骂完一个,他继续换下一个,张嘴就来:“隋海岩,把你那校服拉链给我拉好!不想穿我立马就给你扔垃圾桶去!”
隋海岩颤颤巍巍的拉好拉链,坐的端端正正。
他移开视线又落到段王爷身上:“段佳辰!”
段王爷心里操天,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了眼乾隆爷,胆战心惊。
“语文老师跟我反应了几次,你那作文能不能写好?再不行你干脆调到文科班去好好学习写作文算了!”
段王爷点头如捣蒜,保证:“能,能写好。”
“卯劲!”
乍一被点到名,卯劲心里想的竟是看吧看吧老子就知道要到我了,他为自己这种先见之明而感到得意。
“再让我逮到迟到你就别来了!想在家睡多久就睡多久!”
卯劲答应的如孙子。
作者有话要说:
裕哥:我的人,谁敢碰?
诚哥挑眉:呵。
浅浅:呃...其实你俩更适合在一起。
☆、一辈子的事
乾隆爷用了整整两节数学课的时间几乎把全班都点了遍名,大大小小的问题,他全都记在心里。
直到他终于肯走了,众人才默契的想感慨一句得罪谁也千万别得罪乾隆爷啊!
隋海岩哭天喊地的抱住自己同桌,抹一抹眼泪骂道:“阿裕,我他妈要杀了你!”
段王爷和卯劲不约而同的转过身做势要掐死他,肖裕边躲闪着,视线在全班绕了一圈,发现想掐死他的人不在少数。
他清一清嗓子,冲着全班同学道歉:“对不住大家了,一会儿我请大家喝冰红茶。”
都是一个班的同学,一个战壕的革命战友,大家也都是跟他闹着玩儿而已,却没想到他竟会正儿八经的道歉,这反倒让他们不习惯了。
肖裕平时什么样,朝夕相处了一年甚至大部分都四年了,他们各个都清楚的很。能让他道歉的,说明那是他在意的人,不容易。
有的从初中和他一起升上来的,关系好的那几个还能挖苦的嘲讽他一下:“冰红茶就算了,你丫以后打架的时候求长点心,别再被乾隆爷逮到就行。”
“就是,这一次我都能吓成心脏病,兄弟真承受不住第二次了。”
肖裕轻轻一笑,一扫方才挨批时的郁闷,呵了声:“我有那么脑残么。还不都是六班的那傻逼,打架还穿着校服,片儿警隔着老远都能知道是哪个学校的。”
“我去!”段王爷一听就炸了,“穿着校服打架?丫别是智障吧!”
真是喜闻乐见了嘿!
隋海岩皱了下眉,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跟六班那几个弄到一块去了?”
胥己诚的名号对于高二年级的学生来说并不陌生,那也是个把警告当喝白水的主,挺浑。他们以前和六班的并没什么来往,只偶尔一两次打过球,还不是一个队的,他想不到肖裕会和对方有什么过节。
翻书的动作顿了一下,肖裕面色不太自然,只一秒,他又恢复到了往日那冷漠的样子,语气轻描淡写:“就碰上了,说了几句不好听的。”
隋海岩信以为真,气呼呼的咬着脸颊肉,一脸愤愤不平,“就你一人?卧槽这不是仗势欺人么,你应该叫上我,老子打不趴下他们。”
“对付他们,绰绰有余了。”他哼道。
身后被人用笔戳了戳,他转身去看,小姑娘正一脸担忧的望着他。
他后知后觉的想起来,即便是那天回家后又给她打了个电话,可碍于男生那点可笑的面子问题,他依然没对她解释自己到底去了哪里,而她也乖巧的什么都没过问。
所以和隋海岩他们几个一样,她也是刚刚在升旗仪式上才知晓自己究竟去了哪里干了些什么。
莫名有些心虚,他不自然的移开视线,没说话。
裴涪浅按耐不住,一肚子的疑问和担心,开口就来:“阿裕,你真的没事吗?”
这个问题还比较好回答。
肖裕挑眉,一脸淡定的瞥她一眼:“你看我像有事的人么。”
“可是…你被记了处分。”她依旧不安道。
尽管他从晨会上就表现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可她却不能不管不顾这件事的后果,他那么优秀,怎么可以背上处分的黑名单。
想着想着,忽然就红了眼圈。
她后悔了,她不该那么冲动的。
肖裕看着她那慢慢积上泪水的眼眸,心里被刺了一下,嘴硬的说道:“多大点事儿啊。”
“就是,裕哥牛逼。”
“牛P。”
偷听的隋海岩和段王爷伸出拇指夸赞,裴涪浅红着眼瞪向他们俩,两个脸颊鼓成包子似的。
肖裕乐的一笑,回头又看了她一眼,故意想转移她的注意力,便说:“不然你帮我写份检讨?乾隆爷说要三千字以上。”
裴涪浅赶紧掏出作业本,点头允诺:“我会好好写的。”
肖裕自然信她。
于是那篇检讨被她声情并茂的写到了五千多字,足足八页纸。肖裕吃惊过后提笔稍加润色,全班才在第二天的早读时间听到了那篇态度诚恳语句鲜明内涵丰富的检讨书。
“…作为一名高中生,应该像我们班主任老师日常教导的那样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而我却没有把班主任老师的话放在心上,我已深刻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十分愧对于班主任老师的教诲,愧对于学校的期望,今后,我会像我们班主任老师要求的那样,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他话音落下,收起稿子向下看去,最后又说了四个字:“谢谢大家。”
乾隆爷的脸色瞬间黑了。
“你给我滚下去!”
主事者耸一耸肩,抬步下了讲台。
乾隆爷走上讲台,捏了根粉笔就砸过去,骂道:“还谢谢大家,你当你国家主.席讲话呐!”
裴涪浅忍俊不禁,伸手扶额悄悄叹息。
他至少在自己的原稿上多加了二十几个“我们班主任老师”,这哪里是检讨,简直就是挑衅示威。
她要是老师,应该也会很头疼这样的学生吧。
难怪乾隆爷每每提及他,都一副又爱又恨的憋屈样儿。
这时,某人忽然从桌下伸了下手,她一怔,顾不得羞涩,胆战心惊的轻轻握了下。
他也太大胆了吧,乾隆爷正在骂他,竟然还敢…还敢。
心跳异常加快,脸上却燥热的厉害。
她低着头,装的冷静。
耳边是乾隆爷阵阵的吼声:“一会儿把你那检讨贴在光荣榜上,让每个到咱们班来上课的老师和同学都瞻仰瞻仰年级第一的大作!”
握着她的手紧了一下,她暗自偷笑,想着那人现在的气恼。
“听见没!”
乾隆爷见他不吭声,又吼了一声。
那只手的主人这才不情不愿的哼了声,蔫蔫的回答:“知道了。”
乾隆爷有气使不出来,只能撂狠话警告道:“期末考试敢掉一个名次就给我滚回家去!”
连年级第二都不行吗?裴涪浅有些担心,虽说阿裕成绩好到从没出现过失误,可难免会因为外在的压力而发挥失常的吧?
她偷偷握拳,手指轻轻抠了抠他的手心。
对方紧紧握了下她的手,又松开。
他没说一句话,可裴涪浅却知道他的意思,他让她放心,除非他在考试中睡着了,否则才不会考到第二名。不,即便睡着了,只要还有时间,他都能力挽狂澜。
暗自叹了口气,她恨恨的用指甲抠了下他掌心,真不知道这自信是打哪来的。
竟敢瞧不起她这第二名。
中午吃饭的时候,还是他们几个一起,隋海岩那张嘴就没停下来过,唠唠叨叨的没完没了。裴涪浅今天情绪低迷,肖瑾看出来了,没忍住,在桌下踢了他一脚,说道:“食不言寝不语,你能不能少说几句?”
隋海岩不服的瞪她:“长嘴就是让人用来说话交流的,你凭什么不让我说话。”
真是秀才遇上兵了!
肖瑾无语翻一白眼,懒得理他。
他消停了几分钟,又不安分了,扬着下巴冲对面的小丫头笑道:“浅妹儿,阿裕这次没参加考试,你终于当上了第一名诶!”
段王爷和卯劲一听才猛然反应过来,跟着激动的点头:“就是,瞧我这什么反射弧。浅浅,你终于把阿裕拍死在了沙滩上,恭喜你!”
裴涪浅压根没想到这一点,听他们几个这么一说,表情淡淡的,倒没多少兴奋和惊喜。在她心里,即便真得了第一名,她也会有种胜之不武的沮丧。
“这是个意外,阿裕因为没有参加考试。”
如果他参加了,自己是不可能考到第一的。
有人轻呵了一声,表示赞同:“你知道就好。”
裴涪浅:“……”
混蛋啊。
她握拳,暗自给自己鼓舞,发誓道:“我一定会凭自己的实力考过你的。”
肖裕对此的回答是:“呵。”
裴涪浅:“……”
滚啊!
吃过午饭,几个人动作挺麻利的站起身准备回宿舍午休。
伸手挥开食堂门上的透明帘子,不巧撞上正要进来的那几人。
肖裕眼神一闪而过的意外。视线落在最前面那人身上,正巧,对方也看到了他,两个人隔空互相对视几秒,又同时移开了视线。
什么都没说。
各走各的。
回到宿舍,隋海岩一屁股坐在自己床上就发问:“阿裕,你跟胥己诚到底怎么回事?”
肖裕脱掉外套,随意的瘫在床上,双手置在脑后,没有吭气。
“啧。”段王爷受不了他的磨叽,催着问:“问你话呢,装什么哑巴啊?”
他轻轻合上眼皮,吐了两个字:“睡觉。”
“……”
操。
隋海岩哥几个对视一眼,憋屈的想杀了他都没办法。
这么多年的兄弟,他们太清楚这小子要是不想说的事儿,就是打死他都不会发出半个音。
“老子他妈的上辈子一定是杀了你全家!”
“+1。”
“+2。”
**
夜晚的长安街灯火通明,到了初冬,却已是寒风萧瑟。
直到过了安检到天安.门城楼前,肖裕都怀疑自己怎么就到这儿来了呢。
看一眼身边冻的脸蛋通红,却一脸温暖笑意的女孩儿,他默默低头翻了个白眼。
“阿裕阿裕,你看那个灯。”
耳边惊喜的叫声,他顺着对方手指的方向看去,一个小女孩儿头戴着一只发箍,两端有两只发亮的鹿角,一闪一闪的亮着红色的光。
情不自禁一头黑线,他偏头瞪她一眼,没好气道:“裴浅浅,你不要告诉我你也想戴那个?”
“不可以吗?”她小心翼翼试探着开口。
他瞬间离她远了些,惊吓又恐怖的跳脚喊道:“拜托!你看看人家多大,你多大了?戴在小孩子头上那是可爱,戴在你头上那叫可怕!”
不戴就不戴,干嘛这样讲啦!
她不高兴的噘着嘴。
肖裕显然还没从刚才的震惊中缓过神来,和她保持距离着。
偶尔回头看一眼,见她低着头神情低落的走着,怕她真的生气,他无奈的皱眉,幻想着那玩意儿戴在她头上会是什么效果。
结果刚想了一秒钟,又赶紧摇头,清楚自己脑中那个可怕的形象。
抱歉,他实在骗不了自己。
“冷吗?”
他等在原地,等她走近了些问道。
裴涪浅摇了摇头,除了他刚刚那样说自己觉得心冷以外。
没说话,也没等他,她径自迈步向前走去。
明明已是初冬了,可一年四季不论什么时候北京从来都不缺游客,尤其天安.门广场,一直都是必游之处。
周围有成群结队的好友,也有相爱的情侣,还有些独自旅行的背包客,无论是哪一种,他们总会想在天安.门广场上拍照留念。
“同学你好,可以麻烦你帮我拍张照片吗?”
忽然迎面出现一个漂亮的女生,她赶紧点头,接过对方的相机,帮她拍了几张照片。对方亲切的向她表示感谢,她挥一挥手微笑告别。
转身,却蓦地发现他没了踪影。
顿时由心底而升起慌乱和无助,她四下转圈,寻找着,手足无措。
这才想起方才自己的任性,后悔的红了眼圈。
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她立刻转身,还未来得及收敛的焦急挂在脸上,看着出现在面前的人,委屈袭上心头,泪水不打一声招呼的流了下来。
肖裕愣住了,半天没反应过来她这莫名其妙的眼泪。
可不管是什么原因,他都见不得她哭。
他手有些冰凉,刚刚触到她的皮肤,对方轻微瑟缩了下。
他面露为难,这种情况不常出现,让他很是措手不及。还没开口安慰,对方哽咽着,先控诉道:“我找不到你。”
原来是这样,他暗自松了口气,又觉得好笑。
上前一步,擦去她的眼泪,安慰道:“我在呢。”
裴涪浅觉得自己今天格外的矫情,她吸了吸鼻子,冷静下来,问他:“你去哪里了?”
他没有回答,表情却忽然有些不自在,嘴角动了动,还是没能说出一句话。
只是从身后拿出一个东西,往前递了递,表情尤其别扭。
裴涪浅低头看去,在他手心上的正是刚刚被他嫌弃过的发箍,此时已经被安上了电池,它在发着粉色的光。
心里又酸涩又感动,刚刚才止住的泪水又有夺眶而出的意思。
肖裕顾不得面子,精神紧绷的出声制止:“别,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