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遇皎月——丁墨
时间:2017-11-17 16:21:03

  我倒吸一口凉气,陈如瑛此时也看到了个大概,脸色煞白,惊声尖叫,一下子软倒在地,全身颤抖,拼命地去甩,可那蜘蛛纹丝不动。冯嫣也吓得不行,可也不敢靠近,抓住我的手:“阿遇,快救她!帮帮如瑛!”
  我松开谭皎的手,一脚踹过去,踢在蜘蛛身上。它被我踢掉了一半,还有一半的腿挂在陈如瑛背上。我又是重重一脚,终于把它踢到地上。
  陈如瑛全身几乎缩成一团,还在不停尖叫,一下子扑进我怀里。
  那蜘蛛突然动了,吓得我们全都倒退一步。它张开肢腿,突然极快地往一个小洞中爬去,那速度快得根本无法追上,一眨眼就没了影。而那洞穴深处,竟隐隐传来扑哧声响,像还是有别的什么东西,藏在里面。
  我们全都站在原地没动。陈如瑛紧紧抓着我的胳膊,而我低下头,一眼看到她裸露的脖子和肩膀上,有几个非常细小的血洞。不知是蜘蛛咬的,还是抓的,甚至还有银白色丝线,陷进了肉里。里头还有些细细小小的白色的颗粒。
  是……寄生虫卵吗?我的心头阵阵发寒。
  我下意识看向身后的谭皎,她也看到了那些伤口,目光闪动。
  我们头顶是湖泊是不正常的,这洞穴里的岩石也非常见。壮鱼说,我们一定到过某个宇宙能量、时空磁场异常的地方。
  那么这个洞穴里的生物,是否也是不正常的?
  原来陈如瑛的故事,从这里开始。
 
 
第208章 谭皎二十六(1)
  ————谭皎视角————
  当我再次从时空扭曲的漩涡中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床上,有点眼熟。我想起这是在邬遇家里。
  种种情绪同时涌上心头,现在,又是哪一天?
  此刻是白天,阳光寂静。我下了床,隔着房门,听到邬遇和母亲、妹妹说话的声音。
  “阿遇,你现在把人家姑娘都带回家了,你是男人,该负的责任,得主动负起来。”邬母的声音平静温柔。
  邬妙说:“哎呀妈,你还担心这个,看我哥对大神的热乎劲儿,只怕盼着早点把人娶进门呢。哥,你说是吧?最好来个生米煮成熟饭、奉子成婚……”
  邬遇和母亲一齐开口:“闭嘴。”“别胡说。”
  我用头抵着门,忍不住笑了。
  脚步声渐近,门被打开,邬遇又站在我跟前。他穿着干净的T恤和休闲短裤,全不似前一刻在洞中的粗旷刚硬。我望着他的眉目,忽然有迷失的感觉,迷失在到底哪边才是真实世界的困惑里。
  邬遇用那明亮如初的眼睛望着我,而后弯腰抱住。
  门在我们身后关上。我们又回来了,在目睹了陈如瑛变异的短暂经过,以及滞留在那个宛如幻境的洞穴之后。
  “现在是什么时间?”我问。
  “2016年7月4日。”邬遇答道。
  我一怔,说:“太好了。”
  他的双臂收紧,低声说:“是,太好了。”
  “现在有几个受害者了?”我问。
  他说:“一个都没有。第一个,会在明天。”
  我们安静抱了一会儿,那种温柔踏实的感觉,无法言喻。我抬起头,渴望他的吻。而他果然以吻封缄。说不清是什么感觉,这个吻从起初的温柔安抚,渐渐变得激烈。他反复吸吮噬咬着我的唇舌,就像要吻到我的身体深处去。而后他反手锁上房门,抱起我走向床。
  我也很冲动,身体深处像是有火焰要把彼此淹没。可理智尚存。我挣扎说:“你你你想干什么,现在还是白天,她们就隔了一扇门!”
  他低头笑了,说:“想到哪里去了?只是想抱着你躺一会儿。”
  我心中一松,可又有些说不出的失落。而他仿佛尘埃凝结成的嗓子在我耳边:“让我好好亲亲你,皎皎……”
  我躺在他身下,完全舒展,一动不动。任由他仿佛憋着股劲儿,在我身上寻找。我们一起低低喘着气,我抚摸着他柔软的短发,看他把脸埋在我怀里,任由他用结实的臂膀拥抱我。他是个真正的男人,可也像个孩子。只有我见过他这一面。是从什么时候起,他终于肯在我面前毫无防备,让我看到真正的自我?
  最后,我俩抱着躺在床上。那互相依偎的滋味,会叫人上瘾,叫人沉迷。罔顾还需要面对的一切。
  “去和妈他们打个招呼吧。”邬遇说。
  “哦。”我说,“可是都怪你,醒了先把我摁房间里这样那样这么久……她们对我的印象绝对已经没救了。”
  邬遇低低笑了,说:“没事,她们知道是我干的。”
  我心口一甜,说:“那也不行,我还怎么维护前两天树立的淑女形象?”
  我突然愣住了。
  某个认知一下子撞进我的脑子里,我完全呆住了。
  他目光幽深:“你发现了?”
 
 
第209章 谭皎二十六(2)
  我的整个脑子却全乱了:“怎……怎么会这样?为什么我们一醒来就在这里?我们明明是15天后,7月19日,才来苏州的……现在是4日,是在那之前,我们为什么还在?而且你妈她们……已经认识我了?”
  乱了,全乱了。即使我们每次跳跃的时间,都在往后退,可现在是什么状况?
  邬遇说:“我也不清楚。一醒来,我就发现不对劲了,所以才出去试探。我妈说,我们是前几天来的。但我问她具体哪一天,她们却不记得。而我们半个月后在这里发生的事,有些她们有印象,有些没有。”
  我突然感觉到一阵寒意:“为什么……会这样?”我忽然有种感觉,觉得自己周遭所处的一切,都没了真实感。可它们偏偏又是非常真实存在的,阳光、布料、邬遇……真实地将我包围在其中。
  时间,真的还是我理解的那个时间吗?
  不,它早已不是了。
  邬遇明显已经面对了这个问题,比我镇定得多,握着我的手说:“别慌。事情存在必然有它的理由。现在的情况就是,她们两个,对于未来发生的事,已经有了印象。也许她们也受到了……弯折时间线的某种影响。”
  我心头一震,嘴里还在念叨:“可为什么就现在,她们会这样?以前从来没有这样过,只要我们倒退了,旁边的人从来都不记得我们,而且我们也会出现在别的地方,我们不会还留在你家里……”
  我和邬遇对视着。他的眼睛里像是藏着整片黑色的海洋。
  他说:“我想到一个可能。因为我们离那个交叉的时间点,越来越近了。那个点,是过去也是将来。拥有神秘能量。也许那能量,令我们身边的人,也受到了影响。”
  我脑子里对于那个点的认知,却是模模糊糊,混沌一片。可因为邬遇的话,我心中突然也冒出个念头:
  因为那个点,是一条时间线的过去,也是一条时间线的将来。
  现在它们即将重合。
  所以过去和未来的界限,已经没有那么清晰了吗?
  已经无法再清晰界定,什么是过去,什么是未来?
  ——
  这个认知就像个无底洞,折磨着我。以至于吃饭时,邬妙用手指戳了我好几下,我才回过神来。
  “大神嫂子,大神嫂子……”邬妙说,“你口袋里的手机好像在震。”
  “哦。”我摸出手机,瞥见邬遇关切的目光。
  是我认识的一个阿姨、我妈的好姐妹,打来的电话。我直至接起,也没反应过来她为什么会打电话。直到阿姨嗔怪地说:“谭皎啊,听说你怎么把阿姨介绍的沈时雁给甩了呢?多好的小伙子啊,昨天问他,他才说,你没看上他……真的没机会了吗?再试试嘛……”
  我手一抖,手机差点掉地上,抬头看着邬遇。
  沈时雁。是了,这个时候,我跟沈时雁刚分手没多久。
  可阿姨今天打电话来,是不是说明那个人还安好无恙地过着自己的生活,15天之后的事还没发生,他跟那件案子,还完全没有任何关系?
  我突然觉得嗓子发堵,这真是,太好了。邬遇说得没错,我们还有机会回来,改变历史,改变沈时雁的命运。我们能够预警和救回他吗?让他在15天后,不要去那间大学里跟我们一起抓捕嫌犯?
  我的脑子里,也闪过壮鱼那晚看到沈时雁尸体时,瞬间如同冰封不动的表情。
 
 
第210章 谭皎二十六(3)
  “谭皎,谭皎?”阿姨在那头询问。我一下子回过神来,说:“阿姨,我和他不用再联系了,这辈子都不联系,不找他帮忙了。让他好好生活,他会有很适合他的女朋友,他会一直是个……很好的刑警。”我竟忍不住哽咽。
  阿姨:“……”
  挂了电话,才发现邬家三口都沉默地望着我。我压下泪意,可心里又高兴极了。我望向邬遇,他自然是懂得我的,那眼中也有温柔动容神色。
  “我还有个电话,必须马上打。”我小声说。
  他揉揉我的头发说:“我知道,去吧。”
  站在阳台上,看着晚霞落了满天。苏州和大离,是完全不同的。这里寂静拥挤得多,像个真正的城市。而大离,我所生活的地方,我和邬遇相遇重逢的地方,空气中似乎总有热浪,颜色明亮,山看着比天更高,湖比大海更寂静。
  而现在,我的好友,也许正懵懂无知的生活在那个城市。生活在这一年,她的伊始,我们的结束。
  一想到这一点,我的眼泪就快要掉下来,拼命忍住,打给她。
  “喂……”壮鱼的声音听起来懒洋洋的,“少女珠,什么事?”
  还是那个她,一切没有任何异样。丝毫无觉,在她的世界,也许什么都没发生。
  我说:“壮鱼,你在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她没好气地说,“期末考啊,刚开始考试周,卧槽槽槽槽!”
  我笑了。眼泪突然开始止不住的往下掉,呼吸也乱了。壮鱼察觉了,沉默了一下,说:“喂,你怎么了?别吓我。”
  我没说话,哭了大概几分钟。于是壮鱼就一直沉默着,她总是这样的。直至我平静下来,她温柔地笑了声,说:“好了吗,公主大人?”
  她不知道,现在我听闻她没心没肺活着的样子,有多难过。
  我吸了口气,说:“好了。壮鱼,我有非常重要的事跟你说,给我听着。”
  壮鱼默了一下说:“你今天到底吃错什么药了?”
  我说:“没吃错任何药。这事关于一条人命。一条非常珍贵、善良、正直、爷们儿的人命。你听着,别管什么期末考了,反正你学期下下学期依然是全系前三奖学金照拿不误。你,马上去大离市城东分局刑警一大队,去找一个叫沈时雁的刑警。沈万三的沈,时间的时,大雁的雁。28岁,身高184,无论外形性格都是你喜欢的那一款……你去找他,这是我这辈子唯一拜托……算了,就算是唯一……拜托你的事,非常非常重要。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告诫也好盯梢也好,告诉他身边的每一个人,在他生活工作的地方写满纸条,在你们俩的手机里写满备忘录……确保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忘记。让沈时雁7月30号这天,一定不要去苏州,不要去苏州XX学院,不要去帮助我,拜托了!”
  壮鱼:“……”
  我说:“向我保证。”
  过了一会儿,壮鱼终于还是有些无奈地说:“他~妈的……我向你保证,如果做不到,活该一辈子单身狗。”
 
 
第211章 谭皎二十六(4)
  夜幕降临,我和邬遇坐在阳台上。他开了两罐啤酒,邬妙非常乖巧地开了几袋花生鸡翅给我们,然后识趣地回房间了,没有当电灯泡。
  邬遇望着远方,慢慢喝着。我看着他的手指捏着啤酒罐,心情竟变得如此平静。也捧着自己那一罐,喝了几大口。
  壮鱼能不能做到,我并不清楚。但是我觉得能,我信她。连把一个奇奇怪怪的箱子送到陈家阁楼这种事,她在之后都想办法让自己没有忘却,并且做到了,更何况只是去阻止一个男人某日某时不要去某地去。虽然那个男人,现在于她而言,还是陌生的。
  可是如果两个人,每次见面后都会遗忘彼此。但再次见面,还是有感觉,还是会喜欢上对方。他们俩,不就注定应该在一起?
  就像我和邬遇一样。未来的某年某月某日,也许我们终于回归自然,有了自己的家,我们俩是不是也会像现在这样,开两罐啤酒,坐在家里阳台上。我陪他喝,他陪我看星光日落?
  想到这儿,我的心渐渐柔软。经历了这么多,却让我越来越渴望那未来。口中的啤酒,仿佛也不那么涩,带着隐约的甜。
  邬遇开口:“明天我一个人去警局。”
  “为什么?”
  他侧头看着我,说:“皎皎,他们是职业罪犯,还有两个人,其中一个人的身份,我们还不知道,并且持枪。光靠我们的力量,抓不住他们,也太危险。不能再有人牺牲,必须寻求更强更专业的帮助。”
  “可是你怎么让警察相信你?”我问。
  他喝了口啤酒,淡淡地说:“走一步看一步,哪怕暂时被当成嫌疑人也无所谓。我去找老丁,他是个非常耿直谨慎的人。我去找他。也许他不相信,但只要后天能说动他肯出警,目睹了第一宗犯罪现场,就能阻止人遇害。如果能直接抓住那两个人,就更好了。”
  我静了一会儿说:“从犯罪学的角度,第一次作案,往往是最生疏最可能有漏洞的。并且我倾向于他们两个都会出现,因为是第一次。后天的案件,大概是什么样的?”
  邬遇闭了闭眼回忆,说:“第一名受害人叫陈柠朦,22岁,是一家餐馆的服务员。餐馆通宵营业到半夜2点,陈柠朦在7月5号回家的路上失踪。4天后,在离家两条巷子的垃圾桶里,被清洁工发现肢解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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