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算是同一起跑线吧。厚道的南怀信想。
☆、第一百一十六章 好哥哥和好父亲的差别
第一百一十六章 好哥哥和好父亲的差别
“什么,侯爷的意思是陈将军也早知道了这件事?”苏瑾瑜脱口而出问道。
苏昭宁也抬头看向南怀信。
南怀信显然还没有明白这句“早知道”又代表了什么。他依旧秉持着诚实的原则,点了点头,如实答道:“我与天扬是一同听到的。”
“侯爷有心了。”承诺做花瓶的苏瑾瑜忘记了自己的承诺。他脸色发青地看向南怀信,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
“侯爷,苏某自己的妹妹苏某自己会护着。不敢劳侯爷和陈将军挂念。”苏瑾瑜不想再做花瓶,不想再沉默。
他心的火腾地一下燃了起来。
原以为骠骑将军也与他一样,是看到了他二妹的好。
可原来人家只是施恩。
这施恩,是看在他苏瑾瑜的面子吗?
自我感觉良好的苏瑾瑜完全没有想过陈天扬和南怀信站出来的另一个可能。
“侯爷,请吧。”苏瑾瑜是个耿直得连公主也敢骂的人。如今护妹心当先,他根本不想再让这位定远侯爷在此“伤害”他二妹。
他妹妹那样差,婚事只能靠怜悯吗?
“苏侍郎……”南怀信终于也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他知道苏瑾瑜的态度因为他那句话陡然改变了。但是他并没有想清楚对方为何如此不快。
是只意陈天扬的意思吗?
南怀信心情一时有些受挫,他不自觉地看向苏昭宁。
苏昭宁此时的心情也有些复杂。
她不是苏瑾瑜,不会误会陈天扬的想法。
毕竟陈小将军那日在长安侯府外的表现已经十分明显。之后的那次谈话,虽然苏昭宁拒绝了对方,但不代表她傻到那样还不明白陈天扬的心意。
苏昭宁如今不明白的是南怀信的心。
定远侯爷南怀信说,他和陈天扬的心是一样的。
南怀信真的知道陈天扬对她苏昭宁是什么心吗?他难道是同样的心吗?
如果是,他为什么要让府的大夫隐瞒安怡那次下毒的事情?他不是看不起自己?
苏昭宁觉得自己思绪也很乱。
混乱之,她唯一能确定的是,现在她的当务之急并不是确定定远侯爷的心意。
“侯爷还是请先回吧。若是宛宛想我,可让她来家看我。”苏昭宁垂目,避开了南怀信的视线。
南怀信还想再说,苏瑾瑜却是已经站起了身,直接在门口摆出了“请”的姿势。
南怀信毕竟是定远侯爷。苏家兄妹话说到这样,他也不会再强留,便起身离去了。
只是出院子之时,南怀信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那房的苏昭宁。
五彩琉璃马是他永远的遗憾。
这一次,他也要遗憾吗?
不。
南怀信很确定自己心的答案。他步子坚定地走出了长安侯府。
而苏昭宁房,留下来的苏瑾瑜陷入了深深的内疚之。
他自房门口的位置走回苏昭宁坐的桌边,那么短的一段距离,他走了数十步。
说是走,实际是挪。
到了苏昭宁面前,苏瑾瑜甚至不敢抬头看自己二妹。他低着头,颇为沮丧地问苏昭宁:“二妹,你是不是觉得大哥很没用?”
苏昭宁不知道苏瑾瑜把南怀信今日的话发散成了什么样子。她只是事论事地安慰苏瑾瑜:“大哥哥为什么这样妄自菲薄?你没有选择直接去跟父亲冲突,而是直接去求见了周尚书,这其实已经解决了我的问题。”
“周尚书不是父亲,他无论如何也不会真的同意这桩结亲。”苏昭宁想起她的父亲,自嘲地笑了笑,继续道,“我父亲可奈何不了周尚书。”
苏瑾瑜感觉受到了一丝安慰,他抬起头,看向自己的二妹,继续问道:“那刚刚的事,二妹怪不怪我?”
可这一个问题,苏瑾瑜却没有等苏昭宁给出答案,直接自己回答了。
“二妹,我不想你嫁去周家,不仅仅是因为大叔父想让你去做妾。普通平民百姓都知道,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周家大公子我打过交道,他不会是你的良配。”
说完周大公子,苏瑾瑜又提到陈天扬身。他皱眉道:“我原以为陈将军算是良配,毕竟他品行端正、一身正气。但是,我没有想到他也是那种人!”
苏瑾瑜这最后的定论下得颇带鄙夷语气。
算苏昭宁不想和陈天扬有什么纠葛,她也不得不承认陈天扬是个好将军、是个好人。那为什么她大哥哥会这样说陈天扬?
苏昭宁不由得问道:“大哥哥是说,陈天扬是哪种人?”
“趋利之人!”苏瑾瑜愤然答道,“世人多趋利,我对于一般的趋利行径也能够理解。但拿自己父母、亲人、自身趋利的,我最是鄙夷。”
“要想,他都能拿自己的父母、亲人、自身去追逐利益了,那么日后在利益面前,他会如何会舍利而维护妻室?”苏瑾瑜一番话说得掷地有声,显然是由衷之言。
他的话也不无道理。
苏昭宁在长安侯府隐忍的那些年,虽然万事都容忍,但却从来没有想过用自己的婚事去换取什么。
如果一个人,连自己的婚事都舍得出去,连自己都能舍得出去,他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或者说,他还有什么能舍不得?
苏昭宁认同苏瑾瑜的这番话。
但关键是,方才那一瞬间,她大哥哥怎么知道陈天扬是这种人了?
拿着婚事?
苏昭宁想了下,有些思绪了。她问苏瑾瑜道:“大哥哥的意思是,陈将军向我提亲,实际是打的你的主意?”
苏瑾瑜闻言一脸内疚,他朝他妹妹惭愧说道:“是大哥对不起你。我如今仕途顺畅,却不仅没有给你带来好处,反而还惹来这样的不诚心之人。”
苏昭宁仍有些不明白,她问苏瑾瑜道:“大哥哥先前为何又不觉得陈将军是这样的目的,为什么定远侯爷来过之后,大哥哥方这样觉得?”
定远侯爷方才都说了些什么话来着?
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对的啊。除了最后一句。
最后一句。
苏昭宁又悟了。
她问她大哥哥道:“大哥哥是觉得,定远侯爷说他与陈将军二人都是同心,这同心都是利用婚事图谋利益的意思了了?”
“嗯。”苏瑾瑜沉重地点了点头。
他叹了一口气,道:“我原以为陈天扬这样的人,常年在战场那样的生死场浴血,目光总要常人通透。可我却没有想到,他亦先是一个朝官,尔后才是一个将军。”
后宅多算计,朝官多谋略。
其实这算计和谋略根本没有差别。
苏昭宁没有再对苏瑾瑜提出疑问。她回想了一下陈天扬与自己的种种,似乎她也不能算了解这个人。
所以她大哥哥这样想,她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的。
至于定远侯爷,她更加不明白他的心意。
倒是苏瑾瑜,内疚和惭愧种种心思过后,他只有一个念头。
望着面前的二妹,苏瑾瑜慎重其事地承诺:“二妹你放心。大哥哥立誓,绝对不会让你嫁一个不疼爱你、会让你委屈的人。”
“无论谁来都不行。”苏瑾瑜下定了决心,骠骑将军府的这次提亲,他绝对不会让祖母同意。
听了这样的话,苏昭宁心说不感动那是假的。
但起苏瑾瑜,苏昭宁看这长安侯府的后宅,显然更加透彻。
她知道,她的婚事,她的父亲仍是绕不过去的一关。
那么,这样的父亲,她还要继续忍下去吗?
很快,苏二老爷用自己的实际行动告诉了苏昭宁答案。
依旧是在书房,苏敬正十分洋洋自得地告诉了苏昭宁他的决定。
“你次说的话很有道理。你母亲腹是一个弟弟,日后我总要老,少不得你弟弟要靠这些姐夫。你的婚事,我是不用担心了。是柔惠有些不争气。”
“但是,总算我不止两个女儿。我已经想好了,让颖颖提你原来的位置,跟着柔惠嫁去礼部尚书府。”
纵使对她父亲的荒唐早有准备,苏昭宁此刻仍不敢置信地问道:“父亲说的什么,替我的位置,跟着苏柔惠嫁去礼部尚书府的是谁?什么叫替我的位置?”
苏敬正暂还不知道苏昭宁与骠骑将军府的婚事会不成。是以,他头一次这样和颜悦色地同苏昭宁说话:“是你嫁去骠骑将军府,柔惠和颖颖嫁去礼部尚书府。这样日后,你的弟弟也有了依靠了。”
“父亲可记得颖颖今年多大了?”苏昭宁心底一片冰凉。
苏敬正迷茫地回想了一下,并不能记起幺女的年纪。最后,他不在意地摆了摆手,答道:“总之女儿家都是嫁出去的。她能跟着她姐姐嫁到礼部尚书府,那是她的福气。我与你母亲也商量过了,颖颖嫁过去不要做妾室了,做平妻吧。”
“你以后也是将军夫人了,妹妹去做妾室,说出去总是不太好听。再说了,日后你弟弟也不好说有个做妾的姐姐。”苏敬正觉得自己甚为宽厚。
苏昭宁咬着牙道:“父亲您可真是一个好父亲。”
☆、第一百一十七章 论对付正妻的手段
第一百一十七章 论对付正妻的手段
一次,苏敬正同苏昭宁说,要让她这个嫡长女去做人妾室时,苏昭宁的心还会痛。
这一次,他说出如此荒唐的话来——竟想把苏昭宁六岁的妹妹苏颖颖嫁出去做个平妻时,苏昭宁已经对这个父亲没有任何感觉了。
不会再有尊敬,也不会再有失望。
她再也不对这个人有任何期许。
苏敬正听了苏昭宁的那句讽刺,犹不自知,甚至颇为自得。
他用自认为慈爱的眼神注视着苏昭宁,吩咐她道:“我即将再为人父,为子女多考虑是应当的。好了,这一次为父替你妹妹定的是平妻,所以你也不要闹别扭了。次同你说的,徐氏那库房钥匙你等下交到你母亲手去吧。”
在苏敬正看来,自己如今这态度显然是十分慈爱的,他甚至都可以算得是在哄这长女了。
这可是大姑娘坐轿——头一遭了。
而让苏敬正满意的是,苏昭宁这一次并没有和他跳脚反驳。
苏昭宁望了苏敬正一眼,淡淡答道:“父亲说的很有道理。只是那库房里混乱得很,容女儿收拾一番后,再将钥匙交与母亲。”
苏敬正吩咐此事显然是小黄氏又扇了枕头风的缘故。他自己作为长安侯府的二老爷,背靠大树好乘凉,根本不把发妻那点嫁妆放在眼里。
听长女应了,苏敬正十分满意,便让苏昭宁出去了。
离开苏敬正的书房后,苏昭宁并没有回房,而是直接去了另一个地方。
那日昌阁送来的板栗镇纸到了苏昭宁手后,苏瑾瑜特意叮嘱了他二妹一句。
“二妹你避之不及的那小道长似乎在昌巷安了家。我近日每次去那边都能看到他。你若是不想遇到,日后不要去那条巷子。”
苏昭宁想到那小道长“乌鸦嘴”的功力,确实是很想躲避对方的。但如今,她却觉得,知道这样一位“乌鸦嘴”小道长在哪里,也是一种福气。
她父亲苏敬正今日提及的婚事,十之八九是成不了的。
周家从来不曾真正想过要再和长安侯府结亲,这是其一。
不考虑苏敬正的仕途,是为了苏瑾瑜的仕途,长安侯爷也不会让府两个嫡女嫁给同一人做妻,这是其二。
但是,只要小黄氏仍在苏敬正心里,那么她们姐妹,随时随地有可能再陷入这样危险的处境。
毕竟,嫁作妾室和平妻算是丢了整个长安侯府的脸。但若是嫁给一个权贵之家做续弦呢?若是嫁个金玉其外败絮其的纨绔做正妻呢?
婚事之,为人父母的想要子女吃苦头,那真是太容易了。
苏昭宁以前总不想做一些事,是因为她虽然失望过,但是仍尊敬苏敬正这个父亲。
可近日苏敬正的两个连续决定让苏昭宁幡然醒悟。
一个根本没把你当女儿的父亲,你又何必再把他当父亲?
在心底彻底否决了这份孝道以后,苏昭宁再思考起怎么解决小黄氏的事来,条理清晰多了。
昌巷里,一个白衣少年正举着块“凭缘算命”的幡子,坐在树下打瞌睡。
偶有行人过来问:“小道长,如何凭缘算命?”
少年眼都懒得抬一眼,直接把对方给拒了:“没缘没缘,你我没缘。”
“小道长觉得,我是否可以请你算一算命呢?”
“没……”白衣少年正要拒绝,却感觉到那声音分外的好听,他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
那个“缘”字生生被吞了下去。
“没有问题。”白衣少年眼睛一亮,喜悦地看向苏昭宁,问道,“苏姑娘,你今日愿意让我给你算命了吗?”
苏昭宁回望面前的少年道士。
这小道士的面容看去十分稚嫩,但身形却一点也不矮小。
只见他举着幡子站起来,苏昭宁的头只到对方的胸口位置。
苏昭宁后退一步,与那小道士隔开了一些距离。
小道士却仍沉浸在一种自我的喜悦之,他下下打量苏昭宁一遍,再次问道:“苏姑娘,你是来让我给你算命的吗?”
虽然不明白这位小道士为什么对给自己算命一事如此执着,但想到心的计划,苏昭宁仍点了点头。
她曾经忌惮小道士的“乌鸦嘴”之名,但如今却觉得,若真能早一点知道自己会遇到的不顺不畅,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虽有命注定的说法,但不也有人定胜天的古语吗?
小道士显然对苏昭宁的答案喜出望外。他把自己方才坐过的地方用袖子揩了又揩,然后对苏昭宁道:“苏姑娘,你请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