老爷子的长女。
柳明磊跪下来,“我来替表弟受过。”
纳兰寻风挠有兴致地看着柳明磊,“他表哥,你打算如何替他受这个过?”
柳明磊道,“任凭公子发落。”
君富贵十分感激地看着他表哥,等过了这个坎,定要好好报答一番。
纳兰寻风抿了口茶,十分悠闲道,“原本啊,也没什么的,可是啊,被打的还有苏公子,就是我那小舅舅,他大人大量不计较了,但作为外甥,可见不得他老人家被人欺负。对了,还有我义妹,也就是我那未来的舅母。其实我呢,真是无所谓的。”
义妹?舅母?
一番话听的人云里雾里的。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位纳兰公子究竟是要怎样。
柳明磊道,“请公子明示。”
纳兰寻风不再绕弯子,直言道,“听说将军从边寨带来一样宝物,终日不离手,可否送给本公子。”他隐约感觉,这件宝物或许与程霜有关。
柳明磊低声道,“除了这个,公子要什么都可以,就算是在下的命,都可以。”
纳兰寻风愈发来了兴致,他从椅子上站起来问道,“是什么样的宝物,竟比将军的命还重要?”
柳明磊没有回答。
君富贵急了,拉了拉柳明磊的衣袖,低声道,“表哥,他要你就给吧,他日我再补给你。”
柳明磊看了看君富贵,没有说话。
看样子是不给了。
纳兰寻风道,“既然将军不肯割爱,那么这孙子,就交给将军你来替我处置吧。”
君富贵哭喊,“不要啊,表哥,救救我!”
君老爷子看了看柳明磊,又看了看君富贵,无声地叹了口气。他早知道自己这个孙子会终有一天会惹出祸端。
柳明磊突然拔出剑来,一挥手,就听见一声惨叫。
君富贵的左手被砍断了!
鲜血溅了他一脸。
“我的手!我的手!”君富贵哭喊着。
喊完便晕了过去。
君老爷子站起身来,命人将君富贵和他的断手抬回家,柳明磊亦跟了上去。
只是断了一只手,已经算不错的结果了。
这孙子,今后也该收敛收敛了。
待人走了,纳兰寻风对小橘子吩咐道,“传出去,就说新封的龙虎将军有件稀世珍宝,价值连城。”
他是拿不到,自会有别人去拿。
柳明磊从公主府出来,跟着到了君家,知道君富贵生命无碍,便回了自己府上。
他进了书房,将房门关好,吩咐任何人不许进来。
这才从怀里取出来一个精致的小盒子,与女人用的胭脂盒子一般大小,只是空间再深一些。
柳明磊打开小盒子,看着里面的东西,露出十分愉悦的神情,喃喃道,“师妹,我们终究会永远在一起。”
柳明磊与程霜师出同门。
梅子揉了揉眼睛,许是昨夜睡得晚,竟有些疼。
她从昨日修理好的珠花里,挑出来一只白玉簪子来,戴在头上。
苏景辰来信说,今日与她一同处理开酒坊的事情。
楼兰阁对面的一幢小楼里,苏景辰负手站在三楼的窗户前,远远看见梅子过来。
她是走着来的。
梅子走到楼下,苏景辰在楼上与她招了招手。
她上了楼。
他看到她来,突然想起昨夜自己做的梦来,梦里的场景竟十分清晰地浮现在眼前了。
梦中的女子不着一物,丰满雪白的身体,与他交缠在一起,那画面,他只在春宫图上见过。
苏景辰像个做错了事情的孩子一般,瞬间面红耳赤起来,他努力控制自己不要再回想。
可人的大脑就是这样,越不让自己去想,就越想地多。
他最后急得掐了自己一下,疼痛感可以令人清醒。
果真不假。
“咚咚咚。”她上楼的声音传了来。
他原本平复的心,又开始躁动了,脑子里好不容易停止播放的画面,又开始出现了。根本不受控制。
直到看到她上了楼,他才稍微好些。
“早。”他有些慌乱,这莫名的紧张感是怎么回事。
梅子答,“早。”
苏景辰自习看了看她,说道,“今天穿地很暖和。”
梅子想起与苏景辰的交易,答道,“人为财死。”那可是两成的利润呢。
苏景辰笑了笑,“我觉得你这样穿,十分好看。”尤其是领口的地方,捂地很严实,旁人便无法窥探春光了。
只是他也同样无法窥探了。
梅子看见苏景辰红着脸,便问,“殿下觉得热?”
苏景辰十分羞怯地转过身去,“不,不热,可能是天气有点闷。”
梅子往外头看了看,晴空万里,不闷啊。
她在房内四处看了看。
苏景辰见她的注意力分散了过去,这才自在一些。
他看了看梅子的头发,这簪子,似乎有些眼熟,但他又不确定是不是自己送的,便说道,“簪子很漂亮。”
梅子轻轻摸了一下,“殿下送的,自然差不了。”
苏景辰记性极好,他仔细想了想,可以肯定那不是自己送的,是有一个白玉簪子来着,只是他送的那支,簪子的头部是嵌了绿宝石的。
这支却没有,明明不是他送的,她却说是他送的。
苏景辰有些纠结,她这是什么意思?
梅子不知苏景辰心里的想法,但看着他脸上微笑的变化,便也明白了他的困惑。
她便解释道,“家里遭了贼,我重新修了下。”
真是贼就应该全部偷走,而不是肆意破坏,这必然还是一个不缺钱的贼。这贼偷的不是钱,便是对梅子怀恨在心的人了。
想想应该是韩雪儿了。
苏景辰蹙了蹙眉,随后微笑道,“他日,我再送一些过去。”
梅子拒绝道,“不用了,太贵重了。”虽然爱财,但无缘无故受人恩惠,总归不是那么好意思的。
善解人意的苏景辰立马说道,“那我送些不甚贵重的吧,我亲手做了送给你。”不送他外公给的了。
梅子道,“这就更不好意思了,怎能劳殿下费心。”
苏景辰笑了笑,“没有关系。”
梅子便不再推脱了,她向来不喜欢推来推去,他真心给,她便认真接受了。
可以等到将来有机会,再报答他。
纳兰寻风说他是个不错的对象,她也觉得眼前的男人不错,横竖她也没有其他喜欢的人,或许可以与他试一试。
人生,原本就不应该只有仇恨。
人生,应当像珍惜生命一般珍惜值得珍惜的人。
☆、酒坊
梅子站在窗前,对面就是柳明磊的楼兰阁。
苏景辰将新请的酒坊大师傅叫过来给梅子认识,师傅后面跟着一众伙计。
师傅叫周道,四十多岁的样子,之前一直在后厨酒坊里头酿酒。
一番介绍之后,师傅便带人下了去,并对梅子妨碍到自己酿酒,表示十分不悦。
只是碍于她东家的身份,没有多说什么。
苏景辰道,“这位是梅园手艺最好的师傅。”
梅子诧异于苏景辰的大手笔,“梅园的?”
她没想到他竟如此认真。
苏景辰道,“酿酒用的谷物将从江南一带进货,水果将从西北一带运来。而酿酒的曲,自然是梅园带来的。”
梅子问,“这得多少钱?”想想之前从他那讹来的两万两,扣掉已经被她花掉的,都不知道在盈利之前够不够。
苏景辰道,“这个你不用操心,钱总归是够的。”
梅子十分佩服自己找了个好的生意伙伴,同时又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在这个生意里,自己完全就是空手套白狼。
似乎一文真正属于自己的钱都没有花过。
她只是在一开始的是时候,随手救了他一命。
梅子道,“殿下仗义,梅子感激。”
仗义?苏景辰心里有些失望,但终归这也不算是个坏印象。
他笑道,“我想问姑娘一件事。”
梅子问,“什么事?”
苏景辰道,“我想知道姑娘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