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梦落三生——岫泷
时间:2017-11-17 16:32:04

  黛玉已满三岁,由林海贾敏教导着识了不少字,现在有模有样地当起了先生教弟弟读书,地把涵玉放在椅子上,一本正经地翻开诗经念给他听。
  两人都还小,哪里懂得诗经上那些诗句的含义,黛玉念着诗句,将那些不认识的字都只念一半认识的,有的蒙对了有的错得离谱,涵玉在一边手舞足蹈,跟着黛玉学着念,念完立时便忘了。
  菁玉听黛玉如此念诗,没忍住笑得从椅子里跌了下来,原来这种认字的法子都是种族天赋啊!  
  这一年风平浪静地过去,林海仍未收到调任的圣旨,屈指一算,他在扬州任巡盐御史已有三年了。这一年菁玉有些提心吊胆,总想着那癞头和尚的话,她会受到报应,这报应到底是什么?若不知就罢了,一旦知道却不知何时来临,那种挠心挠肺的感觉能把人逼疯。
  过了年后,菁玉无心再想此事,因为按照原着描写,这一年正是涵玉的死期。
  古时孩童夭折率相当高,很多病在现代都很容易治疗,在古代却是要命的症候,菁玉不敢掉以轻心,对涵玉照看得十分认真,他身边的乳母丫鬟们也都是精心挑选过最谨慎小心不过的人,同时她还不忘带着涵玉锻炼身体。
  菁玉做的这些事情落在林海眼里,他本来就有几分怀疑菁玉的来历,现在见她如此行事,心里不免多想一些,难不成她是知道未来之事,涵玉会发生什么危险,所以才早早做准备规避过去?想到这里,林海对菁玉虽然好奇更甚,但她终究是为了林家着想,对她便没有疏远之意,仍旧疼爱这个长女,希望菁玉未雨绸缪,能避过一些不好的事情吧。
  日子一天天过去,过了涵玉的三岁生日,这一年就过去了四分之三,就在菁玉以为没事的时候,涵玉却病倒了。
  涵玉在夜里蹬了被子,下半夜下了一场大雨,冷风灌进了屋子,涵玉便着了凉,原本不是什么大病,却在喝了药之后仍不见好,一日比一日严重,流鼻涕流得鼻子根都红了一片,更是咳嗽得连说话都说不出来,难受得直哭。
  涵玉出生时就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夫妻二人对幼子尤其心疼,儿子病成这样,贾敏心痛如绞,恨不得自己替了他受苦,生怕儿子有个三长两短。
  菁玉对此也不知到底怎么回事,明明不是很厉害的病,她对症下药,给涵玉及时补充水分,若是以前着凉,三四天便好了,这一次竟拖了半个月之久,林海请来别的大夫开的药也不见起效,眼见涵玉病得越来越重,来的大夫都摇了摇头,说哥儿不中用了,准备后事吧。
  贾敏闻言登时昏厥,一时间林府人仰马翻,涵玉还没好,贾敏又病倒了。林海这几日也不去衙门了,在家寸步不离地守着妻儿。
  菁玉心头一紧,难道这就是原着的力量?涵玉竟真的要被病魔带走了么!
  我命由我不由天,若曹公写的原着就是天命,那她林菁玉这个变数就偏要逆天而行,菁玉使出了浑身解数,对比几个大夫的药方,加以调整结合,给涵玉做小儿推拿疏通经络,还每天晚上悄悄给涵玉输送内力,又过了七八天,涵玉熬过了一场高烧,有了好转的迹象。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涵玉渐渐好转,贾敏的精神亦好了许多,但她的身体这些年因为生孩子败坏得厉害,这一病竟比涵玉病的时间还长,有菁玉天天给她调理着,到年底才彻底痊愈。
  经此一事,林海对菁玉越发感激疼爱,不管女儿是怎么会这些的,她都在尽心尽力地保住林家的每一个人,若说菁玉有来历,大约也是自家的福报吧,林海暗下决定,将来一定要给长女寻一门称心如意的亲事,十里红妆风风光光地送她出嫁。
  倏忽又是一月光景,黛玉生辰将至,林海和贾敏商量着给女儿办生日礼,笑道:“去年你病了几个月,现下大好了,又到了慧姐儿五岁生日,是该好好大办一场热闹热闹。”
  贾敏正有此意,菁玉管家已有些年头了,却还没怎么操持过重大的宴会场合,贾敏有心锻炼她,就让丫鬟去叫她过来商量给黛玉办生日。
  彼时菁玉正在书房练习丹青,听得父母召她,连忙搁了笔洗了手,换了身衣裳去往母亲的院子。
  菁玉见到林海贾敏,正要开口说话,忽然眼前一黑,毫无征兆地晕了过去,几乎是同时,贾敏也双眼一合不省人事。慌得林海急忙唤着妻女的名字,一面命人去赶紧请大夫。
  贾敏和菁玉同时晕倒,毫无预兆,大夫来了给两人诊脉过后神色骤变,母女俩的脉象一模一样,竟是垂死之相!
  “老朽无能,老爷还是准备后事吧。”无论请了多少大夫,给贾敏菁玉诊脉之后皆是一个说辞。
  每听一次,林海都觉得自己被凌迟得体无完肤,坚强如他也忍不住流下泪来,老天竟残忍如斯,从前年到现在,先是黛玉后是涵玉,现在连贾敏和菁玉都成这个样子,难道老天爷非要让他们林家妻离子散才肯罢休?
  林海不知道,菁玉和贾敏这一番昏迷,生魂早已离体,飘飘荡荡不知身在何处,周围云飘雾绕,朱栏玉砌,山明水秀,渺无人烟,竟如仙境一般。
  贾敏却是惊极,失声唤道:“菁玉!”
  “母亲,我在呢。”菁玉赶紧挽住贾敏的胳膊,心里惊骇不已,面上仍旧淡定,她不想让贾敏担心。
  “菁玉,你还在就好。”贾敏紧紧地握住了女儿的手,警惕地看向四周。
  菁玉心想,这里必定就是太虚幻境了,定是警幻仙子知道了林家发生的变数,为了把剧情掰回去,警幻才勾了她们母女的魂魄来此。算算时间,在原着里今年可不就是贾敏病重的时候,明年就到了贾夫人仙逝扬州城,荣国府收养林黛玉的剧情了。
  烟雾之中一道人影娉婷而至,广袖飘飘,袅娜风流,美丽不可方物,一双眼睛却透出寒意,看着菁玉冷声道:“你既非此间中人,为何插手此间中事?”                        
作者有话要说:  讨厌警幻,总觉得就是她忽悠绛珠下凡的。
 
☆、第三世(三十一)
 
  此处荒无人烟,突然出现个绝色女子,观其气度宛如仙人,贾敏原想向那女子求助,却见那女子一出现就对菁玉冷言相向,登时心生不满,将菁玉护在身后,蹙眉道:“你是何人?这是什么地方?”
  那女子看向贾敏,面上微露疑色,她明明只招了林菁玉,为何贾敏也跟着来了?暂且将疑问按下不提,回道:“吾居离恨天之上,灌愁海之中,乃放春山遣香洞太虚幻境警幻仙姑。”
  “原来是仙人,你将我们母女招至此处有何贵干?”贾敏仍记得十年前菁玉说她做梦梦到仙子一事,梦中仙子告诉她将来林海会官至巡盐御史,贾敏也会再有子女,因此贾敏便以为眼前的女子就是当年给菁玉托梦的仙子了,态度也缓和了许多。
  警幻却不答,只盯着菁玉,开口吟道:“三世轮回枉断肠,此间风月何须伤。红楼蝶梦定天命,醉醒黄粱返故乡。”
  贾敏自小熟读诗书,如何听不懂这首诗的含义,三世轮回,无须为了风月情伤,一切都不过是庄周蝴蝶,黄粱一梦,可为何要对菁玉说这样的话?
  “多谢仙子提醒,但父母生养之恩不能不报。若天命如此,那我也只有逆天而行。”菁玉不擅长作诗,却听得懂警幻此言之意,无非是告诉她,这里于她而言只是一场梦,梦里的一切都不必当真,不许她插手林家的事情。
  “好大的口气!”警幻冷笑一声,“看来你是不想回去了?”
  “莫非仙子要开杀戒不成?”菁玉心头一凛,却仍无惧意,寒声质问:“难道神仙也能滥杀无辜?”
  贾敏脸色骤变,不自觉地把菁玉的手抓得更紧了一些,菁玉吃痛,皱眉忍住,她知道贾敏这是害怕了。
  警幻淡淡地道:“开杀戒损道行,我自然不会那么做,只需留你和那两个多出来的人在这太虚幻境十二载便够了。”
  贾敏不懂,菁玉却知道,警幻所言“那两个多出来的人”指的就是明玉和未能如期夭折的涵玉,一下子失去了三个儿女,这对贾敏是致命的打击,她的身体原就不好,这样一来肯定就病了,勉强撑到明年去世。
  儿女妻子相继离世,林海的精神就垮了。对黛玉而言,上无母亲教养,下无兄弟姐妹扶持,古时又有丧妇长女不娶的说法,林海便只能暂且送黛玉去贾府寄居,之后发展自然就和原着一致,十二年后黛玉十七岁,正是书中去世的年纪。
  “我要是不同意呢?”菁玉冷冷地看着警幻,语气毫无商量的余地,她记得岑薇说过命轮会保护她,警幻虽是仙子,也不过只是区区一个太虚幻境的仙子而已,法力如何比得上巫山神女。
  贾敏惊骇不已,厉声责道:“你既是仙子,为何要我们骨肉分离!想留下我女儿,除非先杀了我!”
  警幻看向贾敏,闲闲说道:“真是个疼爱女儿的好母亲,你还不知道罢,其实你原本不该有她这个女儿的。”
  贾敏对警幻恼恨之极,冷笑道:“仙子此言何意?若说她不该是我女儿,那我十月怀胎一朝临产生下来的是谁?你一句话就要留我女儿在这十二年,天底下哪里有那么好的事!”
  菁玉算是想明白了,其实警幻仙姑就相当于这个红楼世界的杀毒软件,而她和一些穿越者是木马,原定的程序被改写,杀毒软件就要启动来删除木马了,白了警幻一眼道:“你管我妈该不该有我呢,难不成我爹妈生孩子还得跟你备报一声?我却不知,警幻仙子什么时候成了送子娘娘了。”
  贾敏搂住女儿道:“又说胡话了,咱们快些回家去,你父亲还不知道怎么担心呢。”
  “你以为你们走得了吗?”警幻眉眼微扬,脸上浮起冰冷的笑意,她直接招了林菁玉的魂魄来此,而不是在她的梦中相会,梦醒幻境自破,但此处却是她的地盘,她不放人,林菁玉根本无法离开。
  “她们自然走得了。”忽然间,一道剑影破空而来,落地化为人形,姿容绝艳,一袭红衣如火,不同于警幻的袅娜风流,这红衣女子之美却是英气潇洒,一如她手中长剑凌然不可侵犯。
  “岑仙子!”菁玉和警幻异口同声脱口而出,只不过一个是惊喜,一个却是惊吓了。
  岑薇对菁玉微笑道:“别担心,有我呢。”
  “岑薇,这里不是你的地盘,莫要多管闲事!”警幻脸色一白,万万没想到这个林菁玉竟然和岑薇是认识的,这下麻烦了,她不过是太虚幻境掌管人间风月情债的仙子,岑薇却是修道之人,早在八百多年前就历经天劫飞升成剑仙,战斗力比她高了何止十倍。
  岑薇出现就对菁玉和颜悦色,贾敏对她好感度飙升,当即认定这就是能救她们母女之人,恳求道:“求仙子救我们母女回家,大恩大德,贾敏没齿难忘,定为仙子塑一个金身。”
  岑薇噗嗤笑道:“金身就算了,有什么好玉拿两块给我换点钱就成,最近买买买太多了,国牌小裙子越来越好看,钱包都瘦了。”
  贾敏一头雾水,菁玉被噎了一下,她忘不了自己第一次见岑薇的情形,阴森森的地府里一个穿着lo裙的仙女,这样强烈的对比,几百年都忘不了好么,无奈地道:“仙子啊,你不是会法术嘛,变点钱还不容易。”
  “你不懂,我要体验赚钱的乐趣和花钱的快感,用法术变出来的钞票没成就感。”岑薇笑得温柔可亲,说完侧目看向警幻,脸上笑容顿时凝结成冰,“警幻,我便是多管闲事,你能奈我何?”
  “岑仙子,这是我职责所在,你我同为仙友,还是莫要插手的好。”警幻咬牙怒目而视,心里却开始打鼓了,她虽然只是曹雪芹笔下一处洞天世界的仙姑,却也知道现世中岑薇的一些事迹,一千多年前,岑薇还是昆仑宫素兮真人坐下关门弟子,后来不知怎么和牡丹花妖白鹤羽扯上了关系,白鹤羽算得上是巫山神女的传人,在临死之前将巫山神女的魂珠和自己的内丹都给了岑薇。岑薇后来历经天劫,顺利飞升成仙,却听说她不知为何得罪了天帝,销声匿迹了几百年。连天帝都敢得罪,这岑薇的胆子得有多大,所以,她根本没有将自己一个太虚幻境的仙姑放在眼里吧。  
  岑薇笑吟吟地道:“警幻,你我同为仙友,有好东西自然要跟仙友分享,我最近几年喜欢lolita裙子,你花容月貌穿着必定好看,不如去我家试试看,喜欢哪套我送你。”
  警幻神色顿时大变,她不知道岑薇说的lolita裙子是什么东西,但她绝对不能离开这个洞天世界,岑薇的世界没有她的存在,她一旦离开这里会发生什么谁也不敢保证,轻则法力全失,重则灰飞烟灭都有可能,岑薇说得轻描淡写,言外之意却在威胁她了。
  “林菁玉,今天有岑仙子护着你,我暂且放你一马,你们走吧。”警幻心有不甘,却终是无可奈何。
  岑薇竖起一根手指摇了摇,“不是暂且放她一马,而是你不得再对她使任何手段,否则……”唇角微微一扬,露出一丝诡异的冷笑。
  警幻不由打了个冷战,否则,岑薇就会一剑拆了她的太虚幻境吧,忍气吞声地道:“我自认倒霉,告辞!”说完拂袖转身,窈窕倩影没入烟雾之后,片刻已不见影踪。
  贾敏仍不放心,向岑薇问道:“仙子,您说那个警幻仙姑还会来找我们家的麻烦吗?”
  岑薇道:“不会了,她不笨,知道得罪我会有什么下场。”
  “有靠山就是好,抱紧你的大腿,谁也不敢来找我的麻烦。”四十多年没见到岑薇了,菁玉还挺想她的。
  岑薇却瞪了菁玉一眼,嗔道:“可你却给自己找了大麻烦。”
  菁玉愕然,正要问个清楚,却见贾敏身子一软,双眼一合晕了过去,菁玉眼疾手快,急忙扶住贾敏,急声唤道:“妈,妈你怎么了?”抬头对岑薇求道:“仙子,你快救救我妈。”
  岑薇掐指一算,皱眉惊道:“不好,警幻只招了你的魂来,贾敏牵挂与你,跟着你一起生魂离体,她一介凡人,如何受得住太虚幻境的仙力,肉身也出问题了。”
  “可我不是好好的,为什么就我妈出事了?”菁玉惊得五内俱焚,岑薇这话,分明是说贾敏活不长了。
  岑薇道:“你有命轮护体,她有什么?我立刻送你们回去,再迟怕来不及了!”一面说着,一边挥手结印,送她们离开幻境。
  “妈!”菁玉惊叫一声睁开了眼睛,蹭地一下坐了起来,入目是再熟悉不过的场景,正是她的闺房,床边是伺候着她的丫鬟乳母,看到她醒了,个个喜极而泣,紫菀激动地道:“姑娘醒了,我这就告诉老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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