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夹杂在人群中的谁突然这么喊了一句!周围的人全都朝着沈老太太的肚子看去。
只见随着声音响起,那肚子竟然肉眼可见的消了下去……
沈老太太吓得差点当场就晕了过去。
十八娘看着老太太,心想着,这怕不是吓得,是被熏晕了吧!
“哎呀,原来老太太没有怀孕,不然谁的肚子,一个屁就打瘪了呀?莫不是怀了个屁……”
她混不吝的话一出,众人都实在忍不住的哈哈大笑起来,这一笑,又慌乱的捂住了嘴,“妈呀,实在是太臭了!”
沈老太太不但怀了个屁,还怀了个大臭屁!
十八娘心中也是忍不住大笑不止,这药的效果真好!不愧是万金一枚的珍品,这下子,看沈老太太还有什么脸去欺负他们兄妹,看她还有什么脸,在长安城里待下去。
只是沈家的脸面不能丢到泥里了呀!
十八娘赶忙过去搀扶起老太太,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实在是太呛人了;秦昭和大夫人见状,也赶忙走过来扶起老夫人。
“快,快,快去寻太医。我祖母怕是得了怪疾,先头连大夫都诊断错了,这可如何是好。还有其他的老夫人,先抬去屋子里休息休息吧。”
听十八娘这么一说,大家这下子反应过来,对哦,老太太这是得了病,先头里说的怀孕,也不是她自己说的,是大夫说的。实在是怪不了她……
但是真的很好笑啊,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出过这样的大乐子了!哎呀不能笑,不然不是把屁吸进去了。
众人手忙脚乱的将几个晕倒的老夫人送进屋子里休息,等着侯府拿着对牌去请太医。
这十六娘大婚之事还得接着进行,但是大家哪里还有这等心思,匆匆的便将她送上了花轿。
原本有许多世家都是同时与沈家和王家有往来的,吃了沈家吃王家,可是现在谁还有心思去王家看拜堂啊,这里的事情明显更加有意思好吗?
沈霖的脸红红的,头都抬不起来,那是给气的;沈泽面色如常,只是眉头紧皱的,显然也没有想明白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然而母不嫌子贫,子不嫌母丑,该当的孝子,还是要当的。
沈泽向众人行了个礼,朗声道:“当真是对不住各位了,家母有疾,泽心难安,今日之事,还望诸位莫要多言,免得家母醒来难看。恶疾常有,望众位海涵。”
沈泽是谁?长安城第一美男,他这么一说,众位贵妇人心都碎了,纷纷的住了嘴,表示绝对不外传。
没看泽郎有多孝顺,母亲不知道得了什么病,他心疼得心都碎了,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可是这样泽郎,也还是这么好看……
说完,沈泽强忍着不耐,跟着进内堂去了。
十八娘勾了勾嘴角,忍不住自我反思,比起沈泽,她真是差得太远了。
好好的一场喜事,这可是女儿一辈子的大事,却被自己的婆婆搅和得一团乱,大夫人心中的怒火可以燎原,她如今恨不得拿着一把刀,把那恶婆婆给剁了。
她倒是要去问问,到底有何仇怨,老夫人才要这样和她们母女过不去!
不一会儿,太医终于过来了。
他先给其他的几个老夫人闻了些提神的药,又扎了几针,不一会儿她们就都醒了过来。
“几位老夫人没事,只不过是闭气太久晕厥了过去,躺一会就没事了。”
沈泽一听,松了一口气,“都是鄙府之过。泽一会遣人送些药材到各位府上,还望见谅。”
这几位府里的晚辈听了,点了点头,这事怪不得沈泽,毕竟他们家中也没有想到不是,何况今儿办喜事的还是太平侯府,而不是吏部尚书府。
太医再给老太太一看,却是愣住了,他冲着沈泽摇了摇头,嘴里却说:“老夫人确实身患顽疾,郁结于腹,之前的喜脉不过是假象,当真是世所罕见,骗过了小老儿,小老儿惭愧。如今恶气已出,小老儿再开个祖传的方子,服用月余,即可痊愈。”
十八娘听着,心中暗笑,这个太医真的是一本正经的在胡说。沈老太太根本就没有病,而是吃了她下的假孕丹。这丹一共有两颗,第一颗吃了会诊断出喜脉,渐渐地如同正常怀孕一般,肚子大起来,会有胎动。
世人当然对怀孕深信不疑,毕竟没有几个人会像鲁萍那样剖腹取子。
这第二颗吃了,不出两个时辰,就会出现老太太那样喜人的场景,随后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了。
太医怎么可能诊断出顽疾?他不过是在挽回沈府的颜面,同时挽回他误诊的颜面罢了。
果然,沈泽满意的点了点头,“这事儿前无古人,别说太医断错,众人皆看错了,怪不得太医。还请太医开药。”
沈府众人好一番修补,总算是将这件事情填补了一番。
只是,这该笑的还是得笑,这沈老太太绝对已经成了长安城里最大的笑话,最可怜的倒霉蛋了!
老太太门也不敢出,只窝在床榻上,哼哼唧唧的,只等到沈十六三日回门之后,立马启程,快马加鞭的回范阳去,这长安城,她是一刻都不想待了。
第一百零四章 拉仇恨(三更)
十八娘这几日里心情都格外的好,便把麻雀当喜鹊,连那叽叽喳喳的闹声,都不觉得烦了。
至于沈氏家族的脸面?不好意思,沈氏崛起靠得可是朝中那无处不在的族人和门人,绝非一个后宅妇人。老太太丢了再大的脸,族人顶多是脸上无光,灰溜溜几日,该怎么着还是怎么着的。
没看人家沈泽,还不是厚着脸皮日日上朝吗?
今儿个是沈十六三朝回门的日子,十八娘随意的挑了件绿衫,又让南枝用丝线缠了发,简单的坠了几颗珠子。
“小娘,东珠姐姐已经去郊外的温泉庄子先行打点了。寻附近的庄子买些野味果蔬,被子褥子什么的也都带了新的去。”
“很好,多备碳,已经冷了,指不定什么时候要落雪。对了,还有酒,青梅酒吧。”十八娘照着镜子,回道。
李子期说得没错,这时节去泡个温泉是再好不过的了,更何况她来长安这么久,还没有去自家庄子上看过呢,如今正是农闲的时候,她去小住,也不会误了农事。
十八娘约了秦昭同去,刚行到角门处,就看到在那里踌躇不已的沈琴。她看上去有些恍恍惚惚的,十八娘叫她,她也没有回过神来。
“阿姐,过两日我打算去郊外泡温泉,阿姐也同去罢?”十八娘又唤了一声,沈琴这才回过神来。
她看起来有些惊讶,“十八娘,还认我这个阿姐么?”
十八娘笑了笑,“十八与阿姐乃一母同胞,是怎么都不会改变的事实。”
沈琴点了点头,快步走在了十八娘的身前,低声说道:“祖母此番丢了脸面,又恼我那时候没有上前搀扶于她,已经几日未曾见过我了。”
老太太说好了要当她的靠山的,可是她才拍板替她弄了个平妻,便出了那档子事,无暇管她了。沈琴这几日是心急火燎的,只得看着老太太赏的那盒子首饰,默默的安慰自己。
十八娘叹了口气,“阿姐何必妄自菲薄,祖母有恙在身,自是不愿见小辈,怕过了病气的。今日十六回门,可不就见着了。只是阿姐,十六大婚那日,你也听到众人都是如何说的了吧。平妻之事,老太太当真是真心为你谋划么?十八言尽如此,姐姐好自为之。”
沈琴心头一震,她不善交际,坐在人群中不显,自然是听到了那些人的茶后笑语,她们,都在笑她傻,笑她竟然允人做平妻。
她,沈琴,也成了这长安城里的笑话了。
等十八娘和沈琴迈进门时,沈十六和着王六郎已经与长辈见过礼,坐在那里喝茶了。
这刚进门,就闻到了一股子浓郁的花香,十八娘转眼一眼,这香味是从王六郎身上传来的。王六爱洁,喜好穿素色衣,鼻灵擅调香,却从来只用艾草香味,用这么浓的香,实属罕见。
十八娘只一想,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就王六那狗鼻子,当时不知道被老太太恶心成什么样子了。回去了怕是连皮都得搓掉一层,恨不得躺在那熏香炉子里,熏上个三天三夜,让自己再香回来。
“给姐姐,姐夫见礼了。”十八娘想着,笑着行了个礼。
王六郎身子一僵,不敢抬眼看十八娘,只点了点头。他今日穿回了广袖宽衫,白色之上用大红绣了密密的暗纹。十六看了看他,脸色有些不太好。
“十八娘今儿打扮得倒是别致”,十六一说完,恨不得将自己的话吞了回去,因为王六猛地抬头看了看十八娘,端着茶杯的手紧了又紧。
“姐姐今儿才是艳若桃李呢。怎地不见祖母,可大好了?”十八娘没见到老太太,颇为失望。她还想看看老太太平日里那装得跟活菩萨似得脸,是否还笑得出来呢。
提到祖母,十六娘更是满脸的不高兴,她大好的日子,都被老太太给搅和掉了。大婚大日,王六郎急冲冲的将她拉上了花轿,接下来的流程简直是令人匪夷所思,她还没有回过神来,就入洞房了。
她坐在床榻上左等右等都不来,只好开口问王家的女婢。也亏得她是王家的表小姐,大家本来就是熟面孔了,并不拘束。
那女婢却是吞吞吐吐的,在她的再三追问之下,方才开口说道:“六郎拜了堂之后,一直在沐浴,已经换了三次水了……”
十六娘一听,忍不住掉下泪来。
她虽然是世家嫡女,是教导麽麽严格要求着长大的,可是到底是个十多岁的少女,新婚之日遇到这等事情,实在是太可气了。
十六娘银牙一咬,“前头带路,我去给六郎添水。”
……
十六娘收回心神,笑了笑,“祖母乏了,见过六郎,就睡了,十八娘倒是晚了一步。祖母明儿个就要启程回范阳了。”
沈琴一听,噌的一下站了起来,秦昭拉了拉她的袖子,摇了摇头,她便红着眼又坐了下来。
十六娘与众人闲聊了一会,终于忍不住站起身来告辞,与母亲回屋中叙话了。
“嫂嫂,既然祖母已经歇了,我们便回去罢。我特意选了哥哥休沐的日子,定给你们留一泉好汤。”老太太果然没有脸皮在长安待下去了,十八娘得了准信十分满意,就是回了范阳,这事儿也像影子一样跟着她,再也挥之不去了。走到哪里都是一个笑话,对于要了一辈子脸面的老太太来说,简直生不如死。
秦昭捶了她一下,脸色红红:“就你事儿多。琴娘可随我们同归?”
沈琴摇了摇头,“我在这里等祖母醒来。”
秦昭点了点头,也不多言,拉着十八一道出门去。
“十八娘,我并未与十六圆房。”经过王六郎身旁时,他的一句话,突然将十八娘炸了个正着,而她身旁的秦昭也瞪大了眼,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十八娘看着他苍白的脸,不由得苦笑三声:“姐夫,何苦如此。十八先行告辞了。”
秦昭拉了拉她的衣袖,叹了口气,“王六不厚道,这是让十六恨你,让大夫人恨你啊!”
可不是,还是秦昭看得通透。王六这不是对她一往情深,这是在害她。
你要么不娶,既然娶了,还惦记着别人,算个什么事儿呢。
十八娘苦笑,“可不是么。只顾自己个装情圣装得高兴,倒是难为了我们这些凡夫俗子。王六曾经在我心里,如天上的仙人一般,如今却……嫂嫂,我可真羡慕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