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修远摇摇头,决定不想这些。明日去乌城先把兵器坊的事情探查出来。在其位谋其事是一定的。
祁修远赶到齐王府,齐王已经在厅堂上等着了。
“修远,我想着你可能就回来。”齐王了然道。
“所以呢……”祁修远反问。
“所以你是来和我说乌城到底是怎么回事?”齐王笑道。
“乌城的事明日路上再给你说。”祁修远道。“我找你是为了别的事。”
“什么事?”齐王诧异。要不是刚才宫里突然来传圣谕,让他和祁修远一起去乌城,他也不知道乌城到底怎么了。
现在祁修远竟不是来和他详谈这件事?
“我就来问问你,昨日在早朝上有没有和皇上说,那些青壮年被人以充军的名头抓走无影踪的事?”祁修远道。
“没说。”齐王道:“我看你昨日没上朝,想着是不是有了新发现,就未向父皇上奏。”
“可是有什么发现?”齐王问道。
“并没什么发现。”祁修远起身,“就是休息了一天。我先回去了。”
“这就完啦?别着急走啊……”齐王望着祁修远的背影喊着。
祁修远快步离开,没有让人发现他发红的耳朵。
回去侯府的路上,经过吴伯的吃食摊位。
依然是吴伯老两口在忙活着,坐着吃食。他们的孙子长生在跟前玩耍。吴婆一边做活,一边不时回头看一眼孙子。
祁修远下了马来,走到摊位前:“每样都给我来一份,没有忌口的。”
“壮士。”吴伯认出来祁修远招呼道,又对着吴婆子道:“老婆子,切一大碗凉粉,我下馄饨。”
吴婆子答应了一声,手上麻利的干着活。
祁修远对着长生招招手:“过来。”
长生看着祁修远怯怯的,迟疑着上前。
“玩什么呢?”祁修远笑着问长生。
长生支支吾吾说不出来。
“跟着祖父、祖母,别乱跑。”祁修远对着长生说。
长生这回倒是懂事的点点头。
祁修远莞尔.....从长生手中握着的一把小木棒,抽出了几根。
捏在手中打量了一下,原来是面条粗细手掌长的竹签。又看了一眼长生,比划了一下:“这是玩的?”
“嗯。”长生诧异,眼前这个看起来很厉害的男人不知道挑竹签。“是这样玩的。”
长生摇摇头,拿过祁修远手中的竹签和自己手中的合到一起握住,立方在桌上,松开手,竹签杂乱的散落在一起。
“这叫做挑竹签,看我的。”长生得意的说着。从那一堆竹签的最上面,小心翼翼的拿起一根竹签。“就这样,一根根的把竹签捡起来,不能碰动其他的竹签哦。”
祁修远兴致勃勃的看着长生一根根的将竹签捡起来。
“哎呀,动了。”长生懊恼道。他的小手指不小心将其他竹签碰歪了。
“来,让我来。”祁修远跃跃欲试。
“壮士,来先吃饭。”吴伯先端着馄饨上桌。“长生,去一边玩吧,别扰了人。”
“我家里还有好多竹签呢,这些都给你拿回去玩吧。”长生伸手将竹签递给祁修远,糯糯道。
“这孩子......”眼前的人虽然披着宽大的玄色斗篷,可通身的气度和一般人不一样,怕不是寻常人。吴伯就要阻拦,却见祁修远已经伸出手接过了竹签。
第七十七章 再离别
长生高兴的看着祁修远接过竹签。
“下次,我再给你带个小礼物。”祁修远笑道。
“嗯。”
吴老伯忙道:“村野的孩子不懂礼,您莫多心。”
“吴伯多心了。小孩子单纯,我当然要诚心对待。”祁修远说完吃起了馄饨,不再多说什么。
馨宁从净房出来,祁修远正好进门。
“回来了。”馨宁笑着迎上去。
祁修远解开身上的斗篷,馨宁自然的接过来。
“你猜这是什么?”祁修远扬了扬手中捏着的一把竹签。
“竹签啊。莫非你到齐王府玩挑竹签去了?”馨宁一脸不可思议。
祁修远失笑道:“怎么可能!看来你玩过这个?”
“你没玩过吧?”馨宁反问。祁修远自三岁起送到边关,苦练武功和兵法。应该是没有时间和机会去玩这些小玩意儿的。
思及此,馨宁又道:“你要玩吗?我陪你。”
“好。这是吴老伯家长生送的。你帮我准备一个回礼。”祁修远好心情道。
说着往净房去了,走了两歩又停下道:“我要去乌城一些日子。明早就走。”
说完,祁修远进了书房。
馨宁愣怔了一下,回过神来才发现新种竟微微生出些不舍。
给他收拾些衣物吧,馨宁心中想着就忙碌起来。
祁修远出来时,馨宁已经收拾了一包衣服。
“干什么呢?”祁修远问。
“我不知道你要去几天,就收拾了五套里外要穿的衣服和一些配饰。”馨宁惭愧道:“我也不知道你还需要些什么。”
祁修远拉着馨宁的手道:“其实你什么也不用做,麻雀会收拾的。不过这次你给我收拾了,倒也给他省了不少事。我也不用再穿一些他给我费心收拾的乱七八糟的衣饰了。”
馨宁知道祁修远是让她别太尴尬,也就顺着他的话抿嘴轻笑。
祁修远一拍手掌,兴致盎然道:“来,玩儿两把挑竹签。”
祁修远犹如在平地上捡稀落的大木棍似的,三两下就将竹签完美的捡完了。
“不玩了。”馨宁陪着玩了两次之后,觉得没有意思的很。祁修远玩的也太顺利了,还有什么乐趣可言。
就是她自己玩,虽不如祁修远自如,也是毫无难度。
“我也觉得没有意思的很,太简单了。”祁修远撇撇嘴摇头。
“才不是,是我们都成人了,早过了能体会这个游戏乐趣的年纪。”馨宁不同意道。
她们兄妹和孙家姐妹小时候经常玩这个,一玩能玩小半天呢。
那时候感觉可有意思了,一个个笨拙的伸着小胖手去捡木棍,能顺利一个个捡完的,总被他人羡慕的望着夸赞手巧。有时捡到最后,稍不小心就碰动一根前功尽弃,懊恼不已。那时候的喜怒哀乐,来的就是那么简单。
“是啊,有些事过了那个时间,就再也体会不到其中的乐趣了。”祁修远怅然若失。
馨宁见状,连忙道:“好在我们还年轻,还有许多有趣的事情可做,我们珍惜当下即可。”
祁修远侧目上下打量着馨宁,嘴角勾起一个笑,“此言不虚。”
话音未落,馨宁只感觉身子腾空,已经被祁修远平抱了起来。
“干什么?放我下来。”馨宁嗔道。
“珍惜当下,做有趣的事情。”某人大言不惭。
“......你明日要赶路,晚上早点休息吧。”
“你以为我是纸糊的!”
馨宁被放在床上,新换上的天青色蛟纱帐放了下来隔绝了两人的身影,只传出来两人的声音。
“别......”
“我又没干什么......”一件衣衫被撂出帐外。
“......”
“这个颜色不错,上面绣的鸳鸯戏水......嗯,不如给我一并带走,想你时也能一解相思。”
“帕子呢?”
“什么?”
“你在沙洲时,时时拿在手里的帕子。”
......
一阵静默后,纱帐被掀开。祁修远下了床,上衣的领口已经敞开。
他倒了一杯水,背对着床低头坐在那喝着,耳根子已经红透。
馨宁掀开纱帐也下了床来,下身穿着湖蓝色里裙,上身只余一件同色绣着鸳鸯戏水的肚兜。
她从床尾又扯出一件月白色的纱衣穿上,走到祁修远身后轻声道:“祁修远......”
“是袁静静和你胡说八道的吧。”祁修远没有回头。
“祁修远,都是我不对。”刚才在床上祁修远说要她的肚兜,她一羞,就说出了这一茬。
这些过往的伤怀事,委实不该再提起来。
又是一阵静默后。
馨宁抠着手指,不知该怎样才好。
“阿宁,我没有怪你。你难道看不出来......我是太难为情了吗!”祁修远突然出声,说着转过身来怔住了。
莹莹的烛火中,阿宁窈窕的身段上照着轻薄的纱衣。犹如鬼怪志中勾人心魄的妖精。
祁修远用行动证明了馨宁对自己的吸引力。
“什么狗屁难为情,你可是我的妻子。”祁修远嘀咕一句,再次把馨宁抱上了床。
纱帐落下,隔绝了春光。
次日天未亮,祁修远就拾掇完毕。徐妈妈已经端来了早膳。
祁修远坐下,却不见馨宁,连那三个大丫鬟也不见人影。
“阿宁呢?”
徐妈妈笑道:“少夫人早上起来就在给世子您做些路上好带的点心。老奴刚才从厨房过来时,已经出笼了。”
祁修远心中一暖,埋头吃起早膳。
待祁修远快吃完时,馨宁也回来了。一阵窄袖短打素衣,后面三个丫头各捧了一个油纸包。
“我去更衣。”馨宁吩咐道:“你们把东西装起来,拿去给麻雀。”
“是。”
片刻,馨宁换了一身水色锦绣衣裙出来。
祁修远上前拉过的手道:“走。你去给祖母请安,我去辞别。”
外面天色已经亮了,鸟儿已经开始叽叽喳喳的在枝头跳跃。
“阿宁,谢谢你。”祁修远道。
馨宁笑笑没有多说。为丈夫准备行囊,本就是妻子该做的事情。却得他一声感谢,可见从前自己有多恶劣。
昨晚祁修远回来时,就已经去王太夫人那里说过要去乌城的事情。
是以,王太夫人今日也早起等着祁修远回来。
“怎么样,包裹都收拾好了吧。”王太夫人问的是馨宁。
“孙媳已经只收拾了穿的,吃的。其他的,麻雀给世子收拾了。”馨宁实话实说。
王太夫人也明白馨宁努力的在做一个贤惠的妻子,于是笑道:“这就够了。至于其他不过是些文书卷宗之类的,也该麻雀这个亲卫去收拾。日子久了,你也就知道了。”
馨宁也知道,自己如今除了自己的田庄铺子,在侯府真的是什么心都不用操的闲人。
更不用说帮祁修远要做的正事上出什么力了。
第七十八章 死去的宫女
祁修远道:“祖母,孙儿等会就走了。”
“嗯。去了要事事小心。”王太夫人叮嘱道:“官场上的权谋不比你打仗轻松。”
“孙儿明了。”祁修远笑道:“打仗也要算人心。”
可不是,打仗就是敌我双方统帅智谋的较量。
王太夫人笑道,“你说的对。不过,小心使得万年船总是没错的。”
“我听祖母的。”祁修远道。
“好了,你不是和齐王约好在城门口见么,时辰差不多了,去吧。”王太夫人笑道。
“我送世子。”馨宁站起身来。
王太夫人笑道:“孙媳妇就去送一送吧。”
祁修远起身准备走,想了想又道:“祖母,最晚我跟您说的,您考虑考虑。”
王太夫人微不可见的撇了一眼馨宁道:“我心中自有考量,你放心吧。”
昨夜祁修远告诉她,要把家中的有些事情,慢慢告诉馨宁。
王太夫人没有立即回答是否。说实在的,她对现在的馨宁很满意,但是以前的馨宁她也没有忘记。
她不敢放心的将那些事情告诉馨宁。
馨宁将祁修远送到大门口凝重道,“祁修远,一路保重。”
祁修远笑道:“乌城而已,很快就会回来的。没必要这么肃穆。”
馨宁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她是第一次送祁修远出门,尤其是她意识到有些喜欢他之后的第一次。
“你在家中也要好好的。”祁修远叮咛,“有什么事拿不定主意了,就去找祖母吧。”
馨宁点头答应。
麻雀早已在外面等着了,探头看见两位主子一一惜别的样,不知道该不该开口催促一下。
好在他没有为难多久,祁修远已经出来了。他正准备上前说话,祁修远翩然翻身上马,只给他留了一个潇洒的背影。
麻雀嗔目结舌……
馨宁回到院中之后,心中怅然若失……左右无事。
想着不如去齐王府看看姐姐陈安宁,派了杜鹃先去送帖子。
杜鹃带回来信说,陈安宁一早进宫了,下午回来。
陈安宁此刻正坐在皇后的殿内,双目视地。
在座的还有贤王的生母萧贵妃也在殿内。
“皇后娘娘,这已经是第二个宫女死去了。现在整个后宫人人自危,尤其是那些宫女们。您是后宫之主,这事得尽快给个说法。”萧贵妃摸着手指上镶嵌宝石的护甲,一字一句道。
萧贵妃出身世家,父亲虽已不在朝野,以前是帝师,哥哥是工部尚书。
未出阁前是贵女圈子里,有名的美人。如今早已步入中年,却保养的极好。尤其一双上挑的双目,尽显成熟妩媚的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