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渝——并茂
时间:2017-10-06 16:43:42

  
  梁京兆完成了手头的事,才揉着鼻梁向卧室走,整个房间都漆黑了,楚虞应该睡了。虽说梁京兆有了退隐的心思,但事情不是那么简单,梁氏一时半会也离不开他。梁京兆睡眠时间很少,身体没有病症,却熬出衰惫来。梁京兆打开灯,眼跳了一下,楚虞躺他床上呢。
  
  梁京兆把灯又关了,折身出去,楚虞在黑暗里爬起来,“梁叔。”
  
  梁京兆说:“给你收拾了床,怎么又跑我这来了。”
  
  楚虞说:“那个屋子好久没住人,我有点害怕。”
  
  她说过她怕鬼。梁京兆说:“那你在这睡吧,我去睡那间。”他走之前给楚虞留了个小灯,楚虞又叫他,梁京兆说:“今天累了,你也早点睡。”
  
  楚虞从床上下来,赤脚走到梁京兆身边,“您真不想?”
  
  梁京兆头也没回,即使楚虞□□的身体已经很贴近着他,没有接触,但那具蒸腾着香气的肉体把热气发散到他这里。梁京兆说:“楚虞,我一直没和你说过,我和我的妻子感情很深。”
  
  他说完这句,一直没得到楚虞的回应,梁京兆要离开前楚虞突然说:“我知道了。”
  
  梁京兆说:“好。晚安。”
  
  楚虞说:“晚安。”
  
                         
作者有话要说:  怎么!还有!一章!才!完结正文!我又拖进度条了!
☆、不渝
  第二天早楚虞从梁京兆的床上醒来,听到厨房有声音,就知道是梁京兆在煮饭。她慢腾腾的去了洗漱间,慢腾腾刷了牙洗了脸,一面做着这些事一面回想昨晚的事情。
  
  昨晚的事很好想,楚虞连带着,又想了想上次和梁京兆一起坐沙发上说的那些。
  
  那天又不像昨天喝了酒,怎么能说那些话呢?那些话,是不好的话,话是旧话,做得事也是旧事,感觉又投入到旧的失败里。不够精打细算,也不够审时度势,更不够让她养精蓄锐。她那些话又引出梁京兆说那些套词。她很不喜欢说这些的梁京兆,当时醉了也没细看,梁京兆说话时神态是真诚的还是又打发她。总之,那晚说得做得都不应该。前几天她一想这事就羞愧,觉得把再见面后她刻意保持的冷淡都前功尽弃了,然而当时话讲出来是畅快的,覆水难收,她也就不计较了。
  
  但是逗梁京兆真的是好玩的。梁京兆总逗她,现在他不要她干什么,她就要偏干什么。楚虞低下眼嘴角翘了翘,很有童心,很有孩子气。然而想到梁京兆昨晚摸着戒指给她提他妻子的话,楚虞就又不笑了。
  
  把关于梁京兆的前前后后梳理一遍,她才走出房间,坐到餐桌旁去,梁京兆把早餐端出去。冰箱里实在没什么东西,还是面,合酱油炒了炒,另捞出一锅青菜柿子汤来,他先给楚虞一份,楚虞拿起筷子就吃了,梁京兆没嫌她没规矩,问她吃着行不行。是问这面的。
  
  楚虞从碗里慢腾腾看了一下表,怪不得这早餐吃得这样有分量,是已经到十一点了。
  
  两个人对坐吃完早午餐,照例是楚虞起来收拾碗筷,饭是梁京兆做得,他也没和楚虞客气,楚虞把厨房收拾干净了,梁京兆在窗前接个电话,讲了二十多分钟,楚虞打开电视,按成静音,把一档午间新闻看了下去。
  
  梁京兆收了电话,便准备着出门,走前和楚虞交代了一下,“你回去前就在这住着,如果没事就去超市买点东西回来,不能整天吃面条将就。这屋子空,你要想添点什么也自己看着办。你——”梁京兆扫视楚虞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姿态,“有事打电话。”
  
  楚虞问:“您什么时候回来?”
  
  梁京兆说:“不一定。饿了叫点东西。”
  
  楚虞说:“好。”
  
  梁京兆弯腰穿鞋子,没料想楚虞站他身边了,来得悄无声息,楚虞说:“我昨天喝多了。您可别吓得不来了。”
  
  梁京兆刮了她下鼻子,手收回来摘下衣挂上的外套,利落走了。
  
  楚虞回沙发上窝了一会,外面日头升到最中央,是郎朗一个晴日,楚虞也预备着要出门了。
  
  她突然爱上了梁京兆的衣服,梁京兆的衣服宽大暖和,在本市这种干冷的冬天里最适合,她把自己一身都穿得宽宽松松,从储物室里找出一双她以前的板鞋,带着眼镜,像个灰扑扑的蝙蝠,袖子也是宽大的。本市这几年的发展让她个本地人难摸头绪,走哪里都打车,去超市里尽买了些水果零食,路过蔬菜区,她推着车子观望一阵,还是推着车子走了。梁京兆总得回家,老留她这里不算个事,他一走,也就用不上菜了。
  
  楚虞拎着东西回家,手机里有个李平的短信,李平问她明天有事没,来他家吃个饭。楚虞回短信说愿意,她靠在家门口的墙上正往手机里面输字,门从里面开了,擦着她的鼻尖过去,楚虞吓了一下,手里一个塑料袋没提住,里面滚出两只火龙果来。
  
  梁京兆弯下腰,把那两只溜得笨拙的火龙果捉拿归案,塞进塑料袋里,楚虞握着手机,“诶,您在呢。”
  
  梁京兆一面迎她进来,一面接了她手里的塑料袋看,里面尽是些零食面包之类。梁京兆把塑料袋放玄关柜子上,“得了,你也别换鞋了,跟我再出去一趟。”
  
  楚虞一头雾水,“去哪?”
  
  梁京兆说:“不是让你去买菜吗?你买一堆这些回来,能炒还是能煮?”
  
  楚虞一进家还没落座歇息一会便被数落了,很不大高兴,“您又没专门交代,我也不知道买什么。”
  
  梁京兆揽着她出去,手扣着她的肩,忽然低下头看她一遍,哭笑不得,“你穿我衣服穿上瘾了?”
  
  楚虞心里很不想承认,梁京兆又这样直白白说出来,也就闭上嘴不说话。
  
  梁京兆带她去了就近的商城,进前捞了一辆手推车,顺势塞楚虞手里,楚虞推着,梁京兆往里面放东西。开始还问她要吃什么菜,楚虞翻来覆去就两句“都可以”,“随便”,梁京兆也不问她了。
  
  采购完回去,楚虞已经饿得站不起来,她换了鞋就倒在沙发上,梁京兆看她今天穿得,处处宽宽大大,像个大布偶一般,然而细细的脚踝从裤管里伸出来,两只穿着厚棉袜子的脚套着拖鞋,翘在沙发边上,脚趾头还动了动。梁京兆说她一句:“整天没个正行。”还哪是那天在礼堂里见到穿着套裙看着又专业又雷厉风行的小女人。
  
  楚虞歇够了,爬起来把外套扒了,然后去找厨房的梁京兆,梁京兆两手浸在水里,洗一颗样貌可喜的娃娃菜,见楚虞来了,放了手:“你来洗这个,我去把锅烧上。”
  
  楚虞立刻退出厨房,“我笨手笨脚,洗不干净,还是您来,您来。”说着就溜回客厅,从她那一堆零食里刨出一袋小的,打开了电视,一面吃一面看起来。
  
  梁京兆一人料理出了三菜一汤,在桌上摆好了。楚虞看那碟子碗在桌子上放稳了,立即把零食袋子往垃圾桶里一塞,电视也关了,客厅灯也闭掉,一系列动作快得很,不多时就凑到餐桌上来。楚虞这样偷懒,梁京兆也没怪她,他对楚虞很有包容。在他把楚虞放出去念书的时候,他就对楚虞很包容了,一直到现在。
  
  楚虞说了几句好话给梁京兆,说菜很好吃,梁京兆受用了,楚虞便埋头吃下去,不管梁京兆了。梁京兆这样好的人,长得好,事业好,做饭也好,天下的好都让他一人站齐全了,楚虞有点嫉妒梁京兆,她这辈子都不会像梁京兆这样好。他还有家庭,有妻子,他妻子也总能吃到梁京兆的饭,将来有个孩子,从小小毛头,一直吃到高高一个大个子!这种好。
  
  晚饭吃完,梁京兆问她是还要睡他的房间还是睡回自己的,楚虞很老实的说:“您的房间有人气,我住我那间害怕。”
  
  梁京兆没有所谓,洗漱后进了楚虞的房间,长手长脚一个大人,看得楚虞有点不好意思,梁京兆睡她一个女孩子的小床铺,挤塞得不成个样子,但又想梁京兆这个人可恨,撩拨了她几天又端着碗吃起了素,她也把门一关,上了床。
  
  第二天梁京兆起了个早,给楚虞做了点东西,早早出了门,午后一个电话打来,让楚虞自己订饭,晚上就没信了,另个第二天也没音,楚虞坐在沙发上,梁京兆的老手段,就是躲着她。
  
  楚虞那天周六去了李平家,和他们一家三口吃了顿便饭,李平还收拾出个客房让楚虞午睡了一会,下午楚虞带着李家的小李出门,小李比楚虞认路,自作主张,指挥着楚虞带她玩了几处,保姆也一直跟着,后来保姆有点事情,让楚虞和小李在乐园里玩一会,楚虞买了个冰淇淋,小李也要吃。小李很小,楚虞推个车子载他,冰淇淋由她在勺子上蹭了点喂进去,小李吃个不亦乐乎,楚虞状似不意:“你见过你梁叔叔的老婆吗?”
  
  李平和梁京兆串通一气,连带着李平妻子,但他儿子没有,一时间全部招供,楚虞站起来,把那吃掉个尖的冰淇淋扔进垃圾桶里,小李气得要哭,楚虞低眼看他,是又把脾气发他身上了:“你还吃!吃出病来,打针又吃药!零食也没得吃!”
  
  小李要发作,然后转念一想,他可从没在冬天里吃过这凉滋滋甜津津的好东西,楚虞让他吃了,那楚虞还是蛮好的姐姐。楚虞心里也有数,乐园里热,小家伙一身汗,吃点凉的沾沾嘴也没什么不好。
  
  一大一小回去,楚虞没什么特别的表现,李平还不知他梁哥的骗局已被识破,弯下腰问他儿子和姐姐出去玩玩得怎么样,小家伙因为不敢让他爸知道他吃了不该吃的东西,于是对吃冰淇淋的始末一概保守,只咧嘴一笑,连连点头,说“爱姐姐”“爱姐姐”。
  
  楚虞从李平家出来,迎着冬风,眼一直望到路尽头去,镰刀一样伸展出去的路灯,她的未来,现在真是挺明晰了,楚虞有点想起梁京兆,梁京兆对工作一向没有松懈,楚虞也找到了她不愿松懈的方向。她生活的有目标了,用不着终日想着那些情爱和不得之苦,也没时间回忆过去。楚虞很久没想她父亲了。梁京兆竟然真的成了她人生上的一面航标,让她总是对照着,不想让他看不起了。即使是在楚虞一个人求学,明白和梁京兆也许再也不会见的时候。梁京兆对楚虞很重要。楚虞身上还穿着梁京兆的衣服,进李平家门时李平看见都愣了愣,李平妻子还以为她这是年轻人的搭配潮流,李平多看了几眼,这款式是熟的,可楚虞穿得未免太合衬,让李平都拿捏不清了。后来看梁京兆不往楚虞那跑了,他才打消了猜测。
  
  就这么混到十二月中旬,楚虞不去找梁京兆,实则心里每天都记他一笔,她想梁京兆肯定是会联系他,他还没问过她什么时候走的事呢,都这样好好的相见了,不好好的道别是说不过去的。陈越和她又见了几次,都隔着人匆忙又不失郑重的点了下头,陈越那次听楚虞说了她家里有人,又想起从前于露茵警告过他的,陈越还是过他那一遭日子去了。
  
  楚虞这些通过于露茵新交的新鲜朋友,都是爱玩爱闹的,性情真切,做坏事但没坏心,楚虞和他们潇洒快乐了一段时间,当然学业也没拉下,白天坐在书桌前看书,晚上才出去。要说梁京兆躲着她不来看她,是她真错怪了,梁京兆中间里来过两次,进了书房就见桌上摊着笔记,书,电脑也开着,他那一堆报表堆在桌面的一个小角,这么个乱糟糟的境况,客厅也是,桌上还有盒开了封的饼干。
  
  知识分子,在于露茵的这帮朋友里也是很受追捧的,文化艺术,总是靠点边,有人还请楚虞给她写个本子,楚虞看那人醉的不轻,当过耳风听过了。楚虞在这阵轻松的日子里,接到了梁京兆的电话。
  
  梁京兆约的时间,乃是平安夜,这种日子更像情侣约会,楚虞不动声色的化了个妆,然而还穿进她自行搭配的一身梁京兆牌的服装里,以至让梁京兆见了她的面就顿住,占了个先机。
  
  然而梁京兆糊弄了楚虞小半辈子,也不是没有实力的。他说话语调和和缓缓,好像两个人中间没断过那么些天联系,平安夜里各餐馆都订满了,梁京兆也是临时约的楚虞,没算到这步,最后去了李平的地方。
  
  好好的吃完了饭,梁京兆还说,不知道今天是平安夜,早知道也不来凑这个热闹,楚虞没接话,回到车上,梁京兆在路灯下拿出个东西来,给楚虞,“但也正好,当个新年的礼物。”
  
  楚虞在灯下拿出来这个偏大的盒子,还以为是衣服之类,没想到和一个大眼长睫的娃娃对上了眼,这娃娃身处间半开放的屋子,身后是那装潢精巧的卧室,还有个衣柜,挂着几件衣服,这些东西都被罩进个玻璃箱里,应该是能通电的,但在这路灯低下也正能看得通透。是楚虞那天给李平儿子买玩具的时候多看了两眼的。
  
  楚虞说:“您真把我当小孩了。”
  
  梁京兆等她细细看够,帮她把盒子重新装回袋子里,放到后座,“你在我心里,一直是小孩呢。”
  
  楚虞都想骂他,梁京兆正专注开车。楚虞听他说:“你什么时候走?”
  
  楚虞说:“您可舍得问了。”
  
  梁京兆弯了下嘴角,“不是怕我问多了讨你嫌,圣诞节一过,你就该走了吧。”
  
  楚虞说:“恩,再有几天吧,我老师还要去趟苏格兰呢。”
  
  梁京兆说:“走得时候和我说一声,送送你。”
  
  楚虞伸出手,“送不送再说。您得先把欠我那顿酒还了。”
  
  “怎么就欠了你的了?”梁京兆说:“这几天还喝得少了?”
  
  楚虞说:“那都是热身,等着跟你您恶战呢。”果然是,梁京兆还看着她呢。
  
  梁京兆说:“那你约个时间吧。不过真不能多喝,你受得住,我也受不住。”
  
  楚虞闭上眼,梁京兆这是又倚老卖老起来,他的身体可能比楚虞这个作息混乱,读书读得病歪歪的不知强多少。等到了公寓底下,梁京兆要她上去,楚虞说:“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梁京兆说:“今天不行,太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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