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耳倾听——姜乐九
时间:2017-11-24 16:15:31

  会所有VIP通道,尽管如此,纪东行的出入,还是引起了好大一场群众风波,在此消遣的粉丝,不知听了何处的风声,纪东行抱着程西在VIP通道门口被堵住了。
  他打电话给年素,工作室再派车过来,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了,纪东行抱着程西,上了车,就把她往保姆车的空位上一扔,“丢人现眼。”
  “爷,你早干嘛了,这种事情,你早不跟我说。大半夜的,风月场合抱着个喝醉的女生,等着瞧吧,指不定媒体怎么写呢!你是越来越难伺候了!”年素不满他的日常搞事情。
  纪东行长眉一挑,“爱写什么写什么,老子还不能有点私生活了。”
  “能啊,有的前提是,你别被难住啊,别给我打电话求救啊。”年素教训纪东行意气用事。
  “行了,开车,闹得我脑仁疼!”纪东行一脸不受用的态度,催司机开车。
  车一路往纪东行公寓开,坐在前排副驾的年素耐心规劝,“你护亲友我没话说,可是咱们能不能协商一下,不必要亲自出面的场合,我看还是免了吧,你说呢?”
  纪东行架腿而坐,听年素的话,嗤笑一声,“我成天皇老子了,兄弟的小妹喝醉了来帮扶一下,成了细枝末节不必要了?”
  年素哪管这小爷的脾气,话赶话,就呛起来了,“你少油盐不进啊,第一天混这个圈子嘛!你纪东行这三个字事关我们工作室所有员工的生计,是不是不想过了,那趁早散伙得了,我到哪不能吃碗清净饭啊!你说你成天各种新闻刷负分,这马上新剧新电影上,这个档口,你自己消费自己,媒体没有风向的,吃相很难看的,你要作他们没理由不陪你闹。”
  纪东行是年素一手带出来的,他与之前的东家没再续合同,自立门户,也只是带了年素一个人出来,这些年,无论好丑,年素对纪东行辛劳自不必说,大大小小的风浪都是这位姐姐陪着过来的。
  他即便再闹脾气,年素的话,还是不能不听。
  “你是知道的,我和程若航二十几年的朋友,他的妹妹就是我的妹妹。”纪东行这话算是给年素赔不是。
  “真只是程若航的妹妹,而不是谁谁的女儿?”
  纪东行揉揉眉心的手突然停了停,转脸看一眼窝在旁边座位里不省人事的程西,一副没听见年素问话的模样,收回目光看窗外,斑驳陆离里,藏着太多的不肯将息的尘与事。
  *
  程西的酒量,就在两三口的红酒里。
  所以在长岛冰茶跟前,她只能栽了个彻彻底底。
  她迷糊睁眼,还是因为听到一声咕咽,闷闷地,就在耳边,轻悄却很陌生。
  四下通黑,只有正在运作的加湿器,亮着开关处的一星光,程西头疼欲裂,理智一点点被归还回来,她还能记得是和贺正庭一起应酬的,喝了大半杯酒,……
  程西暗自喊糟,衣衫虽是完整,可是这陌生的气息,让她惊出一声冷汗,赤着脚就往外走,门锁旋开的那一刻,夜已经换昼,且光芒万起,程西眉心有些刺痛感,听听神后,才发现脚下,是纪东行的营地。
  哦,谢天谢地。
  只是她为什么在纪东行这里?
  程西沿着二楼的拐角楼梯往下走,她渴得很,想找杯水喝,原以为无论如何吧,在纪东行住处,她不必拘谨些什么,可是她刚下楼梯,却在不远处的沙发上瞧见了个再熟悉的背影,不是纪东行,纪东行在自己家中没那么正经与严肃。
  **
  程若航昨晚夜班,纪东行打电话给他的时候,急诊收了一个异物吞咽的病人,患者主诉晚饭误吞鱼骨,除食管咽喉有点痛感,无任何食管症状,无任何吞咽梗阻滞留。钡棉造影发现异物位置后,常规胃镜检查并取出异物,确认无任何穿孔位置即可。
  程若航还是习惯性地做了全食管检查,万幸却不幸地在病人食管中下段发现约7cm长浅表平坦型病变,白光、NBI(*内镜窄带成像术)、复方碘染色均支持食管早癌。
  病人陪同家属是位质朴妇人,谈癌色变,饶是程若航耐心安抚,好在检诊发现的及时,积极配合治疗,治愈率还是相对较高的。妇人还是声泪俱下地拽着程若航的防护服,说一定得救救她的丈夫,他们是外地人,来S城打工的,家里老的老,小的小,如果男人有个什么事,就真得充家了。
  内镜值班室的护士长废了老大的力才把妇人的手从程若航的防护服上分开,好生生地劝了半天,才算安抚好了家属情绪。
  “程医生好心好意地给他们做全食管检查,闹半宿,没功没劳,反落一身的鼻涕眼泪和祥林嫂式的埋怨。”小孟是内镜检查室最年轻的一个护士,平日里就最听程若航差遣,眼下更是心疼自己的同仁。
  程若航在内镜检查室的走廊还没走远,对于小孟的体己之言也无多少回应,他关照护士长,他人在值班室歇歇神,有事就喊他。
  小孟瞅着程医生挺拔的背影出神,“程医生这清心寡欲的样子,还真想扑倒他。”
  护士长是个已婚人士,听着手下这姑娘如此彪悍的话,不禁心惊肉跳,“喜欢?喜欢就追啊。”
  “……呜呜,不敢。”小孟瘪瘪嘴,“程医生虽说没肖医生有家世有背景,可是他天天冷着一张脸,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干起活来,那目光……三伏天里都能掏出块冰来,怪吓人的。”
  “谁说不是呢,他来我们这六七年了,就没见他对哪个女同事热情过。”护士长也忍不住地对小孟八卦起来,“你说他不会是……”
  “不听不听,程医生绝对钢筋直男。”小孟表示,程医生要是是弯的,那么她就不干了,无论男神喜不喜欢她都不要紧,但是男神一定得喜欢女人啊,他都喜欢男人了,我还怎么有代入感,呜呜呜……
  护士长:黑人问号脸?
  ***
  程若航烟瘾犯了,可是这在医院,即便值班室,他也没由着自己的性子。
  一根烟没有点着,就这么叼在嘴上,过过瘾。
  手机里有纪东行最新发的一条短信:人在我这儿了,睡得跟猪一样。
  程若航没回复,本来他就不想理会。
  燕雀大了还不由飞呢,更何况是她那么大的一个人!
  就像纪东行打电话给他的时候,问程若航,程西何时已经工作的?什么鬼工作,都已经要和老板一起陪酒应酬客人了。
  “你就任由她这样不知轻重?”
  “她怎样,是我任由得了的嘛?”程若航无名之火。
  “她喝醉了!”
  “……”程若航刚想说什么,急诊那边通知来了个病人。
  “我现在走不开……”
  “我算是上辈子欠了你们程家的。”纪东行匆匆挂了电话。
  程若航知道纪东行一定会管程西,可是他所有的心性还是被搅乱了,调动所剩无几的理智来平静不该有的愠怒,他身边的诊疗才是正事,那些作天作地的儿戏,程若航心一横,他还是那句话:
  离经叛道,出了什么事也是活该!
  ****
  程西光着脚踩在地板上,程若航回头时,正好一寸日光罩在程西身上,他瞧不真切她的面容。
  程西知道免不得一通骂,能在纪东行这儿,势必程若航一定知晓了大概。
  “大哥……”这些年,程西不轻易这样喊他了。
  “昨晚和谁喝酒了?”程若航眼看着程西绕到沙发对面,正对着他,他兴师问罪的态度也没片刻容缓。
  “……设计所的那个负责人,就是你见过一面的,贺先生……”
  “我没有兴趣知道他姓什么,我只想问你,如果昨晚不是纪东行打电话给你,你预备怎么办?”他贴着沙发靠椅坐着,面上有熬夜通宵的苍白,声音听得出倦怠和极力的不满。
  “我以为对方客户给得是杯饮料……”
  “程西,你今年二十岁了,不是十二岁,……,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还要人教嘛?你不是一直不要人管你的嘛,那就别像个二百五让人笑话啊!”程若航忽然劈头盖脸的骂声,所有的好脾气与教养全没了,那种陌生的戾气,吓得程西不敢再说什么。
  “你知道你答应一个成熟男人去那样的场合意味着什么嘛?还是你觉得你真得长大了,即便发生些什么,你也承担得起,无所谓?”
  程若航质问里的假使,让程西无地自容,以及胆怯地后怕。
  事实上,确实是她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算了,我自己的事还顾不过来,为什么要在这里和你白费口舌?咱们平起平坐,哪来这么多言辞凿凿对你!老程与程殊是亲兄妹还管不了多少,更别提咱们这夹生的表兄妹了。这件事,我会跟姑姑说,她是表扬你勇气可嘉还是批评你不知轻重都是你们母女俩关起门来的事,与我们这边没有干系。”程若航冷着脸,起身拾起他的外套就走。
  二楼睡眼惺忪的纪东行趴在栏杆上,“闹什么闹,一大早不得安生,要闹全都给我滚蛋!”
  纪东行的起床气配合着程若航的摔门声,力道之间,程西恍惚一颗泪直接掉在地板上。
作者有话要说:  程医生吃醋了。。。。。。
 
☆、(16)分明
 
  
  秋雨习习,绵绵且密,水洗过的城,染上了未干透的青黛色,天凉了好几度,落地窗上总是白雾漪漪的,分不清时辰。
  拾光商务酒店裙楼内饰装修的工人都知道现场施工来了个壁画师,还是年轻漂亮的女壁画师。
  她站在脚手架上,侧脸望去,小翘的鼻梁十足的少女气,两只耳朵里塞着耳机,一忙就是大半天,从没半句喊苦喊累的话。
  “小程,歇会儿吧。”带她的孔师傅,在脚手架下喊她,并冲她丢了瓶水。
  程西摘了耳机,又顺势将画笔别在耳后,谢着接住矿泉水,站在架子上,大口大口吞着水,两面立墙,客户要求一个半月的工作日完成,不得延期。程西刚来几天,始终觉得没上手,出来的效果始终没她在画台平面上出来的理想。
  这几天的磨合,算是进入状态,先画了一个景,孔师傅也觉得很稳当,程西才慢慢找回些自信。一个半月的工期其实有点赶,这几天程西都是早来晚走,眼下她T恤牛仔,脸也是灰头土脸的,孔师傅取笑,不是一头长头发,没人瞧得出她是娇气的小丫头。
  “我正有剪头发的打算呢,太长了,有点碍事。”程西这段时间回去都已经很晚了,累得爬不起来,还要一系列的梳洗,一头长发不怎么保养了不算,每天起码得让她晚睡半个小时。
  唐唐说她变糙了,这就是她想要的理想工作?
  理想不理想谈不上,可是心里百分之九十的还是美滋滋,这是实在的感受,比窝在办公室里端茶送水打文件有意思多了。
  唐唐讥讽程西,这玩票真发烧了,早知道这样,大学四年就别念了,浪费国家资源也浪费钱财和气力。
  程西:(我能说什么,我也很无奈)式摊手。
  “早先洪经理带你过来,我们还打赌呢,这丫头一天不到头就得走,哪有这么细皮嫩肉的姑娘来作画师的。”
  “事实会证明,你们输了。”程西莞尔一笑,摘下耳上的画笔,继续捧起调色盘工作。
  程西现在这面墙的主题是海与路,长漫漫的路,像是始于白色泡沫的海洋,更像是终于这片无休无尽里。路延展出森林、远山、近石、村庄、农场、学校、江河、城市……
  她的笔带过的景永远比人更细致点,最沉重的黑与灰都集中在人物上,当然这种消极且厚黑只是她一个人的念头,她希望孩子看到的更多的是色调的平和。
  裙楼中庭外面窸窸窣窣传来些人声与脚步声,话音还未落到脚跟,孔师傅负责的这片儿童游乐场区域就踏进来一行人,孔师傅很是和善地和来人们打招呼,“贺总……”
  程西下意识垂眸看了脚手架下,贺正庭照样衣冠楚楚之样,带着个白色安全盔帽,随行之人之中也只有付明森她识得,他们在对着图纸一一检查施工进度及情况。
  程西没作停留,继续手里的活。
  “嗯?好面生的壁画师,新招的?”队伍里贺正庭身旁一个清瘦儒雅的中年男士细细打量了下半截初步完成的壁画,偏头问。
  “不是新招的,还是新买的?”贺正庭声音听起来着实欠,程西朝脚下站着的一行人匆匆一瞥眼,连招呼都省了。
  “乖乖,好灵的姑娘,贺总这眼光是愈发得好啦……”那人的一句意味深长,惹得一行人跟着笑。
  贺正庭也不打紧,把手里的图纸暂时搁给付明森,扬起眼眸,看程西,“程西,下来,见见咱们工作室的大老板,原总。”
  “你做甚,这兴师动众地是作弄我,还是作弄人家小姑娘?爬上爬下的,行了,你的兵别来给我作揖啊,我当我的甩手大掌柜自在得很。”那位原总说着转身就走,巡监也跟着草草了事了。
  贺正庭晚上组了个局,工地上的包工头及项目的几个监理一并喊了犒赏,他让孔师傅也来,……,“程西,要一起过来嘛?”
  “不用了贺总,我手残脑残,就这样工期还未必赶得上呢,我想紧一紧时间,谢谢贺总关怀。”程西都没转身瞧贺正庭回话,脚在架子上移了移位置,顺便踩落了些泥灰,扬了贺正庭一脸。
  上回脑袋一热听了贺正庭的话,去了那个应酬,被程若航训斥一通,她即便没程若航说得那么不堪,也委屈憋闷了很久。
  她事后也懊悔,她确实不知天高地厚,脑回路太简单,即便没有阴谋算计,起码的嫌隙还是要避一避的。
  她正式接了这份墙绘活开始都是和付明森在联系,至于贺正庭这边,她还是老老实实、规规矩矩的大头兵形象更为妥善。
  贺正庭再玲珑通透的一个人,瞧出了小妮子经那场醉酒后的不适从,她越敛声静气的收性子,贺正庭越存疑。
  看似一个哭唧唧的小丫头,可是话里话外,却不是个吃过生活苦楚的女生,偏偏这样的苦差事,她也能受得住;甚者,那晚还是被一个很有名气的明星接走的,饶是贺正庭乱花从中过,还是觉得这个小妮子太扎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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