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鬼神大人——薇沫
时间:2017-11-18 16:19:45

  “今天狱里来了新犯人,临时插队过来,二十四。”他在我肩膀上推了一把,毫不客气地将我置于众人面前。
  “眷生大人说了,一切按着卷宗上写的来,你竟然不肯好好说实话,那也别怪我没有给你机会。杜十五,这人以后就归你管了。”
  人群里一个嫩生生嗓音的狱卒急急忙忙地应下,海七又随便交代了几句,短短的早会就散了。
  海七掏出一像手铐似的东西,二话不说就扣在我的右手手腕上,一撸袖子就看到我狰狞的伤疤,他微微皱眉,多看了两眼。
  我默默把伤疤盖过去,海七却追着我问:
  “你是阴差啊,你这伤有点意思,哎,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和眷生大人到底什么关系?”
  “就是仇家的关系。”我懒得敷衍,越过他,跟着那个嫩生生的杜十五去了。
  杜十五带着我,进了建筑群,在地下一层挖出一条幽深的隧道,在门口无数等着受刑的阴魂穿着囚服,目光呆滞,一只手被锁在一条手臂粗细的铁索上,而铁索从入口一直延伸进去,隧道里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
  “二十四,你是第一次下铁树地狱吗?”杜十五看上去也就和他的名字一般大,一张脸稚气未脱,眼睛带着清凉,对这样热切又单纯模样的人我没有抗拒力,只是稍微警惕着,点了点头。
  “一会你进了隧道以后,就跟着人走,隧道会送你们到树林中心,然后天黑之前,你得自己找到路走回大本营。如果回不来,那你可就惨了。听懂了吗?”
  我有些发懵,这地方的刑罚还真……与众不同,杜十五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我也是第一次带刑犯,反正你记着,如果不想受太多罪,就别过早地挣扎。这句话是我偷听狱头说的……”
  本来还真有点小紧张,被他这么一说,忍不住就笑了。
  杜十五特别尴尬地看着我,也不敢跟我对视,一溜烟跑到前面带路。
  “呦,杜十五!狱头给你派活了?!”其他负责押送囚犯的看见我们一下子围了上来,就跟看见猎物似的。
  小杜十分紧张,低头也不敢顶嘴,看上去他平时在狱卒当中混得并不怎么样。
  那些狱卒把我们围在中间,几个人来回踢他的屁股,言语间侮辱调侃十分恶劣,还时不时蹦出些淫词秽语。可是小杜一直隐忍不发,还挂着谜一般的微笑。
  当中有一个狱卒觉得无趣,就把目光转向了我。
  “呦,瞧瞧,狱头可不是偏心嘛。这么水灵的姑娘就交给十五啦。”那狱卒想要伸手摸我的脸,我想也不想就要伸手拧断他的咸猪手,可是十五却猛地顶上来,谄媚笑着:
  “十哥,求你了,这是我好不容易接下的活,办砸了狱头会杀了我的。”
  那个叫十哥的一脚将小杜踢开,嫌恶道:“滚开,碍手碍脚的。”
  他色眯眯地围上来,伸手就要挑我的下巴,我捏住他的手腕想也未想直接用力拧断。
  窄小的空间里传出十哥杀猪般的惨叫,与此同时,我只觉得右手手腕好像被紧紧扣住,电流猛地从那里袭击奔向身体各处,撕扯着灵魂,我闷哼一声,身体被电的发软,站不住差点摔倒。
  电击过去,身上已经起了一层冷汗。我这才明白为何这里都不用人将刑犯捆绑,手腕上那个东西根本就是死穴,只要妄想动用鬼气,就会十倍百倍地遭受电击,这痛苦和折磨绝对不想再来第二遍。
  十哥被人扶起,他抱着断手,怒火中烧,冲过来就想要鞭打我,我狠狠瞪着他,咬着牙才不让身体倒下去。
  倒是十五灰扑扑地抱住了十哥的大腿,怯生生地说:
  “十哥,这个刑犯是单独送进来的,狱头都不敢惹……您……您还是——”
  十哥也有些忌惮,能一招就拧断手,想来也知道我不是那么好欺负,再加上十五求情,他才阴测测地让人群散开,临走前,他阴狠地说:
  “女人,二十四是吧?我记住你了。”
  直到狱卒们带着自己的刑犯入了隧道,空间里清净下来,十五才敢拍拍身上的土,跟没事人一样过来拉我:
  “走吧。”
  “哎?”
  进了隧道,到处都是黑漆漆的,十五走在前面,要不是手被拷着,我这怀疑这鬼地方就我一个人。
  “哎?你在吗?”
  前方的阴暗里传来十五的声音:“我不叫哎,我有名字。”
  我撇撇嘴:“就一个杜十五的编号,算什么名字。”
  杜十五幽幽道:
  “狱卒和刑犯唯一的区别,就是在编号前加了自己的名字。二十四你可能不知道,其实地狱里的狱卒,在很多年以前,都是刑犯。”
  我一愣:“狱卒以前都是刑犯?”
  “嗯。表现良好的刑犯可以减刑,就是不可以减时间,漫长的服刑时间,做不了刑犯,做个狱卒也挺好的。你好好表现,努力减刑,过不了多久,也可以和我一样。”
  不知道为什么,杜十五的身上给人一种安定的感觉,我的话也不由自主地多起来:
  “那你在这里待了多少年啊?”
  “地狱的时间和幽冥地府不太一样,时间更慢,如果以地狱时间来算,我大概待了有十年了吧。”
  “十年!!?”我惊了:“那你需要服刑多久啊?”
  十五叹了口气,说:“我也不知道,时间只有狱头才知道,写在卷宗上。我努力了十年,才从一个刑犯,变成狱卒。”
  “……”他说的挺心酸的,我同情心泛滥,忍不住说:“没事,十年都熬过了,以后当了狱卒,也挺好,至少不用受刑了。”
  十五苦笑,但也没说什么。
  我们没了话题,干走了一段时间,前方有光亮传过来,十五说:“咱们到了。”
  出了隧道,却见四周全都是密密麻麻的灌木丛林,钢铁密布,树枝相碰发出刺耳折磨的噪音,我有些受不了,浑身起鸡皮疙瘩。
  他将我手上的铐链解下,揣回兜里,神情略有些担心地说:
  “以后就靠你自己了,希望你能在天黑之前回来。”
  说完还没等我问点细节,这人就凭空消失在我的面前。
  “咕咕咕”,林子里好像有鸟叫,但是又听不出是从哪里传出来的,头顶的天空被铁树杈分割成一块一块的,根本分不清楚方向。
  好在树都长得比较高大,站在下面也不会过多被划伤,只是对于方向感不太敏锐地我来说,这种走几步就发现四周都长一样,完全迷路的路痴来说,也是一种折磨。
  我不知道在林子里转了多久,感觉到的地方都一个样,走走停停,感觉时间应该没剩多少了,有些焦急。
  这时,忽然就听见前方有人声传来,我大喜,能碰上个问路的也行啊。
  循着声音奔过去,却见石头背后站着三五个人,没穿囚服,也没穿狱卒服,其中一个人还警惕地盯着四周,好像在放风。
  脚步顿了顿,我隐在石头背后,打算先看看情况,他们,不像是好人。
  好在我的耳力惊人,他们虽然穿着便衣,但各个身材高大,虽有或站或坐,但每个人的肩背都挺得很直。
  坐着的人,双腿分开,腰部用力使上身端正,腰间隐秘的地方露出一截鞭头,我心下了然。
  他们是阴差。
  只是……估计不是什么正门路子的阴差。
  “这个地方也不安全,主尊到底什么时候接咱们出去?”其中一个留胡须的阴差眉宇间充满了担忧:
  “这都多长时间了,再不走,肯定就熬暴露了。”
  “你着什么急,咱们最早待在这儿的时候,那阴司局不还好好的么,越是心急越容易被人发现不对劲。你忘了主尊交给咱们的任务啦?”
  主尊?阴司局?
  我已经基本肯定他们的身份,溟烈的人!
  阴司局早已经被阴烨尘接受,凡是当初和溟烈有紧密关系的阴差上层全部都被发落判刑,收监入狱。可是……这些人,听上去,好像并不是那些被发落下地狱的阴差。
  事关阴司局,事关溟烈,我不禁上了份心。
  “主尊让咱们联络被扔下来的阴差统领,可是那些人都以编号入列,卷宗又掌握在狱头的手里,这……总不能让在咱们去偷吧?!”
  一个瘦得不像人形的阴差一巴掌拍了那个胡子一下,鄙夷道:
  “你动点脑子行不行!?还偷,十八层地狱你挨个去偷个试试,咱们就这么几个人,还没等偷出来呢,就已经被人察觉了。”
  “那怎么办……?”
  瘦子摸了摸下巴,分析说:
  “通知阴差的事情急不得,风险大,而且难度也大。咱们在这地狱里待了十年,然而有些地方还是摸不清楚。现在主尊大人需要咱们,即更不能轻易暴露身份。不如还是先想办法去地狱最底层,摸摸那个神卷的底细。”
 
 
正文 第197章 铁树折磨
  几人好像是十年前就已经潜伏在地狱里。这些天我也大致了解过,溟烈当年曾霸占过地狱的地盘,大概也和眷生有些恩怨。这些阴差能是十年如一日地守在地狱里找那个什么“神卷”,我暗暗记下,或许以后用得上。
  “咱们主尊曾经让眷生亲口说过神卷的事情,听说凡事见过神卷的魂灵就会被神卷赐福,连天命都奈何不了。眷生说过,只有他才能下到地狱的最底层,他就看见了神卷的一抹光,他才被仁圣大帝封为阎罗。如果咱们能帮主尊探到神卷的下落,那还发愁幽冥不是咱们的?”
  几个人越说越兴奋,好像只要找到了神卷,胜利唾手可得。这时,放风的男人忽然神色一顿,低声说:
  “别吵了,那边好像来人了。咱们快走吧,再过一会天就黑了。”
  明显觉得对面好像是有人过来,那几个人也歇够了,趁人过来前,就打算撤离。
  我没想打草惊蛇,只是阴差撤退的方向偏偏是朝我这个方向来,如果现在转身撤退肯定会被发现,我一时间难以避开,索性蹲下身抓了一把泥土糊在脸上,粗着嗓子猛地冲了出来。
  “哎呀,可算是有人了!”
  那几个人被我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就拔剑亮鞭子,我装作一副吃惊模样,刹住脚问:“我都在这林子里转了半天了,找不到路啊。你们几个跑到哪里去了,半天也不过来找我。”
  我故意这么说,就是想让他们误以为我跟即将过来的人是一伙的,让他们以为那些人就是来找我的。
  现在只能尽量拖延时间,这几个人见不得光,等身后的人走近了,他们为不暴露身份,肯定会撤离,不敢难为我。
  紧急之下能想到这些已经很不容易,我还是太缺乏实战经验,从前跟着阴烨尘,老是听他布局分析,可是也只学到了皮毛。
  本以为事情会跟我想的差不多,谁知道那个瘦子一脸阴森地看着我,道:
  “这是个女人,老大她躲在石头后面应该全都听见了。”
  胡子目光阴沉,我抬头,此时杀机毕现,很显然我刚才的话并没有让他们相信,反而把自己陷入了绝境。即便是这样我也努力让自己冷静,既然骗不过,那就只好打了。
  刷——阴差亮出长剑,短鞭,迅速地把我围在了中间。
  当中一个阴差眼睛很毒,盯着我囚服道:
  “头,是个新来的囚犯,迷路是真,不过这丫头以前也做过阴差,品阶还不低,和咱们后面那些人应该不是一路的。”
  我神色一凛,或许是生死关头,能力爆发,在听到这个人能这么敏锐地判断我,一道目光射过去,对上了阴差的眼睛,而下一秒,却见那阴差忽然眼神呆滞,瞳孔失去了光彩,我下意识地想让他丢掉剑,紧接着诡异的一幕就发生了。
  那个被我眼神锁定的阴差,真的乖乖地就把剑给扔了!
  “摄魂术……?”胡子一脸凝重地看着我,有些畏惧,包围的圈子一下子撕开一条出口,我想也不想就冲了出去。
  阴差还想追,却听见有人急忙拦住,道:
  “算了,别追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摄魂术可不是开玩笑的……她跟眷生到底是什么关系……”
  逃得太猛,两腿发酸,肺部像是被捏爆了似的,连嘴里都是血腥味。
  在确定那些人没追上来以后,我才松了口气。
  两腿发软地靠着树木坐下来。
  首战挫败,心里有些失落。看来我还是有点贸然了,本想唬住他们,却差点没逃出来。
  只不过,我的眼睛似乎出了点问题。
  可以窥人心思,凯能控制别人的灵魂。我有些不安,想着靡初临走时说的话,好好运用双眼的能力——
  看起来他早就知道我眼睛和别人不一样?
  我有些困惑,虽然这个现象很早就开始出现,不过知道刚才我才确定自己的双眼的确发生了变化,自己的魂体或许因为散散合合发生异变了吧……
  来不及多想,忽然背靠着的树木猛得抖动起来,右手腕再次感知到被禁锢的痛苦,我微一皱眉,忽然有一条树枝趁我不备从我身后勾住了我。
  我大惊,想跳开,然而只要一动用鬼气就会觉得胸口像裂开一样疼!
  那树枝勾着我的身体一点一点离开地面,我无法挣开,心绞痛着,根本无力抵抗。
  时间到了……
  我回不去了。
  半空之下,那些岿然不动的树枝纷纷活过来一般,机械地挥舞着僵硬的身姿。举目望去,好像一片清冷幽寂的树海,泛着铁一般生硬的浪花,一卷一卷。
  远远的,就看到有很多没来得及回去的阴魂都被树枝勾了起来,半空浮现一道铁索,就跟隧道里出现过的那条一样,四通八达,交织成网。
  而我们,好似这网上任人宰割的昆虫,鬼气被压制,动辄就是过电一般的折磨,几次三番,我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
  树枝慢慢变得柔和,好像人灵巧的双手,相互配合着,从身后将我的囚服割开,一层一层剥离,直到露出伤痕未退的后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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