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愿意付出这些粮食,让自己迅速立足?”
“这是一方面。”他缓缓眨了眨眼,“若我所料不错,这家伙来此是为图谋大事。接下来怕是会频繁往来李家庄。哼,老子这师叔正好让他拿来当筏子!”
严锦又被惊到。
宝矿越挖越深了啊!
“你想想,”丈夫讥诮地冷笑一下,“堂堂贵族到这地方当县令,本身就不太正常吧?抽疯也没这个抽法的!”
“噢……”她发出一声了悟的喟叹。
醍醐灌顶啊。
“可是万一粮食再丢咋办?”她问。
“再丢的话就正中他下怀!有的是办法搅云弄雨了。”
“为啥!”
他弯弯眼,并不回答,只把声音低些说:“哼,就怕不再丢了,往下的事就会越来越棘手。看那小子如何招架!”
严锦怔怔的。丈夫的脑回路她怕是一辈子赶不上了。
这些古人的脑子简直就是千年盘丝洞嘛!
她还是识相些,做个“无才就是德”的封建妇女吧……
严锦吐出一口气,放过了自己。
心情一松,人也顽皮起来。
脚丫子如连枷似的在水中拍打一通,掀起了水花无数。
丈夫忽然搂住她,“嘘,别动,有人往家来了……”
“谁啊?”她压着声音问,“不会又是王寡妇三个吧?”
“哼,是姓李的俩混蛋----”
作者有话要说: 阿塔:作为男人,你算拥有独步天下的本钱了吧?
阿泰:尚可。
阿塔:可是,跟老婆一起洗澡也雄风不振,是不是不太正常。
阿泰:你懂个屁!老子用手段控制住了……冷却,外加阻流真气……
阿塔:搞错没有,老子给你如花似玉的媳妇不是让你当菩萨供的!
阿泰:堂堂男子汉大丈夫,老从女人那儿噬夺力量,这种无耻的事也亏你设定得出来!还不是你这蠢东西害的!
阿塔:咦……
*
谢谢妹子们的鼓励和灌溉。无以为报,只有努力码字:)
下章搞事情。
第19章 魍魉
东方有一弯如眉的新月。
好像被小妾赶出家门的大妇,光芒微弱,难与璀璨的星光争辉。
清寒的夜风从她三尺外绕过。
肌肤上却温流涌动,一点也不冷。
丈夫“熄灭”了眼睛。轻轻抱着她,双双立在水中央。
等待……
渐渐的,两只魍魉现出了身形。向坡上望了望,又踅摸到岸边树下,轻声地商议起来。
离得很近,严锦听得一清二楚。
“当真要干呐?”李元庆说,“寡妇这药可妥当?”
“嘿嘿,荞麦地里捉王八——十拿九稳。”李俊发出猥琐的笑,“不瞒哥哥,想弄谁就弄谁!”
“啧……还是觉着不妥。”李元庆似乎犹豫,“不如照我爹意思,先拿银子许他吧,换他女人去陪贵人一夜,既得银钱的好处,又有天大的体面。他再是个泼物也该知这理儿。若是武断地把人给药了,天亮又是一笔官司。闹将起来连累不小。”
“我的好哥哥,敢情弟弟费了半宿唇舌,还没把你脑袋里的洗锅水倒干净呐!”
他有点急,音量也大了些,“那严氏你别瞧着嫩刮刮的水样儿,实则是个贞烈泼妇……你不把她药了,她自个儿肯张腿才怪!撒起泼要死要活,惹怒贵人谁来顶缸?”
李元庆受此点拨,内里关窍顿时一通!
“是理是理,到底是你世故些……既如此,就干吧。早些把人弄去,洗得香喷喷等贵人临幸。嘿嘿……”
两人头挨着头,捂嘴发笑。
“小瓶儿是致幻的,大瓶儿是撩兴的,没错吧?”元庆又问,“可真有用?”
“这鸭嘴啰唣个没休了!”李俊压低声音,“不瞒你,寡妇早年得过异人指点,颇有些风月上的旁门左道。村上谁辱了她欺了她,就夜潜去使些手段,没有一次不顺心得意的。”
“此话当真?!”
“你当她真是个软瓜?周小矛那桩丑事不就是她一手操办!”
“你说爬灰的事?”
李元庆爱听阴私,立刻不思“正务”,兴致勃勃问起来。
李俊推他一把,“到底你媳妇看你太紧,跟我们不常亲热,这些下酒好料都错过了!不光爬灰,什么父女俩、兄妹俩、母子俩,看不顺眼的尽被她使手段拉派上,嘿嘿,简直不拘一格……别瞧他们人模狗样,将来阴司判刑,头一等的淫罪!嘿嘿!”
“我的个亲娘!这些个官司怎不早嚼给我听?”
“还不是哥哥胆子太小。心里又藏不住事儿!如今只听听便罢,遇上那些人只当不知。”
李元庆沉默半晌,心慌慌说:“……啊哟喂,闹了半天寡妇是风月里头的大枭雄!”
“枭雄个屁,落咱们兄弟手里,还不是一只任宰的麻花鸡!嘿嘿,走吧,休要啰唣啦!”
李元庆咬咬牙,“行,我撒了这泡尿就去。”
说罢,便掀起衫子,掏出家伙什向树根下放水。
严锦:“……”
两只垃圾真叫人醉了!妥妥的人间渣滓啊!
回头看看丈夫,方才暗下去的眼睛此刻短路了一般,忽明忽灭地燎着火星子——情绪怕是要失控了!
他竖起一根手指放她嘴边,示意噤声。手臂缓缓松开……
庞大的身躯如水鬼般,无声无息潜向榕树边。
李元庆尿到兴头上,耳畔传来一道怪声。
——类似猛兽的呜咽!低沉雄浑,轰隆隆的!
他浑身一僵,尿给吓干了。
“阿俊,听到没?”
李俊自然也听到了,正汗毛倒竖,没个主张呢。慌忙掐住他胳膊说,“快走,河里有东西!”
李元庆是个胆小的,闻言,忙不迭放了衫子。一心似箭、两腿如飞,跄路而逃。
然而这时……
四周气温骤降!地上的毛草、半空的树,全都结了冰渣子。如堕九幽寒窟,满地肉眼可见浮出白霜。
两人的腿瞬间给冻得梆梆脆,哪里还撒得开?
回头一看,胆子都吓碎了!
黑魆魆的水面上,浮着一双晶亮的眼睛,如两盏幽冥灯,森冷冷盯着他们……
水鬼啊——
两只馕糠货屁滚尿流,三魂离了七魄!
李元庆闭上眼,大声嘶呼:“观音菩萨!观音菩萨!观音菩萨——”
好像菩萨是专供他使唤的!
他叫得越凶,鬼怪造势越猛!
河面上翻波滚浪,兴起了狂澜。滔滔荡荡,如雷似鼓,似有万千鱼龙游走,三界神鬼齐作怪!
好端端一条山涧,转眼就成流沙河了!
两人肝胆俱裂,扯开嗓子便喊:“阿泰哥救命啊——”
那水势越发凶残。
浪头里卷起一条强横的水龙,破空一摄,将两根冰棍子从此岸甩去了彼岸。
“砰砰”两声闷响——摔了个五体投地!
两货七荤八素,哭爹喊娘。抬头一看,只见山月昏蒙,树影幽幽,好个噩梦般的幻境啊!
离家怕是有十万八千里远了!
雾气随风鼓荡,鬼气森森,直叫人神魂俱散。
哗哗的黑水中,又响起古怪的声音。
“呼呼——嗷呜,呼,嗷呜——呼呼!”
肆无忌惮,响彻半空!粗犷雄浑之中夹杂着刺耳的残虐,有如刮骨钢刀,久久不绝……
更恐怖的是,林中竟有声音相和,“呼呼—嗷—”,似在呼朋引伴!
两只货吓得抱头,浑身上下冰霜覆体,动弹不得,唯有伏地装死。
昏惨惨的光景中,山林方向传来“啪嗒啪嗒”脚步声!
两个高大的黑影晃荡而来,口中呼呼不止,似是亢奋到极点,喊得嗜血异常。
脚步到了跟前,绕着元庆和李俊转几匝。毛茸茸的大巴掌伸到身上,没轻没重,把那衣袍乱扯乱撕。
两个书生斯文扫地,很快便光赤了……
口中直喊:“鬼爷爷绕命……”
“啊——”凄厉的惨叫划破夜空。
屁股上血花四溅……
好家伙,身后两个毒魔狠怪果然残忍!
径直把淫罪的种种地狱带至人间!
元庆和李俊如受火床,如抱铁柱,如遭钉喉,如受蜂蝎,如遭噬肾,无休无止,堕入永夜……
*
严锦只看到水中起浪,后来那两人就不见了。
空气中残余着不安。
阿泰凫水过来,将她抱入怀中。如受了委屈,垂头静默着。
鼻息如风似的,一下下落在她肩上。
“他们人呢?”妻子压着声音问。
“赶走了。”
“……不知还会不会来?”
“不敢了。”
严锦沉默着。这事儿真可怕!
难怪李燕妮的脑音中说这时空到处是肉戏!
王寡妇啊……变态了吗?
若她嫁的是个普通男子,今晚下场一定凄惨至极吧!
想到被下药的可能性,不禁毛骨悚然。
以后遇到他们,一句话都不能说,拔腿就跑才是!
“哥,我们回家吧。”
“嗯。”他带她出了水,裹好浴巾,提上篮子……
山林里传来凶残的野兽嘶吼。
她打了个寒颤,轻轻问,“咦,啥呀?”
“黑熊。”
“好像在打架,叫声好可怕。”
“确实。”他淡淡地说,“野兽嘛,打起架来当然可怕。”
柴扉“吱呀”一声开了。他抱着妻子,摇着壮硕的身躯走了进去。
一如平常地就寝。
风里多少动荡与不安,都与这个家无关的。
——此处的宁静坚不可破。
很快,她蜷在他臂弯里睡着了。
想必累坏了,还打起了小呼噜。
手中依恋地揪着他胸前一撮毛……
阿泰垂眸瞧着她,脸在她柔软的发丝上轻轻蹭着。
好像委屈、又好像轻蔑似的眨着眼睛。
过了一会,他翻开蒲扇似的手掌,看着掌心里两只瓶子。
一个是致幻的,一个是撩兴的……
哼!
*
当新的一天到来,村里的气氛仍像夏威夷海滩一般热烈。
粮食找到了。
世子爷兼县老爷还赦免了几项赋税条目。真是天降大喜!
兰芳大姐一大早就来跟严锦聊天。手里还端着早饭碗!
吃的是玉米糁子,配萝卜干儿。
吸溜吸溜地喝着,告诉她昨晚的后续:
李燕妮因建议有功,被贵人赏了五十两银,亲口赞她有“妙知灼见”。还要把她“智计寻获粮食”一事,向全县张榜通告。
真是出尽了风头!
“可能姨太太的位置落她兜里了。”兰芳斜着眼,语气酸溜溜的。
“给谁当姨太太?”
“还能有谁?贵人呗!”
严锦:“……”
“大姐,那事儿后来咋说的?”
“哪个事儿?”
“驱邪的事儿……”
兰芳面无表情。一时没回答。
粥喝完了。她伸出舌头舔碗,一下一下的……
严锦呆呆地瞧着。
直到那碗舔得一干二净了,兰芳才瞧她一眼,压声责备道:“现在又没死人,你还提它干啥?”
严锦:“……”
要是死人了呢?
她不敢往下想了。
“啊哟喂,我的亲娘——”兰芳忽然大吼一声,眼睛发直向东边瞧着,“什么东西爬出林子了!”
严锦扭头一看,吓得浑身一抖!
头皮都炸了。
我去!那是两只……贞子吗?
作者有话要说: 略重口。。。妹子们莫怕。。。
第20章 诬蔑
兰芳大姐眼可真尖,惊疑道:“要命的,两只大肉蛆子……好像是元庆跟李俊吧!”
严锦定睛一瞅——妈呀,还真是!
顿时想到了什么,扭头就去屋后!
“大哥,快去看看。”她心跳得厉害。
阿泰正在筑屋基,闻言头也不抬,“看啥?”
“李俊和李元庆从林子里爬出来了……”
他扭起一只嘴角说,“还有这种事?”
严锦低声催促他,“晓得是你干的!去瞧瞧吧,别出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