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肉生冷膈应着萧伟的胃,然而许是仅有的那点血都回流到了胃里,让几个小时来神经一直高度紧张的萧伟也不自觉地闭上了眼睛。
“报告攸王陛下~”
“讲!”
“长信郡主送亲的队伍遭袭,没有留下活口。”
“郡主呢?”
“我们仔细确认过,死尸里没有长信郡主!”
焦虑和不安向萧伟袭来,他猛地睁开眼睛,深吸一口气,他需要平复一下心情。如果刚才他是不小心捅了马蜂窝,那么现在原主的记忆正如成群马蜂般追击而来……
北域国是三国位于东北的一个国家,幅员虽然辽阔,却主要是沙漠,因此资源贫乏,但北域民风彪悍,尚武善战,不仅几次三番进犯地处南面,富饶的南陵国,与地处西北的西疆国的战事也时常一触即发。
而此次南陵楚王将收养的义女,已故左相嫡女长信郡主远嫁北域就是南陵向北域的一次示好。
北域攸王与长信郡主素未谋面,可是婚姻与爱情无关,政治婚姻更是步步惊心,长信郡主带着背后南陵的势力,虽要多加提防,但利用好还是可以平衡好与南陵的关系,增加北域的实力,获得更多的资源的,可是前来接亲的攸王连长信郡主人都还没见到,却收到了她刚进北域就遭伏失踪的消息。
正当攸王急于安排人手寻找长信郡主之时,西疆又发兵攻打北域的边境,迫使攸王放弃寻找郡主,转而出城迎战。西疆的用心显然就是想制造混乱的局面,不希望南陵与北域结亲。
由于战事突然,攸王准备不足,被逼至树林藏匿,却因伤势过重死亡。好在萧伟借尸还魂穿越过来成为了北域攸王,不然攸王被西疆杀死,三国包括白城的平衡关系将被打破,各国君主和白城城主都会参与到势力的重新分配和洗牌之中,战争不可避免,生灵必将涂炭。
萧伟不知道自己在这片树林里沉睡了多久,只知道他醒来有时是白天,有时是黑夜,他醒了就翻个身捡树上掉下来的果子啃,而后又倒下继续“醉生梦死”。
但待他彻底清醒过来时,他急忙起身,发现身体已经恢复如初,甚至比往日更加轻盈,想来和之前吃的那些果子相当有关。
萧伟看见自己身边散落着一把剑。这是攸王随身的佩剑,剑鞘上雕着一只吞云吐雾的五爪龙,剑身用纯钢打造,轻薄,布满菱形暗纹,剑柄雕着古篆“霄”字。此剑为北域昭和王后所赐,名为凌霄剑,攸王从习武起就不离身,使得得心应手,就像身体的一部分。
萧伟急忙将宝剑回鞘。如今西疆进犯,自己生死不明,北域群龙无首,如果守不住城,北域或将不保。萧伟心急如焚,血脉贲张。他对着周围士兵的遗体默哀了几分钟后,就窜上身边的一棵大树,攀到树顶,极目四望。
果然,不到十里路就有一座城池。萧伟二话不说,提起一口气,就往那座城赶去。黄昏时分,他已经站在城门脚下,而这个城正好是攸王当时出城迎战的北域边境城市-首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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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日礼物
“小姐!”婢女重露在屋外敲了一下门。
“请进!”重露推门进来的时候,洛纱正在房间里绕圈,以帮助恢复体力,她一眼就看到重露手上捧着一套天蓝色的新裙装。
“新衣服?给我的?”洛纱喜笑颜开。
洛纱一副小孩子穿新衣服的雀跃样子,让重露很满意。毕竟这是主人亲自挑选的料子和样式。主人只见过洛纱两次,就能挑出这么好看的颜色和式样,衬着洛纱白皙的肌肤很是清雅,可见主人是上心的,而洛纱能够喜欢,是否说明洛纱将来可能是一个明事理的女主人呢?
“女主人?”重露对于自己脑子里跳出来的念头非常吃惊,洛纱的身份还没有搞清楚,自己就喜欢她到这个份上了?
可是除开洛纱举手投足之间流露出来的恬静优雅,洛纱在康复过程中表现出来的勇敢和坚持重露都是看在眼里的,洛纱处处以不麻烦别人为前提,怎样治疗都配合,就算起床疼得冷汗滴在地上也不会开口劳动她,每次重露嗔怪她,她又笑着说这样对康复有利。
一个心里有别人,又对婢女平等客气的人,总不会太糟糕吧?重露在心里给自己的想法找理由。
洛纱不知重露的想法,早就一个人乐呵呵地躲在屏风后面去换衣服了。女人,无论几岁,对于新衣服总是迫不及待的。
古时候的衣服非常难穿,洛纱又不喜别人伺候,好在她在受伤不能动时,曾仔细观察过重露帮她穿衣的方法,因此现在她都自己更衣。洛纱时常担心自己手忙脚乱的会把衣服给撕破了,尤其是这件新衣服,因此穿得格外小心。为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避免自己时常惦记拉链的好处,洛纱问道:“今天是什么好日子?”
重露高兴地答道:“下月初一是主人的生日,主人见小姐身体日渐康复,想邀请小姐一起去参加他的寿筵。我把衣服拿来看看是否合身,如果要改还来得及。”
洛纱觉得不甚妥当:“可有其他女眷一同前往?”
重露心里一委屈,主人这是第一次抱女孩子回来,好不好?“城主府里没有其他女眷。”
“我和你家主人素昧平生,就这样抛头露面恐不太好吧?”洛纱有些为难。
“那让主人在寿筵之前见你一面不是就好了?”重露歪缠道。
洛纱“噗嗤”一声笑出来,“好姐姐,你的嘴可真厉害!你家主人是我的救命恩人,他来邀请,我自是愿意前往,只是不要引来闲言碎语便好!再来,既然你提醒,我还是应该尽快去拜见一下你家主人,收留我许久,我都未曾说半个谢字。”
“可是主人在小姐醒来那天以后就一直不在城中,被楚王邀请去商议北域攸王被杀,长信郡主失踪,西疆进犯北域之事了。不过小姐你放心,我一定会安排好的!”重露信心满满地说。
“北域无主,长信失踪,西疆进犯?”洛纱歪着脑袋,隐隐觉得是大事。
“就是在小姐被救的那一天,南陵远嫁北域攸王和亲的长信郡主在路上遭人伏击,长信郡主至今没有找到,生死不明;同一天西疆大军压境,为接长信郡主而来到北域首城的攸王出城迎战,全军覆没,攸王戴了一辈子的银色面具被人摘下,挂在北域首城城头示威。北域军队视之为奇耻大辱,城门紧闭,全城缟素,为攸王哀悼。”重露一口气说完,洛纱听得一愣一愣,古人到底是古人,出口成章,她现在非常确信当天重露是在嘲笑她笨拙的文法了。
“当天真是多事之秋!”洛纱感慨道,自己就是那天穿越的。
“长信郡主和北域攸王这对未婚夫妻在同一天被伏?”洛纱琢磨了一会推断道:“事出奇怪,必有妖怪!”。说罢,便从屏风背后转出来。
重露顿觉眼前一亮,不是洛纱脸特别美,而是洛纱的笑,像阳光般和煦,让人想亲近。
洛纱从重露的表情中看到了认可,便缓缓转了一圈,给重露看:”还合身吧?”
“非常合身!”重露现在更加确信主人对洛纱的心意了。
洛纱回到屏风后面:“我已经可以出房间走动了,你不用常来照看我,城主大人的寿筵在即,也够你忙的了。”
“好!”重露确实非常忙,也不客气:“虽说主人不在,各地送来的礼物可是不少,拜名帖像流水一样经过管家的手,可苦了我们这些丫头,都要整理。”
“各地?是那三个国么?”洛纱问。
“没错,那些富商想要在白城谋到一个好商铺还是需要和我家城主大人交好,而寿辰这样的机会是最合适的。”重露回答。
“白城地处要塞么?是通商口岸么?”洛纱敏锐地感觉到白城的重要性。
“没错呢,白城在南陵、北域和西疆三国接壤的关口,不属于任何一国管理。我家主人有自己的军队,允许三国的人在此处通商。城里都是来自三国的百姓,城中并无原住居民,但却是荒漠上唯一的绿洲,又拥有方圆百里唯一的一个湖,所以成为旅人休息和商人通商的驿城。”重露迫不及待地跟洛纱“交代”她家主人的好。
洛纱秒懂,此城就是一个平台,所有的物资都通过它来运输交流,城主所做只是建立和维持城里的商业秩序和治安,靠租金和高税收来养活自己的行政机构和军队。
“这城主不知道是什么背景,”洛纱心里暗暗敬佩,“一座空城,一支军队就牵制和平衡了三国的势力,而自己在风口浪尖超然独立,不臣服也不被并吞,真是好手段!”
“我也应该送城主一样生日礼物吧?”艾莎换了衣服走出来,“重露,你家主人喜欢什么?”
提起礼物,重露收起之前眉飞色舞的表情,转为愁眉苦脸,看着洛纱。
洛纱对上重露的愁脸,“怎么了?你这个大丫头不知道主人的喜好?”
“就是因为太知道了!”重露佯装瞪了洛纱一眼,凑上前说:“小姐,奴婢问你,你会跳舞么?”
“我?”洛纱愣了一下,“不会呀,你们家主人喜欢看人跳舞?”
“其实主人除了让人送了件衣服回来,还让人捎了本乐谱给小姐你,说是请好了乐师,想请小姐在生日当天为他独舞一曲,算作生日礼物。小姐你稍等,奴婢这就去拿!”重露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洛纱哭笑不得,哪里有人自己说要什么生日礼物的?这么无底线倒是和之前那个把手放在自己锁骨上的人物挺吻合的。
重露很快就端着乐谱回到洛纱房间。洛纱拿过乐谱,看着标注着的合、尺、工、凡…,反复确认了一遍,并不认识,心里略微发毛,这时代的女生琴棋书画都要会么?自己什么才艺都没有,以后离开了这里还要怎样闯荡江湖?
洛纱这样一想,不禁焦急起来,心虚地问重露:“城主就这么确定我会识得这谱子?”
重露叹了口气:“他也不确认,所以让我请了乐师,说让演奏给你听一下,也许就会了呢?”
“也许就会了?”洛纱挑了挑眉毛。
“我也想也许就会了啊!”洛纱恨恨地想,虽然她自己都觉得不可能,但也不愿意违了主人家的意思,毕竟受人照顾那么久,去听一下曲子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要拂了人家的兴致,若真是不会,遭人嫌弃了,也只好再另想其他办法。
“走吧,”洛纱拉起重露的手,“别为难了,我们去听听。”
重露走在前面带着洛纱来到了宴会厅。宴会厅旁陈列了一排竖着的鼓,乐师已经准备好,坐下。洛纱强装镇定,示意乐师开始演奏,脑子却在飞快地思考,怎样解释自己不会跳舞的事实。
当阵阵鼓声传来的时候,洛纱的心就猛得一跳。
眼前一少女穿着红衣红裙,舞动着水袖,在大厅里旋转,跳跃,她将水袖甩出,又稳稳的收回,每一次跳跃,都热情而奔放,充满了生命的张力。随着音乐奏起,少女的舞步又轻柔缠绵起来,时而抬腕低眉,时而舒展云手,整个画风瞬间从刚才的英姿飒爽转变成娇俏动人,一个是明媚阳光,一个是行云流水。
而当鼓声再次响起的时候,洛纱不由自主地翻身跃起,跳入宴会厅的中央,飞快地旋转起来,那少女仿佛就是她自己,她踩准了节拍,纤足轻点,转身,跃起,洛纱的心好像随着鼓声一起欢呼雀跃,她的身体也灵巧得好像脱离了地球引力。
她的舞没有花哨的技巧,却充满张力,让人感觉到她蓬发的生命力和倔强的个性,一旁的重露想起洛纱受伤后所付出的努力,不禁动容。
一曲终了,当洛纱像枯叶一样柔柔地倒下去的时候,重露顿时吓坏了,这才调养好的身子,怎么能经受得起如此激烈的运动和情绪的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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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夺回面具
萧伟耐心地等到日落之后,便飘然跃入城中。因为边疆军队都驻扎在营中,城中的行人寥寥,饭馆生意更是冷清。萧伟随意走进一家客站。
“军爷,您怎得来我这小店,要吃些什么?”店小二急忙迎上来。
萧伟低头,发现自己还穿着当时手下给他换上的软甲,是以小二误把他当作了驻守的兵官。
萧伟这几日一直在昏睡,只吃过些地上的果子,想来那果子大约是吸收了天地的灵气,自己竟也不觉得饿,便说:“来一碗饭和几样小菜,天晚了,不必多吃。”
“好嘞!”小二乐呵呵地下去了。
待小二来上菜,萧伟便拉着小二问道:“我是今日才到你们城中的,给爷送信,目前的战况如何了?”
萧伟嘴上提的爷便是攸王身边的少将慕千燕。
小二会意:”慕少将按兵不动,西疆虽说之前攻过几次城,都遭到慕少将的抵抗,愣是没有将我们攻下来。”
小二得意地笑笑,复又略带忧愁地说:“但是被西疆一直围在西门外也不是办法呀!慕少将估计是没有想到退兵之策,也不知道西疆在使什么毒计。我们老百姓是看不懂,但受苦的却是我们,我已早早把老母亲送出城外,也不知道她老人家是否已到了我小姨家,我小姨也是苦命的人,只有独自一人,她年轻的时候……”
“攸王陛下有没有消息?“萧伟听那小二越扯越远,忍不住打断道。
“自是没有。我看到陛下的面具被挂在城头上,我就揪心!西疆王八蛋,豺狼!…”
“在城门上?”萧伟大吃一惊,这西疆可够狠的,杀了攸王还示众,挂这个象征帝王权位的面具比挂个人头还狠毒。“怎么没拿下来?”
“拿不下来!西疆人不知找了什么武功高强的人,将面具挂在城头最高的飞檐上,一般的人到不了那么高。”
萧伟不再说话,小二却像是许久没有和人聊天了一样,一个人絮絮叨叨地对着萧伟说他的老母亲和小姨年轻时候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