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慢睁开眼,一汪清澈。
低头看一眼自己怀里的人,情难自禁的勾了勾唇。
沉伦锦年只如初见,岁月静好生生欢颜。
只盼不负如来不负卿。
**
隋海岩打来电话时将近四点钟,天.安门广场国旗的升降时间是根据北京的日出日落而确定的。
每年一月至六月,升旗由早晨7时36分逐渐提前到凌晨4时36分,平均每天依次提前一分钟。夏至到冬至日之间,反之,平均每天推迟25秒钟。
前一夜在网上查了今早的升旗时间大约在五点钟,没敢再耽搁,裴涪浅摇醒了沉睡中的肖瑾。
肖老大的任务仅限于将他们送到就成,对升旗他可没一点兴趣,发动车子打了个哈欠说要回去补觉。
裴涪浅也没再劝他来都来了不如看完再走,只是再次表示了感谢,让他回去好生休息。
肖裕站在马路一旁静静看着她装,嘴角轻轻嗤笑。
排队过安检的时候闹了出笑话。
他们一行几人顺利从东广场通过,唯有肖裕被工作人员随机拦了下来,要求查身份证。
他不情不愿的打开钱包,却还要嘴贱的问人家:“我看着不像好人?”
对方又瞥了他一眼,继续重复:“请出示身份证。”
“切。”他翻了个白眼,断定这人是真眼拙。
等看见验证器上提示的‘身份信息有效’几个大字,他扬起下巴似在说着:老子都说了自己是个守法良民你丫的还不信。
先一步过了安检在外等着的那几人,一看他出来就笑,故意嘲讽道:“人没请你去局子里坐会儿啊?”
肖裕一个回旋踢扫过去:“你去死。”
“哈哈哈!——”卯劲和段王爷笑弯了腰:“你剃这一寸头,人可不当你刚从牢房里出来的嘛!”
“一看就是不良少年出来危害社会来着!”
裴涪浅在一旁看着那人气恼又郁闷的吹鼻子瞪眼,轻轻笑了。
谁知道他怎么想的,不声不响就把自己那一头乌黑黝亮的头发理成了寸头,怎么看都不像是好人。
不过呀,人家都说寸头是检验帅哥的唯一标准,这话一点儿也没错。
她眷念的望着那个人,眼神温柔的一塌涂地。
隋海岩来了劲儿,扬着下巴冲那两个二货说:“诶,咱也去剃头吧?老子也想过一把不良少年的瘾。”
卯劲讽刺道:“你丫本来就是一不良少年,还需过什么瘾。”
“就是,没点儿自知之明了还。”
肖裕摸一把下巴,点头:“对,流氓么。”
“去死!——”
嬉嬉闹闹,刚刚还睡得死去活来的肖瑾一下就清醒了,怕越往后看不清楚,便激动的带头跑向人群。
裴涪浅刚受到鼓动,正要抬腿也跑过去,身侧的手蓦地被人抓住。
她偏头,微微挣扎了下见那人没松手的意思,才说:“松开我呀,一会儿站的太后了我看不着。”
那人嗤哼了声:“你就是现在跑过去该看不着还是看不着。”
当这东西南北一群发光的后脑勺都是吃干饭的呐,她还没挤进人群就会先被挤到一边儿去。
伸手拽了拽,他拉着她向前走,边又说:“意思意思就对了,你还真指望着能看的一清二楚。”
那倒没有,她抬头看他一眼,回答:“我就是想看看兵哥哥,我打小就觉得穿军装的男人最帅了。”
“……”
嗯?
谁给她的脸?
看别的男人?
她是嫌日子过的太舒坦了吧。
“想死就直说。”他绝对成全。
他现在的造型,配上这么一句威力十足的话,更像是个土匪流氓了。
裴涪浅轻轻一笑,由着他箍筋自己脖子。
作者有话要说:
争取明天再码一章,然后又要出一趟差,哎。
昨天在朋友圈看到肖彦去韩国开会的几张照片,他又帅了,我替方欣荡漾一下。
《想念你》是李健2007年4月25日发行的专辑,张亚东制作,一共收录了10首歌曲,像《风吹麦浪》《异乡人》等,我比较喜欢听文中的这一首《小鸟睡在我身旁》,歌词不多,只有一段,倒像是一首儿歌版的催眠乐。
☆、打碎的玻璃杯
五点零三分,国旗护卫队迈着整齐划一的步伐,走出城楼,踏上金水桥。
城楼外的叫做外金水桥,由三孔拱券式汉白玉石桥构成,中间最突出的一座雕着蟠龙柱头的桥面,过去只许皇帝一人通过,叫“御路桥”;左右两座雕有荷花柱头的桥面,只许亲王通过,叫“王公桥”;再两边的,只许三品及以上的文武大臣通过,叫“品级桥”。
明清时期其他国家前来朝拜的使臣也由此通过,寓意着“万方来朝”,象征我泱泱大国之雄伟风范。
三名升旗手,最中间的一人擎旗,左右两人护旗,在他们的身后跟着一位指挥及由32人构成的护旗方队,一共36人。横成行,纵成列,步幅一致,摆臂一致,目光一致的齐步向前走着。
走下金水桥,便是最振奋人心的正步走,一直行至国旗杆基的围栏前,准确的138步,落地始终保持着同一个声音,丝毫不差。
这短暂的几步路,却需要官兵们白天绑沙袋练踢腿,用尺子量步幅,用秒表卡步速,一踢就是成百次上千次,到了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又被拉到广场上一遍遍地实地演练。
不论刮风、下雨还是降雪,练了一遍又一遍,才能保证刮风走得直,下雨走得慢,降雪走得稳,动作永远不走样,不变形。
看似简单的走路,却需要付出多少常人难以想象的艰辛和毅力。
他们用青春乃至生命捍卫的是我们中华民族永远神圣不可侵犯的尊严。
随着一声“敬礼”的口令,升旗手摁下电钮,护卫队行持枪礼,军乐队奏响国歌。
从国歌的第一个音符响起,升旗手迎风飒爽的挥手,五星红旗开始冉冉升起。
裴涪浅低下头去,身旁一个小学生胸前鲜艳的红领巾飘扬着,他举起右手表情庄重的敬礼,目不转睛盯着五星红旗,随着伴奏唱响了国歌。
“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把我们的血肉,铸成我们新的长城……”
原本嘈杂的广场,听到国歌的声音,瞬间鸦雀无声。所有人都专心的,肃静的,庄严的随着国旗上升而缓慢移动视线。
一共两分零七秒,随着最后一个音符的终止,国旗也准时到达三十米高的旗杆顶端,升旗手的动作干净利落。
在风的吹动下,那抹鲜艳的红色瞬间被释放,这是一种一往无前的决心与冲破一切的力量。
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
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这个四月的早晨,南方早已是鸟语花香,可北京的凌晨却仍是寒气逼人,但寒冷的北风丝毫没有减少他们心中的骄傲。
这个早晨,他们深刻的体会到了“疾风知劲草”这句话的内涵。
无论严寒酷暑,风吹雨打,天.安门广场的国旗永远和东方的太阳并肩升起,鲜艳光明!
直到警戒线前的武警士兵列队带回,四周的人群才渐渐稀松,却还都在纷纷称赞着方才那短暂数几分钟所带给他们一生的震撼。
人群中,隋海岩轻声的发出一丝感慨:“原来这才是升国旗呐。”
肖瑾特别得意的哼了一声,扬着下巴道:“我的提议没错吧,你以为升旗仪式都跟咱学校每周一过场似的。”
“切,爷又不是第一次上天.安门广场看升旗。你一个外来务工人口得意什么啊。”
卯劲在一旁接话道:“大海说的是,咱打小就没少来看升旗,怎么今天的感觉特别不一样呢?”
虽然每次看后都会有些怔然和感叹,可今天却尤其的激动和骄傲。
肖裕伸手握住一只小手,轻轻一笑:“大抵是因为有人相伴吧。”
“切!——”
隋海岩一个白眼扔过去,毫不留情骂道:“你丫怎不去死呢,和段王爷学成了简直,越来越浪!”
天气都这么冷了,还要强兴塞一把狗粮,他妈的招谁惹谁了啊?!
某人轻呵了一声,微笑:“单身狗你不懂。”
“……”去死!
唐甜甜家里管得严没和他们同行,段王爷便如脱缰的野马自由自在的,看完升旗不满足,还继续怂恿着大部队,问:“咱接来下去哪儿?”
肖瑾托腮想了想,眼眸里亮起了光芒:“咱去国博吧,正好就跟这儿附近。”
她一个北京人打小还从没去过国家博物馆呢,以前在西安的时候,初中历史老师每次讲到那些现存在国博的文物时,她都记着以后回了北京一定要亲眼去看一看。
只是,她的建议马上就被否定了。
隋海岩一掌落在她脑门上,鄙视道:“丫是不是傻,你抬头看一眼,没瞅见那儿正闭馆重新修建吗?”
她赶紧望去,确实可模糊的看见被围住的一大片,位置正好是天.安门广场东侧。
“啊!”她失望又遗憾的叹气,重新建议:“那要不咱一会儿上城楼去?我好多年没在北京逛过了,都不知道这长安街变成什么样了呢。”
她话音落下,又是一掌落在了她头上,只是这次换了人。
肖裕瞪她一眼,没好气道:“要不要再上故宫颐和园给你来个北京一日游呐!”
“好呀好呀!”
她激动的拍手鼓掌,却被对方呵斥了一顿:“好你个头,反正只要不学习你怎样都行是吧?”
她心虚的摸一摸被敲打过的脑门,不敢再接话。
裴涪浅在一旁忍俊不禁,看着阿瑾还背着书包,便拉了下身边人的胳膊,安抚着说:“我和阿瑾都商量好了,她今天去我家复习,你放心吧。”
“放心个屁。”他甩开她的手,视线落在自家妹妹身上,严肃的警告道:“今天回去你就给我老老实实复习,考不上大学我把你头拧下来!”
肖瑾点头如捣蒜,保证自己一定会好好考的。
走在他们身后,她和裴涪浅手拉着手默默对视一眼,窃窃私语。
“我以前还认为因为同龄所以二哥会是家里最懂我的人,没想到他比我妈都管我管得严。”
家里一共就他们四个孩子,那另外两个哥哥都上了大学,虽然也经历过高考,却没有和她同一个班级的肖裕更清楚她在学校的表现。以至于她现在都不敢出现在一家人的聚会上了,总担心他会在家人面前实话实说,揭她的短。
语气带着被管教后的心酸和失落,让裴涪浅听的心惊肉跳,赶紧替他说好话:“阿瑾,你哥哥只是关心你,他…”
她顿住,卡在嗓子眼的话却再也没办法说出来。
她的解释,何尝不像及了那些大人们。
总是借由“关心”,而去剥夺他们的自由,泯灭他们的乐趣。
她有些担忧的看向身边人,幸好那傻丫头体会不到她的心思,只是深长的叹了口气,说道:“我一定会考上大学的!”
她赶紧点头,鼓励道:“会的,我相信你!”
“等我考上大学就一脚踢爆他的头!”
“……”那怕是你也活不了啊。
“我还要狠狠的唾弃他,让他跪下跟我道歉!”
“……”
嗯,加油。
**
即使再不甘心,肖瑾还是老老实实跟着裴涪浅回了家。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她等着有朝一日地位互换,她一定数落死他。
冷清惯了的裴家,忽然间多出来一个人,最开心的莫过于张嫂了。那是脸褶子的脸上笑开了花儿,略带激动的给她俩准备了好些吃的。
一会儿是切好的水果,一会儿是刚烤成的饼干,不间断的酸奶果汁配应齐全。那厨房的火炉也没消停,上面架着一只砂锅,正准备炖补脑的鱼汤。
肖裕打来电话的时候是下午五点多钟,他们几人刚从网吧出来准备去吃饭,顺便问问她们,没吃的话就一起。
裴涪浅一听就摇头,这一下午嘴都没歇过。
她是再也吃不下了,偏头看一眼正做题的肖瑾,问:“阿瑾,你哥问你去吃饭吗?”
“不要,我要学习!”
肖裕:“……”
裴涪浅挑眉轻笑,开口和电话那端的人说:“听见了吗?”
对方浅哼一声,干脆的挂了电话。
她顺势躺在床上,滚来滚去,笑开了怀。
晚上八点多钟,肖瑾揉一揉发涩的眼睛,看了眼时间便要告辞。
下楼到客厅的时候,却又被张嫂拦住,哄了半天才让她俩每人又喝了一小碗鱼头汤。
两个女孩子饭量并不大,这一下午又没少吃零食和水果,早就撑得肚皮要爆炸,却还是没有拒绝长辈肯花的心思。
幸好只是一碗汤,要是换了其它,她准是要吐出来。
张嫂看着她俩安静的低头喝汤的模样,欣慰的笑了笑,说道:“这鱼呀,营养全在这鱼头上,我炖了一个小时呢。俗话说‘千滚豆腐万滚鱼’,滚就是小火慢炖,这样才不会让鱼和豆腐中的蛋白质及膳食纤维流失。”
她俩像听天书似的听张嫂讲着关于做菜的要领和技巧,一碗刚刚见底,肖瑾摸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苦恼的皱眉:“浅浅,我今天会胖三斤的!”
裴涪浅叹一声气,虚弱的回答她:“我也是啊。”
话音落下,门口传来轻微的响声。
俩人同时抬头看去,竟是好些天都没有出现在家里的裴伟良。
裴伟良换了鞋,路过餐厅时才恍然意识到家里还有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