瞳:生日快乐。
寥寥几字。
忽地,笑了起来。
笑得不能自己。
格陵兰岛来的孩子什么时候也耍起了男孩子们讨好女孩子们的技艺了:打电话询问应该送什么礼物合适;挑好礼物放在精美的礼盒里,再写上祝福。
瞳,生日快乐。
金灿灿的海平面,在风中飘扬的绿色裙摆,抹茶味的冰淇淋。
“她叫鲜于瞳,是我的同学。”
所以,吉梗花耳环是宋猷烈送给鲜于瞳的生日礼物了。
那有什么,她不是每年也收到宋猷烈的礼物,但那不一样。
戈樾琇知道,每年宋猷烈交到她手上的生日礼物都是来自于贺烟,贺烟把挑选好经过精致包装的礼品交到宋猷烈手里,拿到她面前,就变成宋猷烈送给戈樾琇的生日礼物。
虽然心里耿耿于怀,但因为那是格陵兰岛来的孩子,那孩子只懂得学习,怎么会懂得那些花哨玩意。
事实证明,格陵兰岛来的孩子不仅只会学习。
瞧瞧,礼物选得多好。
这一次,她得惩罚他,她要惩罚他。
拿走了吉梗花耳环,戈樾琇和管家交代了一句“我今晚不回家”就和洁洁一起出门,出门时间为六点一刻。
载着离开她的车和接宋猷烈回来的车擦肩而过。
鲜于瞳家的地址是洁洁打电话问的,每年洛杉矶各大院系的奖学金百分之十五来自于SN能源赞助,要一名学生的资料还不容易。
很快,戈樾琇就拿到鲜于瞳的资料。
想必,但凡看过鲜于瞳资料的人都会给予这位十五岁女孩同情和赞美。
同情她幼年失去父亲,和母亲相依为命;赞美她是一名勤劳聪明懂事孝顺的孩子。
鲜于瞳是凭着每年高出学校第二名五十分以上成绩引起西海岸第一私立高中的注意,派人游说,给她安排了奖学金名额,就这样,她和宋猷烈一起成为了这所高中唯二的两名跳级生。
宋猷烈之所以跳级是他不想浪费时间,鲜于瞳跳级是想早一年得到工作岗位,让妈妈休息,得到更好的治疗。
鲜于瞳的妈妈是一名抑郁症患者,早年为杂志社编辑,后因抑郁症被解雇,现在一家图书馆当临时管理员。
看完鲜于瞳的资料,人之常情,她也许应该把资料或者销毁,或者假装什么事情都没发生,那女孩目前生活艰难,既要学习,周末还要打小时工,她没必要给她添乱。
但,值得一提地是:鲜于瞳的居住环境。
鲜于瞳目前居住的环境处于洛杉矶的中产阶级区域,那个区域得年薪上百万的人才能勉强居住得起,怎么也轮不到一名临时工,更有,鲜于瞳的妈妈每月在心理治疗方面花费不少,心理医疗医保保障额度小。
电话还是洁洁打的。
结果也很快出来了:鲜于瞳目前居住房屋原房主是一个名叫史蒂夫的男人,史蒂夫三年前死于癌症,他把名下唯一的房产留给在他癌症末期一直照顾他的义工,这名义工就是鲜于瞳的妈妈,为此,史蒂夫的女儿还曾向法院提交诉讼要回父亲的房产,诉讼被驳回后史蒂夫的女儿找鲜于瞳的妈妈私下交涉,但鲜于瞳的妈妈拒绝交出房子。
按照洁洁的分析,鲜于瞳的妈妈应该是很聪明且狡猾的女人,比如说她是在史蒂夫癌症晚期成为照顾他的志愿者,结合史蒂夫女儿口述的“因那位女士的从中作梗,导致于我后来几次都不能见上父亲的面”,所以,史蒂夫的房子应该是鲜于瞳的妈妈投机取巧所得。
车子停在一家美容诊所门口。
从美容诊所出来时,戈樾琇多了两个耳洞,耳洞戴着吉梗花耳环。
是的,是宋猷烈送给鲜于瞳的吉梗花耳环。
在她打耳洞的期间,洁洁已经把她要她办的事情办妥。
洛杉矶多地是痞子们,越贵的痞子店办事效率就越高,那些人分两批,一批去砸鲜于瞳的家,一批去抓鲜于瞳。
也就一个打耳洞的功夫,那些人家也砸了,人也抓了。
搞笑地是,洁洁还以为那对住在高级公寓的母女要么是妈妈勾引了戈鸿煊,要么就是女儿搭上了戈鸿煊。
“上帝啊,那女孩才是十五岁。”洁洁嘀咕着。
这一次,戈鸿煊有点冤来着。
坐上车,戴上墨镜。
问戈樾琇接下来要做什么,接下来,她要去警告鲜于瞳。
妈妈是聪明人,女儿自然不会笨到哪里去,基因很可怕,她就是一个典型案例,妈妈是一名精神病患者,她也变成了一名精神病患者。
如果说,鲜于瞳像她资料填写的那些作呕的言论去实践还好,努力学习,争取早一点某得好差事。
但是,为什么偏偏要去招惹宋猷烈。
西海岸第一私立高中因宋猷烈的来到,恨不得昭告天下。
那名叫做宋猷烈的学生和SN能源首席执行官有亲密关系,有可能成为SN能源未来接班人等等等讯息层出无穷。
鲜于瞳不可能不知道。
车子在华灯初上的夜色中穿行着。
那些人给她的地址有些偏僻,道路也不好走,车子每一次颠簸都会导致耳环晃动,一晃,新打的耳洞就隐隐作痛,给她打耳洞的医师说了,她皮肤是容易过敏体质,刚打耳洞不适合戴有吊坠的耳环。
车停在一处废弃的篮球场。
不到五分钟,鲜于瞳就被带到戈樾琇面前。
眯起眼睛,隔着车窗玻璃,鲜于瞳已不复那天在海滩时看到的悠闲劲,头发散乱,鞋子掉了一只,一边的脸肿起,看来应该是在反抗过程中挨打了。
痞子就是痞子,看到年轻女孩都不懂得怜香惜玉,这样子要是给宋猷烈看了非得心疼不可。
想干就干。
拉下车镜,示意那些人把人带到车窗来,她要拍照。
隔着车窗,戈樾琇在暗处,鲜于瞳在明处。
真不听话。
“让她把头抬起来。”戈樾琇拿着手机,说道。
鲜于瞳的脸强行被动面对着她,挑了好的角度,来了一个五连拍。
嗯,可以了。
把手机放回包里,推了推墨镜,手肘抵在车窗上,手掌托腮。
问:“知道你为什么会被带到这里来吗?”
无应答。
曾经冲着宋猷烈笑得很灿烂的嘴角紧紧抿着,像……一头倔强的小牛仔。
楚楚可怜的模样配上倔强的嘴角,可否就是把她的甜莓迷住的武器?
冷冷说:“以后,离宋猷烈远点。”
把墨镜拉下一点,目光越过墨镜框——
嘴角还紧紧抿着呢,只可惜,宋猷烈看不到她现在倔强模样。
“同学,你现在还不知道吧?你的家被砸了,”抬起手腕看了一下表,“你那患有抑郁症的母亲现在在下班路上,你说你家里乱七八糟的样子会不会把她吓了一跳。”
“你是谁,你想干什么?!”倔强的小牛仔开口了。
真健忘,刚刚还和她说离宋猷烈远点。
烦死了,她还得告诉她一次。
伸出手,食指抵在鲜于瞳的额头上,发力:“离!宋!猷!烈!远点!!”
这话似乎还不够力道。
于是她告诉鲜于瞳,如果还是记不住她说的话,那么她的家以后会常常被砸,而她会常常被抓,直到她牢牢记住“离宋猷烈远点!”
接下来,她用那种坏人的语气阴阳怪气告知事态后果:
“家里的东西每隔几天就被砸,女儿每隔几天被抓被揍,这很不利于令堂康复治疗,不仅不利于治疗还会加重病情,明白不?”
不是说孝顺的女儿吗?是孝顺女儿的话就应该为母亲好好着想。
对了,还得告诉这头倔强的小牛仔一件事情。
“如果你要报警的话,我希望你能有个心理准备,洛杉矶的警察们会用一万个理由拖延,他们不会告诉你,你得罪了你们得罪不起的人物,而是让你改天再来,今天是缺人手,明天是会加快进度,后天是案情比较复杂,你会被那些家伙气坏的。”
好了,坏事干完了。
拉上车窗。
车子离开废弃的篮球场,往威尼斯海滩方向。
为了让鲜于瞳明白到她不是和她闹着玩的,她给鲜于瞳弄了一间五星总统套房。
明天八点,鲜于瞳就可以离开酒店房间。
顾及到鲜于瞳妈妈的心理承受能力,她让学校打招呼了:女士,无需为您孩子担心,您的孩子今晚会在学校借宿一晚。
现在差不多八点时间,相信十二个小时时间更有利于鲜于瞳长记性:离宋猷烈远点。
当然,宋猷烈也得罚。
不过,那是明天的事情,她现在有点累,她需要好好休息。
这个晚上,戈樾琇住在威尼斯靠海的度假屋里,明天她要和宋猷烈出海,戴着宋猷烈买的吉梗花耳环。
吉梗花耳环在洗澡时戈樾琇也没脱下。
明天,她要当宋猷烈的面把耳环丢到海里去,桔梗花耳环她戴着偏偏又很顺眼,顺眼得她都舍不得摘,能戴着它的时间很短。
洗澡时耳环没拿下,睡觉时耳环也舍得拿下。
临睡前,戈樾琇把鲜于瞳几张鼻青脸肿的照片发给宋猷烈。
完毕,关掉手机。
喝下混有安神剂的热牛奶,沉沉入睡。
一夜无梦。
早晨六点十分,闹铃声如约而至。
站在镜子前,戈樾琇发现自己两边耳垂肿起了一大圈,疼吗?
疼。
手缓缓落在心上位置。
那个方位,更疼。
很快,她就会和她的甜莓狠狠吵上一架。
戈樾琇很怕。
她会吵输,她会吵不过他。
宋猷烈那小子现在已经不听她的话,也记不住她的话了。
她叮嘱过他:不要有别的姑娘。
先是叮嘱,后来哀求。
“宋猷烈,你不要认识别的姑娘好不好?”
第124章 回忆杀.金丝雀吃了猫
七点,戈樾琇让洁洁留下来等宋猷烈,她坐上了动力艇。
这艘动力艇是今年戈鸿煊送给她的生日礼物,一直停在威尼斯湾,一次都没用上呢。
正好,今天洛杉矶阳光普照,是适合出海的好天气。
为了搭配吉梗花耳环,她今天还特意挑了一件柠檬色的裙子,只裙子颜色并不衬脸色,洁洁说她整个人看起来有气无力的。
谁说她看起来有气无力的,她的精神好得很,一起床血液都在沸腾着。
为了驳斥洁洁的言论,戈樾琇让动力艇驾驶员往海域深处开,让深海恐惧症见鬼去吧。
动力艇停在大约一千米深的海域处,放眼望去,无任何建筑物,看了几眼海面,戈樾琇觉得头晕,比起平常有过之无不及。
好吧,她今天也许身体精神都不在状态。
戈樾琇回到房间。
她已经让驾驶员把定位发给了宋猷烈。
为了能在和宋猷烈的吵架中占据上风,戈樾琇一大早就喝了两杯苦咖啡,站在太阳甲板上,振臂一挥:宋猷烈,你死定了。
嗯,效果好像不错。
好了,可以了。
接下来就是,找一处适合吵架的场所。
动力艇最上层是日光屋,墙壁全部采用玻璃制作,考虑到她有深海恐惧症,玻璃用得是缓冲玻璃。
透过缓冲玻璃,数千米深的海平面和湖面没什么两样。
躺在太阳椅上。
戈樾琇相信,宋猷烈不会让她等太久。
现在还不到七点半,八点左右,她应该可以见到宋猷烈。
宋猷烈比她预想还早十几分钟出现,开着冲锋艇,从溅起的水柱判断就知道不下三百五海里时速。
这是怕她把咸鱼头吃了不成?
伸了伸懒腰,站起,鞋也懒得穿,赤脚踩在甲板上,斜肩靠着玻璃墙,脸对着对入口处。
宋猷烈上了动力艇。
和两位驾驶员打招呼的语气倒也平静。
打完招呼,直接往顶楼。
推开玻璃门,那抹身影往着她方向延伸,又瘦又长,一半被屋顶拦腰折断。
影子静止不动着。
懒懒掀开眼帘,伸手打招呼:“早。”
无回应,只是看着她。
脸上无任何不满焦虑神色,当然,也无欢喜喜悦忧愁。
一如往昔,沉静得像那座格陵兰岛。
沉默延续近一分钟。
宋猷烈以“她在哪里”作为开场白。
还好,没有一出现就急急揪住她衣领,大声质问鲜于瞳在哪里,但另外一方面,她倒是很希望宋猷烈能那样。
“鲜于瞳在哪里?”比“她在哪里?”顺耳多了。
看着他,笑。
他往前一步:“她在哪里?”
看了一眼时间,八点了。
这个时间点鲜于瞳应该已经了离开酒店房间。
吃吃笑:“你猜。”
“戈樾琇!”宋猷烈再往前一步。
“怕我吃了她不成?”白了他一眼,从阴影地带走出。
来打日光地带甲板上,背对着他,面对海面,一动也不动站着。
戈樾琇认为她这是在酝酿情绪,酝酿把宋猷烈狠狠骂一顿的情绪。
说宋猷烈你以为你是谁;说宋猷烈你什么也不是;说宋猷烈是不是外界那些虚假的赞美让你开始飘然然起来,导致你忘了你来到乔治镇时的倒霉样?
只是,她现在好像一点力气也没有,那些话要一口气说出才会凸显气势,她没把握一口气说出那么长的一段话。
这很不妙,有点像是打退堂鼓的前奏。
不,不,她只是还需要酝酿情绪而已,是的,是那样的。
倒是宋猷烈先发制人了。
背后缓缓传来声音:
“学生优惠卡低保优惠卡加起来可以在每天乘坐公共交通工具中节省34美分,一天下来也许不多,但一个月囤积下来也有十美元,这十美元是她一个月里最欢乐的一天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