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啊。’点点头又道,‘系统你的覆盖范围是多少能不能囊括整个云州府?不包括划分在内的郡县。’想了想又补充一句,印象中云州府内外城加起来的面积颇广,不比数千年后的国际性大都市逊色多少,能扩大到如此范围已十分不容小觑。
【没问题。】
‘那就好。’常宝兮放心了,‘系统你帮我查看一下从云州府去往江陵府的路线,水路陆路都要,从安全性、费用以及速度这三方面考虑挑选几条最符合要求的线路和交通方式。’
【好的就交给本系统吧!我去忙啦~】
系统撤了,常宝兮聚精会神的翻阅医书,脑海里不断推演出多种不同的治疗方案,然后分析对比各自优劣,试图进行完善修改,然后排除掉她不满意且无法更进一步的方案,以此类推逐一进行,最后筛选出所有方案中她认为最优的一种。
在系统回来之前她定下了最终方案,这一方案对针灸的要求颇高,这一套施针的针法在系统提供的一本医书中有记载,适用病例极端,她虽行医多年但面对的主要人群是普通的百姓,割伤摔伤风寒感冒见过不少,中毒也出现过三五例,以误食野果野草中毒为主,毒蛇咬伤的有一例,毒性算不得多重,若不是送过来就医的路上耽误了时间几副草药就能解决问题,也更谈不上极端。
常宝兮打从五岁启蒙接触医学,至今已有十一年,十一岁那年接手了第一个病人,之后一个接一个习以为常,完全忘了紧张是什么感觉。这些年来几乎头一次,摸着针包,心里略有些(xin)方(xu)。
常宝兮:还是回去练练再说吧==
【我肥来啦~】
办完了宿主交代的事情,立刻着手处理下一个,系统不愧是系统,完全不需要休息,特别是记性灰常好~系统一边搜索储存的资料,一边询问当事人的想法:【你说我们是制定一月成才计划,还是半年循序渐进计划好……找到了!我给你念念啊~】
常宝兮:_(|3」∠)_
【宿主你要相信握,有本系统在,宿主你就算二十年不开口,器官也不会萎缩退化的,你还有机会重新再来唷。……咦咦?回常宅了啊!待我给你找几个睡前故事,念给你听哦……】
系统:我是最贴心的系统啦啦啦~\(≧▽≦)/~
次日,一早来到义诊堂,常宝兮先去管事处申请一个独立小院子,借了五个力气大的义工,让其中两个男子把病患用担架抬到院子里安置好,其余三人烧水,作为助手跟在她身边学习的小女童则随她一起煎药,煎好后稍微冷却然后端去屋里,放下药碗,打开针包抽出几枚银色的针熟练迅速的刺入穴道,轻轻捻转,片刻端起药碗将药缓缓倒入病患口中,小女童随在一旁观摩。
之后小女童在吩咐下去准备另一副药,并关上房门,常宝兮坐在屋内的一张椅子上等候药效发作。约莫一盏茶后,她上前查看一下,此人全身通红发热像煮熟的龙虾,触之烫手然皮肤表面干涩无汗。可以了!
为了不出差错,常宝兮昨夜对着假人模型练习到大半夜,好在这些年苦心钻研医理熬夜
成家常便饭,起床时头脑有些昏沉服用一颗清神丸瞬间精神抖擞。
下针时手下稳当当,快、狠、准。这套针法只一个作用,就是激发全身毒性并保持此沸腾状态一定时间,其最神奇之处即在于只要施针的医者手下不出错,虽激发毒性但病人不会因此受到伤害,这就要求保持一个不能打破甚至稍有倾斜都不能出现的极致平衡,是以对施针者的手法技术和心理素质有极高的要求,一旦稍有偏差,那就不是治病,而是夺人性命了!
药理中有一说法叫以毒攻毒,缙安朝曾出现过一名赫赫有名的神医,犹如昙花一现只一瞬的绽放的风华却在无数人心中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记。数百年后,这位神医当年留下的事迹仍被大面积传颂,可以说只要是学医的,就没有一个不知道这位神医的,就连崇明医馆最权威且齐全的教材——《医经》全十册,据闻亦是根据这位惊才绝艳的神医所留下的手札整理而成。
这位神医曾提出过一个理论,无论什么性质的剧毒,在其彻底爆发的一瞬间就是最佳解毒时机。打个比方,就好比攻城的时候,敌方城门紧闭,若无奇计强攻便是唯一的选择,且不说耗时,其中的伤亡必定惨重,以寻常途径解毒,恰好比强攻,难度不言而喻。反之,毒性爆发之时正如交战时,敌方城墙瓦解城门大开,敌弱我强直接逼近包围起来,灭杀对方轻而易举。
然而这终究只是一个理论。神医究其一生也没能将这套理论付诸实际,哪怕是目不识丁,对医理一窍不通之辈都知道,越是猛烈的剧毒,一旦毒发眨眼间便可夺人性命,哪会留下让医者对症下药施针的时间?是以神医的这套理论或许是对的,可是毫无实用价值。
常宝兮却不一样,因为她从系统那得到了一套记载着极其完整的针灸之术的医书,其中这一套看似鸡肋的针法恰恰满足了神医这个理论的实施的先决条件,最大限度内人为激发病人全身毒性,且不会让病人身亡。
她是在医馆听先生讲课提及这位鼎鼎大名的神医时突然间联想到这套针法的,随后经过研究后,她从这个理论中延伸出一条,毒性发作时多种□□混合彼此间有极大几率出现一定程度上的互相抵消。
由于缺乏实践应用的条件,她只用医馆里的兔子做过试验,结果当然是行得通的,但人和动物毕竟不一样,且世间□□千奇百怪,她会制作的□□只是最常见的那几种,用到人身上又是如何还真不能确定。
不过,今日过后常宝兮已经可以确定了,没看她眼睛都快发亮了么。小白鼠.无名.病患一号,试验成功,yeah~全部心神集中在辨穴施针上的常宝兮没有注意到,病人不知何时睁开双眼,眼眸黑沉沉如黑夜般漆黑无光,无意识的直直盯着正在施针的少女,一刹那的清明后伴随而来的剧烈疼痛使他再度陷入沉沉的昏迷之中。
从早晨至黄昏,一共三轮施针,每施一次针服下一副药,肩负煎药职责的小女童热得满头大汗,白净的小脸黑一块白一块,中午煎药时一个打盹长长的发带落到火舌上烧焦一段,要不是路过义工看到赶忙惊叫提醒,小丫头指不定连头发烧糊了去仍在睡梦中呢。
三次施针并上几碗黑乎乎的草药的药效,一探脉毒性已经消去了大半,常宝兮总算松了口气,门外传来轻轻的叩门声,随后响起小女童的声音。
“常医生,热水煮好了,需要抬进来吗?”
作者有话要说: 六娘:神医大大!我是你的脑缠粉~≧▽≦)
系统:宿主醒醒,和死人是没有结果哒!=A=
男主【羞涩】:我有他的亲笔签名,给你!喜欢我好不好TAT
——by.至今没有名字的男主
☆、箭在弦上
走过去打开门,天际红霞浓艳煞人,昏红的光芒印得人脸红彤彤的,小女童却一眼看出常医生的脸庞泛白,额际鬓角的发丝被汗水湿透了,黏答答贴在皮肤上。
五个义工提着木桶把热水一桶桶倒进浴桶,动作麻利能放入一个成年人的浴桶很快被倒满水,常宝兮查看一眼,水呈红褐色,冒着腾腾热气,其间漂浮着些许药草的碎末,两个义工将病人抬起放入浴桶中,调整好姿势防止其昏迷中一头倒栽进水里淹着,然后用两块类似半月形的木块盖到浴桶上,两块木板恰能拼接在一起,正中间掏出一个圆形的空处,露出一个脑袋,为了确保不被磕着内圆的边缘上包裹上一层棉布,又厚又软,脖颈靠在上面不仅不会难受,还挺舒服。
五天后,再次将其泡进浴桶的药水中,常宝兮擦擦汗走出屋子,差不多了明天就可以退掉这间院子了。
经过这几天小女童完全将常医生视为人生最崇拜的对象,她抽空跑去屋内看过一次常医生的施针,她虽然医术还不精但因为家境殷实父母重视眼界却是不错的,只一次她就确信以常医生的医术,医署的郎中考核完全不在话下,说不定能和几位大夫一较高下。
她决定了!小女童握拳,水润润的大眼睛亮晶晶的,她要一直给常医生做助手,谁也别想把她们分开~︿(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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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水连绵,天气一日日变暖,不料忽的一日气温直转急下,第二日,绿芽新发的枝丫上冻上晶莹的冰晶,衬着包裹在里头的翠嫩芽儿,侧身看去只觉亭亭玉立,玲珑剔透,光彩动人。
“倒春寒的时候,若是受得住这乍暖还寒,景致却是相当不错。”张瑶大夫于雕花绮窗前站立,眼神望着窗外院落的雪景,手里捧着茶盏,细细品茗香,慢慢啜着。
良久。
“你当真决定好了?”张瑶未回头沉声问道。正坐于席上少女正是碧玉年华,十指纤纤灵活优雅的摆弄茶具,闻言手一顿,手执壶柄一指微用力壶嘴倾斜向下,浅绿清透的茶水汩汩倒入茶盏,轻缓放下陶瓷茶壶,随后将茶盏轻轻推向张瑶一侧,抬头望向她抿唇一笑。
“……”看向手里只浅啜几口的清茶,一时无语,失笑着摇摇头,“莫急着消磨光我这点茶叶,这么多年我自是知道你那性子,只是……”张瑶一再犹豫,悠悠叹口气,语气恳切:“虽我不是你的老师,但我却是将你当自己的弟子看待。作为先生,我只希望你,切莫意气用事,须知道开弓没有回头箭啊。”
取了张宣纸,提笔写道:‘学生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螓首微仰,一手拂袖指尖轻点纸上一角,笑意盈盈注视着她。张瑶一时恍惚,脑海中突然回忆起了一幅画面:似是许久以前,那个才比医馆门槛高那么一些的小娘子,瘦瘦小小,五官十分惹眼。穿着绣工精细的石榴红小襦裙,两边各扎着一个花苞苞一样的小发髻,金色的蝴蝶展翅欲飞,随着她的行动,蝶翼扑闪扑闪,好看极了!
然而——甚少有人会注意到,小娘子整齐精致的发髻下,头皮被梳子刮得通红,额上还傅了一层厚厚的粉,只因在梳头时,侍女拿着梳子“不小心”梳错了地方,尖锐的木齿在五岁大的小女童粉嫩的额际留下深深的划痕,眼看着划痕很快变得通红,乃至渗出血丝,侍女想了这么个“折中”的法子。
张瑶注意到了,刚想出口询问,一晃眼对上了那双水润的眼睛,不知是不是太疼了,她的双眸闪着晶莹的双光,眼里平平静静,没有愤怒,没有怨恨。
张瑶怔然。定神再看去,袅袅升起的水雾氤氲了眸子,成长后的少女褪去了幼年时的青涩稚嫩,笑容浅浅淡淡却是说不出的韵味,气质温婉典雅,美的清丽脱俗。
许久,闭了闭眼,她哑声道:“那便随你的心意去做吧。”
‘先生厚情,宝兮感恩不尽。’
离开前,张瑶兀的叫住她,迟迟未语,最终道一句:“莫被眼前的瘴雾遮了眼。”
‘嗯。’她笑容乖巧柔和,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院落中白雪皑皑,张瑶立在窗前凝视前方,那里一道身影悄然远去,一袭白衣几乎融于这片寒雪之中,唯腰间那一抹翠绿颜色鲜活明丽点缀了这幅黑白寂然的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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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座朱红水榭,檐角高高翘起如展翅之鹤,半透的帘幔迎着湖风吹散开,正中一点丹红,正仿若仙鹤翩翩起舞,一块素白牌匾,上书漆黑一字——“鹤”
其中正相对坐着两名男子,正中摆一副黑白棋子。
其中一个男子捏着棋子迟迟不下子,道:“伯玉,问你个事。”
对面温润男子闻声抬头,欣然应道:“你且说说,若是合理我自会告知。”
“你家……你那个妹、妹子,我是说,嗯那个……”男子看着颇是个爽朗之人,此时只问个话却是扭扭捏捏,吞吞吐吐。
“大丈夫说话自当爽快,扭扭捏捏像什么样。要说便快些道来,夫子该讲课了。”
“等等!”被这一激,爽朗男子立马急了,一把抓住好友的袖子,一闭眼豁出去道,“你是不是有个妹妹名唤宝、宝兮?”念及心上人闺名时忍不住又磕巴了下,之前还嚷嚷着“风大冷得很”,此刻整个人热的冒起热气。
温润男子手一僵,白玉棋子“啪嗒”一声掉落在棋盘上,乱了整盘棋局。
“……我家与我同辈的娘子均是承‘良’字,怎会有叫这名的妹妹,子善莫胡说!”
爽朗男子眼神飘忽心里有些不好意思,是以未察觉好友的不对劲,闻言仍是追问道:“这我晓得,亦可以为字啊。你家这一辈的名都和玉相关,取字为宝亦无不可。”该说很合适~
“不。”对上好友殷切的目光,温润男子坚定地摇摇头,“没有。”
爽朗男子愣了:“是这样吗?那好吧……抱歉。”然后失落的走了。
“……没关系。”常瑜昇垂着头,手从袖中伸出,手心晕开斑斑血迹,眸光复杂轻声道,须臾被湖风吹散。
慢慢抬起头,视线转移至空无一物的湖心,任迎面吹来的风将发丝吹乱,衣袂翩飞飘然欲飞,目光投向远方悠远而暗沉。
——“阿爹,您唤我……”
“伯玉,你可知一个名叫周齐檀的人?”
“是的,阿爹。书院里正有一名学子唤作此名。”
“此人不知什么时候见到了六娘,据闻正私下里寻找六娘的消息……”
“您的意思是?”常瑜昇心里一跳。
“我会把消息‘送’给他,若是此人找上你,记得一定要应下来!”常晋豪目光炯炯盯着儿子,语气严厉坚决。
“是。您可否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常瑜昇压下心里的异样试探着问道。
常晋豪收回视线,灯火映照下,稍有浑浊的眼里充斥着欲望和野心!
“告诉你也无妨。这周齐檀父族不显,为父也一直未注意到他,没想这一查竟发现其母族如此显赫!”
“什么?”
“京城的世家!”常晋豪看了他一眼,咧嘴哈哈大笑,真真畅快淋漓!有这样一个姻亲,何愁仕途不顺!
“……”常瑜昇深深垂下眸。
蹲下身一粒一粒将棋子收捡好,常瑜昇面上情绪分毫不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