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纪东行一直挂在嘴边的那个班长?”
“啊。”程西小心翼翼地瞅着他。
拜托,不要生气啊,这是学校,掉脸子也得回去掉。
“比贺正庭差远了。”他微微挑眉,打量一身学士服的程西。
这是什么话,意思是,他连贺正庭都不放在眼里,更别提这么个班长了?
“花还不错,留着吧。”程若航问她结束了没,结束就带她走。
“我晚上学院还有谢师宴。”
“那是晚上的事。”
程若航牵着她的手离开。
回到车上,程西赫然发现车后座上有一束粉玫瑰,不那么夸张的颜色,连朵数都很少。
可是车子都拐离学校一条街,他都没提身后那束花,程西有些坐不住了,“那花不是给我的?”她指指车后座。
“是,但你手里不是已然捧着了嘛?”
“你吃醋就直说啊!”
“你也没扔了呀。”
“是你让我留着的。”程西激他。
“我让你留,你就留?”
“啊,你不是一向最喜欢我听你的话嘛!”
“对,我最喜欢你听话。”程若航没脾气地被她噎了下,可是程西却完全没嘴仗赢了的快感,偏偏程若航又一路开往的不是回去的路,她摸不准他想干嘛。
问他也不应。
*
他带程西来到一处小区外,没有卖关子,说因为他,害程西没了套房产,纪东行出国前,程若航就让他帮着看一处房子。
程若航这些年有些积蓄,加上爷爷过世前也给到他这个长孙一些钱财,不过不足以付这套房子的全款。
大两居格局,寸土寸金的江景房,房东也是因为要送儿子出国留学急需钱,原本程若航是打算办贷款的,不过纪东行自己私下让年素给付了房东全款。
纪东行昨天在线上跟程若航聊天,让他放下那臭读书人的架子,钱慢慢还,他们三十年的情谊,他也丝毫不怀疑程若航的诚信,也不必还利息了,权当他给程西的嫁妆了。
程若航的意思,这套房子的名字写程西。
“你的钱,为什么写我的名字?”程西再不懂楼市,也知道这寸土寸金的地皮上的房子,值多少钱。
“来的路上,不是说要听话的嘛?”
“听话不是这么听的。”
“写你的名字,给我住,不一样嘛?”
“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你还打算把我蹬了?”程若航诘难她。
“……”
“程西,……,算是送你的毕业礼了。”
哦,原来只是毕业礼,刚才那目光沉沉的样子,程西还以为要说什么惊天动地的誓词呢。
“以为我要说什么?”程若航见程西一脸难以切换自如的神色之感,忍不住打趣她。
“没有。”
“求婚?”
“才不是!”
程西一副被踩到猫尾巴的炸毛,程若航自然知道猜对了,“这刚毕业就想着结婚?”
“我!没!有!”
“我答应姑姑的三年之约,并不是胡乱应下的。”
程西脑子里只盘算,三年之后,程若航多大了。
即便紧赶紧,他得多大年纪才能当爹哦,我的天,程西连忙摇摇头,她尽都在想些什么。
*
回去后,程西接到唐唐的电话,问在学校怎么没看到她。
程西顾忌着唐唐的心情,也没多说什么腻歪之话,只说回来拿个东西。
“骗鬼呢,你们学院传遍了,说程若航把你带走了。”
“额……”
“晚上我想见你一面。”
“嗯,学院有谢师宴,我会去找你的。”程西刚才进门喊渴,眼下程若航兑出了凉白开给她,她也一心听唐唐说话,不理会他的殷勤。
他们刚才上来的时候,程西特地把那红粉两束玫瑰都抱上来了,眼下搁在茶几上,还没来得及插上,程若航很不满她的态度,自己做主把那束红玫瑰直接扔进垃圾桶了。
那小巧的垃圾桶上稳稳当当地坐着一大束艳丽的红玫瑰,别提多滑稽,程西再瞅程若航那不声不响吃味的样子,不禁撇嘴笑。
程西用嘴型朝他说,幼稚。
结果就真得惹毛这个三十岁的幼稚鬼了,程西还在听唐唐说话呢,程若航就朝她盘腿坐的两只脚一扽,他力道太坚决,程西被他放倒在沙发上,不禁惊叫了声,他不声不响地压制到程西身上,故意朝她耳后吹气,她还没挂断电话,她反抗,他就得寸进尺,含住程西的耳垂。
程西敏感地闷声一口气,只能跟唐唐推脱手机没电了,待会说。
“哎,青天白日的,你们俩能不能收敛点,我都听到大哥的呼吸声了。”
啊~,简直丢死个人。
挂了手机,程若航问,“还疼嘛?”
那次之后,一连好几天,程西都不肯他再碰她,是真疼。
眼下他这样问,让程西怎么答呀,总不能一直疼下去吧。
“晚上好不好?”
“不好,谁知道你几点回来。”
“……”
程西短暂的沉默,被程若航误会了什么,他直接起身,拦腰抱起她,往卧室去。
“哎,你没听唐唐嘲笑你嘛,青天白日里的,如此宣淫,真的好嘛?”
“我觉得很好,忘了告诉你,我明天要回医院了,以后你想白日宣淫都没人陪了。”
“你可以回去上班了?”程西这天收到的最大惊喜,莫过于这个。
“嗯。为了这个,你也得奖励我一下,不是嘛?”
“……”
作者有话要说: 有没有闻到大结局的气息,争取下一章正文结束。
☆、(74)尾声
唐唐要夜机飞北京,程西匆匆从学校毕业谢师宴的酒店打车去机场会她一面,她立身在行李箱边上,垂首的发梢落在手持的机票上,程西喊她,她转脸过来的时候,诚实地讲,这些天,老天爷公允却又很残酷,唐唐从前那么娇媚的一个人,眼下巴掌大的脸上,全是素净的愁绪。
“去几天?”程西问她。
她莞尔,“还说不定,看……那边情况吧。”
话没说完,她走近一步,与程西拥抱了,“程西,虽然当初与你做朋友的初心也许不太纯然,可是这些年,和你一起的日子,我很开心,真的。”
程西也颔首,“会过去的,你回来后,搬来和我们一起住,我和程若航都商量好了。”
“快拉倒吧,和你们住一起,我得长针眼。”唐唐松开程西,打趣程西,“好好和大哥在一起,他那样的男人,你错过了,这辈子就别再想找第二个了。”
唐唐说,第一次与程若航照面,她们毕业旅行那次,程西在省大附近迷路了,手机没电自动关机,程若航联系不上她,竟然驱车赶了过来,酒店房间门口,他一再抱歉,因为他敲门,唐唐来应门的时候,身上穿着睡衣。他一个二十好几的男人尤为认真地向唐唐颔首抱歉的样子,太可爱了。可是一转头,等他在廊道里等到了晚归的程西,那气急败坏的训人口吻,又实在太犀利,话说完,立马转身就走,仿佛他刚才焦虑等的那一个小时全然没有过,也毫不在乎程西,只是为出一口气。
唐唐说过好几次让他进房间等,程若航都没应允,她也头一次见识到,原来一个男人为了避嫌、也为了不给你惹是非,是这样子的。有点迂腐,但着实君子、迷人。
后来即便唐唐看出了程若航对程西的心思,她也没有朝程西点明,说不准,这其中有没有嫉妒或者羡慕吧。
程西每次见程若航,满腹的心思都在藏“喜欢你”,饶是这样,他们还是跨出了那一步,唐唐不信命的,可是有些东西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就是缠纠几十年,到老眼昏花,差一口气,也不算一辈子。
此刻,唐唐由衷地祝福程西与程若航,“你们结婚,我一定会参加的。”
“切,没影的事。”
广播里催着她这一航班登机,她们俩的送别也匆匆结束,程西喝了几杯啤酒,脸本来就有点醺,丝毫没有看出唐唐惜别的情绪。
她只以为,唐唐去几天就会回来的。
一直等唐唐安检进了里,程西一心往航站楼外走,却收到了唐唐的短信:
程西,抱歉,当面说怕你哭哭滴滴的,你眼泪向来多。
我不打算回来了,也不要问我去哪里。
去北京是真的,看一眼我小姨,算是有始有终了。
我不能留在这个城市,我怕我做不到你说的,一切都会过去。
我怕他一两句软话,我又服帖了。
我很没骨气的。
租的那套房子,请帮我退掉。钥匙在对门的阿婆那里,明明我俩一起和她做邻居,偏偏她喜欢你不喜欢我,也是怪了。
等我觉得放下了,会回来找你的。
勿念。
程西再打唐唐的手机,已经关机了。
臭丫头,有你这样再见的嘛!
你就算想走,你不能认认真真地告诉我嘛?
我难道会抱着你的大腿不让你走?
你这样孑然只身的,要去哪里?
即便去了,为什么不能告诉我,我都不行嘛?
这七年的时间,还算不上一个交心朋友?
到头来,还是塑料姐妹花,对不对!
你甚至都没有钱,要怎么过活啊?
程西站在感应门外,忍声地落泪了。
这一座空港,是最不新奇这种眼泪的,每天每夜都有多少离别与重逢在更迭。程西知道,唐唐这个决定已然不是意气了,有多少决心就有多少不忍,她与其再去干扰她的决定,不如期待她的放下、归来。
错得实实在在,又着实离谱,确实需要一个过而改之的机会。
说救赎太沉重,可是却一时间也找不出二词。
头顶上有轰鸣声,夜航灯也越来越远,程西不知道刚飞走的那架是不是唐唐的班机,不过她还是很认真地招了招手,“会再见的,我就你一个朋友哎。我什么都和你说,你偏偏什么都不愿告诉我,连走都这么没良心,我很没面子哎……”
泪眼盈盈间,正好一辆计程车泊在眼前,她下意识去拉车门,有人先她一步替她拉开了,程西抬头望一望,那人依旧西装革履之状,只是有些飞行疲劳,西服挽在臂弯里,身后的行李箱被他提进了后备箱,见程西还是一副没晃过神来的样子,陈绍卿扬扬下巴,示意她上车。
“陈老师?”
“看你哭好久了,送同学?”
“朋友。”程西低头抹抹眼泪,再望向他。
陈绍卿示意她上车再说。
“你姑姑那边,不知道是新鲜劲过期了她不自知,还是有意跟我闹别扭,始终不肯联系我……”
陈绍卿在姑姑最焦头烂额的时候不得已赶了回去,实在是学校课业耽误不得,他原本想法是给程殊自由空间解决私人问题,可是他好像想错了,或是让程殊误会了什么。
总之,她始终没有联系他。
陈绍卿几番电话、邮件,她也不回。
“她还是年轻时的固执,不过脾气比从前长了不少,或是大家彼此错过一次,都有些如履薄冰吧,我想着她解决了眼前,会主动联系我,可是也正因为我的不作为,好像让她误会了我介怀什么。”
陈绍卿眼里含笑,“她始终还是个小姐脾气,惹不起。”
陈绍卿不想大家都这么僵着,只得自己往前走一步,他远城那边教书及翻译院工作全部结束了,这是他最快的效率了,学校毕业毕竟有个程序。
“你姑姑还在酒店?”
很难相信,一个如此儒雅语言学的教授,给人从容不迫的学究深沉感,说到失而复得的恋人,能有那种闪烁的星辉,也有最俗世的患得患失。
程西忽然释怀了很多,她想到一句话:
或许,这是上天,最好的安排。
*
程若航回岗,原职称。
意思就是陈主任之前找他谈话的一切都不算数了,他依旧是市立最年轻的副教授。
这次全得以周家。
市立本部的消化内镜中心是在全省闻名的,乃至整个华东地区也是翘楚的。
周家两位公子给老太太架到了医院,二公子更是脾性大,没办法老太太,就拿小保姆撒气,“奶奶她不懂事,你也不懂事?不懂事就不要干了!”
小保姆不过二十岁出头,一下子被那位二爷吓出了眼泪。
周是临立马训斥弟弟,“拿小田撒什么气,她能拗得过姚姨?”
周父是省里退下的一把手,典型的根正苗红家庭,家里及大院全不短医生,可是周母有既往高血压病史2级,间接上腹部不适10余年,周是安劝母亲认真做一个内镜检查多次,兄弟俩又都忙得很,老太太自己怵那么长的管子塞到嘴里去,断断续续的,权当老胃病糊弄过去了。
这几天,又当发了这陈病,大把大把的止疼药往嘴里去,周是安从比利时回来的时候,老太太都悬在床上,喘粗气了。
周父被老战友接去省里听会去了,小保姆也拿老太太没办法,只由听着她说挨两天就没事了。
周是安忤逆地骂母亲几句,也算是个女先生呢,骨子里还不如那些个清末的裹脚老太太呢。
怕死就不会死了!?
周母被这亲儿子气得不行,直骂他逆子!
周是临比老二长十岁,不过碍于兄弟俩异母,也只能由着老二,直接去市立消化内科。
陈主任亲自给老太太做得检查,消化内科、麻醉科以及王院都陪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