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明明是要来超市买冰红茶的,结果回到教室的时候,她两手空空,表情脆弱。
肖瑾一看她这蔫了吧唧的状态就傻眼了,忙拉起她的手臂就问:“浅浅,老师真的知道你和我哥在谈恋爱了?他怎么说的,让你们分手?”
她话落下,头上被重重的敲了一下,抬头去看,她哥正一脸严肃的瞪着她:“不会说话就闭嘴。”
她委屈兮兮的揉着额头,求温暖求安慰的躲在浅浅的怀里,对她哥更加狠厉的眼神视而不见。
裴涪浅还沉寂在刚才要命的打击中。
撇了下嘴角,她虚弱的回答:“没有,老师让我们俩参加数学竞赛。”
好事啊!
肖瑾猛烈的摇晃着隋海岩的肩膀,边说:“大海你猜错了,不是东窗事发,而是大喜事!”
隋海岩不聋,他听得见。
偏头,他微眯起眼睛,仰着下巴冲那小子哼了哼:“恭喜了啊。”
段王爷和卯劲闻声回头,激动的差点跳起来:“我靠牛逼了啊,甩掉了八百万大军!”
“裕哥就是牛p!”
肖裕表情淡淡的,仿佛对这在别人看来是绝顶的好事并不感兴趣。
无所谓的耸肩,他说:“有没有都一样。”
即便不参加竞赛获得保送名额,清华录取通知书也早晚是他的。
兄弟三人异口同声:“切!——”
“你丫的就学不会低调。”
“长脸不是让你嘚瑟的。”
“长几把也不是让你操天的。”
他抬头看了那三人一眼,轻呵了一声。
隋海岩收起刚刚那副故意嫌弃和羡慕的表情,不再刺儿他,有些感慨的问:“那你是不是就不跟我们一起参加高考了?”
肖裕想了下,摇头:“清华即便是保送了还能再参加高考,只要不填报志愿。但人大就不行了,压根就不让参加高考。这个问题,你问段王爷更合适。”
对哦。
他们都忘了,段王爷上个月提前参加了人大的自主考试,先一步拿到了入学通知书。
“啊?”作为当事人的段王爷一听就傻逼了。
他不知道啊!
连忙追问:“真假?人大真不让参加高考啊!我去,我还想着咱兄弟几个最后再比一场呢,看谁最牛逼。”
隋海岩和卯劲对提前出线的人没好脸:“你可以滚了。”
段王爷转身就掏手机给爷爷打电话确认。
靠,如果不能参加高考,那他最近玩命的学习是吃饱了练体力啊!
肖裕没回头,却表情嫌弃的指一指身后的人,回答隋海岩刚刚的问题:“她也要跟我再比一次。”
隋海岩把视线移到后面那人身上。
裴涪浅立刻点头,这是他们一早就决定好的事情。
不管能不能拿到保送的名额,都用尽全力去参加高考,不给自己的高中留下任何的遗憾。也再试一次,看她到底能不能凭自己的实力赢他一回。
“比就比,谁怕谁是孙子。”隋海岩和卯劲一击掌,应了这高中的最后一战。
卯劲:“来啊!”
他们三人犹如即将奔赴战场的士兵,气宇轩昂,无所畏惧。
有人却高傲的浅讥出声:“真是不懂你们这些人,比了这么多年,没一次赢过我,还非要再屁颠屁颠的找虐,就不能对自己宽容点么。”
一句话,惨遭四面八方的攻击和暴打。
丫的从来就不知道低调两个字怎么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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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休的时候,肖瑾整个人还沉浸在喜悦和兴奋之中,一个是她最好的朋友,一个是她的亲哥哥,他们能有这样的好消息,她特别的开心。
裴涪浅有些无奈,又好笑的看着她在寝室里跳来跳去,不亦乐乎。
她不喜声张,可不像有些人鼻孔恨不得能戳到天上去。刚刚在回寝室的路上,她便警告阿瑾不要声张。
虽然同寝的另外两个女孩儿也是同班同学,可她并不想对别人的情绪有丝毫的影响。
肖瑾当然愿意保守这个暂时的秘密,可却藏不住脸色的喜色。
得意洋洋的在宿舍里转来转去,甚至拉着裴涪浅跳起了选修课上的华尔兹。
同寝的另外两个女孩儿把午餐带回了宿舍还没吃完,因此不用担心影响别人休息,肖瑾便高兴的边跳边唱,一兴奋,声音不由的越来越大。
附中提供给半走读学生的这栋宿舍楼不像住宿生的男女分开。因为只有一栋楼,因此四层以下是男生,安排了一个男宿管老师。五六七八是女生宿舍,也有一个女宿管老师。
肖裕他们兄弟四人正好独占了一间宿舍,恰恰就在五楼裴涪浅和阿瑾的宿舍楼下。
于是,没多会儿。
裴涪浅便听到了自己的手机铃声。
阿瑾给她设置的东方神起的《Rising Sun》。
震耳欲聋的重金属一响起,她赶紧去接,一看到来电显示,忍不住脸上的笑意,开心的接起了电话:“喂。”
话音刚落,对方便怒吼出声:“裴涪浅你给我闭嘴!”
声音暴躁,语气不耐烦至极。
裴涪浅吓了一跳,他好久都没有直呼她姓名了,总是裴浅浅裴浅浅的叫。
诧异的问:“怎么了吗?”
肖裕火冒三丈的围着椅子乱转,活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老虎。
一看同寝的那几人都一副相同的操天表情,便咬牙切齿的吼她:“你们就差把楼震塌了!”
看一眼还在蹦蹦跳跳的肖瑾,裴涪浅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赶紧上前拉住对方,给了个暂停的眼神,边对电话里的人抱歉道:“对不起啊,我没注意。”
她哪儿知道学校这栋楼的隔音这么差啊。
“你不知道什么啊!大中午的不好好睡觉又唱又跳的像个疯子,隔着一层楼都听得见你们那鬼哭狼嚎的声音,你别告诉我你在唱歌?你哪里来的勇气?梁静茹给的吗!”
裴涪浅头疼扶额。
她怎么能说其实唱歌的是他亲爱的妹妹?
“好了,我知道了,你快睡吧。”
“睡什么睡!好不容易一点睡意全让你给搅和了!估计这整栋大楼的学生都想杀人了!睡不着你就去操场跑圈,唱什么歌吓人!”
裴涪浅冲肖瑾挑了下眉,对方回了个她欲哭无泪的表情。
“真是够了!”
电话里那人十分厌恶和气闷的甩下一句话,干脆的直接挂断了电话。
裴涪浅舒了一口气,从没觉得电话中“嘟嘟”的声音是如此的悦耳。
看一眼表情委屈又抱歉的小丫头,她无奈的叹气:“睡吧,大麻烦。”
“噢噢!”肖瑾赶紧爬上自己的床,再不敢发出一点儿的声响。
**
因为肖裕和裴涪浅一起拿到了竞赛的名额,虽然保送名单要视参赛结果而定,可对于这两人来说,只要正常发挥,就不会有意外发生。
保送,已是板上定钉的事儿了。
而段王爷也提前获得了保送名单,一时间他们几人,仅剩下肖瑾、隋海岩和卯劲还没有确定未来的方向。
隋海岩和卯劲的成绩并不差,在附中能排在前十的人怎么着也是985的热门人选。肖裕对他俩并不担心。
倒是肖瑾,她从西安转学过来,在最关键的高二时候落下了不少的课业。虽然成绩不落后,但是发挥并不稳定,比起隋海岩和卯劲来说,还是差了些。
于是考前的那段日子,裴涪浅的主要任务便是督促她学习,陪她查漏补缺。
连续两个月的魔鬼复习,让肖瑾身心俱疲,瘫软的趴在桌子上,她此刻一心求死。
看着桌面上那厚厚的一摞书本,有种想将它们全部推倒并撕碎的冲动。
裴涪浅给她买了罐咖啡回来,肖瑾现在看见这玩意儿都想吐。
教室里天天都充斥着廉价咖啡的味道,雀巢、麦斯威尔的包装袋和红牛的罐子堆满了教室后面的垃圾桶。
晚自习前的时间,他们几乎不能再去食堂吃一顿热腾腾的饭,取而代之的是每天一桶的康.师傅。
肖瑾吸了口碗里泡的久而有些发软的方便面,支吾不清的说:“我现在的男朋友就是康.师傅。”
裴涪浅把洗干净的水果放在小饭盒里,等着她一会儿吃完泡面,再吃点水果。
她也不希望阿瑾一直吃这些毫无营养的东西,可是她说这样方便省事。
“那你准备要让他当你多久的男朋友呀?”
阿瑾又吸溜了一大口,哼道:“等考完试,我就立马甩了他,从此再也老死不相往来!”
裴涪浅被她可爱的话语逗笑了,看着对方几口解决完一桶泡面,她体贴的递去了纸巾。
那几个打完球的人额头带着汗液大摇大摆的走进教室,一如高一那年,风风火火,不知收敛。
吃饱喝足,肖瑾翻开语文课本,大声背诵着李白的《将进酒》。
——“五花马,千金裘。忽而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一遍才刚刚念完,注意力便再难集中,忽然想到第二天就是每周唯一一天休息日,她扔下课本,期待的摇晃起同桌的手臂,说:“浅浅,我们明早去看升旗吧!”
“……”
挠一挠头,裴涪浅眼神闪烁,“嗯…好想法。”
就是怕她哥会打死她。
肖瑾惊喜的笑道:“真的?太好了,那你同意了哦!明天早上我们一起去!”
裴涪浅看一眼她那兴奋的眼神,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刚回到位置上坐下的人便问:“去哪儿?”
肖瑾没心眼,直接回答:“看升旗!”
“不准。”
意料之中的果断拒绝,裴涪浅抬眼看向肖瑾,摊开手耸了下肩。
肖瑾不服气的看向对方,哼道:“你凭什么不准,脚在我身上长着,我就要去!肖裕我告诉你,我去!定!了!”
许是最近魔鬼的复习给了她太多的压力和紧张,一惯好脾气又温柔的阿瑾也难免犯了高考生的通病,脾气变得越来越差,看什么都不顺眼,也不想与人交流。
裴涪浅怕他们吵起来,试图劝他:“要不…就去?阿瑾最近很用功在复习了,老师也说要劳逸结合,必要的时候可以适当的放松一下。”
她刚说完,对方便瞪了她一眼,似是觉得她多嘴了。
脸色不太好看,肖裕呵斥:“她现在的成绩好意思说放松?”
裴涪浅:“……”
太狠了。
肖瑾白了脸,不甘心的顶嘴:“你别小瞧我,我以前在西安的时候可是读的高新一中!高新一中你知道吗!每年都出高考状元!我家隔壁的小孩上的还是铁一中呢!”
对方浅讥讽刺:“你是么?”
肖瑾:“……”
滚啊!
“我不管!我就要去!”
没有实力,她还能无理取闹。
到底是亲妹子,肖裕即便嘴下不留情,却也是疼她的。
想到她最近的努力,还是答应了,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在他的意识中,看升旗占用不了多少时间。
但凡是不学习的事儿,自然少不了隋海岩那几个爱凑热闹的家伙,一听便吵着闹着要同行。
于是第二天深夜,两点钟的闹铃一响,裴涪浅便起了床洗漱换衣服。
走出院子大门时,四周陷入在一片渗人的漆黑中,道路两旁安静的没有一辆车经过。只有小区外的人行道上停着一辆黑色私家车。
车门被打开,他从车中下来,风尘仆仆来到她面前。
先问:“冷吗?”
她摇头,他专门强调过要她穿厚点。
虽然已是仲夏,可这大半夜的还是有些凉风。打量一眼她的穿着,他才安下心来。
习惯性的牵上那只手,他说:“走吧。”
一上车,驾驶座上的人让裴涪浅吓了好一大跳。
赶紧张嘴叫人:“哥哥好。”
肖靳笑着对她点了下头,“早。”
小手偷偷拧了下身边人的胳膊,她微笑着,手上却用了力度。
刚才在外面怎么不说?
她差点开口叫‘司机叔叔好’!
肖裕对此的解释是:“太早了打不来车,我哥正好闲的没事。”
被迫闲到没事的肖老大撇唇,呵呵他一脸。
裴涪浅可没他那么不要脸。
大晚上的扰人清梦,还能坦然到没一丁点儿愧疚,一看这种缺德事儿他就没少干。
这是他的哥哥,甚至是比肖彦还亲的亲大哥,她不敢怠慢,立马表示歉意和感谢:“辛苦您了,大半夜的打扰您休息了。”
这话听在肖靳耳里特别舒服,这一刻他才亲身体会的到,怪不得和医生总念叨当初一心想生个女儿,还真是贴心的小棉袄。
哪像那个臭小子,硬是把他从被窝里拉起来,连声谢谢都没。
人生字典中从没有‘客气’二字的某人翻了个白眼,对她那副狗腿的样子嗤之以鼻。
肖老大的声音在车上回响:“你呀,还不如人家姑娘懂事呢。”
“我怕说声谢谢吓死你。”
他弟是这么回答的。
肖老大自己思索了会儿,也觉得极有可能。
假若这小子真有一天跟他道谢,恐怕他真得吓个半死。
于是便也不再计较了。
本来么,一家人哪需要那么见外。
裴涪浅看一眼副驾驶座上睡得正香的人儿,小声问他:“阿瑾怎么睡着了?”
“一上车就睡了。”他讽刺的哼了一声:“就这还要哭着闹着看升旗,等她醒来降旗都完了。”
裴涪浅忍着笑意,给了他个安抚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