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兄弟齐齐松了口气,卫孝露出真心实意的笑容道:“叫什么三少爷呀,喊他小真就好啦!那小真就托付给你啦!”
“就说你和他一起去同窗家住了!”卫纯拍板道,“马借老唐的就好!”
卫赵本以为那三位大少爷的计划不会成功,或者说,不会那么顺利地成功,他都做好了陪少爷挨骂的准备了。谁想到卫家竟然那么好说话,难道卫、唐两家关系很好,少爷们经常互相住来住去的?(弥天大雾)
第二日一早,卫真同卫赵在学堂里晃了一下,就找了借口,同唐韵去了唐府。唐韵比卫真小两岁,长了一张娃娃脸和一双永远睡不醒的眼睛。
“你们去哪玩呀?”唐韵拖着调子问道,他口音有点像南方人,听起来软绵绵的。
卫真道:“反正不带你,问那么多做什么。”
唐韵哼了一声:“那我不借了。”
“我是去办正事的!”卫真严肃道,“大哥给我派任务了。”
唐韵险些笑出声了,卫孝能给卫真派什么正经任务啊!
“不会派你去收租吧?”唐韵嘲道。
卫真牵了马来,将缰绳递给卫孝,踩着凳子战战兢兢上了马。卫孝抬手在一旁护着,等卫真坐稳了,踩着镫子一翻身就上去了。
唐韵见状愣了下,不过很快就掩饰过去了。卫真会骑马,还是在唐家住时,唐韵亲自教的。
卫真指了指马房旁的偏门,对唐韵道:“把门开下。”
唐韵慢吞吞地过去开了门,问卫真道:“什么时候回来?”
“四五天吧,看情况。”卫真含糊不清道,催促卫赵赶紧出发。
待出了城门,卫赵道:“往哪走?”
“西边那条路,一直走大路,天黑前赶到小河镇住一晚。”卫真道。
两人骑了没半个时辰,卫赵感到有人跟踪,扭头一看,看到唐韵骑着马,正不远不近地跟着呢。见卫赵扭头,唐韵还冲他挥了挥手。
“你怎么跟来了!”卫真假意怒道。
“这不是怕你迷路么,你都没出过远门。”唐韵笑嘻嘻道,行到与那两人并肩的位置,“你过来和我一骑吧,你这兄弟块头大,我怕我的马受不了。”
卫真只得换到唐韵背后,道:“正好,我睡一觉,吃午饭了再喊我。”
卫真一闭眼,那两人也不熟,自然无话可说,各自闷头赶路。
等到了小河镇,三人要了一间上房,唐韵睡外间,卫真和卫赵睡里间。趁卫赵去楼下浴室的功夫,唐韵抓着卫真道:“你又搞什么鬼?”
卫真笑道:“说了,大哥给我派任务了。”
“光你大哥?”
“还有我小叔。”
唐韵眉毛一挑:“你那个超级命硬的小叔?”
卫真嘘了一声,换上浴衣,下楼在浴室里找了一圈,进了卫赵所在的隔间。
“唐兄弟不来?”卫赵意思意思问道。
“他爱干净,都是叫人抬浴桶在屋里洗。”卫真泡在热气腾腾的水里,长舒了口气,“家里的小儿子,打小就惯坏了。”
“他一个人出来,家里不担心?”
“他肯定和唐家说,是来卫府找我玩的。”卫真笑道,“我姨娘和他姨娘是亲姐妹,就是命不一样。唐家太太死得早,他姨娘就扶了正。”
卫赵愣了下,道:“妾侍也有扶正的?”
“说来话长。唐家太太生了两个儿子,只活了一个,叫唐飞,和我同龄。唐家太太死前,害怕续娶的对唐飞不好,见唐韵的姨娘老实心善,就做主,让唐老爷把人给扶正了。”卫真仰头道,“我姨娘死后,小姨就常接我过去住,唐韵也时不时过来,只是我们两家,并没有像真的亲戚那样走动过。”
卫赵听出卫真话里的萧瑟之意,轻轻拍了拍卫真的胳膊,以做安抚之意。
卫真见近乎套得差不多了,试探地问道:“昨天,大哥的话,你听进去了吗?你和大哥一般大,你娘,没想过给你找媳妇的事吗?”
卫赵笑道:“不急,等她把肚子里那个生出来再说。”
卫真道:“我有个猜测,要是猜错了,你可别介意啊。你娘找我小叔,会不会是希望托我们
☆、第七世
客栈上房里,唐韵嘱咐店小二喂了马,回屋见卫真、卫赵围在炭盆边烤着衣服。
“小赵头一次干听墙角的事呀?”卫真打趣道,“看把你吓的,这一身的汗。”
卫赵勉强笑了笑,脸色还是有些难看。
唐韵笑道:“赵兄真是正人君子,哈哈!”
过了一会,唐韵仿佛才反应过来般,道:“咦,你也姓赵呀!”
卫真立刻道:“他姓卫,是我堂哥。你知道我们家那两位老爷起名字省事,他娘姓赵。”
唐韵就哦了一声:“不过,那家人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啊?你家太太欠他们啥啦?”
卫真茫然道:“不知道啊,从来不知道太太有认识什么赵家人啊。”
“反正也来了,明天就别急着走,顺势查一查吧。”唐韵道。
卫真犹豫道:“这,不太合适吧。”
卫赵听得越发坐立不安起来,他突然站起来,道:“我去浴室洗个澡。”
唐韵忙道:“这家客栈没有浴室,我让小二拿浴桶来吧!”
“不了,我习惯去公共浴室,我去街上看看,来的路上看见了一个。”卫赵忙道。
卫真道:“带钱了吗?”
卫赵含糊地点点头,急匆匆地走了。
卫真与唐韵对视一眼,唐韵推开窗户,往下瞅了一会,跳到一旁的屋顶上,跟着卫赵飞檐走壁起来。
唐韵从小爱武不爱文,卫金和主要是考虑到侄儿出门的安全问题,以及听墙脚需要的技术问题,才建议卫真把唐韵带过来。而且唐韵不该问的从来不多嘴,和卫真默契十足,二打一,卫赵再精明有城府都得栽他们手里。
片刻后,卫赵到了赵宅墙外,他没有敲门,直接翻墙进去了。唐韵也不客气,跟着翻进去后,见卫赵直接踹开了正屋,和里面的人低声吵了起来。
“你们为什么会和卫家的太太认识?她有什么把柄在你们手上?”卫赵质问道。
赵家二老完全没想到卫赵会突然找上来,措手不及道:“你,你怎么来了?你怎么知道我们住这?”
卫赵冷冷道:“是我在问你们!当时你们找个什么算命先生,哄我娘嫁给那个卫金和,我就觉得不对!我娘顾念旧情,听了你们的花言巧语,我和你们可没旧情可言!”
卫赵说着,随手拿起门栓,虎虎生风地舞了两下,吓得赵老太差点坐地上。
“你吓唬谁呢!”赵老头色厉内荏道,“我是你外公,这是你外婆,你这是对长辈的态度吗!那谢氏,克死了你大舅,她倒开开心心地嫁了个好人家,可怜我的儿,我唯一的儿,被她骗了个精光!要不是你大舅生病,花光了家里的积蓄,我们怎么舍得把你娘卖了?咱们家落到这个地步,你和你娘吃了那么多苦,都是谢氏害的!”
“那你们还让我娘嫁了谢氏的小叔?”卫赵不敢置信道,“你想利用我娘报复谢氏?”
“卫家大房、二房不和已久,卫金奇那个蠢货,怎么玩得过卫金和?卫家早晚是卫金和的,我是希望你娘能过上好日子,才让她嫁给卫金和的!”赵老头垂泪道,“我苦命的女儿,我的就这么一个孩子了,我能不希望她过得好?”
赵老太不安道:“你怎么突然来了?是你娘叫你来的吗?”
“自然不是,你们根本没告诉过我们你们现在的住址,不就是怕我找上门来么!”卫赵冷笑道,“以后,不许你们再来找我娘,不然我就打断你们的腿!”
卫赵猛地撅折了门栓,扔到赵家二老身上,怒气冲冲地走了。
唐韵又多听了一会墙角,里面两人都吓傻了,好半天都没动静,唐韵只得失望地返回了客栈,把听来的都告诉了卫真。
卫真挑眉道:“果然,果然。”
“果然什么?你早就知道了?”唐韵问道。
“小叔给我漏过底。”卫真沉思道,赵一如与卫赵也是被蒙蔽了么?只这俩老怂货,步得了这个局吗?
难道,当年的那场算命,只是一个巧合,被人顺势利用了,引出了年初的这次算命?可他们怎么会知道,那场算命的细节呢?家里果然有内鬼吗?
他们让赵一如嫁给小叔,真的只是贪图卫家的钱吗?爹的脑子比不过小叔,连外人都知道了?
卫真正思考着,沐浴一新的卫赵回来了。他已经恢复了正常,还给两人带了夜宵回来。
唐韵活动了半天,正好饿了,把烧饼吃完,一抹嘴去睡觉了。卫真与卫赵继续睡在里间,卫赵小声对他道:“我觉得,大太太的事,你还是不要查了。”
卫真附和道:“是啊,毕竟不是她亲儿子,一个不好就左右不是人了。”
卫赵见状松了口气,幸好这次来的不是卫孝或者卫纯,大户人家的庶子不好当,卫真顾虑越多,越方便他说服。
回到卫府后,唐韵蹭了顿饭,才带着两匹马回家了。
卫家四兄弟一如既往开了个满府人都知道的他们在开秘密会议的秘密会议,卫真回禀道:“果真让大哥猜到了,真的是去相人家的,就是那姑娘已经订过亲了,这事就黄了。”
卫孝啊呀了一声,不知该庆幸还是该惋惜,道:“是个什么样的人?”
“都黄了,还打听这个?”卫真挠头道。
卫纯道:“好啦好啦,辛苦老三和小赵了。你们快去休息吧,明儿可还要上课呢!”
待卫孝、卫赵歇息下后,卫纯、卫真悄悄去找卫金和汇合了。
卫真把赵家的事说了,着重道:“赵氏母子并不知道赵家二老的打算。”
卫金和挑眉道:“果然是一家人。”
卫纯道:“是不是再派人去一趟,好好查查这个赵家?”
卫真踟蹰了下,鼓足勇气道:“小叔,你是不是觉得赵氏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你的?”
卫金和立刻沉下脸道:“你爹说的?”
卫真忙道:“不是,我路过,不小心听他嘀咕听来的。”
卫金和简直要气死了,要跑去寻卫金奇拼命,被两个侄子死命拉住了。
“小叔,你先听侄儿一句话!”卫真憋红了脸道。
卫金和气喘吁吁地被拉回桌子边,道:“说!”
“侄儿觉得,赵氏应该不会做出给你戴绿帽子的事。他们母子俩到如今,求的就是一个安稳,不会轻易涉险。尤其是卫赵,他是打心眼里希望赵氏能融入卫家。而且,十四年前那个算命先生,害得小叔与家里不和那么久。十四年后的这个算命先生,会不会是希望小叔与赵氏不和,将亲生的孩子反当孽种对待?”
卫金和的脸色随着卫真的话慢慢地平静下来,他低头想了想,道:“是有这个可能。”
“侄儿越想,越觉得,十四年前那件事,怕真是个巧合,是奶奶好心办坏了事。但是十四年后的这件事,不是巧合,不但不是,还是一石二鸟之计。看准了小叔的软肋,让赵氏嫁入卫家。然后随着小叔您的疑心越来越重,发觉自己被算计了,与赵氏离心,夫妻不睦。”
卫纯疑惑道:“赵家二老为什么要这样对自己的亲生女儿?”
“他们当年会卖了她,就说明这个女儿在他们心里,没那么重要。至少,没有给儿子报仇重要。”卫真摇头道。
“为什么赵氏嫁了我,我们俩不和,就能给他们的儿子报仇?”卫金和喃喃道,“他们算得到,我会回卫家?二房的不和,关大房什么事?”
“他们还指望您能打败我爹,霸占整个卫家呢。”卫纯嘲道。
“要么,就是他们想报仇想疯了,脑子也不好使,才走了这么一步赔上女儿的馊棋。”卫金和眯了眯眼,突然开始害怕起来,“要么,就是卫赵的生父,那个对赵一如始乱终弃的男人,是个狠角色,而且早晚有一天会回来找他们母子!”
卫金和在屋里来回走了几步,握拳道:“不管了,先去找大哥算账!”
他急吼吼地走了,留下卫纯与卫真一脸担忧。
“你怎么又把爹给卖了。”卫纯不满道。
“谁让爹这么靠不住,正好让小叔好好治治他。”卫真气呼呼道。
真是,连远在泰和镇的那俩老货都知道他们大房打不过二房了,都是爹和大哥扯的后腿!
☆、第七世
二房父女日常接头中。
卫程先道:“婶子这两天心神不宁得很,替赵氏说两次好话了,谢姐姐都看出不对了。只是她和赵氏一直没再碰头,两人都在避着对方呢。”
卫金和道:“赵一如的哥就是嫂子的那个穷鬼未婚夫,我果然是被骗了!”
卫程打量他道:“你看着也没有很生气呀!”
“昨天揍了你大伯一顿,气消了许多。”卫金和甩甩手,把卫真打听来的消息与分析都言简意赅地告诉了卫程。
卫程听完,惨白着脸道:“卫赵的爹?”
“对,我想,根应该是出在他身上。嫂子看上的人家,门风该是很严的,赵一如怎么会未婚先孕呢?我猜,会不会赵一如是被拐走或者掳走的,然后想办法逃了回来,但是她已经不是清白身子了,赵家二老才会将女儿卖给戏班班主。那时,赵家为了给儿子治病,可欠了不少钱呢。”
“马匪。”卫程低声道,因为她低着头,所以卫金和没有看到她此时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