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说着，还望了一眼馨宁。
馨宁淡定的回望了一眼太后，内心却波动不已。
太后明里暗里的话，夹带了太多的私密往事。
“太后娘娘，今日倒忆起了往事。”王太夫人道。“不过有些事，你大概是记错了。”
“人老了，可不就是爱回忆往事么。”太后笑道：“姐姐怎么就说我记错了呢。我记错了什么？”
王太夫人看了一眼殿内站着的宫人，“那臣妇就帮太后想一想。合富元年，先帝初登帝位，后位空悬。那年的重阳节，先帝去了咱们府上，您对先帝一见钟情。而先帝却----”
“退下！”太后突然出声，打断了王太夫人的话。
殿内的宫人们纷纷退出殿外。馨宁也要退出去，这些密事，她还是不要听的为好。
“阿宁，你到隔壁去等我。”王太夫人笑着对馨宁道。
“是。”
馨宁退到隔壁的屋内，发现这里没有其他大殿那么大，却是布置精致，又很温馨。
馨宁有些不安的坐在一张软椅上。
“王瑶华！”馨宁突然听见太后微微有些发怒的声音。
“臣妇在。”王太夫人的声音一如往常的淡定从容。
听着隔壁清晰的声音，馨宁不由坐直了身子。
这间宫殿怎么会把隔壁的说话声听的那么清楚，她来不及去思考了。注意听着隔壁的声音。
“是，皇上最初中意的人是你。你是宫内认定的未来的皇后。”太后冷笑了一声，“可是那又怎么样？最后，还不是哀家成为了皇后、太后。而你呢，当了十几年的农妇，又做了这些年徒有虚名的侯夫人。”
“太后既然执意要说从前，那不如为臣妇好好解释一下，是什么原因让你做出陷害长姐失去清白给祁斐，而你同时失去清白给先皇的事情？”王太夫人微微蹙眉看着太后。
太后闻言从喉咙里溢出一串阴冷的笑声，讥诮道：“想必你这几十年，都没想通，为什么哀家会做出那样的事情吧。呵呵。
因为哀家，和你王瑶华，根本不是一母同胞！”
“什么！”王太夫人终于变了脸色，“王媛华，你说什么？”
“哀家说，哀家知道了，我们根本不是从一个肚子里爬出来的。”
“果然事这样。你怎么知道的？”王太夫人恢复了神色，望着太后。
“你？你早就知道了？”太后发现不对，惊疑道。
王太夫人点了点头。
“好！好！”太后咬牙切齿道：“原来你们早就知道了！你们每个人都把我当作可怜虫怜悯吗？我只是王达松的私生女，你才是她的嫡女！
所以你的亲事，说的是天子。而我的亲事就只能说给京兆伊吗！”
太后说到最后，坐直了身子，瞪着的眼睛有些发红。
馨宁在这边听的胆战心惊，太后竟然是一个私生女！
要是太后知道她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一定不会放过她。
“王媛华，你扪心自问，那些年你在家里，你和我的吃穿用度是不是一模一样的。就是母亲，对待你也和对我一般无二。”王太夫人道。
“而我是因为你亲生母亲的娘家人上门来打秋风，才知道你身世的。当时母亲还一再要求我，不要告诉你。怕你知道了心里不好受。”
“你母亲不过是假慈悲而已。”太后冷哧道：“我的亲娘被抬上门来，她连看都不看一眼，就让打出去。生生让她死在门前。”
“你的亲娘是在生你的时候难产死的！”王太夫人皱眉道：“不信你自己去查。你的舅舅们为了上门来讹钱，不惜把他们和你亲娘长相相似的妹妹折磨的奄奄一息，抬到门上来。
就这样任由他们折腾了十斤年。那天，还是我告诉母亲，不能任他们胡来，让人把他们打出去的。”
“你说的那事情，我会去查清楚的。”太后冷脸道。“若有差错，我把你母亲挫骨扬灰！”
“王媛华！”王太夫人怒了，“你自生下来就被接回府里与我一起长大，一起读书写字。为什么你会变成这样？
“挫骨扬灰？亏你说的出口！母亲真是养了一直白眼狼！你竟然干的出，出嫁的当日，就给娘家下一道懿旨，让他们滚出京城的事情来。”
“错错错！”太后嘴角牵起一角，“不是我让他们滚的。是你王达松自己选择的。”
太后阴沉道：“我给他两个选择，一是等我进宫地位稳固后送你进宫，我有的是办法办了祁斐。二是让他杀了你母亲。结果，如你所见，他直接去皇上那辞官，举家离开了京城。把你也快速嫁给了祁斐。”
“竟是这样！”王太夫人也是此生第一次听到事情的真相。
第177章 太后4
馨宁大概已经知道了当年事情的真相。
不极细想，有听得太后低声笑了，“怎么？想不到吧？”
王太夫人不可思议的看着太后道：“照此看来，太后其实早就知道了你的生母不是母亲害死的吧。”
太后笑容微滞，“我生母就是你母亲害死的。”
“不，你知道不是。”王太夫人肯定道：“不然，以太后的个性，又怎么会让他们离开京城善终。”
“不然太后不会在知道自己的身世之后，疯狂的报复我。”
“哈......哈哈哈......”太后疯狂的笑道：“不错！明明我是嫡幼女的，我也有资格嫁入皇室的。我什么我突然就变成了庶女！而你嫁入皇家，我就只能嫁给小小的京兆尹！”
“是吗？”王太夫人低声道：“可是我们谁都没有把你当作庶女。而且你自小就记在母亲的名下，是上了族谱的嫡女。”
“你只不过是为你的所做的一切找借口罢了！好在，你只是算计了我的婚事，打乱了我的人生。事已至此，倒也无碍。”
“无碍？你从来就是假惺惺的。”太后冷笑，“你失去了嫁入皇家的机会，无碍吗？你失去了天下女子最尊贵的位置，无碍吗？你嫁给了一个贫寒出身的武夫，无碍吗？
你独自窝在一个小山村抚养儿子十六年；你的丈夫另娶平妻；你相依为命的儿子英年早逝；你的孙子被迫少小离家；你的丈夫偏爱平妻而你向狗一样的躲在院子一角......这些，都无碍吗？”
王太夫人垂眸，淡笑。复又抬头道：“多谢太后多年来一直关注着我。是的，这就是我的人生。但是一切都过去了，现在我所拥有的一切，是上苍赐给我最好的补偿。”
“祁修远吗？”
馨宁听到太后的声音里，充满了阴冷和不屑。
“哀家可以轻而易举的摧毁他。”
“你敢！”
馨宁听见王太夫人今晚第一次大声说话。
“放肆！你敢和我这么说话？”太后怒道。
“王媛华，姑且不论你一个后宫太后有没有本事摧毁朝廷栋梁。但是，若你敢对修远动手，我也不会袖手旁观。不信，你瞧着吧。”王太夫人直呼太后的名字，冷凝的说完。
“哈哈哈......”太后大笑，随后冷哼一声道：“王瑶华，原来你的软肋在这里。”
王太夫人眯了眯眼，略带防备的看着太后。
“你下去吧。”太后道。
王太夫人怔了一下，还是转身打开门出去。
王太夫人到隔壁把馨宁叫出来。馨宁扶着王太夫人的手臂一脸紧张的望着她。
王太夫人轻轻的拍了一下馨宁的手臂，摇摇头。
两人刚走出回廊，就看见先才领着他们来的那位嬷嬷，又领着靳太夫人迎面而来。
馨宁和王太夫人靠边，待两人过去后。他们才加快了脚步，回到了大殿。
“没事吧？”祁修远待馨宁坐在自己身旁后询问。
“回去说。”馨宁笑道。
祁修远望了一眼王太夫人，只见她神色不变，心下稍定。
大殿里歌舞升平。
馨宁看见皇上微笑的在倾听贤王在他身前说些什么。
皇上身旁的皇后端庄坐在一旁，看着殿内正在跳舞的舞姬。
兴许是感觉到有人在看她，皇后对上了馨宁的视线。
皇后微微一笑，向馨宁弯弯手，示意她上前去。
“去吧。皇后娘娘叫你呢。”还是祁修远出身，馨宁才反应过来。
馨宁起身上前走到皇后身前行礼，“臣妇拜见皇后娘娘。”
“免礼。”皇后笑道，“本宫很少招外眷进宫，知道你，却从未见过。今日一见，道是亲近。”
“娘娘面善，臣妇也对您倍觉亲近。才不由多看了您几眼，是臣妇失礼了。”这话倒不是馨宁谄媚。
皇后面容秀丽可亲，让人感觉很舒服。虽然在后宫浸淫多年，却没有别的后宫女子的攻击性。
两人的对话，引起了旁边正和贤王说话的皇上的注意。
“皇后若觉得投缘，以后多召陈氏进宫陪你说话就是。”
“多谢陛下好意。”皇后柔声笑道：“不过还是不用了。世子夫人是后宅主妇，我哪能老召她进宫来陪我。”
馨宁眸光一闪，“娘娘若不嫌弃，臣妇愿意进宫陪您说说话。”
馨宁当然是不愿没事进宫里来的。但是她突然想到，太后先才威胁王太夫人要毁灭祁修远的话。她立刻同意了。
皇后闻言笑道：“如此也好。”
皇上看了一眼馨宁，转头又过去对着贤王道：“明日起你每日下好朝后，陪我一起批阅奏折。”
贤王眼睛一亮：“儿臣尊命。”
馨宁瞥见皇后的手握成了拳。
“娘娘，我姐姐日前来信了。”馨宁轻声道。
皇后微微向前倾身，“信上怎么说？”
“他们已经安顿下来了。”馨宁道：“条件虽然比不上京城，但是二皇子也没有嫌弃。努力在办好皇上交代的差事呢。”
陈安宁确实给馨宁来信了，却只字未提二皇子。
但是馨宁相信姐姐，绝对不是那种自暴自弃的性格，她一定会斗志满满，把他们生活的新环境，装扮的生机盎然。所以二皇子没有理由消沉下去。
只是，馨宁不忍皇后娘娘，一人孤立无助。才提起她最挂念的儿子安慰她的。
“好。”皇后忍不住微笑，“他毕竟是在沙场上呆过几年的人，应当不会那么娇气。只是可怜了她媳妇陪着他受苦......你姐姐是个重情的。”
馨宁闻言嘴角微抽。皇后娘娘要是知道自家姐姐的真实意图，不知道会怎么说。
夜里，馨宁和祁修远一起送王太夫人回去寿康园。
“所以，太后是威胁您了？”祁修远对王太夫人道。
第178章 对付
馨宁和祁修远扶着王太夫人的手让她坐下。
“你都听清楚了吧？”王太夫人问馨宁。
“嗯。”馨宁略带疑惑的点头。
“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在隔壁殿内能听到我和太后的对话？”王太夫人了然笑道。
“您果然是故意让我去旁边听的。”馨宁愕然。王太夫人知道旁白的殿内能清楚的听到隔壁大殿内的说话。
“有些事情过去的太久了，我想告诉你，也无从开口。”王太夫人淡笑，“不如以这种方式让你知道。”
“太后最后说要毁掉世子.......”馨宁欲言又止。
祁修远侧目，又用目光询问王太夫人。
王太夫人和馨宁合着给祁修远细细说了一回，太后和她们私下说的那些话。
“这么说来，太后威胁您？”祁修远向王太夫人道。
“嗯。”王太夫人内疚道：“又是祖母连累您了。”
“祖母，您还不知道她不过是拿我做借口，参与两王之争罢了。”祁修远轻扬了一边的嘴角，略带不屑。
“话虽如此。可是怎么说她都是我妹妹。”王太夫人无奈摇头，“我真想不通她到底还有什么放不下的。临老了，她还要让人不得安生。”
“祖母，您也别多想。”馨宁道：“太后似乎早已不在乎你们姐妹之情了。”
“是啊。所以我更寒心。”王太夫人落寞道，“竟然还想要害我的孙子。哼！”
祁修远道：“祖母，您别难过。到时候，我们和她正式对上的时候，您可别心软。”
“还有，太后把靳太夫人也叫去了，还不知道玩什么花样呢。”
“是啊，祖母。”馨宁附和，“咱们还得当心那边的。”
王太夫人凝重的点点头。
“对了，世子。我刚在皇后娘娘旁边，听见皇上说让贤王从明天起陪他一起批阅奏折。”馨宁觉得这件事不同寻常。
“这样吗。”祁修远不自觉蹙眉。
“莫非皇上已经属意贤王了？”王太夫人猜测。
“不！未来的天下一定是司徒诚的。”馨宁条件反射性开口。
这辈子和上辈子不会有这么大的出入吧，天下的主人都要换了吗？
“哦？”祁修远挑眉笑道：“阿宁为何这么肯定。”
“我相信二皇子的能力是一方面。”馨宁道：“更重要的是我相信你的能力，你也不会把我和祖母置于危险之中。”
祁修远情不自禁的勾起嘴角，“这么大的高帽子，我还不得拼尽全力，帮助你姐姐登上未来的皇后之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