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邺你这是什么意思?不相信我,还是宁愿民不聊生,这场仗打的你死我活。”
赵邺皱眉,却不是因为她的态度,而是看到她捂着小腹的样子。
“很疼?”
秦筠冷哼了一声,卷曲地躺在了床上,背对赵邺。
她是疯了才把刚刚的话说出口自取其辱,她觉得自己算是重要,但是在赵邺的心中,她估计是个什么角色都没有的小虾米。
女人卷缩成一团,看起来更瘦了。看不出她到底是在生气,还是装可怜来让他退步。
赵邺见状,把人扳了回来,手放在她的小腹上继续揉动,终于开始正视她的话:“无条件帮我?”
“当然不是。”秦筠抓住了他的手,“五年之后你放了我。”
赵邺眼里闪过难以察觉的阴郁,也就是猜到了她要说的内容,才一直不想正面回答她。
他是说过几年后他觉得她没意思了便会放她离开,但是现在他光想到了她有离开他的心,心中就有一把烧的正旺的火顺着心口往四肢蔓延。
秦筠看着赵邺的眼神有些挑衅:“你不会五年以后还舍不得我吧,难不成你真的喜欢……”
她没说完,赵邺便颔首承认:“不喜欢,自然不会跟你歪缠,我们俩的稀薄情分还不足以让朕一而再再而三的让步。”
看到赵邺点头秦筠心紧了紧,但见他说话的态度,心又放了下来。她认为的喜欢,跟他的喜欢并不是一回事。她认为的喜欢自然是戏文里那种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一个死了另外一个也一蹶不振。赵邺的喜欢应该跟这种相差十万八千里。
秦筠摸了摸手腕被赵邺绑住弄出的红绳,要是她所想的那种喜欢,赵邺自然不可能那么对她。
“我给你两天时间,让你来考虑,你要知道我若是站在你这边,你能少掉多少麻烦。若是你想通了,我跟你签字画押,只要你保证五年后能放了我,我这五年一定用尽一切办法,让你坐稳这个皇帝。”
“朕的承诺不是不作数吗?”赵邺勾了勾嘴角,“说不信任我,而在这世上最信任的还是我。”
后一句赵邺没有用“朕”的自称,低哑的声音隐隐有种缠绵的味道。
对于赵邺的话秦筠没有反驳,因为他说的事实,她嘴里虽然说不相信赵邺,但是让她选她还是会觉得赵邺的诚信最高。
“虽然到现在都不明白你怎么就看上了我,但信任我自然是信任的,刚刚说的那些难听话不过是气话。”既然是谈合作的关系,秦筠嘴甜起来不困难,“我不知道你还有什么底牌,但我知道你不是吧百姓性命置之不顾的帝王。”
这个秦筠说错了,赵邺当皇帝只是他不想受制于人,至于管理天下,接了皇位他自然会做,可若说把旁人的性命看的有多重,那就没有了。
不过他本来的计划跟秦筠想的不一样就对了。
“十年,若是十年你还不死心,想要所谓的自由,朕就放你离开,还会替你铲除一切障碍,让你能安安稳稳的想去哪去哪。”
秦筠目光闪烁,十年以后她才二十六并不算是老,但十年太过漫长,变故太多。
“六年。”
没想到秦筠会跟他讨价还价,赵邺眼中的阴郁更浓:“现在是你求朕,而你的帮助对朕来说只是捷径,并不是的解决办法。”
赵邺说的没错,她的帮忙只是会让他坐皇位更理直气壮,摆在眼前的问题还是需要赵邺自个费心解决。
“十年就十年,但是你要答应我,如果提早觉得我无趣了,就提前放了我,还有不能让我怀孕。”既然她有了葵水,那就等于能有怀孕的能力,这些天赵邺的表现,等她结束绝对不会放着她不吃,既然如此她怀孕就是她最害怕的事了。
一切按着赵邺的条件谈妥,赵邺心情看着反而更差了,黑眸森然,不知道又有那根神经被触动了。
“这两个条件都不难,你不会出尔反尔后悔吧?”
“不会。”这两个字像是从赵邺喉咙眼里挤出来,包含着无数种复杂的情绪。
……
既然秦筠出手,又催着回京。隔日两人就坐上了回京的马车,并不是私密行动,而是大张旗鼓。同时一则传闻也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
说皇上派晋王去赈灾不过是故作迷阵,想揪出勾结辽贼的乱臣贼子,皇上并没有被辽人抓走,一直暗中在京城盯着所有人一举一动,已经知道了贼人是谁,等到晋王回京两兄弟就要开始动作。
这消息跟晋王是女人一样传的有鼻子有眼,简直不知道让人信哪个好,不过跟辽人扯上了关系,老百姓的天平自然偏向了后一种消息。
而当官的各有想法,衡量两边的实力,天平左摇右摆。
第62章 六十二章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被迫跟镇国公府上了同一条船, 王家现在进退不得,出了事只能找闽谐修商量。
王太爷气的胡子发抖:“你不是说会把赵邺弄死在途中, 现在算是怎么一回事!还有秦筠又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她已经死了。”
谢沣早早回到了京城,闽谐修对秦筠和赵邺的关系也清楚了不少,也就是猜到了秦筠很有可能会帮赵邺,他才会极力的拉住王家这个帮手。
闽谐修冷静地看向王太爷:“右丞相如今质问我有什么用, 赵邺这一招就是想把我们俩一网打尽, 他就是没死难不成你还打算投奔他不成。”
王太爷往后一坐,心中那口郁气和担忧始终不平,重重的拍了拍桌子!
“老夫自然知道不可能回头, 但你要是想拿这桩事压在我头上也是完全不可能的!”
王太爷看了遗旨,又结合了这些天传出的谣言, 终于明白了晋王的蹊跷, 可他就是不与镇国公府合作,赵邺也不会放过王家这颗大树,对付了闽谐修就是对付王家, 所以两家的统一阵线彻底成立。
“王大人多想了, 我只是不愿大人只顾生气, 丧失了理智忘记了现在最重要的事, 才出言提醒。”
王太爷重重哼了一声, 若不是现在没人可选择, 他可看不上这个闽谐修这个笑面虎,笑容阴测测的,说不定那日就狠狠咬上王家一口。
“你答应的事没做到, 现在还成了老夫的错了。”王太爷目光炯炯,“这事老夫也不与你计较了,现在重要的是如何拦住晋王进京,或者如何把晋王抢夺过来,若是抢不过来那圣旨不就是一道废纸。”
刚看到遗旨的时候他还不明白,为什么皇位不能传给晋王,要传给晋王之子,知道晋王是个女人他总算明白了。他那个愚蠢的女儿,要做这样的事不是不行,但为什么不跟家中人商量,若是她早有商量,从族中弄出个真正的男孩也不是难事,那样这天下早就是王家的了。
终究是女生外向,胳膊肘往外拐。
把秦筠抢过来太重要了,就是她不可用,也不能成为赵邺的帮手。
“人自然要截回来就是截不回来,也要让她死在路上。”闽谐修说完王太爷并没有反对,既然不能为他所用,那死了也好,省的给他添麻烦。
“既然都到了这一步,咱们就彼此摊牌,抢到了皇位你们打算如何?”
“若是弄死了秦筠,那咱们就拥立她的“孩子”登基,若是弄不死,那伪造些东西,再从皇室里面选一个听话的。”闽谐修顿了顿,“人还得是秦家的人,若不然这名头就变成了谋朝篡位。”
虽然他们干的就是谋朝篡位的事,但事可不能大摇大摆的摆出来。
“这个老夫自然知道。”
“至于其他,我们现在说好也无用,王大人看看不若我们能成事了,在商量以后。反正现在我们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拆伙,只能信任对方。”
王太爷摸了摸胡子,他身边的大儿子似乎有话想说,但是忍住了。
没犹豫太久,王太爷就点头同意,现在说好了的确没什么用处,随时都可以反悔,还是等到一切办好了再谈不迟。
“老夫会把所有的势力派出去,要么带走晋王,要么让她死在京外,驸马爷也不要留手才是。”
两人再商量了细节,王太爷出了公主府,王大爷就迫不及待地道:“爹怎么能什么都随着他,本来他就是皇亲,长公主还是先帝的亲妹妹,若是咱们就让他们占了主话权,以后咱们家就要被他们压死了。”
“你放心,我一切有数。”
说完见大儿子还是皱眉一脸不赞同,王太爷张了张嘴,想到回到府邸所有儿子都要问一遍,干脆等到那时候再解释。
王家一个出息的都没有,就是这次逃过这一劫,以后也延绵不了几代。
想着,王太爷头发似乎都苍老了几分,生出了干脆向赵邺投诚,只求保住全家的命,举家回乡。
不过这个想法没停留太久就被他挥退了,王家树敌太多,若是真这样,才怕是一点血脉都剩不下。
“站住!你想去哪?!”
谢沣的身体一顿:“出去。”
“你听见我跟王荣的对话了。”闽谐修肯定地说道,见他一直背影朝着他,厉声道,“转过头!”
周围都是侍卫,谢沣衡量了一下转过了身子,跟闽谐修相似的脸上有一道深入骨的鞭痕。
目光触到鞭痕,闽谐修眼里闪过一道怨恨,虽然他不止谢沣这一个儿子,但要是他想继续有长公主的辅助,谢沣就只能是他唯一的孩子,谁能接受自己最重要的嫡长子是这个鬼样子。
“你想去给秦筠通风报信?你是不是脑子出了问题,我把你送到秦筠的身边,你没有做成事就算了,被折磨成这样,不止不恨竟然还爱上了,我怎么会生出你这样的贱骨头!”
被闽谐修辱骂,对谢沣来说不痛不痒:“我只是一个人,你怕什么。”
“怕赵邺逮住你威胁你娘!”闽谐修见他态度消极阴沉,整个人像是毁了,不由得气急,“我是让你努力表现让秦筠爱上你,不是让你去对她死心塌地的!你难不成真把她当做主子了!常荟的死是不是你动了什么手脚帮她!”
“我没有。”只是放着没管,常荟死不死对他来说并不重要。
“你不用出府,既然秦筠能想办法放你出来,那她对你一定有几分情意,既然如此,我就不会杀了她,再者有了她的帮忙咱们如虎添翼,她会被平安带回来。”
谢沣点了点头,像是顺从了,但那么干脆闽谐修一看就知道他是在敷衍他。
挥手让侍卫上前,闽谐修尽量用平静的语气道:“晋王没有接到府里之前,你哪儿都不能去。”
谢沣没有犹豫就挑出了剑,跟侍卫们战在了一块。
刀光剑影,侍卫们怕伤了主子,纷纷不敢使全力,但谢沣没有这个顾忌,动起手来招招致命。一侍卫闪躲即时才没有被划开脖子,而是伤到了手,血洒了一地。
见状,闽谐修气的脸色发青:“不用留手,只要不死就能救回来。”
长公主到的时候,谢沣已经被打翻在地,身上粘了不少血,还要继续出手。长公主惊叫了一声:“你们这是在做什么!谁给你们的胆子那么对少爷!”
侍卫们跪了一地,不用说都知道胆子是唯一站着的那个人给的。
长公主去扶儿子,眼里心疼的泛着泪水:“姓闽的,儿子身体还没好,你怎么舍得那么折腾他,你要是想杀了他,顺道把我给杀了……”
长公主话没说完,脸上几般变化,难以置信地想回头看谢沣。
“别动。”谢沣喘着粗气淡淡道,按紧了架在长公主脖子上的剑,看向闽谐修,“放我走。”
为了去送死连亲娘都可以威胁,闽谐修这回是真的动了大怒,咬牙道:“我怎么会生你这样的贱骨头!”
“沣儿,你为了秦筠,连亲娘都不要了,她到底有什么好的!娘再去给你找个更好的姑娘好不好!”
“放不放。”谢沣的剑逼近了长公主的脖子,剑刃贴在长公主的脖子上,似乎稍微一动就能划破她的喉咙。
“我就不相信你这个逆子真敢!”闽谐修说完就见剑刃冒出了鲜血,长公主感觉到痛感,尖叫的声音能掀翻屋顶。
谁都没想到谢沣竟然那么狠,闽谐修触到他眼中的淡漠:“滚,你给我滚,从今天开始你就不是我的儿子!”
“不行不行!沣儿永远都是咱们的孩子,谐修孩子小不懂事,你怎么能跟他计较。”
心里害怕谢沣的刀,但是听到闽谐修的话,长公主更害怕。若是谢沣不是他们的孩子,那她怎么办,她可就没有第二孩子了。
“沣儿你不能走,你这走是去送死啊!”
“没关系。”谢沣淡淡道。
人与死对他来说从来都不是大不了的事,他只是想做他想做的事。谢沣驾着长公主往外走,等到了准备的马上,谢沣把长公主打晕一起带了上去。
“别追我,我会把她放在安全的地方。”
“你这个逆子!”
谢沣轻笑了一声:“你不愿我把她放在安全的地方?”
反问完,谢沣没有等他回答的意思,架马走了。
……
马车行到了颠簸处,车上坠的璎珞叮咚响个不停,引得路上的所有人看向这辆四马并头的翠盖华车。
秦筠打掉了赵邺放在她胸前的手,声音有些恼:“别碰了。”
按着赵邺传出的消息,她本以为两人会分开行动,哪里想到他会直接跟她一辆马车,而且还不忘动手动脚。
秦筠提出了抗议,赵邺却还是盯着她的胸前看,眉心皱褶:“我帮你调松一些,别裹坏了。”
“你已经调了几次了,再弄下去干脆把裹胸取了。”秦筠翻了一个白眼,她这些天养胖了一点,本就裹着不舒服,赵邺还一直动让她越发越在意胸前的紧绷,比以前裹得紧还折磨。
秦筠这话投了赵邺的心思:“那就取了吧。”
秦筠恢复了男装,衣服依然是赵邺挑的,一声乳白色的宽袍,头上用了同色的缎子束起,这个打扮显小,连着她清澈的眼睛都多了几分稚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