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长夜,也是灯火——岁惟
时间:2017-11-16 16:58:45

  程诚在闷热的夜风里呵笑一声:“还能为什么。”
  “她自作聪明拍视频去要挟杨家的人,东窗事发了呗。杨谦南不计较,不代表没人帮他计较。钱东霆今晚故意找她的茬,她脾气硬气不买账,把人给惹毛了,就是这下场。”
  作者有话要说:  男主: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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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①“好的传播符号……”,出自论文《从看新媒体时代下的电影营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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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久没感谢地雷了:
  谢谢诸位。
 
 
第26章 
  那个八月仿佛注定是不祥之月, 全国各地频发灾害, 多省市遭遇特大山洪泥石流。
  十四日晚上,国`务院发通知,第二天为甘肃舟曲同胞默哀,暂停所有娱乐场所营业。
  三里屯很多酒吧早早关门,门口贴上明日歇业一天的告示。霓虹斑斓的北京城好似一夜之间失去颜色, 连长安街上的景观灯都齐齐喑声, 换上缞绖缁衣。
  整条街出奇地静寂。
  红场暗着灯, 仿佛只是其中平平常常的一间。
  温凛在门外等着。
  顾璃跟在程诚身后进门, 即将走进大厅, 远远望见一滩血, 啊地一声闭上眼:“你们怎么没清理掉啊……我不敢进去!”
  程诚把灯开亮, 拉着她的手笑:“看看清楚, 那是滩水。”
  “水哪有那么久不干的啊!”顾璃死咬着牙不信。
  程诚把那张红色海报拎起来抖落:“这玩意儿不吸水, 还反光。”
  她才肯慢慢睁开眼睛。
  程诚把几张沙发摆正,在地上捡了把吉他。
  乐队的人留下的, 估计以为砸烂了,他捡起来拨了拨,居然还能出声。
  程诚跳上张舞台凳,说:“给你唱个歌吧。”
  顾璃忍不住嗤他:“唱什么歌啊?赶紧收拾, 凛凛还在等我呢。”
  “就两句。前两天跟钟惟学的, 就会两句。”
  他架起吉他,紧了紧弦。
  那是把民谣吉他,音质很差。不过顾璃也听不出好坏。
  和弦在空旷的、杂乱的环境里响起, 令废墟般的空间莫名温馨。
  他给她弹起李志的《梵高先生》,低哑的嗓音唱出四个婉转的欸音:
  “谁的父亲死了
  请你告诉我如何悲伤
  谁的爱人走了
  请你告诉我如何遗忘
  我们生来就是孤独
  我们生来就是孤单
  不管你拥有什么
  我们生来就是孤独
  让我再看你一眼
  星空和黑夜……”
  温凛倚靠沉闷的墙,轻轻抱起了胳膊。
  隐约的歌声从背后传来,吉他的震动穿透石墙,令她胸肺微微震动。
  这一夜很寂寥,她耐心地等待。音乐戛然而止,顾璃又哭又笑地扑向程诚,说:“你的爱人才走了呢!”程诚抱住她说话可不要乱说,咒的可是你自己。他擦擦她的眼泪笑,“你哭什么,歌词都是乱唱的。老子又不孤独,老子有女人,就你一个女人。”
  夜风闷滞,吹久了有点凉。
  温凛远望灰寂夜空,她想也许这才是爱情。
  有些承诺至少你听了会信。
  默哀日没活干,她懒散了几天。
  过了一礼拜,绪康白找她,聊公司情况。
  那几天下了几场中雨,他们在柏悦顶楼用餐,俯瞰阵雨里的CBD。温凛出身江南水镇,这辈子没见过什么大江大河,最常看见的海就是被雨雾融解的城区,黑夜像暴风雨来临前的海域,呈现朦胧的黑金色。
  好像能吞噬一切。
  绪康白说:“你情绪不太好。”
  温凛:“有吗?”
  “这次去活动不顺利?”
  “还可以。”温凛补充,“不过经过这次,我觉得我可能不太擅长交际。”
  绪康白眼底泛出粼粼的,心照不宣的光,放下刀叉看她:“你确定?”
  温凛清浅地笑了笑:“我是不是太傻了。在投资人面前,应该把五分的资本吹成五十分。”
  他饶有兴致地问:“那你觉得自己有几分?”
  温凛说:“……七八分吧。”
  绪康白大笑起来。
  这笑声吸引了几个人的目光。
  温凛没有想到,里面居然有杨谦南。
  那天他说他去陪刚刚回国的表妹。温凛在陆秉青的屏保上见过他这个妹妹,皮肤被迈阿密的阳光晒成蜜色,戴着副墨镜,上衣永远穿吊带。
  温凛第一次见到她真人。皮肤确实偏黑,但比照片上漂亮,骨子里的美人胚。
  黑美人往嘴里送了块肉,满脸的事不关己。
  杨谦南隔着三四桌,一直盯着她。
  绪康白也留意到了他的注视,悄然问她:“要不要紧?”
  温凛摇摇头说没事,“我过去一下。”
  她不敢在他妹妹面前露面,径自走向洗手间。
  握着手机稍等了片刻,杨谦南果然出现。
  他有点喝多,一身酒气,抓住她手腕就往里推,按在门上,“解释一下。”
  寒气森森。
  “……谈工作。”温凛说。
  杨谦南笑了一声:“你解释还没我问句长?”
  温凛甩开他的手,左右观望,“你疯了吗?这里是女厕所。”
  “那换个地方。”
  他把她拉出去,一步步向后退,冷冷拽着她,“收拾东西,我们去楼下聊。”
  温凛俯身理包的时候,绪康白在对面发出丝无可奈何的笑,给她比了个Good Luck的手势。温凛勉强对他笑了笑,用口型安慰——没关系。
  这些尽落在了他的眼底。
  杨谦南直接用房卡刷开了一道门。温凛环视房间,沙发边靠着个女式旅行箱,还有几条散落的裙子,应该是他妹妹的落脚处。
  他没有给她时间,直接把她身上那条剥了下来。
  到底是别人的地方,温凛抗拒得厉害,说:“杨谦南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杨谦南一语不发,把她剥出来扔上床。温凛再想反抗,他干脆用她裙子的腰带把她双手捆了,系在床头。她只能一丝不`挂地,在陌生的床上蜷曲挣扎。
  杨谦南做完这一切,向后跌进床头的单人沙发。
  摸出打火机,点了一根烟。
  他抽了两口平复了下心绪,声音平稳,带两分嘲弄:“温凛,做人不能太狼心狗肺。”
  “我又没有……”
  “你以为我在别人床上看到你很高兴?”他硬生生打断她。
  原来男人也会翻旧账。
  温凛侧对着他,脸靠沁凉的床单,“你醒醒酒。醒过来再说话。”
  烟雾将他的眼睛烧成毫无感情的透明。杨谦南磕了烟,说:“你把我当什么,跳板?”他冷笑,“要跳也得向上走,别往下面蹦吧?”
  杨谦南伏上床,覆到她身上,姿态亲昵,话却冷硬,“我什么地方亏待你,嗯?你说说看。”
  他知道。他全都知道。
  ——“你就图个破公司,这点志气?”
  他只是想发泄而已。
  温凛特别害怕他妹妹在这时候进来,闭着眼把自己蜷缩成婴儿姿势,用嶙峋的背面对这些言语,好像能让自己更有尊严一点。
  “你……”杨谦南越逼越紧,被她背后的蝴蝶骨硌到,才突然被打岔,低头正视这具他最熟悉的身体。
  瘦了。
  她最近居然已经瘦成这个样子。以前她腰上还有一小圈肉,他喜欢把它们捏出来,呵她的痒,撺得她满床乱躲。现在皮贴着骨头,伶仃辛劳模样。
  他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
  长出一口气。
  灼热的酒气喷洒在她后背上,温凛止不住地一颤。
  近日多雨水,是夏夜最凉时分。她赤身裸体,时不时地打冷战。
  杨谦南起来抽开束缚她的带子,垂眸想说什么,那种喉咙滞涩的感觉又归来。他觉得胸口淤着一口气,怎样呼吸都穿不透。
  外面雨势未歇,他扔下她,去钱东霆的场子泻火。
  空气里萦绕古龙水味。
  他俩一人一张按摩榻,喝了一圈酒。钱东霆建议他去澳门玩一圈。
  杨谦南无趣地挑挑唇:“你又搭上哪个叠码仔?”
  钱东霆幸灾乐祸说:“我这不是瞧你气不顺,劝你散散心?”杨谦南不领情,他便长吁短叹:“你说说你这辈子,怎么老栽女人手里?”
  杨谦南像想起什么,忽而问:“钟惟怎么样了?”
  “死不了。”
  杨谦南凉声说道:“老爷子这两年位子晃得厉害,你收敛点。”
  钱东霆满不在乎地笑了声,说:“她自找的!”
  声音传至满场——
  医院里,钟惟第一天能发声,可嗓子已经听不出原来的样子。
  庄清许哭着问她:“你干嘛去招惹那些人啊?”
  她还记得自己得知她受伤的那天,是因为值班,接到举报电话。她第一时间没来,把新闻记给旁边的同事。同事看了一眼就放下了,捧着茶杯笑,说这不就是太子`党教训个酒吧卖唱女么,这种新闻没什么意思,还惹一身骚,劝她别碰。
  庄清许咽下这许多隐情,不敢看钟惟的眼睛。
  她的脸色苍白似床单,用半哑的声音说没关系,笑得满目妩媚:“你说我这嗓子要彻底废了,你养不养我啊,大记者?”
  酒店里,绪康白刚刚独自吃完那顿饭,收到温凛没头没尾的消息——
  “他们都是这种人吗?”
  绪康白回她:“哪种?”
  屏幕安静了一瞬,进来下一条——
  “不把人当人看的那种。”
  雨好像霎时间下大了。
  杨谦南在屋子里也听见了雨声,皱眉看了眼窗外。
  钱东霆还在与他闲聊:“瑶瑶呢,她今天不是刚回来?”
  “回家了。去看她爸妈。”
  钱东霆说:“那你不回?”
  “回。”
  杨谦南捞了件衣服,坐起身。
  雨沙沙地下。
  钱东霆伸手留他:“我跟你说着玩儿。这个点还回?”
  杨谦南说:“累了。”
  他驱车往建国门开。
  那是日伪统治时期,日本人在内城墙东边扒开的一道城门,贯通里外。
  如今城门已经不复存在,只剩一段灰壁残垣。酒精熏得他脑子晕晕乎乎,绕了一圈才开上建国门外大街,穿越大雨,穿越这道门,直奔银泰中心。
  进房间瞧,灯是暗的。
  一室萧条。
  温凛已经走了,没给他安慰的机会。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BGM就《梵高先生》了。
  ——
  你们都去过五一了吗……
 
 
第27章 
  新闻里依然在播报近日灾害——
  8月19日, 鸭绿江发建国以来第二大洪水;
  8月22日, 云南贡山泥石流……
  温凛木然扫过一条条资讯, 心想她的生活好像也在这个八月,被洪流冲垮。
  把杨谦南拉黑之后, 应朝禹这些人也像泡沫似的,消失在她的生命里。只有绪康白偶尔会公事公办, 来问候她几句。
  这大半年, 像做了一场漫长的梦。
  九月以后, 她回到认识杨谦南之前的生活节奏,淅沥小雨中抱着一沓书穿梭在教学楼间, 再也不会有人停下来送她。但她觉得这样很好,安静,平和。
  也很少再做那些关于监狱的噩梦。
  工作室稳步走上轨道, 她一星期有好几天都睡在公司。上回那部科幻片的项目成果喜人, 营销模式迅速被同行拷贝,纷纷效仿。商业世界不存在创意保护, 别人投入更多资本,只会比你做得更大更好。要脱颖而出只能一次一次地绞尽脑汁,想新点子。
  顾璃有一天扯了她一根头发,夸张地喊:“凛凛,你有白头发了!”
  拔下来明明是黑的。
  温凛把头发丝丢回去,嗔怪:“你怎么也这么爱骗人啊。”
  她们俩同时在这个“也”字上,沉默了几秒。
  女孩子走得近了,默契神乎其神。
  顾璃一眼就猜破了她的心思, 小心试探:“你和杨谦南……就这么算了?”
  “不然你还能指望他来求我和好吗?”温凛眨着眼,好似一脸不在乎。
  顾璃皱皱眉:“可是你之前,分明还说四五十岁的时候,要……”
  “说了是开玩笑。”
  她眼眸里似有秋风拂黄叶,力度轻柔,却含几分淡淡凉意。
  温凛撇了撇脸,换了一盏目光,笑:“我没做过那种梦。”
  早知道是这样,像梦一场。
  可也没敢梦过太遥远的地方。
  她的平静让杨谦南始料未及。
  起初他也一样平静。他的感情通常很速食,有些人用不了一个月,连面目都模糊。钱东霆带着几个券商老板去澳门赌场,杨谦南一起去玩了几天。他以前手气很差,本着输光算数的心态随便玩玩,结果居然赢了不少。他摞着高高一叠筹码,胸中居然是失意。冷不防想起某个人,总是逢赌必赢,那洋洋得意的小模样。
  杨谦南耗了一个多月,耗到秋天都要来临,温凛的影子还是没从圈子里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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