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攻略——余桵
时间:2017-11-16 16:49:41

  据说五百年前,我的老祖宗祁累带着众人匆匆逃到卧龙谷,为防朝中大军来抢夺《驯龙卷轴》他便将卷轴中最重要的下卷分割出来,再单独安放。
  可是,这一放就是几十年。他在担心大军追来的过程中死去,死前却没来得及说出卷轴下卷所在。
  这个传说竟然是真的!
  我打开卷轴盘腿看了起来:应龙,身有四翼,性情凶恶,喜住玄天崖洞;璃龙,身负蓝色鳞甲,性情凶恶,喜居潭水之中;虬龙,通体红磷,头有角,性情无常,喜住寒土洞中……
  卷轴上的字迹蚂蚁一样密密麻麻,我却越看越新奇。这上面的内容比夫子教的还要仔细有趣,很多地方都是我平时没听说过的。
  对于我这个不敢去抓龙的人来说,卷轴上的解说充分满足了我的好奇心。只是,看完最后一条龙的解说,我都没找到与“驯龙”有关的只言片语。
  不觉间,卷轴已经摆了一地。揉了一下发涩的眼睛,我沿着铺开的卷轴爬到开始的地方,那里用暗金的丝线绣着《驯龙卷轴》四个大字。
  我没眼花啊!驯龙术呢?在哪?
  难道,在丢失了的下卷中?我把卷轴卷好放回原位,伸了一下酸痛的四肢走出石室。
  当我满腹疑问走出暗道,父亲竟还端坐在书斋里喝茶。烛台上的蜡烛已经燃尽,从窗口泄入的晨光打在他身上,不期然地,我看见父亲的白发又添了不少。
  “灵玉,可看完了?”他放下茶杯,抬头朝我看来。
  “看是看完了,只是,没看到与驯龙有关的信息。这不是《驯龙卷轴》吗?”我爬出书柜,父亲手一扬,一把铜锁落在我手中。“锁上,把书填回去。”
  “嗯,不错。你看得很仔细。”父亲拎起紫砂壶往杯中注水。
  “卷轴的上卷记载了龙族所有的品种和它们的生活习性,但是关于如何驯龙、养龙,以及龙族的弱点却是记载在已经消失了五百年的下卷中。”
  果真如此!我讶然抬头,父亲却叹了口气道:“正因如此,每一任城主除了治理豢龙城之外,还有一个重要任务,便是找出《驯龙卷轴》下卷。”
 
  ☆、第16章 驯龙卷轴
 
  只可惜,五百年过去仍旧没人能找到,祁家人只好凭着往日的经验和《驯龙卷轴》上卷的内容,想再次整编出卷轴下卷的内容。但是,祁家人才衰微,驯龙不济,想要编写卷轴谈何容易?”
  说着,他突然直视我的眸子:“所以,灵玉,寻找卷轴下卷也是你的任务。不管下卷有没有被人找到,你都务必要将其夺回我祁家手中!”
  “父亲,你的意思是——卷轴的下卷有可能被人找到了?”
  然而,父亲没做任何回答。他放下紫砂壶,端起茶水在鼻尖闻着,深邃的瞳子隐在缭绕的水雾后,让人看不清他的想法。
  “卫靖远突然驯服应龙,此事多有蹊跷。”许久之后,父亲终于开口。“你要多留意卫家,必要时,龙战队会帮助你。”
  我一怔,却是垂首应下。《驯龙卷轴》下卷记载着龙族的弱点,还有驯龙养龙的方法技巧。应龙乃是凶龙之一,卫靖远突然驯服它,难怪父亲会怀疑是卫家找到卷轴的下卷……
  或许,卷轴的下卷正藏着为什么只有祁家才能驯龙的秘密。卫家的到了它,并在卫靖远身上实践,而且还成功了?
  “嗯。”父亲满意点头,“时候不早了,你去好好打理一下,明日之后朝会也将如常举行。到时候,为父希望你能牵住百官的眼球,让你二哥坐稳龙战队将军之位。”
  二哥统领了龙战队?我瞪大眼睛看向父亲:“喏。”他放下茶杯,起身走进书斋后面的寝殿。
  父亲果然颇有手段,龙战队的人虽姓祁,站在卫家那派的人却不少。父亲在支开卫靖远的这段时间将二哥插进龙战队,卫家已经彻底失去夺取龙战队的机会了!
  只是,他这一博定然是赌上所有运气和祁家暂时的安全——二哥完全掌握龙战队的军权势必会引来无数暗中的危险,祁家今后的每一步都将会如履薄冰……
  用暂时的安全换祁家在豢龙城的未来,办得到吗?
  我头重脚轻地走出书斋,卫靖远正一身公卿正装候在门口。明明经过一晚的酒宴,脸上却丝毫没有宿醉的痕迹,身姿傲然地站在那里,仿佛一把出鞘的利剑。
  我一愣,刚才我和父亲的对话他有听到吗?听到多少?
  “见过城主!”突如其来的声音吓我一跳,定神看去,他的身后竟跟着黑压压一群人,是豢龙城的百官。
  “免礼。”
  我胡乱挥挥手,这群人真是精力充沛,大早上的就要给我示威吗?瞧着卫靖远,我思索着这群人是不是他带来的,目的又是什么。
  卫靖远突然跨到我面前:“城主,请你移驾偏殿。”他双手交叠拢在袖袍里,虽垂目而立却有不容我拒绝的气势。我眯着眼睛衡量了一下方才父亲的话,要抓住百官眼球……
  “唔,你带我去吧。”我手中的权杖一点,人已经转了个方向。
  “城主,自称要说‘吾’”他小声开口,跟来的一群人立刻刷地站到两边。
  “呃……”我无语蹙眉,“带路。”
  我不得不佩服卫家的眼线,父亲偷偷把我带到书斋他们也能找到。
  从小到大我从未参与过百官议政,突然被推到城主的位置,难免有些怯场。
  进入偏殿之后,候在一边的侍者将我引到上位,帘子放下的一瞬我才感觉不那么窒息。这一刻,我突然感激老祖宗发明了竹帘这种议政和朝会必备的东西。
  出乎意料的,百官并没有轮番刁难我。他们见礼之后,便讨论起更改年号的问题,年号是否合理主要由卫靖远评断,基本上没我什么事。
  于是,我干脆往后面一靠,手支着头打起了瞌睡,反正有竹帘隔着,不用担心会被发现。
  睡梦中,我似乎听到卫靖远叫“城主”的声音。我闭着眼睛不耐烦地抬手堵住耳朵,“找我爹就去找我爹,在这里瞎吵什么?”
  “祁灵玉!”卫靖远一个怒吼,我立刻惊醒,却见他一只手拿着竹简,另一只手掀着竹帘火冒三丈的瞪我。
  “咳咳……”我立刻端正身姿,一脸谄笑看着他:“那个,卫狐……呃,卫卿有何事啊?”
  他“唰”地放下帘子,竹简朝我面前一丢,“先把脸上的红印揉掉!”说着,还不忘嫌弃地给我一个眼刀。
  我心里“咯噔”一下,想的却是:没流口水吧?
  我抬手揉着刚才撑手的那边脸颊顺便不着痕迹地摸了一下嘴角,视线扫了房间一圈,那些大臣全都没了影,估计走的时候我还在睡觉……
  卫靖远毫不客气地拿起我旁边的桃子就啃了起来,胡啃的样子并没有破坏他天生的俊逸之感。
  我不禁摇头叹息:暴殄天物啊!长这么好的皮相,却让人恨得牙痒痒。看人家凤青轶,翩翩公子,品正行端,那才真是不负上天的眷顾。
  思及此处,我不由得想起自己交待给暗卫的事,我手中的那半块玉佩他应该送到凤青轶手上了吧?
  我沉浸在自己的臆想里,满脑子全是凤青轶如何对战卫靖远的画面。
  卫靖远就坐在我侧面,一边啃桃子一边看我。“你自己的年号还看不看?不看我就随便定一个了?”
  我闻言一个激灵回了心神,條地反应过来我是城主来着。抓过竹简便认真看起来,“青龙、泰始、永兴”我反复琢磨着他们讨论一早上得出的三个年号。
  实在看不出里面的玄机,只好硬着头皮去看卫靖远。
  他单膝屈起,一手撑着坐席,面前已经堆了四五个桃核。“有何疑问?”他抬眸看我,明澈的瞳子里是我青着眼窝的样子。
  “这三个年号——有何寓意?”我一开口,卫靖远啃了一半的桃子就“啪嗒”落在席上,“刚才的讨论你没听见?!”
  我:“……”
  “已经那么笨了,还不勤勉一些。”他说这话的时候,眉峰隆成“小山”。我脖子一缩,挺直了背脊做洗耳恭听的模样。
 
  ☆、第17章 一把豆子惹的祸
 
  “听好了,”卫靖远重新拿过一个桃子咔嚓啃下一块:“青龙,乃群龙之首,传说中的灵兽。取其为年号,意为佑我豢龙城万年不朽。”
  他拿着啃掉一半的桃子指我,“另外还可以顺便鞭策一下你这个从未抓到过龙的城主。”
  “呃……”心塞!片刻后,我继续不耻下问,“那泰始和永兴呢?”
  “泰始即为天地初开﹑万物开始形成,虽然豢龙城已历经五百年,根基永固,但城主你乃是有史以来第一任女城主,所以,取泰始以期豢龙城能有一番新的景象;永兴最为易懂,指代豢龙城永远兴旺繁荣。”
  说着,他把桃核一颗接一颗扔进铜盆。
  铮铮的敲击声让我心脏发颤,这三个年号虽各有寓意,但是高下却不同。泰始让人最为在意,虽然看起来最贴合实际却让我不得不心生疑虑……
  天地初开,万物始成。到底是为了迎合我这个“女城主”还是对卫家的某种显而易见的目地的寓意?
  “你想选哪个?”卫靖远扯过果盘底下的巾帕擦手,然后,修长的食指落在竹简上,“青龙……泰始……永兴……我倒是觉得‘青龙’这个年号不错……”
  “泰始!”我條地打断他,大脑在一番纠结中下了决心,目光“凶狠”地盯着竹简上的“泰始”两字,仿佛那是我的眼中钉、肉中刺一般。
  卫靖远的手僵在竹简上,他挑眉勾了勾唇,露出意味不明的笑来:“心怀大志是好事,只怕会辜负了‘泰始’这两个字。”
  我抬眼看他,没有故作得意、没有示威,更没有底气不足。只是平静而又认真地看着他,然后,一字一句郑重地道:“既然看对眼,放着不用岂不可惜?辜不辜负这是我的选择,你是我的臣,你的意见我会听,但怎么做是我的事。卫靖远,我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你不必那么咄咄逼人,真的。”
  我的话说完,卫靖远勾起的唇角也慢慢放下。他难得地没再挖苦我,而是静默地盯着我的眼睛,锐利的视线如同一把利刃似要将我剖开看个彻底。
  他只是这么盯着,就已经让我入置蒸笼,呼吸困难闷热难当。但我依旧坦然的迎着他的视线,看进他的眸子。
  片刻之后,卫靖远收回视线,唇角再次勾起:“城主的意思,我明白了。”
  “下官这就去准备年号的事宜,告辞。”他说着,未等我开口放行就已经风风火火地离去。背影掠过我的眼前,带出一种独属于卫家人的干练。
  静坐片刻,我也起身离去。只是一踏出偏殿,我就被眼前的景象吓到。
  刚才还挂着烈日的天空,现在却下起滂沱大雨。
  雨势来得太猛、太突然,我抱着竹简回到寝阁之后外面已经天昏地暗,突然发现,这和我年幼时第一次赌气去抓龙的那天、竟如此相似……遣开妙言,我又对着竹简一阵发呆。
  我依稀记得那件事是由一把豆子引起的。
  在书院里,我是名冠豢龙城的差生,无论学什么都学得很渣,还喜欢捉弄别人……
  除了卫靖远,所有的小孩见总是见我就躲,仿佛我是洪水猛兽、瘟神在世。所以,无论他到哪里,我总是屁颠屁颠地追在他身后叫他“小狐狸”(我曾听见我爹暗地里叫他爹卫严为“老狐狸”)。而他,至多就是丢给我一个不屑的眼刀,不怒自威——很有豢龙城第一神童的风骨。
  那时书院新来了一个老夫子,而我则往他的脚下撒了把豆子,登时他老人家便倒在地上磕得头破血流。
  众学子被这一幕惊得不知所措,只有卫靖远还算清醒,“医官!快叫医官!”他大喊着冲到老夫子身边,年少的脸上是气血不稳的嫣红。
  我傻傻地站在一边,学子们更是退到距我三尺之外的地方。
  “小狐狸……”我可怜兮兮地看着卫靖远,他气急败坏地瞪我:“还不快去!”
  “我、我马上去!”一时间我竟忘了自己是城主的女儿,只要我吩咐一声就会有人跑去医寮唤医官过来。
  可是,等我反应过来人已经冲到医寮门口。
  我在内城一路狂奔,此事也传到父亲耳中。“小狐狸,夫子不会死吧?”我轻扯卫靖远的衣衫,他神色糟心地拂开我的手,闭口不言。
  “……”我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要说什么。
  就在医官替夫子止血的时候,父亲阴着脸走进书院。
  我不自觉地往卫靖远后面缩了一下,父亲却准确找到我的所在,一把将我揪出来,他把我的衣袖一撩,用夫子的戒尺当众打了我四十下,左边打完换右边,白嫩的手臂被打得充血发肿。
  众学子垂目站在原地看我被抽,我咬着唇瓣,眼泪大颗大颗滚落。
  我最后还是没忍住,哇地一声大哭起来。惊得父亲的手顿了一下,旋即他又开始抽我,那一下一下的抽打,火爆爆的生疼,我只觉手上的皮都快被撕下来一般!
  他打完了,把戒尺一丢冷着脸对我大吼:“滚过去给夫子道歉!”
  “喏——”我沙哑着嗓子领命,却抬起发红的泪眼怔愣地看着父亲,一时间我竟猜不透他话中那个“滚”字的意思。
  许久之后,父亲愤怒地一甩手,指着老夫子的方向:“还不去?!”
  话一出口,当即吓得我一个哆嗦。于是,我在众人面前蹲下,躺在地上,将被打得发肿的双手举过头顶,抽噎着一圈一圈滚到嘴巴翘得老高的夫子面前。
  “夫子,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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