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最后关头却没扣动扳机。
为什么没扣动扳机戈樾琇也不清楚,也许她是想给宋猷烈的书房窗户开一枪?然后勒令不让修窗户。
这样一来,以后宋猷烈学习时,那个枪洞就会提醒他,他都干了些什么。
来到后花园处,枪口指向宋猷烈书房窗户,可最终还是没扣动扳机,甚至于怕被发现,不敢多留。
这让戈樾琇气坏了,回房间路上一直在生气着。
当那抹身影出现在她房间阳台楼梯口时,三步做两步跑到他面前,问你怎么来了?
花园十分安静,她的声音很清楚。
细听,可以窥见那缕声音带着几丝欣喜,不应该是生气吗?
他没回答,目光聚焦在一个方向,顺着他的目光,戈樾琇看到自己手里的枪,慌忙把枪藏在背后。
低着头,上了楼梯台阶。
宋猷烈站在第六节台阶上,戈樾琇站在第四节台阶上,低着头,问:“你怎么来了?”
这次,他回答了。
“我来看你有没有被气坏了。”
呃……
“没。”声音低得就像蚊子般的。
“确信没被气坏?”
“没。”
他伸手触了触她头顶,那种感觉有点像她在安抚发脾气的阿布。
阿布最近总是很容易发脾气,兽医说那是季节性导致,季节性再加上孤独感,所以脾气会比较坏,兽医还建议她让阿布生孩子。
可,她又不是阿布,摸一下头顶就好了。
拉住想离开的宋猷烈。
“还说不生气?”他语气轻飘飘的。
松开手。
想了想,说下次不要那样了。
其实不仅是下次不要那样了。
还有,不要用那样的语气,那样的眼神看着她,不要把她当成阿布,也不要那般轻易的吻住她的嘴唇,起码,先看一下她,看一下她的眼眸再去亲吻她的嘴唇。
他浅声笑。
十五岁少年笑声轻薄得像闻着花香停留在花瓣上的夜风,屋檐下的风铃声响起,已无法再去追寻。
的确,在没看到他之前她是生气的。
但这一刻,她真没在生气,从看到他时已经不生气了。
稍微提高声音,说:“宋猷烈,下次不要这样了,嗯?”
话到了最后,已经附带着乞求。
宋猷烈,就应答一声,不需要太多语言也不需要解释,就说“好”。
因为,戈樾琇一直习惯了骄傲。
今晚,已经很卑微了。
那卑微已经超过她的接受范围。
可他还是没回答,轻飘飘丢下了一句“晚安”,身体擦着她身体走下楼梯。
再次伸手拉住他,这一次力气比第一次大,阳台的光线折射到她手上,凸起的骨节泛着青光。
他看着她的手。
说:“之前不是说想我吗?不是说一直一直都想我吗?”
啊?
的确,她和他说过“我想你了,我一直一直很想你。”在回到这里的第一晚,在浓郁花香中,诉说衷肠。
缓缓的,缓缓的,松开手。
艰难垂下头,艰难说晚安。
按照目前情况看,她应该是还没把宋猷烈迷住,为了迷住宋猷烈,她不仅要温柔,还要克制。
要温柔,要克制,因为她是怀有目的一方,等她不在人世,他有“记住戈樾琇”的任务。
“要温柔,要克制。”心里默念着,一步步上楼梯台阶。
次日,出现在他房间里时,他们很有默契对昨晚发生的事情只口不提。
一个学习小时时间到,他和她说戈樾琇我还有五分钟时间。
“什么?”问。
“戈樾琇,你说,”他目光落在窗外,“我们要用这五分钟的时间来做什么?”
这是一个周日,戈鸿煊在家,从管家口中得知他那亲爱的女儿现在阿烈的房间学习挪威语,心血来潮,他要给那两个孩子一个惊喜,毕竟,他是大忙人一枚。
打开房间。
在戈鸿煊出现在书房时,戈樾琇刚把胸衣往窗帘堆积的所在踢。
庆幸地是宋猷烈的房间很大,休闲区、卧室、书房分几个板块,书房恰恰是距离房间门最远端的。
很轻的一声开门声响起,那声开门声听在她耳里轻得像掉落在地上的钢针,思绪犹自沉浸于他的吻和指尖制造出来的热浪,如置身于云絮中,直到扶在她后腰上的手松开,另外一只手也从她衣服里抽出,依然闭着眼睛,说不清为了什么,是在等着他第二次吻上她的唇吗?第二次注视着她眼眸,低头吻住她。
这个午后,落在她唇瓣上的触感如柔风细雨,她心里很喜欢。
在黑暗世界等待着,直到他和她说:有人来了。
“什么?”喃喃自语着,缓缓掀开眼帘。
第一时间触及那双落在她脸上的眼眸,她那双眼眸里捕捉到一丝异样的光芒,像狩猎者,而她……是猎物。
“是戈叔叔。”他低声说着。
“啊?”
后知后觉,往后倒退一步。
当戈鸿煊的身影出现在休闲区时猛地想起,把掉落在地上的胸衣大力踢到一边去,不行,这样还是会被看到,扯来一角窗帘去遮挡,粉色肩带还暴露在外面,再踢上一脚,终于遮住了。
大大松下一口气,去看宋猷烈。
闲情逸致的少年把她刚刚的行为衬托得狼狈不堪。
第116章 回忆杀.金丝雀吃了猫
在宋猷烈叫出那声“戈叔叔”时,戈樾琇涨红着一张脸怀抱几本外文书站在他身后,外套搁在一边,她穿的是贴身T恤,只需一眼就能看出她T恤什么也没穿,急中生智间拿起几本书抱在胸前,这样一来勉勉强强可以遮住。
现在,戈鸿煊没喝酒,没喝酒的戈鸿煊扮演慈父还算有一套。
停在她面前,细细瞅着她。
“最近脸色还不错。”老怀大慰的语气。
不,不爸爸,才不是,脸色看起来还不错才不是你想的那样,带着一点点的报复心态,心里默默念叨着。
看完她,再去看宋猷烈。
戈鸿煊看宋猷烈的表情无需装模作样,是实打实的开怀,这是一个优秀的孩子,每个方面都让他非常满意,而且是越来越满意。
坊间传言,戈鸿煊有意在自己妻妹孩子满二十五岁让他过继到自己的名下。
如传言属实,那么以后宋猷烈就会变成戈猷烈,到时,这就是一起典型的上流社会丑闻,主人公和自己妻子妹妹幽会,主人公的独生女和父亲秘密情人的独生子暗通款曲,人们在津津乐道之余还会说,算起来,那对暗通款曲的小情人还是表姐弟关系,对,父亲的秘密情人就是自己妈妈的妹妹。
这关系想起来都头疼。
戈鸿煊一手揽着戈樾琇,一手揽着宋猷烈:“下个周末,我们一起去迈阿密钓龙虾,就我们三个。”
这位大忙人上次也是这么说,但下个周末到来时,他和他的小女友被拍到出现在拉斯维加斯。
这会儿,戈鸿煊似乎不急于离开书房,兴致勃勃来到书架前,说自己二十岁之后就没时间完整看完一本书。
但戈樾琇就没这么好的兴致,那被窗帘暂时遮挡住的胸衣让戈樾琇如坐针毡,一个劲儿说着爸爸我们回去吧。
终于,戈鸿煊在她催促下离开宋猷烈房间。
怀抱着书本,和戈鸿煊肩并肩走,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是宋猷烈追上来了。
宋猷烈手里拿着她的外套。
“你把外套落下来。”把外套递到她面前。
一边是递到她面前的外套,一边是正看着她的戈鸿煊,无奈之下,只能一手抱着书,一手去接外套。
在宋猷烈把外套过继到她手上时,她在外套里面侧触到了一样东西,那是她的胸衣,胸衣就放在外套下,宋猷烈这混蛋是什么意思?
她又不缺胸衣,他没必要把胸衣一起送来,万一被发现,要她怎么解释,总不能说爸爸那玩意严重妨碍到我学习挪威语的效率。
拿眼睛瞪他。
回应她的是——
借着毛衣遮挡,他的食指在她手掌心里轻轻挠了一下,那一下把戈樾琇的心吓得“咯噔”了一下。
宋猷烈今天是怎么了,一边还站着戈鸿煊呢。
狠狠瞪了他一眼,接过外套。
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宋猷烈和戈鸿煊说再见。
回自己房间的一路上,戈樾琇心里模模糊糊想着,怎么格陵兰岛来的孩子比她还更能装。
不,不,分明!宋猷烈比她更能装。
一回到房间,戈樾琇就给宋猷烈打电话,她要在电话里把他狠狠臭骂一番。
要骂他什么呢?其实戈樾琇也说不清楚。
总之,宋猷烈不能那样对她。
宋猷烈这个下午的行为让她觉得不舒服,不仅下午还有昨天,特别是……特别是昨天晚上,从他口中说出的“不是很想我吗?不是一直一直在想着我吗?”最让她心里不舒服的就是这句。
宋猷烈的电话一直打不通,看了一下时间,这个时间点他应该在学习礼仪课程。
直到晚上,宋猷烈才给她回电话。
房间鲜花刚刚换过,花香怡人。
电波彼端的声线在淡淡花香中……像贴着她唇瓣的柔软触感。
那柔软触感,让她生出了错觉,仿佛他就站在她面前,托起她下颚的手白皙修长,特属于他气息像那座蓝色岛屿,如梦如幻,扑面而来。
缓缓闭上眼睛。
“戈樾琇。”
“嗯。”柔声应答着。
“打电话给我有什么事情?”
此时,戈樾琇才想起电话的事情,就在五更钟前,她还为这几天宋猷烈的行为耿耿于怀。
猜忌,愤恨在听到他声音后瞬间烟消云散。
不行,这样不妥。
紧握手机的手在加大力道,企图想借助这样的方式重新召集怒火,再借助怒火把宋猷烈狠狠教训一顿。
呼出一口气,好了,可以了。
张开嘴:“你为什么要那样对我?”
这话是对的,但错地是说话语气,不见一丝一毫愤怒,甚至于细细听起来是带着类似娇嗔的语气,像面对男友献殷勤时拿腔捏调的“讨厌。”
“那样对你是指?”
“为什么要当我爸爸的面摸……”迅速改成“触我的手”,这语气还是不行,呼出一口子,加重声音,“宋猷烈,不要告诉我那是无意间行为。”
“当然不是无意行为,”浅浅笑声隔着电波,“但也没确切原因。”
“不要和我玩文字游戏。”稍微把声音提高一些。
“其实我也不知道,当时有一个人脸红红的,脸红红的紧张兮兮的,觉得有趣,等回过神来,已经把奇怪的事情做完了。”
“那个脸红红紧张兮兮的人是我?”闷声问着。
“那还能有谁?”一丝丝懊恼,一丝丝困惑,“脸红红的,紧张兮兮的像夏令营时,从菜园子里采摘到的红番茄,很有趣……也很可爱,想……想逗她一下。”
镜子里映着她此时的模样:张开嘴想说出一点什么,但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原本苍白的脸色以肉眼可辨的形式涨红,通红。
看着镜子里的那张脸发呆,直到电话彼端传来声音:“还有事情吗?”
“啊?”
“我在问你还有事情吗?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啊……
“好,好好的,那你快去忙你的事情。”嘴里喃喃说着挂断电话。
约半分钟过后,戈樾琇再次拨通了宋猷烈手机号,她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电话接通。
不给宋猷烈任何机会,先下手为强:“宋猷烈,我没有脸红红,也没有紧张兮兮的,我一点也不像菜园子里的红番茄,还有,以后不许做那些奇怪的事情,也不许说那些奇怪的话。”
电话彼端半响也没传来声音,宋猷烈生气了?是不是因为刚刚她说的话太冲了?
也对,他可是第一次夸她可爱。
可爱?他夸她可爱了?他……真夸她可爱了?
这个征兆是不是说明他本来很快就要被她迷住了,她的这话又让自己打回原形了。
如果那样的话就糟糕了。
戈樾琇心里很是懊恼。
握着电话,紧张兮兮:“宋猷烈?”
懒懒的声线:“在听着呢。”
大大松下一口气,在听就好,干巴巴说着宋猷烈你还不知道吧,我刚刚和你说的那些话是恶作剧来着。
“恶作剧?”
“是的,恶作剧!”
紧张兮兮等着,听到从电波传达至耳畔的笑声,戈樾琇的一颗心才真正放下。
“那是不是意味着以后可以做一些奇怪的事情,说一些奇怪的话?”宋猷烈问她。
想了想,这样一来她的这通电话是不是白打了。
于是她和他说:“可以是可以,但也不能太奇怪。”
“晚安。”
“晚安。”
把手机放回去。
这时,戈樾琇都不知道是手机导体导致她手掌心发热,还是她手掌心的热源导致手机发烫。
在发烫地何止是手机和手掌心,在发烫的还有脸颊。
一步步往镜子里的自己靠近,镜子里的脸和镜子外的两张脸都要粘在了一起。
触了触镜子里的人,喃喃问:你是戈樾琇吗?
一片寂静,恍然想起,直到电话挂断她都没在宋猷烈那里得到确切的答案。
垂下眼眸,低低说出:“你都快要不像戈樾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