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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红珞印
作者:造夢羊
文案
神一时的好玩,造就一段八百多年的传承。
四衍身为鬼家传人,是个无师自通的道士,自小看尽鬼怪也少不了驱鬼降妖,偏偏对那断桥残雪上的一缕倩魂倾心……
内容标签: 灵异神怪 情有独钟 边缘恋歌 因缘邂逅
搜索关键字:主角:鬼四衍,彩罂,襄然,容夕霏 ┃ 配角:璧,谷鸯,子月 ┃ 其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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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混沌之初
战祸连年的岁月,烽火四起,野有饿殍。
一朵莲座凭空而现,座上有位身着玄色道袍,约为志学之年的男子,颈上配戴一串八珍璎珞,额间镶有一颗五彩珠,光彩夺目。祂俯视尽是断垣残壁的苍茫大地,遍地哀嚎之声由大渐小,终至静默。
风起卷动黄沙滚滚,一列手持枷锁的鬼差自地上浮出,井然有序地朝遍野横尸而去,一一拘提魂魄。
“可怜的蝼蚁啊。”祂叹。叹息不带情感,声音无法分辨是男或女。
以为死尽的蝼蚁之中有个微弱嗓音发出呼救,面目扭曲,极力挣扎,无情的鬼差依旧落下枷锁,魂魄将被抽出躯壳之际,祂指尖一弹,鬼差连着枷锁倒退三步。
“他是本座的。”
鬼差一听,抬眼望祂。
“不满?”祂额间五彩珠微红。
鬼差垂首离开,继续拘提其他魂魄。
“救我……救我……”蝼蚁苟延残喘。
“报上名来。”祂问。
“鬼应心……”
鬼?五彩珠的颜色相互缠绕转了一转,祂眯起眼,嘴角略微上扬,摘下八珍璎珞往空中一举,顷刻间,在场所有魂魄从躯壳窜出冲向八珍璎珞,已被拘提的也不例外,鬼差们皆是一顿。
八珍璎珞吞噬魂魄后散发浓重阴寒之气,祂空着的另一只手朝鬼应心一扬,使其摊现右手掌心,祂把八珍璎珞置于掌上,阴寒之气瞬间涌入掌心,鬼应心一阵呲牙咧嘴,痛苦万分。
祂重新配戴八珍璎珞,鬼应心的掌中逐渐透出泪珠般的印记,其色鲜红欲滴。
“妥善使用鬼力,别辜负本座的救命之恩啊。”祂饶富兴味地说。
作者有话要说: 此為楔子。
☆、〈二〉沉于流水的落花1
名山镇作为丰都县城的商业中心,平时已是热闹非凡,时值岁首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家家户户高挂大红灯笼,人们互相拜访恭贺新春,商家门庭若市;敲锣打鼓声震耳欲聋,爆竹声此起彼落,不时把走街串巷的小贩吆喝声掩盖过去。
一片喜气中,唯有一名清癯颀长的弱冠青年面色凝重,陷入沉思,在人来人往的街道踽踽独行。
“四衍,你还在为彩罂姑娘的事伤心吗?”发话的是鬼四衍左肩上的蚱蜢。
鬼四衍以叹气代替回答。
“别难过啦,以后她就是你的侍鬼,没人敢伤她分毫。”
侍鬼?他是为此才千里迢迢从杭州将她带回吗?他扪心自问并无结果。
“四衍,你是不是走错方向啦?秦家要在米店那边拐弯。”右肩的蚱蜢出声提醒。
鬼四衍脚步一定,大梦初醒。他何止走错,根本忘记要去秦家驱鬼这件事啦!
“哎……”他立即转身奔跑起来,垂于后背的逍遥巾两脚在空中飘荡,肩上的两只蚱蜢不知何时已然消失。
秦家是镇上数一数二的大户,秦老爷以贩卖珠宝玉器、珍奇古玩起家,发迹后大兴土木,极尽奢华之能事,光是雕梁画栋的大门就让鬼四衍伫足品味良久,只是有件事令他不解。
尽管家中诸神在送神日返回天庭,玉帝仍会派其他神将下凡守护人界,一路过来再不起眼的寻常房舍都有神将驻守,气派的秦家大宅却不见神将踪影。
鬼四衍将右掌贴于门板,尚有些许神气存在,可见原本有神将,只不知为何擅离职守。他扣了几下门环,门房通报后便领他进去,内部的富丽堂皇更是令他啧啧称奇,不过愈往里进,阴气愈重。
虽同住名山镇,秦老爷仅耳闻鬼家传人驱鬼降妖的事迹,没想过有见面的一日。他以为鬼四衍会是威风凛凛的道长,庐山真面目竟是年轻小伙子,头戴逍遥巾,身穿白色深衣,眉目含笑,丰神俊朗。
“大师,您总算来啦,您一定要救救内人!”
“不敢当,我尽力就是。”被年过不惑的秦老爷尊为大师,鬼四衍颇不自在。
秦老爷恭敬地引领鬼四衍前往正房的寝室,秦老爷独子也在,有礼地向鬼四衍打躬作揖便继续照顾母亲王氏。床上的王氏印堂发黑,面如土色,双唇抿得死紧。
“这情况多久了?”鬼四衍问。
“除夕当夜突然晕倒至今,看遍大夫也不见起色,才请大师您来。”秦老爷道。
“尊夫人并非得病,她浑身阴气缠绕,是撞鬼。”
“可那天内人足不出户,怎么会呢?”
“应是神将不知所踪才让鬼魅趁机闯入作乱,若不是贵宅奉祀的祖先出面阻止,情况恐会更糟。”
“是、是吗?”秦老爷听得糊里糊涂。
“不要紧,我会处理。”鬼四衍在王氏眉心点入一道符:“待我找出原因解决之后,尊夫人就能甦醒。”
“多谢大师,只要内人能恢复健康,不管需要多少银两您尽管开口——”
“是啊,我爹在酩酊坊是出了名的大爷,出手阔绰的程度让人瞠目结舌。”
酩酊坊是名山镇数一数二的青楼,环肥燕瘦皆有,不怕寻芳客没有满意的姑娘,只怕不够银两花。
秦老爷被儿子在外人面前一阵抢白,有些拉不下面子,辩解道:“爹是为了做买卖才去。”
“您尽管自欺欺人,不必跟孩儿解释。”
眼见气氛尴尬,鬼四衍插嘴道:“请问尊夫人是在何处晕倒?”
“就在游廊,我带您去。”
来到王氏晕倒之处,鬼四衍伸出右手,掌心朝下,微微红光自掌中发出,顿时地上出现几条蜿蜒的墨线。神将不在,造访秦家的鬼魅有数只,再仔细一辨,伤害王氏的仅为其一。
“我要离开几个时辰,请秦老爷备好香案等我回来。”
“是,有劳大师。”秦老爷完全不清楚鬼四衍方才的举动是何用意,只有听从的份。
鬼四衍循着墨线行经数里路,进入一间废弃的单殿式小庙,一柔弱女鬼被符咒化成的锁链绑缚在角落动弹不得,鬼气微弱。
“你、你看得见我?”柔弱女鬼发觉鬼四衍在看她。
“我是道士怎会看不见。”鬼四衍见墨线终端并非这女鬼,沉声道:“出来。”
另一瘦削女鬼在一隅现形,朝被绑缚的女鬼道:“抱歉,帮不了妳还引来道士。”
“妳肯听我心事甚至替我复仇,慈娘感激不尽……”慈娘话落转向鬼四衍:“请你高抬贵手放子巧走……”
“放或不放等妳把来龙去脉说个清楚,我再斟酌。”鬼四衍道。
“我替她说吧。”子巧道。
秦老爷靠着慈娘支助的银两才得以发迹,曾经的山盟海誓在得到富贵后全成过往云烟,不仅嫌弃她是风尘女子更对她不闻不问,最后另娶大家闺秀。
慈娘曾从青楼逃脱去寻秦老爷,秦老爷一方面假意安置她,另一方面又向青楼通风报信,她怀抱的一丝希望终究破灭,不仅被抓回去更惨遭毒打,含恨而终。她心有不甘,逃离鬼差的拘提前去报仇,却被当时来名山镇的僧人镇在此地。
“秦老爷对妳初心已负,妳又何苦呢?”鬼四衍叹。
“我就算后悔也来不及了……”慈娘面露悲苦之色。
“未必,若我还妳自由,妳能乖乖向地府报到吗?”
“你、你要帮我?”慈娘见鬼四衍并非虚言,承诺道:“我一定前往地府。”
“妳呢?”鬼四衍转向子巧。
“你也不收拾我?”子巧闪过讶异:“好,我愿陪慈娘一道。”
鬼四衍得到两只女鬼的诺言,便着手解开僧人的符咒,他左比剑指朝右掌画符,掌中溢出红丝逐渐缠绕锁链。
蓦地,他背脊一凉迅速转身,右掌猛力一翻,锁链碎裂的同时,掌中柔软的红丝不见,一道赤红取而代之急速窜出,猛兽般扑向袭击他的子巧。原本瘦削的子巧露出狰狞样,哀嚎未尽就被赤红吞噬,化为虚无。
“留妳鬼命投胎偏不要。”鬼四衍冷眼看向虚无。
“子巧她、她会如何?”被解开束缚的慈娘瘫软在地。
“人死为鬼,鬼逝为魐,永世不得超生。”鬼四衍像在念口诀,说得轻巧。
慈娘震慑无语。
“好了,我送妳一程,祝妳有个美好来世。”鬼四衍对慈娘结手印,慈娘欠身致敬后,便缩成一道光芒朝平都山的方向而去。
“有长进。”一个冷然的声音在门边响起。门边一名与鬼四衍年纪相仿的男子赤足悬浮,头戴小冠,身着黛紫色直身,腰间系着一块质地温润的玉麒麟。
“若没长进就枉费襄然你留下帮我啦。”鬼四衍爽朗一笑。
“女鬼变卦袭击你,恐有内情。”襄然冷面以对,有些糟蹋犹如水月观音的容貌。
“人都能言而无信,何况是鬼呢?”
“神将无故消失又作何解释?”
襄然的话固然有理,但鬼四衍不多作他想,襄然见状也不再言语,转瞬消失。
鬼四衍赶回秦家,在备好的香案前将亲笔所写的疏文烧掉再燃香祝祷,上达天听。一柱香的时间过后,王氏转醒,大门也有了暂代门神的神将。
秦老爷果然言出必行,想重重答谢鬼四衍,鬼四衍却只要求一样物品。
“素闻秦老爷是做珠宝玉器、珍奇古玩的买卖,不知可有玉蝴蝶?”
“大师真有雅兴,您是要收藏还是送人?”
“送给姑娘的。”鬼四衍有些腼腆。
“看来是意中人啊。我这里的确有一块以上等和田玉雕制的,您等等。”不一会儿功夫,秦老爷取来一个小木匣,盖子一开,一块荷花型玉蝶躺在里头,雕工细致,栩栩如生:“这块是羊脂白打造,形状象征纯洁灵慧,送给姑娘家再合适不过。”
“能卖我吗?”话是这么说,鬼四衍也没把握有足够银两与之交易。
“不不不,大师救我内人一命,自然无条件奉送。”
鬼四衍眼睛一亮,立刻道谢,喜孜孜地捧着小木匣返家。
作者有话要说: 四衍:原意是佛教用语。
襄然:襄有辅佐之意。
☆、〈二〉沉于流水的落花2
鬼家位于一条幽静的弄堂内,仅此一户,是三进院落的四合院,听说曾闹鬼还出过人命,鬼家某代传人虽将恶鬼收服,原主人不敢再住也无人肯买,最终由某代传人接手,定居于此。
这宅子或许真有些问题,非传人的其他鬼家人住得都不舒适,不是英年早逝就是离家自立,最后居住其中的只有历代传人。鬼四衍的父母属于前者,唯一的哥哥则在杭州成家立业。
鬼四衍推开大门,一朵莲座浮在眼前。
“璧,您怎么来啦?”
“明知故问。”璧额间的五彩珠颜色介于将红未红之间:“襄然何在?”
“我不知。”鬼四衍想绕过祂却被挡住。
“唤他出来。”
“您也知道襄然的个性,他不会听我的,再说,您何不亲自去逮子月呢?他十之八九在酩酊坊。”
鬼四衍一提到子月,璧的五彩珠登时赤红一片,大骂:“要不是看在鬼丫头的份上,就凭他的鬼身份有何资格入我座下修行!他身前好歹是名将之后,死后竟是色鬼一只,当初信誓旦旦要严以律己,恪守本分,如今何在!竟敢多次擅离蓬莱仙岛,丢尽本座的脸!”
“您说的是。”鬼四衍无奈陪笑。
“柳彻寻得如何?”璧横眉竖目。
“打听中。”
“真是没用,鬼丫头在你这年纪就已寻获,你身为她孙子——”璧话未完,襄然突然现身,祂转怒为喜,五彩珠色泽恢复平常:“襄然,真不考虑随本座回蓬莱?”
“我带您去捉拿子月。”话落,襄然消失。
璧临走前将视线射向鬼四衍手中的小木匣,莲座一旋,余下一句:“你跟鬼丫头这点倒是一个样。”
鬼四衍耸耸肩,穿过垂花门进到内院,十字甬道旁种了几株丁香与海棠,正房前有一对柿树,他踏上石阶,进入中堂一侧的书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