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思恐极, 不敢再往下想了!
秦漠阴沉着脸说, “她甚至还可以变成皇帝的模样。我简直惊奇她到现在还没这么做。”
阿泰站起身, 冷漠地望着外头。
“都莫慌。老子又不傻,难不成还像只狗似的满世界追着她的鬼影子跑?办法当然是让她自己滚出来!”
迷弟、迷妹同时转头, 怔怔向他瞧着……
阿泰瞪住秦漠, 不客气地说:“你师娘想不通就罢了。你也不明白?看来是脑子生锈了, 去厨房抹点油!”
秦漠:“……”
锦娘想:什么叫我想不通就罢了?我有笨到不被人指望的地步吗?
阿泰含笑瞥她一眼, 一言不发走去旁边的隔间,取来一件厚厚的兜帽斗篷,往妻子身上一披。
“随我出去一趟,小漠待在家里持咒。”
“是。”
“去哪?”妻子扣好斗篷。
阿泰掀起嘴皮, 狰狞一笑。
在两人周身打个小结界,隐去身形;抱起妻子,如飞鸿般向坡下掠去。
不过弹指的功夫,他们来到了果林边……
锦娘怀着满腹惊疑,随丈夫站到了一株桔树顶上。
入目是一幅堪称奇特的画面:林边那座草垛子被挖得凹了下去,既像鸟巢,又像小船!
灵玉仙子满面含笑和两个男人并排躺在其中。
——恰是陆坤和连振海。
而杜子衡在林边踱步。似乎在为他们放风……
满脸微笑幸福得诡异。
鸟巢里,灵玉也是一脸幸福。目光柔柔地望着天空深处,好像那里有绚烂烟花在盛放。表情十分恬美。
连振海抚摸她的腹部,不胜怜爱地聊着闲话,“方才打听过了。是东头那妇人的事儿曝光了。说是夜里跟……张兰芳家的男人无耻私通,哼,前些日子还勾引了元庆,李俊。那些人家的妇人上门跟她打起来了。”
灵玉撇嘴一笑,“切,我还当啥大新闻。狗改不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只是没想到,兰芳男人那样的她都下得了嘴,真是个狠角色。说实在的,她这心理我倒也有几分明白。”
陆坤用自己的大长腿蹭着她,“哦?是何心理?”
“就是喜欢偷别人的呗。尤其是闺蜜家的男人!兰芳跟她要好,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宝贝说得有道理……”
两个男人轻笑着,手掌不规不矩在她身上来回,如摸鱼一般。
灵玉眼睫直颤,贝齿咬唇,羞涩地笑着。身体扭动起来……
锦娘回头瞧向丈夫岩石般的脸,“哥,你也很有雅兴嘛!大寒风带我来偷窥?我可以拒绝看吗?”
“雅兴个屁,老子快吐了。”他皱着口鼻,吩咐道,“待会咱们下去。老子把她摄入结界,你用花丝把人绑住。捆死了!别让她逃进空间。”
“啥?捆李燕妮?”
“嗯。”他冷冷地说。
“诶……”妻子震惊着。
这家伙是被刺激得准备暴走了吗?
她一把捉住丈夫的手,严肃地问,“哥,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
“嗯?”
“既然他们需要她空间里的灵气,为何不把她直接弄走,或者干脆藏起来……为何任由她在咱眼皮底下?”
丈夫诧异地瞧她半晌,微笑道,“哟,其实我的锦娘一点都不笨呐……该聪明的时候顶聪明。”
妻子冷不丁被夸聪明,不禁得意又羞涩,无声地咧嘴一笑。“少骗人……”
丈夫一笑,碰碰她说,“放心,老子早把各种可能都想透了。但是无论上头有何诡计,有一个终极事实无法改变。”
锦娘努力开动脑筋,“……你是说,灵气?他们需要灵气……”
“没错。”丈夫露出一脸的凶恶,“老子这回要照着他们心窝子踹一脚,不然没法子平静。”
……鸟巢里的画面已不堪入目。
灵玉扭动身体,做种种淫态,口中如同梦呓,说着浪荡之语。
她好像不觉自己在草垛子里,稀里糊涂地说,“郎君去把门关好,我有点冷呢。”
“不冷,这样就不冷了。”陆坤用高壮的身体覆住她。
画音方落,他的脑后挨了一记重击,瞬间晕了过去。
杜子衡和连振海甚至都没反应过来,也都中了暗招。各自瘫倒,失去了意识……
阿泰抬手一吸,将陷在靡幻深处的灵玉抛入结界。
锦娘连忙以数千花丝将其捆了个严严实实。
“上头肯定瞧见了吧?”锦娘紧张得直喘。
——没出息极了。
“无妨,瞧见也不怕。”阿泰说,“你先把这蠢货抽醒。”
“你咋不抽?”
“亏你说得出口,老子的手可碰不得这种污物!”
又娇柔起来了!
锦娘好笑又好气白他一眼,毫无芥蒂往灵玉脸上抽了一耳光。
一声解气至极的脆响,“啪——”
灵玉醉眼一睁,惊怔至极地瞅着他们。四顾茫然,怒道:“你们搞什么!”
阿泰拿出比恶鬼还凶狠的表情,“废话少说,老子问你,如何进入空间?老实交代!”
锦娘:“……”
灵玉惊怒交加,恨声道,“……想让我告诉你,跪下来舔老娘脚趾吧!你个垃圾下三滥,敢绑架老娘!”
锦娘不消丈夫吩咐,“啪——啪”,又抽她两个大耳光!
上百根花丝拧一块儿抽的,打得她皮开肉绽。
“我早想打你了。”她面无表情地说,“你不老实点,我今天打到你嘴烂。”
阿泰惊讶地瞥了妻子一眼,“锦娘,干得漂亮。”
灵玉气得浑身发颤,怒目瞪视他们一会,口中轻念一声“进去”——就要往空间逃!
锦娘立即感受到,这妮子的红痣上传来一股巨大的吸力……
就像她身体里藏着一股强悍的龙卷风,升起一个深不可测的漩涡,要将李燕妮吸进去。
那空间似乎排斥其他的生命体,她想跟进去也不成。花丝越来越吃力,很快便要松开……
“放开……”灵玉挣扎着,脸涨得紫红。
阿泰瞪眼观察着,半晌,大梦初醒地嘀咕道:“老子明白了……”
他此刻也不嫌弃人家是污物了,一巴掌将灵玉敲昏……
然后,从兜里拿出一把短刀来,如解牛的屠夫一般,行云流水向那颗红痣剜了下去。
少量的银血渗出皮肤后,他从她脖子上取出一朵令人惊心动魄的小花来……
花瓣一共三层,最外面是红色,中间是银色,最里面是星空般的蓝色。好像具有实体,又好像没有实体,清莹似水一般的质感……
好似有无限微粒在其间流动。绚烂,美丽,却又强悍到极点。
夫妇俩惊呆了……
这不是那朵食人花的微缩版嘛……
锦娘头晕目眩,脑子里响起战鼓般焦灼的干响。
仿佛到了爆炸的极限。一个巨大的空白笼罩住意识层面。
“微型虫洞……暗能量。”
——她听到自己如是说。
“什么?”丈夫回头一看。
妻子却突然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阿泰惊抽一口气,连忙一把扶住妻子。
*
锦娘再度恢复意识时,看到的是丈夫近在咫尺的脸。他的眼里涌动着前所未有的慌乱。
“锦娘,你感觉如何?”
“我怎么啦?”
“你晕过去一小会儿。是不是见到……那朵花吓着了?”
锦娘转动视线,看向一旁地上的灵玉。她的脖子上留下一粒浅斑。没有血迹,也没有疤。“哥,那朵花呢?”
丈夫抬起她的手,“你看。”
锦娘定睛一瞧,她虎口的地方多了一粒鲜艳的红痣!
阿泰:“它自己选中了你。莫怕,若是不习惯,大不了老子就狠下心帮你挖出来。”
“这是什么呢?”
丈夫打量着她的神色,半晌才道,“……我的理解是通往空间的管道,或者说是桥梁。它蕴含大量奇特的微粒,形成花的模样。既能依附于人体,又独立于人体之外。是一种奇特的生命形态。而且它似乎有意识,只要以你的意识沟通它,就能……出入那个空间。”
锦娘默默望着手上。
丈夫一时有点瞧不破她的心思,低声问道,“锦娘,怎么了?可是有何不妥?”
锦娘目光微闪,摇头道,“没有……我们夺了人家的宝贝啦。”
丈夫撇嘴,不无轻佻地说:“说来惭愧,鄙人虽是皈依三宝的佛弟子,干了这样的事却没有半点愧疚。残忍的表相之下是鄙人的无上慈悲之心。佛祖会明鉴的。”
锦娘拉了拉嘴角。
扶着他站起来,注视一幅无聊画作般瞧着地上的灵玉,“我也很惭愧。明明一向自诩善良的,夺了别人的东西却心安理得。一点愧疚之心也没有,好像这东西本来就是我的……”
丈夫目光一动,凝眸端详她的脸。
一向简单透明的妻子,此时却叫他有些琢磨不透了。
锦娘注意到他的视线,转过头来,如平日一般羞涩又温柔地笑了笑。“好啦,宝贝到手了,我们这对虚伪的夫妻也可以打道回府了吧?”
阿泰歪起嘴角对她一笑,“重头戏还在后头呢。你去把她头发解下来,遮住耳朵那块斑。”
锦娘愣了愣。也不多问,依言照做。
丈夫待她做完,抬手撤去结界。爬上草垛子,把那两个男人一揪,往帐营里一抛。
然后,以野蛮的速度拔掉周围二十来棵果树,转眼便清出一大片圆形场地来。
“砰砰砰”——他将果树交错堆到了中央。大掌一拍!
红艳艳的火舌从木头内疾速一舔,卷上高空!
丈夫绕火堆不停地走着。昂首挺胸,表情肃杀,目光从眼底往上挑,瞪视着斜上方的天空。
满脸凶戾之气快滴下来。
——这片十丈方圆的地方,宛如成了邪教祭祀的大火坛。
四方响起了村民如同犀牛迁徙般的脚步声。人都涌来了。
有人在嘶声呐喊:“林子里着火啦,又着火啦——”
不一会儿,果林内外聚集了二三百号人……一个个喘成死狗。
丈夫对锦娘说:“把灵玉仙子架到火堆上去。”
锦娘微微张开嘴巴,瞬间又明白了丈夫的用意。
当下,把花丝一抛,捆住晕迷的灵玉,送去了火堆上方。
凶猛的火舌在灵玉的脚下一尺处肆虐着,试图将她卷入火焰的深处。
围观群众们露出惊惧而迷离的表情,安安静静的……
阿泰戾然望着天上,来回踱着步子,像一头愤怒的雄狮,每迈一步脚下都涌起杀气。
他以令人极度不安的步伐走了一会,向天空大声说:“喂——上头的狗东西,你激怒老子了!不管你是个什么东西,有本事的话就正大光明下来一战,躲在阴沟里对女人使下三滥的手段,算什么人物?”
他顿了顿,声音越发狠戾凶残,近乎咆哮地说:“你这只恶心荒唐的大老鼠,老子对太阳发誓,总有一天会踩住你肮脏的尾巴,把你的黑心烂肺掏出来!再拧断你那颗愚蠢的脑袋,撕烂你的脸皮!你给我记住这个誓言!”
他咬牙切齿,粗暴得像地狱里蹦上来的恶兽,“你要灵气是吧!要进空间是吧!好——老子数十声,你立刻把那只该死的女妖送下来,否则,就看着你的灵气下火海吧!”
“一、二、三……”
他嗜血的喊声硬邦邦砸入空气里。宛如要亲手制造一个地狱,无情到了极点。
围观者们无不口干舌燥,眼球都涣散了。
就在他数到九的时候,异况陡然发生!
半空十丈高的地方,忽然掉下一个白衣女子,如同巨大的布偶直直坠落,“啪嗒”落在了火堆旁!
惊声四起……慌作一团!
仰头看去,上方虚空一片平静无波,浩瀚无垠……
阿泰正要上前,妻子却已先他一步,用花丝把那女子吊了起来。
只见她的头颅像瘟鸡般耷拉着。纤白的脖子上,印着两个紫红的大指印。
——显然,脖子已被捏断了!
右耳的下方,赫然有一个指头大小的洞,正汩汩往下流淌着银色的血液!
锦娘用花丝拨开她散落的发丝,缓缓展露出那张脸来。
众人发出惊魂的呼声:“啊——果然是妖精!”
只见那张脸正在发生令人惊悚的变化:一会是锦娘,一会是李燕妮,一会是秦漠,一会是四奶奶,一会儿是里长,一会儿是元庆,一会儿是江员外的妻子,一会是小孩;一会儿是老人……
众生面孔在那脸上轮番闪现,画面可怖至极!
四周炸锅一般,惊声此起彼伏。
后来,那张不停变幻的脸终于缓缓定格,成了一张惨白清秀、与灵玉有六分相像的妇人脸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