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些日子一直没有白老爷的身影。
“是的,陛下。但是侍中大人不辞辛劳,考虑陛下的周全,便找到了一丝缝隙,阴差阳错之下得到了这个账本,特此献给陛下。还请陛下定夺。”
箫音从太监手中接过那本帐册在自己眼下看了许久,然后点了点头,最后脸色都气得发青,愤怒之下,把手中的账册狠狠地砸在下面姜桓的脑袋上,砰咚一声落在姜桓面前。
“你还有话可说?近日你的帐册上记了多少黑债?你那那么多钱干了什么?”
姜桓看了眼眼前的账本,矢口否认:“陛下明鉴,这本帐册并非微臣的。”
“不是你的?呵呵,好啊,看来你是不到黄河不死心啊。”箫音冷笑,随即瞪着另一个跪在地上的黑衣人,冷声冷气的开口:“你,应该没有忘记自己昨天晚上是怎么说的吧。把你说的话再说一次。”
那黑衣人吓得哆嗦,匍匐在地上,一双豆粒大的瞳仁在眼眶里不停的打颤:“回,回陛下,是姜老爷吩咐小的刺杀陛下的。姜老爷他是算准了时机,因为……”
“不用说了。”箫音打断他的话,是不想让所有人听见这件事情和姜云妨还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姜桓,现在人证物证具在,你有话可说?”箫音喘息了几声,怒气伯伯。他曾因为姜云妨的缘故打算相信一次姜家的人,但是狗总是改不了吃屎。他该明白这一点。
姜桓痛心疾首的把手放在冰冷的地板上叩首,额头碰在地板上的声音尤其清脆:“清者自清,陛下若是这般以为,臣无话可说。”
伴随着他的这句话而落,姜家的罪名算是敲定了,而就在当日姜家所有人都被抓了起来,收押大牢,箫音一起之下,下了死命,在三日之后姜家上下都要被处斩。其中包括了姜云妨。
牢房中
悲鸣哀叫声响彻了整个牢房,悠长的小道被潮水沁的湿润,走过去的时候,连同脚心都沁的刺痛刺痛的。
她每经过一个地方就会听见自己府上的人叫唤的悲鸣声。是他们这些主人的缘故才会害了这么多人。
姜云妨感觉自己的手指都在发颤,整个人的脑子嗡嗡作响,看着一路路而过的犯人们哀怨哭泣的声音,她心灰意冷。
原来这就是当初她父母经历过的事情,是多么怨恨自己,心痛如绞。
被带到姜桓旁边的牢房,是一间单独的牢房。姜云妨被押送她的人重重的推进里面,人一个踉跄扑腾在地,旁边的王氏等人连忙跑过来,抓着牢门铁杆,询问姜云妨的状况。
姜云妨抬眼看了眼,扫视着里面的一众人:“父亲,母亲,我没事。”她站起身来,走到王氏面前,隔着冰冷的铁栏,跪在他们面前:“是女儿的错,让你们受苦了。”
“孩子,哪里是你的错。都是自作自受啊。姜家能存活到现在已经是感恩戴德了。”王氏哀叹,眼角的皱纹是姜云妨不曾见到过的多,一双眼睛都红了一圈一圈的,肿的不成模样。
姜云妨咬了咬下唇,脸色惨白。当她看了眼周围的牢房之后,眼里闪过一丝慌乱:“哥哥和嫂嫂呢?”她还想问守生怎么也不在了。
王氏连忙抓住她放在铁栏上的手,压低了声音开口:“你先别激动,他们没事。在姜家出事的时候,你哥哥带着井菱已经离开了。这件事情我们本来就预料到了。”
姜云妨松缓了一口气,迟疑了片刻,问:“那守生在哪?”她不相信哥哥还能抱着守生和他自己的孩子离开,多一个人都是累赘。
王氏一脸狐疑的看着她,许久之后才反问道:“你不知道?”
她摇了摇头,一脸迷惘。她近日做的事情太多了,身体上也不舒服。而自己始终只有一个想法,因而忽略了很多事情。这件事情的来临无疑是让她措手不及。倘若能再来一次也不至于变成这个样子。
但是姜云妨雯心自问,即便是再来一次恐怕她还是同样的选择。
想了想,手紧紧的收紧,怀里的药丸必须送出去。
“在出事的前几天,殿下就派人来府上把守生带走了。”王氏回答。
这个结果是出乎她意料之外,但是提在嗓子眼的心瞬间落了下来。她苦笑着勾了勾唇角,干涩的唇瓣就好像即将枯萎碎裂的花朵。笑容惨烈。
她点了点头。
洛阳城门
萧容快马加鞭的赶了回来,昨夜被箫音支开到城外之后,他本来不放心,便派人去保护姜云妨。当一夜之后,他得到的消息竟然是整个姜家都被连根拔起。
萧容听了之后,即刻返回,与酉时回到自己的王府。
而在外面打听的情况无一不是姜家人这一次死定了。叛国的证据确凿,陛下那边也不会松口。
萧容刚换了一身衣裳准备往府外而去,陈景洲便从外面走了进来,连带着还有王之末。三人在王府的门口碰头。陈景洲连忙拦住准备出门的萧容。
“殿下,你准备去哪?”他也是在外面听到了不少消息,然后有了预感,所以才从洛阳之外匆匆赶了回来。本初在他没有结识姜云妨的时候,他就知道萧容所做的一切都会因为姜云妨在某一天用尽全力保护她。
因而他也回来出一份力。
萧容看了他一眼:“回来正好。”然后理了理自己刚穿戴好的玄色长衣:“你不用跟着去,你只需要把屋子里的宝物带出去就好。”说完之后又准备出门,被王之末生生拦住。
“殿下,现在恐怕还不是时机,你这样做的话,与她的计划会冲突在一起。”
萧容停住脚步,斜起眼角,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你什么意思?”
王之末松开抓着他的手,从自己腰间掏出一枚小小的宣纸折叠的小方块递给他,然后开口道:“这是之前她给我的东西,其中一份便是给你的。那两份我都送出去了。而且也知道内容。”
萧容接过,打开一看,上面草草的几行字,已经让萧容看出来了,接下来的计划将有多疯狂,她告诉他,想要在最后的时候见他一面,不论她身在什么地方。而她更不需要他对即将发生的变故做些什么。
看完之后,萧容脸色铁青,一把将自己手中的纸条给揉碎。一双眼睛就好像要喷火了一般,死死的盯着不远处的门槛。
“说,你说她还写了两个,都是送给谁?什么内容?”他不明白为什么到了这个时候她还要一个人逞强,难道依靠一下他都不愿意吗?
王之末回想了下,一脸犹豫。不是他不说,而是这个想法怎么也不能想到是一个豆蔻年华的少女出的主意啊。
第三百七十七章:午门之乱
“我想这个还是你自己去追究吧,我无权告诉你。她也并没有叫我告诉你。”犹豫很久,王之末还是打算不说下去。隐瞒了下来。
深吸一口气,看见萧容就好像要爆炸的脸色,又提醒了一声:“不过,这么做很危险,我想你还是想个万全之策吧。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们王家其实并不希望姜家出事。这也是臣父亲的意思。”
虽然表面上王父跟姜家有过节,不冷不热的样子,但是实际上还是很挂念姜家里的王氏。毕竟也是从小看着长大的。
“那你让开。”萧容并不打算把这信当回事,说着就推搡着挡在自己面前的王之末准备出去。
王之末抓着他一直不放手,脸上很是为难:“殿下,臣虽然那么说,也是希望你能明白,不要冲突了她的计划。”他觉得姜云妨的计划太过危险,若是萧容在这个时候不安分,只怕会弄巧成拙。
萧容寒冷如冰的目光轻轻的扫了他一眼,唇边勾起一抹翘楚:“既然如此,那就依照她所言,本王见她一面好了,也只有这醉后一面。”
他想要弄明白,一直不可接受她的姜云妨,为什么在这生死关头又想到和他见上一面,而这一面便是最后一面,不忘特意提醒他不能解救姜家。
这是故意要他难受啊。
王之末心头一悸,一丝怪异感涌了上来,他最后还是松了手,也许相信萧容并不是不对的。但是他没有想到的是,那一放手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而后萧容大步凌云般走了出去。后面的陈景洲还怔怔的许久,在萧容走了以后才一脸茫然的想着:“那屋子里有什么宝物要送出去?”
嘀嘀咕咕的声音刚刚落下,自己身后突然悄无声息的出现了一个黑衣女子,那女子怀中抱着一个襁褓中的小孩子,那孩子已经睡着了。
“侯爷,这是殿下交代属下请侯爷帮忙保管的宝物。”
那女子一边说着,一边把孩子递了上去。
陈景洲吓了一跳,一脸茫然的接过孩子,脸上都在冒虚寒,他扯了扯嘴角看着她女子,迟疑问道:“?”
他怎么不知道萧容是那种人?
那女子脸都黑了,然后在孩子的襁褓中掏了一阵,掏出了一个银色的长命锁,放在外面,陈景洲疑惑之下,拿起那长命锁上,刻着三个娟秀的字体:孟守生
陈景洲一脸惊愕的反复把那长命锁看了看,然后再看了看怀中熟睡的孩子,双手都在发抖,情绪瞬间激动了起来:“这难道是……”孟青玄的孩子。他只知道他们一家子都死了,并不知道还有一个孩子活在这个世界上。
这难道就是老天的仁慈?
“正如侯爷所想。”那女子点头。然后跪在地上行李:“摆脱侯爷好生保护孩子。殿下说了。若是他有什么好歹,这孩子还麻烦侯爷抚养长大,成人成才。只是望不是官家。”
“这是什么话。”陈景洲脑子嗡嗡作响,知道是孟家的孩子的时候一时间激动不已,但是当听到那女子后面说的话的时候,脸色大变。不详的感觉如浓雾一般浮上心头。
而旁边的王之末悠悠叹息一声:“还是阻止不来他。”他就知道萧容是不会放弃姜云妨的,看着自己心爱之人死去,那是谁也做不到的事情。
陈景洲紧紧地抱紧孩子,心也是:“我知道了,你下午去吧。”这个时候他也只能听从萧容的命令。
那女子应命,准备离开的时候,陈景洲又不放心的开口:“等等,你可知道殿下带了多少人马?”
那女子的脚步停在门口,顿了顿身形,总有那么一瞬间陈景洲以为她要哭了。然后她没有转身,故作淡定的开口回答:“二十余人。”
这屋子里的两个大男人是同时身形一震。这个节奏莫不是去送死?明明有颠覆朝纲的能力,却偏偏往死路上跑。他到底是在抵押什么。
由于姜云央抓获无果,萧家的罪名便是落得铁铁的。箫音向外放出消息,若是两日后姜云央不乖乖受擒,那整个姜家都将在午门斩首。
箫音以为可以看到姜云央的归来,可是足足等了两日,连一点动静都没等到。无奈之下,箫音追寻之前的命令,就在今日,姜家上下都被押送到了午门断头台上。
时已二月,冷风呼啸,今天从子时开始就落了大血,如今的午门已经被白雪皑皑所覆盖。断头台上一片雪白,干净的一尘不染,连同之前地上曾有过的血迹已经掩盖在了雪地之下。
因为姜云央抓获无果今日的午门内都是重兵把守,自然也不允许有百姓观望。除了箫音也一些重臣在当场观望以外便没了其他。
这都是为了防止下落不明的姜云央突然杀进皇宫劫走姜家的人。
时间定为午时斩首,如今的大雪已经将断头台上跪着的一众人染上了雪色,白色的花朵落在他们身上,堆积成了一个个雪人似的。
姜云妨跪在左边的第三个位置,从这个角度看来正好对上了上面高高坐着的箫音。隔着雪幕,她似乎看见那上面高高坐着的男人眼里的挣扎。但是大雪纷飞,看错了也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