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题最后被乾隆爷终止,他清一清嗓子,无奈耸肩:“我这人全身上下最缺的就是艺术细胞,所以这回我帮不了你们了。大家自己确定节目,也自己合理的安排排练,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我一定尽心尽力。”
没人跟他客气。
他最后强调:“就一个要求,别占用太多学习的时间,毕竟你们目前最关键的任务是高考。”
“切!——”
嫌弃和鄙视的哼声、拍桌声持续到他离开教室。
因为时间紧迫,又要兼顾学业,留给他们排练的时间非常少,经过全班民主决策后一致确定了演出节目为——唱歌。
毫无新意,但是没办法,能想到的也只有这个最为简单。
特别的一点在于这一次他们不搞个人主义,而是全班大合唱。
毕竟是十二年学生生涯的最后一次演出,意义重大,班委一致通过希望每一位同学都能积极参与。
裴涪浅暗自握拳擦掌,全班大合唱就太好了,她倒要好好看看他到底唱的怎样,如果很烂,她一定嘲笑死他!
那个星期,对于高三年级的老师们来说是场噩梦。
课间的时候,他们再也没人敢去教室里给个别掉队的同学补习,甚至连去厕所都得等到上课铃声响了之后。高三年级的走廊上,天天盘旋着那群鬼哭狼嚎折磨死人的噪音,即便是躲在办公室里,依然难以耳根清净。
乾隆爷揉了两团棉花塞在左右耳里,旁边六班的班主任看见后也效仿他的法子。俩人对视一眼,无奈的摇头叹气,都默契的期盼着校庆早点到来。
再这样下去,没战死在高考的沙场上,都要先被这穿耳的魔音震碎五脏六腑了。
六班班主任望一眼紧闭的办公室门,发出一声忧愁的感慨:“就照这么个唱法,真到那天还不得丢死人了。”
乾隆爷挥手一笑,特别自豪:“我们班早就丢的连裤衩都不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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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室里,裴涪浅正纠结一道三角函数题,她最近的重心全部放在了过几天的数学竞赛上,一天没有拿到保送名单,便不敢掉以轻心。
解了半天,却一筹莫展。本来就心烦意乱,却还有人在这时不长眼。
隋海岩心情大好的靠在身后的桌上,扯开嗓子撕心裂肺的嚎唱:
“哦快别哭我的爱人,请快些寄给我一把镰刀——”
她扔下笔,猛地一拉桌子,靠在她桌子前端的那人趔趄着摔倒在地。
狼狈的爬起来,他愤怒的拍桌吼道:“你谋杀啊!”
裴涪浅嘴角一勾,呵呵冷笑:“我给你寄一把菜刀要不要?”
神经病。
隋海岩鄙视的哼道:“爷不跟每月都流血还不死的怪物一般计较。”
转过身,他心情不受影响的继续嘶吼着唱:
“火车一点点点点点地开,我的爱人她她她在等待——”
可算是逮着机会了,她索性扔下练习册,肆意取笑:“唱成这样还好意思那么大声,真把丢人当喝凉水了。”
隋海岩扬起下巴轻松回击:“有你垫底我还怕什么?你把贝多芬都能从坟墓里唱出来。”
“去死。”
她随手拿了本书就要扔过去,隋海岩心机的躲在了同桌怀里。
肖裕:“……”
猛地一下用劲儿推开他,肖裕站起身,顺手把她高高举起的课本拿过来就砸在那个不要命的人身上,边骂:“想死了是吧?我成全你。”
隋海岩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大声叫着:“阿裕我错了错了错了!”
“妈的,你还敢往我身上扑!”
隋海岩欲哭无泪,他不过就是得意忘形忘了他有病了么。
不高兴的哼了声:“裴浅浅抱你的时候你都没意见,不公平!”
裴涪浅特别得意的微笑着。
“离我远点,死开。”肖裕推开他,表情不耐。
隋海岩来劲儿了,故意去靠近他:“我不,我就不。”
肖裕:“……”
他妈的!
“阿裕。”
忽然有人叫了他一声,打断了他正要下的毒手。
抬头一看,是他们班的文艺委员。
对方直接说明来意:“阿裕,你们这次能再表演一回吗?如果加上乐队的话,我想演出效果会更好一点。”
他蹙了下眉,似在思考这个问题的可行性。
倒是隋海岩一听就来劲儿了,果断答应:“好啊!”
“好个屁呀。”肖裕白了他一眼:“你会架子鼓?”
摇头,他会不会他还不知道么,明知故问。
肖裕看向文艺委员,拒绝了这个提议:“不行,我们没人会架子鼓,少一个乐器没办法进行。”
“啊,这样啊。”文艺委员表情很是遗憾。
她初中也是附中的,一直记忆犹新三年前他们的那场表演,激情澎湃振奋人心。
裴涪浅听的一头雾水,身体向前倾了倾,好奇的问:“什么表演?”
隋海岩立即白了她一眼,又趾高气扬的冲她扬扬下巴:“不知道了吧?哥当年也是个叛逆的摇滚青年!”
她略微激动,摇着对方胳膊求详细内容。
提及过往辉煌,隋海岩的尾巴恨不得翘天上去,骄傲的给她讲着当年他靠玩乐器吸粉无数,辣手摧花。
“初三那年也是校庆,老师非让我们出一个节目,我们几个人就商量着上去玩了出摇滚。当时心里特不情愿,我们都是抱着砸场子的心态去的,故意乱七八糟的吼,在台上疯作一团,结果没想到,效果出奇的轰动。”
他说完,得意的等待对方美美的夸赞。
那人却把视线全部转移到了另一人身上,裴涪浅一脸崇拜的惊叹:“阿裕,你好厉害啊。那我每次让你唱歌你还高冷的不甩我,让我误会你也五音不全呢。”
某人轻声呵了一下,似在鄙视她狗眼看人低。
以为谁都跟她似的么,不唱,是怕吓死她。
光听她都能想来当时的热闹和兴奋,裴涪浅后悔自己初中没念附中。
她还从没见过他唱歌,更不知道他也会乐器,出于私心,她想劝他答应:“阿裕阿裕,你一定要参加。这可是人生中最后一次在附中的表演了,不能给高中留下遗憾哦。”
对方并不领情:“你站着说话不腰疼啊。”
连乐手都凑不齐还组什么乐队,她当是小孩子过家家呐。
隋海岩还想重回自己的巅峰时刻,可也苦于人手不齐,当年那个鼓手高中就跑去家门口的四中念了。哀叹一声,他瘫在桌上竟无比怀念肖彦在时的日子了。
还是他有先见之明,早早就和兄弟几个组了个乐队,在其他同学高三忙着复习时,他们天天就知道玩。前年毕业前夕,一首许巍的《曾经的你》令他名声大振吸粉无数,即便是已经毕业两年了,还会有些当年的小学妹牵肠挂肚。
比如,小学妹之一的裴涪浅。
她当然记得那一年的校庆,那时候肖彦已经高三了,正是今天的他们,而当时他们不过才刚踏入高中的校门。
一转眼的时间,就从刚入校的新生变成了毕业生。
尽管长江后浪推前浪,可在她心中,再没见过比肖彦还要完美的男生了。
哪像肖裕,首先脾气就差的令人发指!
架子鼓吗?
她忽然想到一个人。
犹豫又纠结了片刻,轻轻拽了拽他的衣袖,小心翼翼的试探道:“阿裕,我知道有个人会架子鼓,也许,也许他愿意。”
他挑眉,一看她那副心虚的模样就知道准没什么好事。
“胥…胥己诚啊。”
“别想!”
他拒绝的干脆。
裴涪浅不死心,上前拽着他摇晃了半天。
她真的很想看他表演,十七岁的少年,很有可能是她一辈子的珍贵纪念啊!
肖裕坚决宁死不屈,任她说破了嘴皮子都坚持到底。
没辙,她只好跑去先找了胥己诚。
很意外,对方答应的很快,还说肖裕那边他会试试。
然后当天下午,裴涪浅就看到他们几个人在走廊上讨论着关于编曲的事情。
她默默抬头望天,叹一口长气。
却控制不住想怀疑自己这个女朋友怎么就没一点儿地位呢?
作者有话要说: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喜极而泣
周五下午的晚自习,裴涪浅大胆翘了。
她和阿瑾打好招呼,便偷偷跑去音乐教室看他们排练。阿瑾纵然也想去,可奈何自己成绩不如人,只能老老实实留在教室啃书。
第四组一下子就少了五个人,很难不吸引老师的注意。只是一想到那里坐着的都是谁,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他们去了。
尤其段王爷,已经提前一步拿到保送名单的他,压根就不用再来学校,可他嫌待家里无聊,硬是一天没落的按时到校和唐甜甜腻到一起,顺便惹乾隆爷眼烦。
偷偷摸摸的溜进艺术楼,躲在四楼音乐教室的门口,她蹲在地上,悄悄探头隔着门缝向内望去。
那个少年背着电音吉他,和另外几个男孩儿低头交谈着什么。过了一会儿,他又转身站到一旁安静等待聆听。
坐在架子鼓后面的男生踩着音点打出了第一个音符,接着便是一串连贯的鼓声,咚咚咚的回响在隔音效果极佳的教室内。
直到他完整的打击完一首歌,背着电音吉他的少年才又走近了他,俩人在面前的那张纸上写写画画,商量了半天,最终达成一致。
这般和谐的相处,倒是让她略感意外。并不怀疑胥己诚,只是以阿裕那怼天怼地看谁都不顺眼的性子,她总担心他和胥己诚会吵起来。
看来是她多虑了,于是便也放心了。
忽然间,耳边听到一阵悦耳的吉他声,她赶紧集中注意力,牢牢盯向那个少年,其他几人也都在做最后的调试,看来是要完整再来一遍。
心里不由的激动,她屏息凝神,一双清澈的眼眸中满满都是他的身影。
琴弦熟练的被拨动着,前奏过完,他微微张嘴,唱出第一句:
“像一阵风
掠过我身边
当你错身而过的瞬间
忽然间
想要去很远
和你去看繁花世界”
架子鼓和钢琴接了进来,几人一齐唱道:
“imagination
never lose my passion
it`s on my way it`s on my way now
whatever it takes
not for the destination
it`s on my way it`s on my way now
all my colorfuldays
never lose my passion
it`s on my way
……”
教室门被推了开,激动挥掌的少年们抬头看去,有人突兀的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裴涪浅难以置信的走近他们身边,边夸张的大叫着:“太!赞!了!”
语言是无力的,因此才有了歌声的力量。
除了这三个字,她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肖裕看见她略感意外:“你翘了晚自习?”
“嗯!”
她直接点头承认,丝毫不在乎会被骂。反而由衷的庆幸着,因为他们,让她感受到了摇滚的魅力。
肖裕连哼都懒得了,偏头继续做自己的事情,放任她自流。
她抬步走到胥己诚面前,伸出大拇指:“胥己诚,你真的很让人刮目相看诶!我终于能明白为什么那么多女孩子喜欢你了,玩乐器的男孩子身上有着独特的魅力。”
他和肖裕是两种极端的形象,肖裕是高高在上、傲视凡人、目空一切的年级第一,而他却是自由散漫、慵懒雅痞、无欲无求的问题少年。都说男人不坏女人不爱,也许胥己诚身上的这种不正经会更招女孩子的喜欢。
他淡淡勾唇,只说:“客气了。”
“别谦虚了你,我见过你玩架子鼓,但不知道你唱歌竟也这么好听。”
她说完,手撑下巴沉思了片刻,又补充了一句:“比我唱的好!”
胥己诚这回没忍住,偏头笑了。
“咳!”
有人咳嗽了一声,声音不大,却听得她心突突直跳。
赶紧走到那个正装模作样调试琴弦的男孩儿身边,毫不吝啬的夸赞道:“阿裕,你厉害死了!”
对方连头都没抬,只是嘲讽的用鼻孔哼了一声。
她低头无奈的暗笑,深觉他这副急于求自己来夸赞的样子很像在争宠的小孩子,虽然幼稚却也可爱。
她知道怎么讨他欢心,这是她喜欢的人,她才不会羞于表达。于是围着他说了好几遍:“阿裕你好厉害,阿裕你是个全能的天才。”
他的脸色,才慢慢在膨胀的自信中恢复如常。
却还嘴贱的损她:“你能不能收敛点儿?大庭广众之下的太没羞耻心了。”
她才不理他那张臭嘴,转身又去逗隋海岩和段王爷。真没看出来他俩平时看起来不着四六的,却还有这么一手绝活。
“好赖我也是情场浪子,你当哥这名号是白叫的啊。”
隋海岩鄙视她眼拙,什么叫没看出来,他明明帅死了!
她哈哈大笑,拆穿他玩吉他一定是为了泡妞,惹得对方追着她满教室的跑。
再笑就岔气了,她打了个休战的手势,缓了一会儿才又说:“你们把歌改了吗?”
他们刚才唱的并不是《火车开往冬天》。
“嗯,把两首歌放在一起重新编曲了。”胥己诚给出解释。
“你们还有这能耐啊!”
某人弹了下她脑门儿,讽道:“你以为都跟你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