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姑娘们识趣地炒热办公室的气氛，一个个欢笑着说：“老板最好了耶！”
发完便当，钱思嘉折身想去自个儿办公室收拾东西下班，三个男人正用一种极其复杂的眼神盯着她瞧，那胡敬之的眼神像是要扒了她的皮似的。
“干……干嘛呀……”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你们跟我进来。”
胡敬之大步走向会客室，推开玻璃门，把其他三个人一一放进去。华殷路过他的时候，眼皮打架连头都不敢抬。
他最后关门进来坐下，动工的时候选材是钱思嘉亲自选的，隔间的隔音效果不错。
钱思嘉用最舒适的姿态窝在沙发里头，大王哥和华殷稍拘谨些，两人都是双手撑着膝盖，等待胡敬之过来发威。
“老胡，你这是干嘛呀……”钱思嘉涌起一股子不安。
“我跟你说过吧，凡事商量好了再行动。”胡敬之脸色阴郁，生气专用的配音腔又出来了。
“啊？”钱思嘉装作不明所以，望向大王哥。她猜到大王哥肯定向他透露了什么。
大王哥抬头看天花板的纹路，不肯轻易“认罪”。
“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努力，老让思嘉姐为我操心，为我跑通告，全都怪我！”华殷玻璃心碎了一地。
胡敬之并不否认：“你先别说话。”
“你这么对他干嘛呀！”钱思嘉握了握旁边华殷的手让他放心，然后正面跟胡敬之对抗，“我是老板，我自己拿主意怎么了？！”
胡敬之抱胸“呵”了一声：“你当真是胆子肥了……”
钱思嘉自然也心虚得紧，对于下午的事情还有些后怕，要不是李舒炎及时给她打了电话，她真不知道该找什么借口脱身。娱乐圈明里暗里潜规则的事情见了很多，以前能躲就躲，今天不碰巧，没有打听好刘文中的底细，倒霉不过两个字。
她抿了抿嘴：“我也是有节操的人好不好，我是会做腌臜事的人嘛？！”
胡敬之一时无话，他从来没有怀疑过钱思嘉会用身体去换取什么，他只是怕她上了那狗贼的当。
他刚刚得知钱思嘉去见刘文中的事的时候，恨不得把钱思嘉抓到自己面前骂个狗血淋头，现在钱思嘉乖乖坐在自己面前，还带着点儿小委屈，他心里某个地方一下子软了，并且微微刺痛。
“没事儿吧？”他语气温和了些。
钱思嘉用拇指去抹了下鼻子，眼角无力地下垂：“没事啊，我是谁啊……”
好歹她也是以强势出名的，万一当时刘文中真直接对她动手动脚，她学了八年的跆拳道不会没有用武之地。
华殷两手抱着钱思嘉的手：“思嘉姐，以后我一定不会离开你了！”
这话差点把大王哥酸得笑出声来，咳两声强装镇定。听到钱思嘉说没事，其实大家心里都松了一口气。
钱思嘉脸部抽了一下，收回手：“人是没啥事，可我把我的鼻烟壶搭进去了，不知道刘文中什么态度。”
大王哥：“什么鼻烟壶？”
钱思嘉：“前年我爸六十大寿，我送他他没要。我直接丢刘文中那儿就走了，六万多块钱从古董商那里收来的。”
华殷大惊，思嘉姐居然为了她贴了自己的本！真是令人感动！
胡敬之托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他目的没得逞，会把东西送回来的。”
钱思嘉斜眼：“你这么肯定？”
胡敬之：“如果真收你一个鼻烟壶就能让华殷上，他还用得着跟你谈其他条件吗？”
钱思嘉语塞，那老秃驴见风使舵，只看中了她的美色而已。
大王哥对着胡敬之：“老板没给他脸，会不会影响到你上节目？”
胡敬之摇摇头：“难说。换人是应该不会了，就看他怎么给我剪辑，要是剪得不好或者断章取义，我可能会人设崩塌。”
大王哥为难：“合约都签了，解约还得赔钱……”
钱思嘉罪恶感冒头：“我要是不整今天这一出，就让老胡一个人顺顺利利地上节目该多好！都怪我太贪心！”
胡敬之冷笑：“你还知道啊。”
钱思嘉：“……”
华殷弱弱地问了句：“刘文中会封杀胡老师吗？”
胡敬之摆摆手，眼里充满自信：“他能封杀得了我？我就算在综艺圈里没势力，好歹还有省台撑腰。”
这些年他没有经纪公司的日子，靠着两个节目在省台埋下不少人脉和口碑。就算不能按照钱思嘉的愿望大火起来，光吃老本就够他潇洒一辈子了。大不了就一夜回到解 | 放前，总有他东山再起的时候。
华殷自知失言，低头骂了自己一句。
胡敬之见状开起玩笑：“不过吧，思嘉是为你说情去的，刘文中封杀你倒是有可能。”
华殷瞪大眼睛，惶恐道：“真的？！”
钱思嘉不满：“老胡你老吓他干嘛！刘文中手再长，伸得到音乐界来吗？顶多华殷以后接不到综艺呗……”
说到后面，钱思嘉声音越来越小了，事实总是不容易说出口。
四个人对于现在的情况有所把握也皆有顾虑，安静了一分钟，钱思嘉鼓着掌站起来，调整了一下精神状态：“别丧气！大家一起加油！”
没有人回应她，华殷和大王哥低着头互相看了一眼，而胡敬之一脸玩味。
钱思嘉竟然有些可爱。他产生这样的想法的时候，自己也吓了一跳。
“吭吭……”没人捧场只好重新尴尬地坐下。
大王哥提议道：“要不投其所好，给他送个姑娘去？”
华殷嘴角打颤，大王哥是认真的嘛……
钱思嘉白了大王哥一眼：“您省省吧。”
胡敬之突然岔开话题，说出一句惊人的话来：“要不我去见见他？”
大王哥阻拦：“不行，现在的情况谁都说不准，不能再把你搭进去。”
钱思嘉灭他的士气：“你去又能咋的？比我美不成？”
华殷捂嘴偷笑，也就钱思嘉能怼胡敬之。
胡敬之摊摊手不以为意：“也许呢。”
“也许你能赔钱。”
“……”
☆、第二十三章
三人开完小会，胡敬之差使大王哥把华殷送回家，自己则和钱思嘉一辆车回去。晚上还有约会，陈岳祟升职的当头，正好成为大家难得一聚的理由。
夜幕下的s市比白天多了些人间烟火气。胡敬之开着车穿梭在温柔路灯笼罩的繁忙大路上，钱思嘉摇下副驾驶车窗，趴在车窗口往外看风景。也许是奔波了一天太累，初夏凉爽的夜风吹得钱思嘉昏昏欲睡。
“姑娘，别睡，马上就到了。”胡敬之以一种出租车司机的口吻提醒钱思嘉。
钱思嘉眯着眼，“嗯”了一声，身子一动不动。
胡敬之余光瞄了她一眼，她歪曲地坐着，黑色的无袖T恤贴着她的腹部皮肤，倒是没显出一点肉来，那白花花的膀子在路灯的照耀下晃得刺眼。
他下意识地移开眼，拉扯了一下领带结，到底是夏天来了，西装加身变成了一种累赘。
“你说我要是真的扶不起华殷该怎么办呢……”钱思嘉突然问。
胡敬之听出了她语气里的自责，心里也怪不是滋味：“你该做的都做了，接下来看运气。”
她直起身来看胡敬之：“你说我是不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如果把华殷交给东娱上面来包装打造，怎么着也比我做的强。”
“你觉得上面愿意捧华殷？要捧早捧了。东娱那么多演员，哪顾得上小歌手，当年OH one最红的时候可能还会看两眼，这年头谁不拿效益说话。”
钱思嘉无可奈何：“我这回给他投了不少钱，指望一次赚回来是不可能的，就希望不要亏得太多，否则他失望我也失望。”
胡敬之拐着弯地安慰她：“你被华殷传染了什么萎靡症吗？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还能指望我啊。”
这几天工作室发布的为华殷新专辑宣传的微博他全部都转发了，很多粉丝看到了之后产生兴趣去关注了华殷，短短几日，胡敬之至少给华殷增加了三四万粉丝。后盾就要有后盾的样子嘛，他为钱思嘉做事从来没觉得累。
钱思嘉给了他一个无力的眼神，遭到潜规则这种事，多少会让人丧失斗志。
“到了，你先下。”
胡敬之把车开到“胖子烧烤”后门的小胡同里，钱思嘉照例先下车，胡敬之隔了五分钟才跟上。
钱思嘉踏着木板楼梯上楼的时候突然意识到，不对啊，以前他们俩不是一个公司的，避嫌就算了；现在她是老板，他是员工，一起出来吃个饭又怎么了！旧习惯害人，得改！
老包间是钱思秋提前定下的，最开始他们四个过来的时候只有一个由门帘布隔开的小角落可以坐，时间过得太快，曹胖子烧烤生意做火了之后，便把店铺二楼也租了下来。整个店从一开始的帐篷小摊变成敞亮干净的双层楼大摊，时间改变了曹胖子和顾客们的物质生活，而烧烤的滋味儿却一直没变。
推门而入，钱思秋和陈岳祟已经等了一会儿了，两人在喝大麦茶聊天。
“哟，小姨子怎么瘦了！”
陈岳祟眼睛尖得很，第一句话就戳到了点子上。
钱思秋也惊得瞪大了眼睛，妹妹在她身边坐下，她伸手去摸钱思嘉的膀子肉。
“你的顽疾可好了一半！”
钱思秋说的是钱思嘉的拜拜肉，二十来岁的时候，钱思嘉试图过很多次减肥，都没有成功，特别是白白肉雷打不动。
“120了，开心吗？”钱思嘉无可奈何。
“你最近好好吃饭了吗？”陈岳祟把一盘子花生米推到她面前，“我刚特地给你点了二十个烤鸡翅。”
“真的？”钱思嘉听到烤鸡翅打起精神来，“二十个，四个人够吃吗？”
钱思秋白了自个儿妹妹一眼：“我和你姐夫都不吃！”
“老胡呢？”陈岳祟问。
“他要跟我分头行动，在车里待着呢。”
“咔嚓”一声，胡敬之扭门进来，西装革履的，把一袋糖炒栗子扔到钱思嘉面前。
钱思嘉每次来胖子这儿吃烧烤，都会买一份隔壁家的糖炒栗子，胡敬之这点还是记得的。
“哟，我看他不是在车里待着，而是去买这玩意儿给你拍马屁喽！”陈岳祟取笑胡敬之。
胡敬之拉了把凳子坐下，四人方桌，他夹在陈岳祟和钱思嘉中间，面对着钱思秋。
“老胡啊，你这是打哪儿来啊，穿得这么正式，待会儿沾一身油味儿回去……”钱思秋嫌弃道。
“他工作完直接来的，没换衣服。”钱思嘉替他解释道。
胡敬之脱了外套挂在门背后的挂钩上，解开衣袖的扣子卷起来，做好了大快朵颐的准备：“点完了？点的什么？”
陈岳祟报菜名儿：“老一套呗：羊肉串儿牛肉串儿五花肉串儿，里脊猪腰子，对虾花蛤，牛筋猪爪，豆制品全点了，还有你最需要的韭菜。”
胡敬之微笑：“我怎么就最需要韭菜了？”
陈岳祟畏缩：“行，你不需要我需要呗！”
钱思秋剥了毛栗子塞了一个到她姐嘴里：“对了姐夫，你这回升的什么官啊，还惊动我妈特地来给我报喜！”
陈岳祟得意洋洋，从前往后抹了一把头发，刻意谦虚道：“也没什么，就是当上午间新闻主播了呗！”
胡敬之笑了：“哦？走后门儿了？”
陈岳祟做势要打他：“你才走后门儿！”
钱思嘉怀疑道：“不会是新闻频道的午间新闻吧……”
钱思秋看不下去了，为自己老公正名：“你们别一个个的瞧不起他行不行？以他的本事做主播还不够吗？”
钱思嘉：“哪里哪里，哪儿敢瞧不起啊！姐夫我嘴臭，您别见怪哈！”
陈岳祟：“好说好说，现在我比你姐官高一阶，可算给自己挣了地位了！”
从一个社会记者开始，写稿跑新闻十几年，一般人坚持不到升职的那一刻就会提前辞职。陈岳祟这种情况，有幸运的成分，但终究还是跟自身的努力分不开。
胡敬之点点头：“有进步就是好的，兄弟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说着两人就着大麦茶碰了杯。
说话间曹胖子端着肉串儿上来了，这人长得也忒胖，腰身堪堪比门小了点儿，他额头都是汗，估计是被楼底下碳火烤的。
“来了各位！荤的上齐了哈，素的马上来！”他把将近一米长半米宽的大型不锈钢烧烤盘搁在桌上，顺便给四个人添了茶。
钱思嘉有一阵子没来了，没见过这么大的盘子，激动地鼓掌：“胖子烧烤江山稳固啊！”
盘子里一串串肉滋滋地冒着油花儿，蜜汁鸡翅鸡皮烤得酥脆，还有那蒜香浓郁的烤花蛤，色香味俱全，把在座所有人的胃口一下调动起来。
“您四位吃好喝好，有事按铃，我第一时间上来！”
胡敬之道谢，曹胖子退场。
回过头来他发现钱思嘉已经扛着一串鸡翅啃得满嘴流油，便把手边的抽纸给她推了过去。
“能不能吃得好看点儿？”
钱思秋坐在对面看着胡敬之的一举一动，以一个女人的眼光看来，她觉得有点儿不对劲。
“嘉嘉，你跟李舒炎见了面，感觉人家怎么样啊？”
钱思嘉吐了一根骨头出来：“他努力的过程值得肯定。”
陈岳祟：“啥意思？”
胡敬之挑了一根串儿：“就是说他一头热呗。”
钱思嘉：“没错。”
钱思秋追问：“你对他就一点儿意思都没有？”
钱思嘉摇摇头：“我不喜欢年纪小的男人，心太大，无法掌控。”
陈岳祟被她的一本正经逗笑了：“年纪大的你就能掌控？！”
钱思嘉没回他的话，丢了手里的残渣，举起一个新的：“老胡你来干嘛的？战斗力这么弱？”
胡敬之从开始吃到现在只动了一根五花肉串，并且只咬了一口。
他慢慢悠悠嚼着：“难得吃一次，慢慢来，让我肠胃适应适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