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于初见,止于终老——顾新城
时间:2017-11-26 16:35:52

  “晓玥啊。”
  深沉的一声呼唤,让程晓玥的心里特别的难受。
  母亲不再清明的嗓音,带着股浓浓的沙哑,似是在控诉她这么多年的绝情。
  她知道自己很不孝,都这么大的人了,没能让父母跟着她享过福,倒却让他们操碎了心。即便是到了古稀之年,依然还在挂念着她的婚姻。
  可是她又有什么办法呢?
  她这一生,早就毁在了见到裴伟良那第一面上了啊。
  舅舅一个男人,向来不爱插手父女之事,这些年即便他再厌恶裴伟良,都看在自己妹妹和外甥女的份儿上忍之又忍。可今日他着实的生气,那个混蛋,竟然连做做样子都忍不下去了。他以为父亲退休了,就再也指靠不上程家了吗?做他的春秋大梦!
  “你给他打电话了吗?他说不愿意来的?”
  他粗着嗓子吼,当兵几十年的人习惯性的大嗓门。
  见对方不吭声,这些年的隐忍似是一齐拥上心头,猛地一拍桌子,震怒的吼道:“说话啊!装什么哑巴你!”
  阳台的徐怀亦和裴涪浅浑身一颤,声音大到吓的他们赶紧回头,一眼望去,明亮的客厅中,自己的母亲被家人们包围在一起逼问着。
  裴涪浅的心颤抖了下,低下头不忍再去看,她第一次有些同情程晓玥了。
  程晓玥淡定的坐在沙发上,这种场面她早已习惯。
  “晓玥!”
  大姐见惯了她那副冥顽不灵的模样,不禁动了气。
  就在众人以为她又会像过去的每一次用沉默来代替时,却见她忽然低下了头,双手抱头,良久,轻声的说了句:“肖卿回来了。”
  低沉的五个字,撕开了她伪装多年的假面,也揭掉了她全身坚硬的外壳。
  话音落下的那一瞬间,仿佛心里最深处的一根刺儿被连根拔起了似的,竟恍然觉得浑身轻松。
  她许是也累了吧。
  自从嫁给裴伟良后,不管多苦多心酸,她始终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咽。这是她自己的选择,即便是跪着,她也要自己爬着走,不可能回娘家诉苦。
  她坚强了二十多年了,以为这辈子就这样了,可是他们太狠心了,连仅剩的一点幻想都不留给她,她没有一丁点的盼头了。
  再也忍不住了,那滚烫的泪水顺着两颊不断滑落,打湿了那张永远骄傲高贵的脸。
  多少年了?
  怀亦的母亲心酸的红了眼圈,她在心里算着时间。
  至少有三十年了吧,她都不曾见过晓玥的眼泪了。
  晓玥从小就早熟,乖巧懂事的让她这个姐姐都自行惭愧,可是这美好的一切都在认识了裴伟良后,变了。
  她怨过晓玥的,这么多年因为她的固执让年迈的父母伤透了心,也操碎了心。她是长女,父母虽然嘴上再不留情,可心里到底是心疼她的,有时候他们说不出口的话,只能她这个姐姐来骂。
  她也曾不止一次的责怪晓玥的偏执,害了她,也害了浅浅。
  可是,晓玥坚强了这么多年,让她竟然都忘了,自己的妹妹不过也是个受了情伤的可怜女人呐。
  求而不得求不得,她的心里难道就不苦了吗?
  伸手擦去脸颊的泪痕,她走过去坐在对方身边,看着自己永远坚韧到强大的妹妹此时疲倦的用手撑着头埋在双膝上,一副活生生被人抽去筋骨似的脆弱不堪。这样子,让她这个做姐姐的,感觉自己的心在被针扎。
  “晓玥啊。”
  她握上对方颤抖的手,这只手上,竟然和她一样,都有了几个老年斑。
  闭上眼,仿佛还是自己牵着这只手在部队大院里疯跑贪玩的画面。
  心里不禁一片酸涩,原来都过去了这么多年了。
  她们,还有多少年的活头呢?
  她哽咽着,拍了拍那只手,轻声劝道:“晓玥,散了吧,放过你和浅浅吧。”
  程晓玥没有出声,可怀亦的母亲却看得见她身体颤抖了下。
  埋在双膝上的那双眼流着无止境的泪水,似要将这二十年的委屈和怨恨全被宣泄干净。
  放过,谈何容易?
  她也想过成百上千次的放过,每次看到他那张冷脸,她也会委屈也会难过。
  有时想想,她都惊讶自己竟然不知不觉就忍耐了这么多年。
  她想过无数次的离婚,可是每每看到他对着过去和肖卿的照片一副怀念和深情的模样,她便没办法控制自己不去憎恨。
  他们俩个,又何尝放过了她呢?
  这二十多年的青春和时间,他们怎么赔给她?
  裴涪浅望向客厅中身体颤抖的母亲,她以为自己对程晓玥没有感情的。
  都说有妈的孩子像个宝,可是从小到大她几乎没有体会过一天是妈妈的宝贝,她让自己从小到大都活在对别的小朋友羡慕的眼光中,她让自己的每一天都过得像是杂草。
  她恨程晓玥啊!
  可是血肉相连,母子连心,她怎么会知道,如今看着程晓玥那副脆弱到不堪一击的样子,她真的感觉自己的心似是被人绞的血肉模糊。
  整个身体被人拥在怀中,她浑身颤抖着,泪湿了怀亦的衣服。
  **
  手机在早晨发出清脆的铃声,床上的人儿挣扎着伸长了手臂扑在床头柜上,
  她看了眼来电显示和时间,接通电话,唤他:“阿裕。”
  声音,却意外的沙哑难听。
  她愣了下,话筒那端的人显然已听到,皱着眉头,脱口而出:“怎么回事?你又病了吗?”
  她想摇头,却发现胀的厉害。
  清一清嗓子,回答:“没有,你别担心。可能是昨晚和怀亦在院子里放鞭炮有些着凉了吧。”
  气闷的声音从遥远的那端传来,听在她的耳里却分外的怀念:“裴浅浅!我刚一走你就给我玩这一出,什么意思?”
  她想笑,还没开口,那人又说:“别睡了,太阳都晒屁股了。现在就去吃点药,你别挂电话,现在就吃。”
  他是再也不会相信她能照顾好自己的屁话了,自己前脚刚到马代,后脚她就来这招,存心让他想直接再飞回去。
  “阿裕,你那边是阳光普照没错,可是北京阴森森的。”
  他翻一白眼:“阴森森的是阎王爷他家。”
  “阎王爷可能出门走亲戚去了,不在家。”
  “你管他在不在家,赶紧起来吃你的药。放心,你长那么丑,会吓到他老人家的,他才不会收了你折磨自己的。”
  这张嘴,裴涪浅不高兴的哼了声。
  “你到了吗?”她问。
  说好的,到了马代就给她报平安的。
  北京没有直飞的航班,他们需要在新加坡转一次机,从初二的晚上出发,这一路也折腾了八.九个小时。
  肖裕一边用房卡开门,边回答:“嗯,到酒店了。”
  肖靳把他的行李搬进去,一脚踢在他屁股上:“秀个屁啊,干活。”
  裴涪浅听到那边有别的声音,却听不太清谈话的内容,以为他在忙,便说:“你平安就好,好好玩吧。阿裕,新年快乐。”
  肖裕一边躲着自家老大的毒手,一边喘气道:“这话你从大年三十起说了十多遍了,我能不快乐么。是我家老大,他能把人烦死。”
  裴涪浅轻声一笑,声音却不怎么好听。
  “别笑了,赶紧去吃药,想睡的话允许你再睡一会儿。”
  听不得她那声音,让人牵挂,让人心烦。
  肖靳在一旁简直惊呆了,这么体贴懂事的人还是他们家的小霸王么。
  不知怎么的,他竟有些吃味儿。
  不高兴的伸脚踢了踢床上那人,哼道:“也没见你这么关心关心你老哥。”
  肖裕冷昵了他一眼,呵呵:“你要脸不?”
  一把年纪还是单身狗已经够他鄙视的了,竟然还学小女生爱计较的不行。
  “你管我。”
  肖靳哼了一声,不爽的开开电视,同时把声音调至最大。
  “啧。”肖裕嫌弃的瞥了眼存心捣乱那人,大度的不跟单身狗一般见识。
  裴涪浅看一眼时间,也该起床了,毕竟是在西山大院的爷爷奶奶家,不能不懂事。
  “阿裕,我要起床啦,奶奶一会儿该叫我了。”
  他奇怪:“你昨晚没回家?”
  “嗯,好不容易来一趟,我和怀亦都没有回去。”
  什么?
  和一个男生在一起住?
  他别扭的哼哼唧唧半天,才不情不愿的开口问她:“裴浅浅,你和他睡在一起吗?”
  裴涪浅吃了一惊,又无奈又有些好笑,可是心里又因为他的吃醋和介意而感到开心,一扫昨晚所有的不美好。
  “阿裕,那是我弟弟。”
  肖裕撇了下嘴,他都还没有和她共处过一室呢。
  不自觉的想到她曾经问他想不想尝尝仙女的味道?
  脸色.情不自禁的红了些,他翻了个身,躲开肖靳的偷窥。
  喔,他一点都不‘想’!
  挂断电话前,她不忘强调一遍很想念他。
  肖裕面红耳赤的躲在被子里,轻声嗯了下。
  “我过几天就回去了。”
  他如此承诺。
  年少时的爱恋,总是让人心甘情愿沉溺在其中,哪怕下一秒要死去,也会无怨无悔。
  一通来自恋人的电话,短短几句话,却威力无穷。
  足以和这一切的烦恼、不堪、惆怅来抗衡。
  稳赢。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穿了条冬天北京需要穿的最厚打底裤,结果出了太阳,热的腿都抬不起来。今天一气之下干脆光腿,又变了天,冻的用披肩盖在腿上。
北方到底是什么鬼天气O(∩_∩)
天南海北的小可爱们,要注意保暖哦。
羡慕裕哥在马代享受日光浴。
喔,彦哥和方小姐在香港也很暖和。
《只为途中与你相爱》(肖彦、方欣的故事O(∩_∩)O~)
微博@顾新城-
 
  ☆、听歌被讽
 
  寒假过后,再开学,便是高中的最后一学期了。
  这个时候,才体会得到时间走得过于着急。
  时间是最好的老师,但遗憾的是——最后他把所有的学生都弄死了。
  一转眼,六年的中学生涯就快要告一段落了,下一次的开学,他们就是大学生,是大人了。
  这一学期教室里很少再能听到课间吵闹的声音,不管望向哪个方位,总是一群莘莘学子埋头苦学的感人画面。
  就连最能操天的第四组都变的老实了许多。
  裴涪浅和肖瑾正挨在一起费脑的琢磨一道数学题,前桌的隋海岩难得安静的在背英语单词,肖裕虽然插着耳机可视线也是落在课本上的,时不时的,段王爷和卯劲会转过头来请教他问题。
  高三一班,一派安好。
  打破这安宁祥和局面的,是第一组的一个同学。
  他走过来就说了句:“裴涪浅,外面有人找你。”
  她道了谢,走出教室。
  来人,是胥几诚。
  裴涪浅微微一笑,从他手中接过自己的笔记本。
  “谢了。”胥几诚勾唇,客气的说了句。
  她摆一摆手,满不在意:“不客气。”
  见她转身要走,他叫住她,挣扎了片刻,还是从心了:“裴涪浅,你大学去哪儿?”
  “清华。”她没有犹豫脱口而出,这是早就确定好的事情。却又补充了句:“肖裕也去,他应该比较希望你也在。”
  明明是早有准备的答案,明明做足了心理安慰,可听到她如此坚定的回答,胥几诚的心里还是有些空空的。只是听完她说的最后一句,那一惯冷清的面容上难得出现了一抹浅笑:“拉倒吧,我的成绩能去哪我自己心里有数。”
  附中最不缺的就是学霸,以他的成绩能去一所211就不错了,运气好点,也许能摸着985的牌匾,清华就有些说笑了。
  裴涪浅暗自沉思了下,这一年多胥几诚的成绩进步挺快的,他从六班都到了二班,其实如果努力一下的话,还是很有机会的。
  她想劝一劝:“不再试试了吗?”
  果断摇头,从来就不是目的的一件事没有必要去拼。他想努力的事情,试过,却早就没有了机会。眼神飘向远处,顿了会儿,才说:“不了,但是应该还会留在北京。”
  看来这是最佳的结果,她点一点头,不再勉强,只说:“那我们还可以一起打游戏。北京就这么大点儿地方,我在清华等你来串门。”
  他微微颔首:“加油。”
  “加油。”
  转身,都不回头,已是两种不同的人生。
  刚坐下,肖瑾便问:“谁找你呀?”
  裴涪浅对她从不隐瞒,“胥几诚,他还我笔记本。”
  想到那个人,肖瑾噘着嘴哼道:“学霸就是待遇和地位不同,长得帅的男孩子都喜欢你。”
  裴涪浅心虚了抬眼去看前面那人,幸好他戴着耳机没有听到。
  她轻笑了下,捏了捏包子脸的阿瑾,说:“我们阿瑾也很可爱呀,喜欢的人会更多。”
  一句话就收买了没一点心眼儿的肖瑾,她害羞的用头拱了拱对方的胸口。
  俩人继续琢磨起刚刚那道困惑她们许久的题,时间又过去了几分钟,却依然毫无进展。
  不得已,她在肖瑾鼓励的眼神下,伸长了手臂去拍前面那人的后背。
  他又没有穿校服,对于他来说校服就是进校门检查的一件物品,像是小学生进校门总得佩戴红领巾一样。他任性又肆意妄为惯了,乾隆爷骂过也罚过几次,最后也随之爱咋咋地。
  毕竟就要高考了,学校的纪律对于高三学生来说,已经不那么重要了。就连一惯多事又死板的教导主任有些时候也会睁只眼闭只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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