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宠妾(重生)——假面的盛宴
时间:2017-10-06 17:02:08

  两侧大门都是开了,中门却是未开,一见晋王府的马车到了,那总管忙使了个眼色,便有小厮去开中门,另有人则进去通报。
  正是车马如龙,可前面有辆车堵着,后面的人也过不来,只能在后面等着。
  在京城这地界讨饭吃,最重要的就得有眼色,一看那马车上的徽记,与随行在马车四周的随扈,就知道来者非富即贵。若是再懂行一些的,光凭那些随扈身上的衣裳,就知这是晋王府的府卫。
  不多时,就见从车上走下来一个高大的男人。
  他身形硕长,穿宝蓝色双肩绣团龙缎袍,衣襟与袖口处俱用金线绣了繁复的花纹。一头乌发尽数拢束在头顶,用一只三指宽的嵌蓝宝赤金冠扣着,更显得其俊美无俦,宛若神邸。
  他下了车,便从车里接过一个小童,单手抱着,另一手则依旧对车里伸出。本来目睹这一幕的人还在疑惑着他要做什么,很快就看见车中伸出一只细白纤嫩的小手,覆在大掌手心里,然后从车中下来一名女子。
  那女子穿一身海棠红牡丹花开通袖夹衣,下系十二幅石榴裙,梳着随云髻,插着金累丝嵌红宝石双鸾点翠步摇。只凭侧面就能看出是个极为罕见的美人,肤白胜雪,眉目如画,尤其是那腰臀之间让人惊心动魄的弧度,简直让人心中一窒。
  等其下了车,在抬首的那一瞬间,去看那芙蓉面——那眉如远黛,那眼含嗔带娇,那眼波光荡漾,好一个美人!
  被堵在后面王家的马车里,王德芳不禁攥紧了手中的帕子。
第132章
  王德芳眼睁睁地看着晋王把那女子扶下车。
  今日的晋王与那日的截然不同, 那日清俊出尘, 一股光风霁月的磊落感。而这日却是俊美到让人不敢直视。
  不得不说, 衣着打扮可以很好的衬托出一个人的气质, 此时一身亲王常服的他, 光耀夺目,宛如天神下凡。
  除了他手中竟不协调的抱了个孩子,身边还站着那样一个女人。
  此女就是传说中那个为晋王诞下两子的宠妾,姓苏的侧妃?不过如此!就是个狐媚子罢了!
  “芳儿, 在看什么呢?这里人这么多, 快把车帘放下。”
  说话的人是王大夫人。
  今日王家前来庆王府道贺的是王大夫人, 带着小女儿王德芳。
  身为阁老家自然诸多避讳,可身处在京城也不可能完全不沾凡尘俗事。这时候女眷的作用就显现出来,家中男人无法前来, 女眷出面足以。即使日后有个什么岔子, 一句家中女人不懂事就够了。
  她顺着女儿的视线看过去, 当即皱起眉:“这是哪家的女眷, 竟如此不讲究妇道。大庭广众之下, 抛头露面也就罢,竟还和男子并肩而行, 真是伤风败俗!”
  王大夫人长脸细目, 已经有些上了年纪了, 穿一身靛青色的褙子,青灰色马面裙,梳着独髻, 打扮素淡而显得有几分刻板。
  平时还觉得娘太过僵板迂腐,此时王德芳却觉得再没有比她娘说的更对了。
  “娘,你也觉得此女行为不端么?”她浅笑问道,一派大家闺女的含蓄与内敛。
  何止是行为不端,反正以王大夫人的目光来看,此女就是个招蜂引蝶的妖物。王大夫人出身山东孔家,要问哪个孔家,自然是衍圣公那个孔家。却不是嫡系,而是拐了不知道几道弯,旁枝中的旁枝。
  即使是旁枝,也是姓孔,王大夫人向来以姓孔自豪。
  而她也素来以熟读女四书为自豪,并以此为范本要求着自己的行为举止,所以她会觉得瑶娘这种长相碍眼并不为奇。
  “快别看了,没得污了眼。你真是越大越不听娘的话了,好生的坐着,待会儿就下车了。”
  王德芳眼中闪过一抹不耐烦,放下车帘子。
  而另一头,晋王已经带着瑶娘进了王府,他留在前院,而瑶娘则带着小宝坐着软轿,往后院去了。
  整个庆王府都十分热闹,下人们俱都打扮喜庆,脚步匆匆地来来去去。一路上碰到不少穿着体面的女眷,让下人引着往里走。
  软轿来到一处院子,比起外面的热闹,这里却显得十分清幽。瑶娘还没下轿,庆王妃就从里面迎了出来。
  “你可算来了,我等你很久了。”庆王妃笑吟吟的,可瑶娘总觉得哪儿有些不对。等庆王妃领着她往里走,她才突然明白,庆王妃眼睛有点红,像似哭过了。
  果然进屋坐下后,庆王妃一改之前给瑶娘是个热闹人的印象,整个人暮气沉沉的,沉默得厉害。
  “你怎么了?”
  庆王妃有些走神,闻言忙笑了一声:“没什么。”又对旁边让玉蝉抱着的小宝道:“来,七婶抱抱你。”
  小宝听话的让庆王妃抱了,看着他这懂事样,庆王妃眉开眼笑,吩咐下人:“快把大公子和大姑娘领来。”
  不多时,琰哥儿和珠珠都来了。
  琰哥儿三岁,珠珠才两岁,哥哥牵着妹妹,两个小娃儿打扮的鲜亮可爱,一下子让瑶娘亮了眼。
  尤其是两岁的珠珠,头发都剃光了,只留了两个小揪揪,颈子上带着个金镶玉的长命锁。一双大大的眼睛,雪白可爱,真是怎么看怎么惹人喜欢。
  她走路还有些不稳当,胖乎乎的,像个小团子。瑶娘一把将她抱起来放在腿上,爱不释手的,“珠珠真好看,继柔你可真有福气。”继柔是庆王妃的闺名。
  庆王妃不禁笑了起来,打趣道:“小五嫂,要不咱俩换换,我拿珠珠换小宝,你换不换?”
  瑶娘还没答,珠珠就嚷上了:“不换不换,我跟哥哥在一处。”那奶声奶气的小摸样,真是让人心都化了。
  将珠珠放下,让她和哥哥在一处,瑶娘有些感叹道:“有个女儿真好,我本想着我这一胎能是个女儿的,谁曾想生了个臭小子。”
  庆王妃眸光闪了闪,笑容不禁淡了些:“瞧你这说的,旁人羡都羡不来你这福气,你倒是想生个女儿。”她顿了下,看了女儿一眼:“女儿好,娘贴心的小棉袄,可儿子多了总是好的。”
  这话说得就有些意味深长了,瑶娘哪怕想装傻,也有些装傻不过,不禁又问道:“你怎么了?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庆王妃勉强一笑:“没什么。”
  “还说没什么,我看你眼睛有点红。今天这么好的日子,怎么倒还愁上了?”
  话音还未落,瑶娘心里突然咯噔的响了一声,突然意识到庆王妃就生了一子一女,琰哥儿是大公子,今日却是二公子过周,即不是庆王妃所生,那就是别的女人生的,对庆王妃来说怎么能是好日子。
  尤其她自己的身份,她也算是‘别的女人’其中之一,至少对同是王妃的人来说是这样,瑶娘顿时尴尬得不知怎么好。
  小宝望了瑶娘一眼,心中叹息道,他这傻娘终于明白过来意思了。不过庆王府的事可比她想象中要复杂的多,若是他没记错——
  小宝将目光放在珠珠身上,他印象中是没有这个小堂姐的。倒是有一次琰哥儿喝醉了对他说过,说他曾经有个妹妹,但是很小的时候就死了。
  上辈子小宝虽是常年卧病在床,却是对庆王府的事知道不少。在他记忆中,打从他记事开始,庆王就在京中,之后等他长大了才知晓,他父皇坐上皇位之后,就大刀阔斧地削掉了所有藩王。
  安王、代王、庆王、吴王俱都在京中,不过比起庆王这个晋安帝自始至终的追随者,安王等人是泯灭于众的。除了有个亲王的帽子,很少在人前露面。反倒是庆王,即是晋安帝的拥护者,又是心腹,自是在京中风光得意,权力在握。
  而上一世,琰哥儿虽是庆王世子,但却并不得宠,得庆王宠爱的是府上的二公子。不过他父皇却是颇为看重琰哥儿,不止一次说这孩子是个将才,在他最后那次的大病之前,琰哥儿被父皇派去了边关。
  这一切思绪不过是顷刻之间便闪过小宝的脑海,他没敢多想,他娘这会儿正尴尬着呢。他突然从庆王妃的膝上滑下来,跑到瑶娘身边,指着琰哥儿和珠珠:“小哥哥,小姐姐。”
  庆王妃也感觉到气氛有些尴尬,忙打岔笑道:“小宝想跟哥哥姐姐玩儿是不是?琰哥儿,来和弟弟玩,带着妹妹一起。”
  然后三个小豆丁便凑在一起了。此时才发现,小宝虽是里面最小的,但个头可一点都不矮,比两岁的珠珠高,也只比琰哥儿矮了半个头。
  小宝个头远超同龄小孩子是一个,另一个也是琰哥儿太瘦弱了。
  庆王妃不禁感叹道:“小五嫂养孩子养得真好,琰哥儿这孩子打从生下来就小,怎么都不长,我天天愁死了。”
  提起育儿经,瑶娘可就有话题说了,她不禁问了些是不是琰哥儿胃口不好,活动太少之类的话。两个当娘的在这边说,三个小娃儿手牵着手,就往门外去了,有丫头们看着倒也不怕出什么事。
  琰哥儿牵着小宝左手,珠珠在这里面最矮,却要充当小姐姐牵着他另一手。不光如此,还对他说:“小宝弟弟,我屋里有只小狗,你听话,我就带你去看。”
  小狗啊。小宝看着眼前这个矮豆丁,叹息道:“那好吧。”
  三人本是结伴去看狗,看着看着就把小狗抱出来,放在院子里玩了起来。
  这小狗不是什么名贵的品种,就是只小土狗。黑鼻子,黑眼圈,四个小爪子也是黑的,其他地方却是土黄色的毛。
  长得丑丑的,但是挺可爱的,一身小奶膘,跑起来小肚子一颤一颤的,跟在珠珠后面咬她裙子。
  琰哥儿保护妹妹,拿着根小树枝撵它,可小土狗一点都不惧,琰哥儿又舍不得打小土狗,只能十分无奈地在旁边瞎着急。
  小宝站在旁边看得满眼无奈,脸上却是带笑的。
  这时,从院门外匆匆走进来几个下人,人刚进院子,就被人拦下了。
  庆王妃听到动静走出来。
  那下人之中为首的一个丫鬟恭敬道:“王妃娘娘,韩侧妃请您去一趟。客人都到的差不多了,都等着您呢。”
  庆王妃的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半晌才道:“本妃这就去。”
  瑶娘坐在里面就听到外面的动静,心想庆王妃和那韩侧妃之间矛盾肯定不小,怪不得之前来时晋王会说那种话。
  正想着,庆王妃从外面走进来:“也总不能让嫂子就陪我坐在这儿,呈祥阁那边许多府上的夫人都到了,咱们过去看看吧。”
  瑶娘点了点头。
  这呈祥阁位于庆王府后花园,临着一片湖光水色,景色十分优美。
  有点像似水榭,但却又比一般的水榭大很多。分几处地方,以抄手游廊相连,有一处大花厅是临着湖,另几处则是临着花园。
  晋王府也有个这样的地方,若不是景子不同,瑶娘真怀疑是在晋王府。
  庆王妃和瑶娘到时,呈祥阁已经到了许多人了,四处可见衣香鬓影。这些个贵妇和贵女们或是三三两两,或是三五成群,散布在这一片建筑之中,各自与相熟的人说话谈笑。
  而最大的那一处花厅之中,已经坐着许多贵妇,看模样和打扮俱都是京中首屈一指府上的女眷,韩侧妃陪在一旁,看得出此女也是个八面玲珑的个性,和大家笑语声声,一派热闹喜气。
  她身边立着个丫鬟,手里抱着个孩子,一身大红,颈子上带着个金锁,虎头虎脑的,十分可爱。
  一见庆王妃来了,韩侧妃就站了起来,松了一口气的模样:“姐姐,你可算来了,让妹妹好等。”
  这话说得就有些歧义了,貌似正常,实则透着不同寻常。
  庆王妃一直没露面,由韩侧妃出面招待这些上门道贺的女眷们。按理说也不是不可,侧妃也是上皇家玉牒上的侧室,在座的估计没人比她品级更高。可侧室总归是侧室,又不是没有庆王妃,哪能让她喧宾夺主。
  可庆王妃明明在,却不愿出面,这就值得人深思了。在坐着的都是混迹后宅多年的人,各家各府上情况都大同小异,正室与侧室,大妇和小妇,是一项永恒不变的命题,大抵只有在棺材板阖上的那一日,才能摆脱这一切。
  同情庆王妃的自然有,不屑韩侧妃也不少,可这一切都不会影响表面上的融洽。又不是自家事,不过是上门吃顿酒,谁愿意去管这种闲事,有戏就看着,没戏就闲着,历来如此。
  作为旁观者可如此,作为当事人显然没办法如此洒脱。早在进来之前,庆王妃就远远见到了韩侧妃的得意,心中又哪里是滋味。
  她撑起一抹笑,对韩侧妃道:“今日小五嫂第一次登门,这不,殿下命本妃好生招待,所以才会来迟了。”之后端起主母的派头,对旁边的一众贵妇歉道:“诸位能来,王府蓬荜生辉,本妃荣幸之至。”
  “王妃客气了。”
  “能经历这等喜事,对我等来说也是三生有幸。”
  一阵客套的寒暄之后,韩侧妃便招呼说要为二公子抓周。这可是今日的重头戏,随着一阵口口相传,很快这处花厅里里外外便围满了人,大家俱是面带笑容地看着正中那张三米见方的案桌上坐着的红衣小童。
  案上放满了各式抓周要用的玩意,有玉佩、有四书五经各一本,有笔墨纸砚、算盘、帐册等,还有专门做小的弓箭和大刀,另还有些宫花与胭脂、吃食和一些小儿的玩具之类,但这些俱都是放在边角的位置,不过是为了凑数罢了。
  瑶娘忍不住摸了摸小宝的脑袋,当初小宝过周,晋王本是也要大办一场。可惜逢上了弘景帝万寿,当时在路上,只能一家三口吃了碗长寿面了事。此时见到如此热闹场面,她心中不禁觉得有些愧疚。可转念一想她的小宝如此聪慧,日后定非等闲可比,而这抓周不过是讨个喜气,当不得真,也就释然了。
  正是要开始,韩侧妃突然说话了。
  她脸上带着得意的笑,从怀中掏出一枚印章放在桌案上,“为了讨个喜气,殿下特意把自己的金印借来一用。”
  这金印龟钮,龙首龟身龙尾,整体呈方形,一看就不是凡物。
  事实上也确实不是凡物,皇子受封,当有金册金宝,而这金宝指的就是金印,代表着王的地位与威严。只是金印过大,又太重,并不适合平时日常之用,所以会造出一个材质、样式、印面,都相同的缩小版金印,作为平常之用。
  很显然韩侧妃手中拿的正是代表着庆王的金印,也是庆王日常所用之印。
  能把自己的金印给一个侧妃,哪怕只是暂用,也足可见一斑。尤其此印在此时,出现在这里,就更让人心生微妙了。
  作为抓周之用,倘若二公子真是抓到,那又将大公子置于何地?
  毕竟这金印可是代表着庆王的威严,而抓周抓得是喜气,也是大人对小儿的期许。难道说庆王不喜大公子,反倒对二公子寄予厚望?
  都能明白其中的意思,所以一时之间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禁落在庆王妃的脸上,虽是一闪即过,却是宛如实质。
  庆王妃紧紧攥紧了袖下的双手,脸上虽是在笑着,但是脸色却白得有些吓人。她嘴唇有些颤抖,而很显然她的样子已经影响到旁边的琰哥儿了。
  琰哥儿咬着下唇,攥着娘的衣角,也就珠珠还睁着懵懂不知的眼睛,有些钦羡地看着被众星捧月的二公子。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