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亏穿了大厚棉袄,嘿嘿,不疼。赵二面上一副唯唯诺诺的神情,心里其实是无所谓的。
“窝囊废,自家婆娘都看不住。”韩雪儿笑道,“窝囊废与□□,还真是般配。”
君富贵听到“□□”两个字,马上来了精神,“呦,还真看不出来哈,去把你家□□叫来,让小爷我瞧瞧,嘿嘿嘿。”
“有什么好看的,呆子一个。”韩雪儿轻蔑地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赵二,“那贱骨头,勾引人的本事倒是不小。”
原本低眉顺眼的赵二,突然跳了起来,大声质问道,“你们说谁呢?!”
韩雪儿吓了一跳,她没料到这个软弱的车夫会突然跳起来。
君富贵撸起袖子,指着赵二的鼻子骂道,“说的就是你,你家婆娘就是贱货,怎么地?!”
赵二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对着君富贵的脸就是一拳,一圈的韩家君家的人一时间没有反过来,方才还跪在地上死鱼一般的人,怎么会突然暴起?
君富贵摸了摸自己的脸,伸手一看,嘴角竟被打出血来了,这纨绔少爷哪曾吃过这样的苦,抡起胳膊便向赵二扑来,嘴里喊着,“我打死你个孬龟孙。”
赵二往旁边一躲,君富贵摔了个狗啃地,加上那身两百多斤的肥肉重压,“砰”地一声,地面一震。
君富贵也被摔地着实是惨。
赵二的内心其实是害怕的,这一下子得罪了大小姐和君家小少爷,往后的日子可还怎么过?
自己怎么就没忍住动了手呢?要是不吱声,任由这两人玩弄一下,身上也不会少块肉啊。
这下完了,饭碗要没了不说,性命怕是也要不保了。
赵二后知后觉地想到,全是因为梅子。
别人骂他自己也就算了,但是,骂梅子不行!
君富贵被摔地生疼,那身肥肉令他爬都爬不起来,随行的三个跟班一起用力,才将他扶了起来。
“来人,给我往死里打,谁将他打死了,小爷就把他家的□□赏给谁!”君富贵下令道。
“你凭什么骂我家梅子。”赵二已经豁出去了。
三个君家跟班一起围了上来,赵二一个人如何能招架地住?
按照他以往的德行,必定是跑为上策,今日也不知是怎么了,硬杠上了。
三个打一个,不死也得残。
一通拳打脚踢,赵二被打地趴在地上动弹不得,腿脚皆已骨折,口中直吐鲜血,牙齿碎了三颗。
“呦,怎么了?你不是很有骨气的吗,来打小爷啊,怎么不动了?”君富贵道,“再给我打,打到断气为止!”
随身较为机灵的一个跟班小声提醒道,“小少爷,再打下去怕是要出人命了。”
君富贵可不管,有意提高音量道,“出人命又怎么样?我表哥可是未来的国舅爷!”
“没趣,回去了。”韩雪儿并不希望事情闹大,若是因为一个车夫毁了自己的名声,不值。万一传到宁王耳朵里,岂不坏事。
君富贵不听小跟班的话,但他十分愿意听小美人儿的话,抬脚踢了踢地上奄奄一息的赵二,“看在韩大小姐的面子上,今天小爷我就饶了你。”
赵二被打地已经说不出话来,耳朵里也是嗡嗡地响,根本就听不清君富贵在说什么。
此时,他的心里只有一个想法,不能死。
他还没对三小姐表白,所以,不能死。
君富贵邀功一般到韩雪儿身边,“韩大小姐,满意了吧。”
韩雪儿瞟了君富贵一眼,“又不是我让你动手打人的。”一句话便撇开了界限,即使是出了人命,也跟她韩雪儿无关。
“天晚了,我走了。”韩雪儿说完,钻进了赵二赶来的马车里,让原来那辆坏了的马车车夫赶着回了韩府。
君富贵也由几个跟班护着离开了。
不久,另一辆马车驶了过来,那辆浮夸的六轮马车,不用看,便是纳兰寻风的。
苏景辰坐在马车里,纳兰寻风则躺在一旁座上,是熟睡中,嘴里却说着糊话,凑近了,听得清楚,他在叫程霜的名字。
这便是苏景辰坐在这辆马车里的原因了,即使是梦话,若被别有用心的人听到,利用了去,岂不是麻烦。
突然,马车停了下来。
几个护卫走到马车前,将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赵二拖到路边上去。
苏景辰掀开车帘,无意间看到了赵二的脸。
苏景辰识人,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即使是匆忙中瞥过一眼的,不管过了多少年,他依然识得。
何况上次见着这人,不过是几天之前,何况这人,是她的夫君。
看他样子是受了重伤,一个平常的马夫,又会得罪什么人?以至于被打成这幅模样。
苏景辰哪里会想到,赵二这幅样子,罪魁祸首便是苏景辰他自己啊。
☆、长公主府
眼前便是一家药房,苏景辰下了马车,命人将赵二抬了进去。
值守的大夫看到方才被自家小少爷打过的人,自然不高兴,摆摆手,“不治,不治,换一家吧。”
否则,便是与自己主子为敌。
苏景辰走过来,“为何?”
大夫虽然不认得眼前的人是宁王,但从来人的衣着上看,身份该是不凡,得罪不起,便放软了语气,谎称道,“要关门了。”
未到打烊的时辰,苏景辰并不多说,只轻声道,“我是宁王,这是我府上的车夫,有劳大夫了。”
此时,最直接有利的武器便是他自己的身份了,赵二的伤情,延误不得。
大夫一听,腿都要软了,宁王,宁王怎么会来这里?正要下跪,却听眼前人说道,“免了,治病吧。”
堂堂宁王,亲自带着自家车夫来看病,这车夫怕是不简单,那,自家小少爷,岂不是惹了大麻烦了?
护卫将赵二抬到内间,大夫一番诊治,将他身上的多处伤口小心包扎好,“身体虽有多处外伤,所幸并未伤及根本,请殿下放心。”
苏景辰看着赵二并无大碍,这才问道,“方才,为何不肯医治?”
大夫支支吾吾,不知道该怎样回答,倘若在宁王面前撒谎,被识破了,小命怕是不保,便咬了咬牙,说道,“这位车夫,哦,不,这位壮士,方才是与我家少爷起了冲突,发生了一点,小小的摩擦。”
“君家少爷,什么冲突?”
那大夫自然是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是这车夫自己倒霉,无端挨了顿揍,到了嘴上,却说道,“听说是,是,因为一位女子。”又道,“小人在药房内,并不甚清楚,恐怕听错了。”
“谁?”
“是,是韩侍郎家的大小姐。”
苏景辰听罢,命人将赵二抬上马车,对纳兰家的车夫说道,“先去刑部的韩侍郎家,再回公主府。”
这个男人好运气,娶了那样一位才貌双全的女子,又怎会惹上这些事?
但这,是她的家事,以她的个性,必不希望旁人来揣摩干涉。也因此,苏景辰并不打算探究其间真相,实情也罢,冤情也罢,与他没有什么关系。
马车里,一个伤着,一个醉着,仅苏景辰一个清醒的。
很快到了韩家,门口守卫看着是纳兰家的马车,今天这是怎么了?一会宁王,一会公主府的,平常这两位可从不会主动造访一个小小的侍郎府的。
苏景辰从马车上下来,免了众人的礼,又命人将赵二扶了出来。
“去赵二的家。”
为首的守卫赶紧引着这行人往马厩走去,心下疑惑,不免多看了赵二几眼,这人平时焉巴巴的,怎得宁王亲自送回?
又想起方才府上如同笑话一般的流言,说是赵二的婆娘有宁王,似有某种十分暧昧的关系,难不成,是真的?
是奸夫将人原配打伤了,又送回来了?守卫强忍住脸上的神情变化,生怕被宁王的人察觉到。
那位可是宁王,谁敢多想什么。
到了马厩后面的院子前面,苏景辰令人在门口等,自己扶着赵二,敲了敲院门。
院子房里传来女子的声音,“门没锁,请进。”
苏景辰推开院门,很快便到了屋前,上次来是夜间,没有看清楚,竟是这样简陋的院子,光秃秃,真的是光秃秃一片。
不像是她那样情趣的女子所愿意的。
平常人家至少也会有些绿植装饰,就算是穷人家,栽几棵梅树、竹子,总归也是不花钱的。
许是刚过门,没来得及拾掇?
梅子打开房门,看着是苏景辰与赵二,赵二身上伤痕累累。
她走过来,帮着苏景辰将赵二扶到床上,问道,“这是是怎么了?”
苏景辰答,“夫人请放心,已经请大夫看过,外伤重了些,但未伤及根本,多休养几日便好了。”
梅子又问,“我问的是,他怎会受伤?”
这女子,看问题的眼光,比常人犀利地多,第一句话便开始究其根本。
苏景辰答,“听说是与人起了冲突,我路过,便带了回来。”
梅子倒了杯热水给苏景辰,问道,“何人?”
苏景辰接过水杯,“听说是与君家小少爷有关,具体是怎么个冲突,我也不甚清楚。”
关系到她的夫君与韩家大小姐,这位倔强的女子,想必不会想旁的人插手。
梅子问,“可是君草药房的君家?”
苏景辰答,“是。”
前世的战场,晋国前线,近一半的药草补给皆出自君家,一半的费用是朝廷出,另一半的费用则被君家免了去。
君家当家人君老爷子,着实是个好人,一位德高望重的爱国人士。
赵二莫非是惹了什么事端,怎会与君家起冲突?
苏景辰并未就留,他喝掉梅子倒的热水,便告了辞。
因赶时间,没想惊动韩侍郎,不然又是一番麻烦。
没想,马厩门口已经齐刷刷地站了一群人,为首的便是韩宗纬,身后是一众女眷。
“不知殿下驾临,多有怠慢,请殿下恕罪!”韩宗纬说完便要跪。
“免了。”苏景辰停下脚步。
“天气寒冷,请殿下屋里歇息。”韩宗纬小心翼翼道。
纵是对待一位没有权势的闲散殿下,他也不敢有丝毫怠慢,皇族毕竟是皇族,是最尊贵的人。
是他的衣食父母。
纵是眼前之人今朝失势,谁又能知道明天会怎样呢?
苏景辰道,“本王有急事要办,这就走了。”
不仅是懒得应酬,更是真有事情要办,他那亲外甥,还躺在马车里。
韩宗纬可不敢多耽误一刻,领着众人往后连退了五步,谨慎地跟在苏景辰身后。
苏景辰上了马车之后,韩宗纬低声命令心腹,务必查清楚,赵二夫妻与宁王究竟是什么关系。他可不想因为自己一时疏忽,得罪宁王。
这便是刑部左侍郎韩宗纬的为官之道,他从不乱站队,亦从不与任何有权势之人树敌。
与此同时,韩家大夫人也对心腹姜妈妈说道,”赵二夫妻与宁王究竟是什么关系?!”
姜妈妈四下看看无人,往前又走了两步,压低声音道,“回夫人,府里有传闻说,梅子与宁王似乎有,有暧昧。”她本想说□□来着,但事关宁王,可不敢在主人面前乱用词汇。
大夫人冷笑一声,“你是不是老糊涂了?这种胡话你也信?”
姜妈妈忙附和道,“奴婢愚钝,不该信那些谣言。”偷偷抬头看了看夫人的脸色继续道,“就梅子,那呆子,怎么可能与尊贵的宁王扯上关系,能配上宁王的只有大小姐。”
也难怪她姜妈妈会成为大夫人的心腹,一句话便抚平了夫人心中的怒气。
纵使韩家无的权势地位远远匹配不上宁王殿下,但在大夫人眼里,自己的一双儿女,是世界上最好的,当然值得拥有最好的东西。
她见过自己女儿对宁王的思恋,那丫头将宁王的名字绣在自己贴身的肚兜上,这要是传出去,怕要落个不好的名声,嫁不出去了的。
刑部尚书已到耳顺之年,待那老头一卸任,自家老爷的机会可不就来吗,至于他们的对手,右侍郎陈鱼,那是一介武夫,万不可与玲珑剔透的老爷相比。今后有机会多在皇帝面前露露脸,随后仕途便一帆风顺,青云直上。
大夫人算盘打地精,一切就等刑部尚书的职位空缺了。
“上次交代你的事情,你给搞砸了,这次不得有任何闪失。你给我记住了,任何与宁王沾上一丁点儿关系的女子,都想办法给我搅合黄了。”大夫人厉声道。
姜妈妈吓得一身冷汗,还以为是要她杀人呢。
“上次的事情,虽说被三小姐侥幸逃脱,但二少爷的麻烦算是解决了。”姜妈妈宽慰道。
大夫人皱了皱眉,不解道,“那晚与赵二共处一室的应该是韩琳儿才对,怎么就变成梅子了?”
姜妈妈仔细回忆道,“奴婢是亲眼看到三小姐进了房间的,接着就是赵二。”
大夫人坐在软塌上,抿了口茶,”这期间,你有没有离开过,比如说,内急?”
姜妈妈忙答,”没有,奴婢可以一直盯着的。”嘴上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心里却是虚的。拿眼偷看了一眼大夫人,还好她没对自己的话有所怀疑。
谁知道,不过转身与旁人几句话的功夫,屋里的人怎么会变了?
大夫人不知道,与姜妈妈说话的人正是韩府管家,大夫人更不知道,他们说的还是情话,他们不仅说了情话,还亲了嘴。
大夫人愈发不解,喃喃道,“怎么会变成了梅子呢?”
“询儿还有几日回来?”大夫人突然问。
“回夫人,二少爷过年前后回府。”姜妈妈答道。
事情的始末便是这样,大夫人瞧着三小姐不顺眼,想将她嫁给一个又穷又丑的车夫,设计了那么一出,没想半路竟杀出来一个呆子。
苏景辰带着纳兰寻风回了公主府。
此时,纳兰寻风的亲娘,长公主苏景景已经在门口等着了,看着苏景辰将自己那醉地软塌塌的宝贝儿子扶下马车,忙迎了过来,满脸心疼,“哎呦,我的宝贝儿,这是喝了多少酒。”
不等人说话,又埋怨苏景辰道,“天这么冷,你怎么穿这么少。赶紧进来,正好试试姐姐给你备的新衣裳。”
一想到这位长姐的新衣裳,苏景辰就头大,她通常是将自己的儿子和弟弟当女孩儿打扮的。
苏景景喜欢胭脂红,又极爱白狐狸毛,同时还喜爱牡丹花型的刺绣,便将这些元素整合在一件披风上,给自己的儿子,弟弟,每人备上个三五件,每年冬天如是。
进了屋,苏景景将儿子安置好,又命人取出她精心制作的胭脂色带狐狸毛的牡丹刺绣披风,亲手给弟弟披上,一边啧啧道,“俊,真俊。”又叹道,“人都说本公主美艳无双,却不知本公主的心灵手巧,这还真是令人失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