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于初见,止于终老——顾新城
时间:2017-11-26 16:35:52

  “少管闲事。”
  肖裕还是这句话。
  胥几诚沉默了下,看一眼地上趴着的人,表情不怎么好看。
  尽管他自己从不承认,可在外人眼里,刘超就是跟着他混的,现在‘他的人’被揍得满地找牙,打人的还不给好脸色,他能忍住就怪了。
  “那不行。”胥几诚轻挑了下眉头,似是打定主意非要趟这浑水,“你不清不楚的把我班同学打的爹妈都认不出来,没一句话有点说不过去了吧?”
  肖裕笑了下,双手插兜两袖清风:“你想要什么话?”
  他耸一耸肩,对刘超的死活并不在乎,只是好奇他到底是因为什么。
  “解释。”
  肖裕仿佛听到了好笑的笑话,肩膀都抖了抖,看向对方,一脸的奇怪:“胥几诚,谁给你的脸?”
  他以为自己是谁?
  乔达摩悉达多么。
  问他要解释?
  可笑。
  胥几诚也不恼,换作别人敢这样对他冷嘲热讽的话早就拳头招呼了。他一反常态的淡然,无所谓的说:“我要不要脸不是你操心的事儿。”
  肖裕也不介意,看了他一眼,回答:“他不长眼,动了裴涪浅。”
  胥几诚怔愣了下,似是有些意外他竟然真的会解释,又似是对这个原因而感到意外。
  可无论是怎样,他都没再说什么。
  淡淡的点了点头,移开了脚。
  被他护在身后的刘超嘴角流着血,置在身侧已无法动弹的手想握拳都完成不了。看到胥几诚移开脚步,他心里咯噔了一下,想笑,却扯了嘴角的伤。
  肖裕上前一步,看到他趴在地上痛苦的呼吸着,他连半点同情都不屑给这种人渣,俯视着脚下的臭虫,他再次一脚踢了上去,呼吸平稳,沉声警告:“离她远点,再有下次老子不怕弄死你。”
  他话音落下,忽然听到一声刺耳的口哨声。
  来不及偏头去看,胳膊已被人拽住,拉着就跑。
  只是他们两人用腿,怎么也比不上四个轮子。
  随后,便是警局一日游,直到乾隆爷来接他们。
  至于最后的处分,他不说想必胥几诚也想得到是怎么回事。
  想到这个人,他不由己的蹙了下眉,对于胥几诚,他总有种很烦恼的情感。
  也许有天真的应该打一架,来纾解心底那点莫名其妙的堵塞。
  **
  冬去春来,春去又冬来,如此往复,循环着一年的四季交替。
  寒窗苦读十二载,最后一个九月一日的开学典礼上,裴涪浅站在了主席台上代表高三学生做学生代表发言。
  本来这荣誉该是年级第一名的,只是在经过高三年级任课教师及年级主任乾隆爷的一致意见下,换成了第二名的裴涪浅。
  原因无他,凭着两年多对肖裕的了解,这臭小子要是上了台,绝对只会说四个字,最多不超八个——“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这样的情况不是没有过,那是在高二的最后一个学期的期末考试前,他们召开了一次动员大会,特意从文理班中分别选了第一名来鼓励其他的同学。
  当时文科代表先上去发的言,态度端正写了四页多的演讲稿,话音落下的一瞬间就响起了鼓掌声,乾隆爷作为年级主任在讲台上看着这样的效果很是满意。
  直到理科代表空着手上台,对准话筒言简意赅的说了四个字:“好好学习。”
  然后便潇洒的走下主席台,他们几个老师互相看了眼都一脸纳闷,却听到底下已传来阵阵的拍桌呐喊声,掌声比方才响烈了数倍。
  乾隆爷气的一连好几天都没给肖裕好脸色,尤其数学课上,次次都叫他站起来回答问题。
  有了上次惨痛的教训,乾隆爷反正是再也不敢强迫他讲话了。
  下了晨会,各班各自带回,裴涪浅因为是参与人员需要等到所有班级带回才能离去。
  等她一回到教室,刚靠近第四组,就看见隋海岩哥几个满脸嘲笑的表情冲她喊:“呦,好学生回来了。”
  她气的拿起桌上的一本书就砸了过去。
  肖瑾在一旁哈哈大笑着,她脸红的趴在桌上不好意思了。
  “哎呀浅浅,别不好意思了,你刚刚讲的特别棒!”
  肖瑾拉着她的胳膊摇晃,她抬起头,回忆着,不太确定的问:“真的吗?”
  对方肯定的点头:“当然,不信你问我哥啊,阿裕是吧?”
  肖裕很直接的表示:“我没听。”
  裴涪浅:“......”
  “你真的没听吗?”
  她神情低落的开口问他,虽然她在初中的时候也曾是佼佼者,次次代表发言都是她,可是到了附中真是被肖裕打压怕了。她好不容易才上个台露个脸,他竟然一点都不与有荣焉。
  肖裕诚实的点头:“那种没营养的毒鸡汤听多了会降低智商。”
  “......”
  她不高兴的瘪嘴,太过分了。
  “什么毒鸡汤,我的稿子你明明都看过。”
  她写完就让他帮着修改了,他当时怎么不说是毒鸡汤呢?马后炮!
  肖裕无辜耸肩:“你那么重视,我怎么好意思说实话。”
  “难道你现在在我伤口上撒盐就好意思了吗?”
  “我这是实事求是。”
  “你这是混蛋!”
  裴涪浅气闷的指了指段王爷,冲他吼:“你看人段王爷,每次甜甜得了奖他多高兴,你就不能稍微的对我也与有荣焉点儿?”
  段王爷一听有人表扬自己,立马站队到裴涪浅那边,嫌弃的看向自家兄弟,哼道:“就是的,你丫太混蛋了。”
  “你滚。”他随手拿了本书砸过去。
  转身,他看向自家姑娘,她一副不想搭理他的模样,显然是较起真来了。
  没犹豫,他安抚道:“你总得听点批评的意见,一味地夸赞只会让你迷失前进的方向。”
  裴涪浅哼了声,最没资格说这话的人竟然还不自知。
  他却说教的上瘾了,把乾隆爷那一套照搬而来。
  “真的,谦虚使人进步,骄傲使人落后,做人不能太膨胀。”
  她猛地一拍桌子,瞪他:“适当的鼓励还有助于人进步发展呢!你都膨胀的快爆炸了!”
  莫名其妙被吼,他颤颤的摸了摸鼻子,问:“你大姨妈快来了吧?”
  裴涪浅涨红了脸使劲儿瞪他。
  肖瑾和隋海岩在一旁笑的前仰马翻。
  高三的紧张和压力,仿佛对他们来说,并没多少影响。                        
作者有话要说:  刚刚和数学老师聊天,他问我有没有手写板,我说没有,城哥上课不用笔,全靠一张嘴。
O(∩_∩)O哈哈~,莫名戳中笑点。
他气的不想搭理我。
有点奇怪,在身体俱疲的状态下,这个冬天我又长胖了,ε=(?ο`*)))唉
 
  ☆、年初二
 
  那年寒假,北京特别的冷。
  肖裕全家过了大年初二,一家四口整装待发直奔马尔代夫度假。
  他们一家好多年没一起出国旅游了,和医生这个大忙人好不容易今年过年不值班,自然是想出去散散心的。
  有他爸那个宠妻狂魔在,肖靳和肖裕两兄弟并不怎么愿意随行,即便是不晕车也会怕吐。
  他们不赶时间,每天悠闲的在海边晒晒太阳散散步,肖靳爱刺激,天天带着他弟潜水跳伞玩摩托艇。
  肖清澈也不喜自己和老婆的度假被两个电灯泡干扰,直接扔去一张卡,随他们爱去玩什么就玩,爱去哪儿去哪儿。
  俩兄弟脱下外面的沙滩裤扔在躺椅上,里面单穿着一条游泳裤,喝了一大口水,肖裕冷笑一声,冲自家哥哥开口:“你输了叫我一声哥。”
  肖靳呵呵他:“我输了叫你爸都行。”
  肖清澈:“......”
  谁给他的脸?
  不再啰嗦,他俩直奔海边,噗通一下潜入水中,犹如一条灵活的鱼儿畅游在水中。
  望着那兄弟二人高大硬.挺背影,趟在太阳伞下的和怡伸长了腿,叹了声气,感慨道:“真是二十年弹指一挥间呐,不知不觉,他们都这么大了。”
  肖裕好像是刚上初中的时候就比她高了,等到了初三的时候急速的超过了他父亲,而阿靳更早一些,久到她的记忆都模糊不清了。
  人不服老不行,她明显的感觉到这一两年自己的耐力和精力大不如前。
  前两年的时候不管是值大夜班还是连上几台手术都能保持清醒,可就这一两年的时间里,她的体力是越来越差了,往往刚一下手术就腿发软。
  更别提岁月在脸上的痕迹了。
  肖清澈偏头深情的凝望着自己妻子,他倒一点儿也没觉得她变老了。不论过去几十年,在他心中,她依然犹如初见的模样,明媚耀眼,楚楚动人。
  “有时候想一想,真的会觉得时间太残酷不留情了。阿靳都要二十一岁了,过不了两年他就会娶妻生子,一代换一代,可我闭上眼睛还都是他蹒跚学步的样子。”
  每每提及这个话题,她都会止不住的心酸,不敢想,是真怕。
  肖清澈走到她身边坐下,轻轻环抱着怀里的娇人,温声安慰:“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五阴盛,本就是人生之八苦。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们能尽心的尽心就行,尽人事知天命,剩下的就看他们各自的造化了。”
  “我知道。”她头埋在对方的胸口,轻声道:“你我的孩子,我断不会怕他们不成才,我只是怕自己没有更多的时间能够陪伴在他们身边。”
  肖清澈紧了紧圈着她的手臂,微微斥道:“说什么傻话。你我在高堂前发过誓的,要相守从心之年,少一年我都不会放你。”
  夫妻三十载,他能始终一心一意的待自己,二人相知相守是多么的难能可贵。她该是别无他求的,和怡心里有些酸涩,也很感动。
  “清澈,能够嫁给你,真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他勾唇,深情的诉说心里话:“能够娶你,才是我的轮回百世修来的福分。”
  **
  和在马尔代夫度假的肖家这温情比起来,在北京的裴涪浅这个年过的格外心寒。
  按传统大年初二回娘家的这一天,本该是一家人齐聚一堂有说有笑,诉诉这一年到头的心酸和喜悦,可程家每一年的初二都过得不怎么痛快。
  今年,尤其更甚。
  徐怀亦和裴涪浅为躲清净,逃避似的在阳台吹冷风,他们很想做到两耳不闻房内事,可那时不时的吼声却还是让俩人心颤颤的。
  徐怀亦偷偷吸了口烟,吐气:“你爸真是过分了。”
  “谁说不是呢。”裴涪浅面无表情。
  徐怀亦和裴涪浅只差了几个月,今年也上高三了,男孩子在这个年龄都会被看作是一个真正的小男人了,他也有自己的认知和态度。嗤哼了一声,嘴角挂着一抹讽刺的轻笑。
  就算夫妻感情再不和,有再多的矛盾,也不应该在这种日子里连来看老人一眼都做不到。
  裴涪浅对此也很无奈,往年他爸至少还能装个样子,露个脸闪个面,然后借口工作忙要先走。谁都知道他的意思,可连老人都不说什么,她的姨妈舅舅便是更插不上嘴了。也随之爱走就走,绝不挽留。
  许是忍耐的够了吧,她爸今年连面都不露了。
  “怀亦,你说婚姻的意义到底何在?”
  如果仅凭一张纸就以为能将两个人捆绑在一起,那一定是有问题的。
  从小到大见惯了父母间的冷眼相看,她总以为是他们两人都忙,感情不和的原因归根结底是缺乏沟通。可自打上次听到爷爷说漏嘴的那些话,她才意识到原来不是这样的。
  徐怀亦抽完一根烟,捻灭了烟头扔在花盆里,吐一口气回答她:“我也不知道婚姻有什么用处。如果两个人真的相爱,就在一起,结不结婚无所谓,一张纸而已,能代表什么?一张结婚证能把两个人牢牢栓在一起吗?不可能的。”
  “我觉得婚姻像是一个人的两只脚,朝向得是同一个方向,如果左脚要向左,右脚要向右,谁都有自己的想法和理由,自然是不能前进的。”
  她双手扒在栏杆上,望着对面邻居家的灯光,满室温暖。
  轻笑一声,似是自言自语:“对于感情而言,凡是发生过的都存在,凡是存在过的都有价值。它是人生最大的一场赌局,可它又不是打牌,重新洗牌是要付出巨大代价的。你说他们怎么就不明白呢?”
  徐怀亦安慰的抚摸了下她冰凉的发丝,劝道:“这不是该你考虑的问题,也不由你决定。不管结果怎样,我都希望你能坚强些,不要受太多的影响。”
  毕竟是她的亲生父母,说没有一点影响是不可能的,前些年她整个人都是一副与世隔绝的清冷,还好这两年她知道为自己而活了,他很庆幸。
  她摇头,无所谓的耸肩道:“最坏不就是离婚吗?这没什么,我早就接受了。怀亦,其实很多时候,我看着他们这样各自忍受的憋屈模样,心里倒是希望他们能早些散了算了。”
  散了,也许还有各自追求幸福的可能。
  可是继续捆绑着,只会彼此折磨。
  如果感情是可以培养的,他们不至于培养了二十年还是一团糟。
  有的人,命里是真的无缘分。
  那就认了吧,信命吧。
  佛都说了,命里无时莫强求。
  客厅里,程晓玥的大姐,也就是怀亦的母亲,看着自己的亲妹妹这么多年的生活,说不心疼是假的,可这日子是她自己固执的后果,她想劝都不知道从何张口。
  她的奶奶一大把年纪了,坐在一旁暗自偷偷的抹眼泪。她一个妇人之家,一生就三个孩子,大女儿和儿子都生活美满,唯有这小女儿让她操碎了心。她不想变成一缕青烟的时候,还在担心着她往后的生活,她还想在自己的有生之年,看到她疼爱的小女儿过的幸福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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