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知道自己不懂学问,故十分崇拜整日一脸高冷故作高深文艺范很足的祁首辅。还因为自己结婚多年没有子嗣,主动为祁老爹置办了小妾,然并无卵用,该木有就是木有。最后祁老爹给了那几个小妾钱财将她们解散了。
祁鸿雪默默想,难不成又要纳一房小妾,让她看下“小妈”?
何思宁知自己又发散思维和吐槽,赶紧回过头来,制止自己再胡思乱想。问道:“母亲可是有事?”
丁香、芙娆、茯苓捧上三盏茶,凌霄捧上一盘瓜果。
王氏带着喜悦说:“我给你找来新舞娘了。她叫秋婉,也是梨花坊的人,不仅舞跳得好人还温柔娴静。”
秋婉起身低首行了个礼,道:“奴拜见小姐。”
祁鸿雪见她眉如远黛,眼如秋水,乌发轻挽,衣着素净,气质不俗。恐怕原先也是生活条件好的女儿家。燕朝的景仁帝废除官妓,将梨花坊等原本属于官妓栖息的地方,改造为宫中声乐司署下。此后宫廷或达官贵人家中有喜宴雅会,皆可让其来奏乐起舞,凭添雅兴,却不可侵犯官奴。那些犯人家眷明面上总算有了法律的保护。
祁鸿雪心中对她初次映象甚好,道:“秋老师快快请起。”
秋婉头垂得更低,柔声道:“奴是卑贱之人,当不得小姐一声‘老师’。”
王氏在一旁对秋婉更加满意了,温柔娴静、持礼有节、进退得当。既然有幸教祁府的嫡小姐舞艺,就不能堕了祁府的名声,更不能因此持宠生娇。
王氏出言道:“这声老师,你用心教授小姐舞艺,就可当得。丁香你扶秋婉姑娘坐下。”
丁香莲步挪移扶起秋婉,带她坐到下座。王氏一项重用丁香,不仅是因她冰雪聪明,还因她是王氏从娘家带来的家生子。故丁香的身份在祁府,比祁鸿雪身边另三个丫鬟更高一筹。
秋婉落座,对丁香低声道了谢,又对王氏和祁鸿雪道了谢。约定好每日上午下午各练一个时辰,按现代时间算就是上下午各练两个小时。
王氏和祁鸿雪皆是满意这次聘请的老师。
祁鸿雪第一次与古代名伶舞女面对面,颇有些好奇,她便亲自送秋婉出门,想和这位古代大家近距离接触。
“小姐不必送奴的……”秋婉道。
“您是我未来的老师,我要尊师重礼呀。不过在我看来我们也能成为好友,是吧,秋婉。”祁鸿雪俏皮地说。秋婉抿嘴一笑也不再拒绝,祁鸿雪明显感觉她这次的微笑真切许多。想来这个秋婉原本出身应是不凡,否则不会如此进退得宜,宠辱不惊,涵养甚好。
祁鸿雪是挥退了身边的丫鬟,与秋婉并排走在祁府的长廊中。她望着秋婉轮廓秀美的侧面,心中欢喜,与美丽的人相处果然心情悦然。
她突然想起窈娘也是梨花坊的人,便问道:“秋婉可认识窈娘?”
秋婉脚步突然放缓,长长的睫毛扑闪,道:“嗯。”
“那你知道她现在在哪儿吗?窈娘以前教过我舞蹈,我与她有师生情分,挺挂念她的。不知她现在可安好?”
“安好……”秋婉的声音有些抖颤,脸色苍白。
她继续道:“我也不知道她如今在哪儿,可是安好。”
祁鸿雪见她面色不对,转移了话题,又把送她上软轿。心想窈娘的交际能力定然不差,要不然几个品性不错的女子都维护担心她。旷古至今唯女人和女人朝夕相处,最不容易维持长久和平。
作者有话要说: 么么哒,求抱走,可暖床可唠嗑
☆、爹爹且慢
时间如流水,何况一日光阴,转眼就到了夜幕降临时分,祁府的走廊飞檐下挂起来了红灯笼。祁鸿雪身后跟着手提食盒的凌霄,走向书房。
晚上与她送宵夜的丫鬟是丁香等四个人沦落作陪,今晚轮到了凌霄。她们二人迎面遇到了祁府的大管家,张仁。
张管家向祁鸿雪行完礼,看见凌霄手里的食盒明白了她们的去向,道:“小姐孝心可嘉。只是今晚有客人拜访老爷,小姐今晚可不必送去了。老奴去厨房吩咐做桌席宴。”
祁鸿雪心中那根松弛的弦在此刻陡然觉醒,重新绷紧。她之所以选择在这些日子为祁老爹送夜宵,是因为季成均无意查询到,那地方几个官员贪污修堤工款时,在后世很多分析中都认为是在春末夏初。实在是因为他们多次贪污,却不知收敛才招来了季成均。
朝廷工部有祁首辅坐镇,自然是财务充足,一般在冬春日就开始向地方发放工款。好在夏季大汛之时修堤巩固。
她暗中打听,季成均一直未登门拜访过,那么也就是发生在这些时日了。“管家是谁夜幕拜访家父呀?”
张管家虽然惊讶于祁鸿雪的发问,但是他还是回答了:“季指挥使。”
“哦。”祁鸿雪尽力使自己的语气平静下来,道,“张管家,你去忙吧。”
张管家道:“是。”
张管家逐渐消失在长廊的瘦弱身影。夜色暗沉,挂在柱顶的红色灯笼被一阵凉风吹得微微飘摇。
“哎呀糟了,我也有些饿了。”她转身对凌霄说,“凌霄你快去给管家说也未我准备点夜食,一定要为我准备燕窝粥,我好想吃。”
凌霄迟疑了下:“小姐……”
祁鸿雪就是看准凌霄性子内敛沉稳,别人说得话、做得事,她看着了听着了了只进不出,不会外传。
“凌霄快去,要不你家小姐救饿死了。”祁鸿雪撅起嘴,不悦道,“难不成还让我跑去告诉张管家。”一个偶尔任性的官宦小姐的形象出现。
凌霄低首道:“不敢。”她放下手中的食盒,转身跑向张管家去的路。
就在她也消失在长廊的朦胧灯火中时,祁鸿雪提起食盒向前跑去。她故意调开二人就是想不要横生枝节,好顺利拦住季成均和祁老爹之间发生不愉快的事。
燕朝北方的女子大多不缠足,所以闺阁女子们的裙子略长,就是为了遮挡双足。现在祁鸿雪因为这长裙子跑起来已有两次踩到边角欲要被绊倒。她停下,歇了几口气。
几声虫叫在长廊一边的假山旁里出,清风送来芬芳的香气,即使在夜里也盛开的花朵在月色下摇曳。在这一刻她深深的感受到了一种归属感,所以有些事一定不能发生。
她立马放下手中的食盒,双手提起裙裾。耽搁的时间愈长,变故愈难以控制。要快!
但是没有食盒,她又该以何种名义进入祁松的书房?
“阁老,小子一时失德,可否看在……”
“季成均,你当本辅是那群贪赃枉法的蝇营狗苟吗!?”
她终于到了祁松的书房,但是已不可再等!祁鸿雪微微整理了仪容,平复心境和呼吸,手推向那扇虽然紧闭但是依旧掩不住怒火的门。
“吱嘎”一声书房的门开启,惊扰了房中二人谈话。祁松皱眉,是哪个下人不守规矩闯进来?
“父亲。”声音清柔婉转,使听之人如柔风拂过眉梢,清泉流经心田,轻减闲愁和怒火。
房季成均转向朝南的书门。一只如玉般修长的手推开乌门,月色陡然间倾泻一地。一张清灵的面孔出现他面前,眉尖垂着黑色的刘海,颊染红晕,秀挺的鼻尖渗出细汗,如白水银里浸润着两颗黑水银的眸子清灵剔透,轻轻朝他瞥了一眼。季成均微微颔首以示礼貌,此时状况特殊,他不敢贸然上去问好,以免祁松不悦。
燕朝士大夫书房内不仅仅有书,还备有床、几、桌、椅、屏帷、笔砚、琴、几样。卞首辅这是标准的士大夫书房了,稍微风雅一些的,就要增添书法名画和古董时玩。祁松为人清高节俭,即使骤然富贵依旧自持清减。
祁鸿雪收回惊讶的一瞥。原本她是装作不知书房有他人,才惊讶,现在是为季成均的气质容貌而惊讶。此人并没有穿什么飞鱼服、佩绣春刀。也是,既然有于求人必会放低姿态。他穿了一身浅蓝色的直缀,网巾束发,剑眉星目,五官俊朗。即使有求于人他眼中暗含的不屈,也使他无鄙陋之态。
“儿……儿学了一门做糕点的手艺,今晚想做给父亲吃。却不知这里有……”无怪祁松在他的求饶下,饶过他此次犯科。除了祁松本人不是一个赶尽杀绝的狠角色外,还有人类本能的心理反应吧。如此高傲之人在你面前屈服,想必无几人不动恻隐之心。祁鸿雪收敛翻飞的思绪,脸露出羞怯和不安的情绪。
祁首辅本皱着的眉头随着女儿的一番解释,渐渐抚平,道:“无碍,下次要注意。现在太晚了,你明日去做给为父吃吧。”
她心中暗道不好,祁首辅是要赶自己走。在古人的三观里,自己身为一个闺阁女子确实不该出现男人议事的地方。
她屏住呼吸几秒,觉得勇气上来不少,道:“父亲也该休息,如此操劳对身体不过。”
祁鸿雪又转头眼神指示季成均,继续道:“夜禁快到了,父亲也该让这位大人暂时回家休眠了。”
燕朝将宵禁改为夜禁,一更三点敲响暮鼓,禁止出行。季成均身为锦衣卫指挥使自然不怕夜禁,但是挡不住闺女怼老爹啊。果然祁松听到女儿“反驳”之言,脸色暗沉下来。
季成均再次望向祁鸿雪,“祁小姐”三个字在此时深刻进了他的脑海。
“父亲,儿难道说得不对吗?”
祁松看向女儿,摇曳的灯火下,她清澈剔透的眸子滢光点点。他有多年没见女儿此态。女儿现在衣食不缺,甚至可以说是锦衣玉食,府中也无人敢欺她,怎会再出委屈凄楚之色?
现在的神态他感觉古怪却掩不住怜惜,脸色几转之下,道:“指挥使,那明晚再说吧。”
季成均听祁松如此说,就做好了告辞的准备。卫朝自太祖废丞相建内阁至今已百年有余,内阁制度趋向完善,内阁首辅隐有丞相权责。所有奏折需身为文官首领的祁松先行过目,才上达天听,权势之大,目前朝中无人可抗衡。他说明晚再说,弹劾的折子明早就不会出现在皇帝面前。
季成均深深一躬,道:“有劳阁老,在下告辞。”
门外天宽地阔,月色朗朗。季成均抿了抿嘴唇,阔步前行,祁松怎么不爱钱?在他的情报中,朝廷上下几乎无不爱钱,即使是几位有名的“清官”,依旧会收地方官员的补贴。
在他踏出祁松书房十几丈远时,忽听:
“大人。”
身为锦衣卫的季成均,本能地迅速转身。
一少女提着照明的琉璃灯,长长的裙摆在垂在白色的月光上,她的神情在月光和灯光掩映下显得有些羞涩。“儿家家仆不多,园林又荒大。”她走到他身边,就如一朵云在某刻停留,季成均又听到,“所以儿来为大人引路。”
她手里提得灯季成均在祁修书房里扫到过。少女纯美灵秀的脸在琉璃照应下红若三月的桃花,竟有了艳艳夺人的姿色。他觉得这件事情在这一刻,他找打了突破口。
“多谢小姐,在下却之不恭了。”季成均已经不管男女大防之事,他确实需要祁小姐的帮助,不论得到帮助是以什么样的途径。
那一边,祁松独坐在书房的太师椅上,望着再一次沉静下来的书房。搭衣帽的木架脚旁,那盏留在书房备用的琉璃灯已经没了。他慢慢阖上眼皮。
门再次被敲响,祁松睁开双眼,沉声道:“进来。”
“老爷,您看我……”张管家看到书房一人祁松,瞬间愣住,继而又马上恢复正常道,“老爷饭菜,老奴吩咐厨房做好了。”
“那就端上来。”
张管家朝门口说了几句话。三四个小厮和两三个丫鬟端着饭菜和酒酿鱼贯而进,放到书房的一张红梅圆桌上。
“你吩咐厨房做了两个人的?”祁松问道,声音微微有些冷淡。
张管家忙低首道:“老奴自作主张多做了一份,老奴实在触犯了尊卑,请老爷惩罚。”张管家并未跪下,因为他知道祁松不喜动不动就下跪的人。毕竟人老跪着,就真显得“卑贱”了。
祁松挥挥手,道:“算了,我一人也吃不了那么多。你撤下三分之二问问还有下人想吃饭吗,让他们吃。”
“是。”管家道。
此时祁鸿雪也终于把人送出了府,正赶回西苑。
“小姐您怎么才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暖暖滴我坐等调戏
☆、不得不去
?祁鸿雪刚踏进西苑,瞅到院子里的两棵梨树。芙娆就举步迎来,后面跟随手搭披风的丁香。
祁鸿雪见着丁香的表情,就知她在担心自己身体,心下一暖。几个丫鬟都忠心为主,但丁香的平日的默默举动总是最让人暖心的。
“我路上遇到一件奇怪的事……”
丁香见自己小姐在月下的脸色开始苍白,嘴唇颤抖,美丽的容颜此时像一朵凋零的花。丁香忙把手中的水红披风披在她身上,握住祁鸿雪出汗的手心。
芙娆也赶忙在另一边扶住祁鸿雪的手。
丁香说:“小姐莫要急,我们先去屋里喝杯热茶暖暖身子。”她又朝屋里喊道:“茯苓、凌霄,你们沏上热茶,再一个人给小姐暖床。”
祁鸿雪脚下一趔趄,还有这种操作,暖床?
她被二人扶到了屋里,凌霄赶快给搬来一个绣墩,端上热茶。祁鸿雪轻轻抿了一个口,嗯,果然是热茶。锦被堆着的绣床上卧躺着身穿亵衣亵裤、乌发披肩的茯苓。这在古代就相当于现代穿着文胸和三角裤给自己暖床。
祁鸿雪总觉得有点怪怪的,道:“今晚我在去书房的那条长廊上等凌霄,碰到一只绿眼睛的猫,然后我吓得往前跑到爹爹的书房。忘了他有事与人相谈。”祁鸿雪低下头。
丁香微笑道:“无怪,凌霄回去找您只发现了食盒。我们都为您担心死了。幸好听管家说您在老爷的书房,才放下心来。您不用担心,老爷不会怪您的。管家给您端来了燕窝粥,小姐吃些吧。”
看来张管家在听祁府的权势很大,消息也很灵通,只是书房内的对话他应该没胆子传出去吧。或者忽略谈话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