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算盘——木木木子头
时间:2018-12-23 09:11:58

  “可不能乱嚼舌根,”一边的大娘朝妇人拐了一胳膊:“昭亲王府那是天,告示都贴了,肯定是真的。”这大娘也不等妇人了,就立马准备回去,不管怎么样,先收点草籽过来试试,要是这事是真的,那他们一家老小都出动,今年的冬天就好过些了。
  旁人也不傻,衙差都说了昭亲王府,在西北这地界,昭亲王府的话比皇帝的圣旨还能让西北的百姓信服。
  西北军的军营帅帐里,昭亲王正坐在主位上看着西北的地域图。彦先生还是跟在京城一样,随身带着他那把破扇子,坐在昭亲王右下手的椅子上:“王爷,王妃娘娘真的要建马场?”
  昭亲王也不看他,说:“她已经把建马场要用的银子都算好了,你觉得她是说说而已吗?”他想着他媳妇双眼发亮的样子,就知她是铁了心的要建马场。
  而坐在昭亲王左下手的那位看着一身书生气的中年男子,蹙着眉头说:“王爷,王妃娘娘既然已经打算好建马场,想必要用的人手不会少,尤其是养马的好手,”说到这他就起身朝昭亲王拱手道:“西北军有许多不能再上战场的将领都擅长养马,请王爷多关照他们几分。”
  昭亲王抬首看向墨先生,看外表很难想象他是一位武将,而且这位还是他的师父:“墨先生请坐,本王昨天已经跟王妃提过,她没意见,养马的人,包括看护马场的护卫都会从西北军出。您放心,只要有本王在,那他们就不会被饿死。”
  墨先生的父亲是镇国老侯爷一手提拔的,当年镇国老侯爷在京中遇难之时,就是老墨将军带着镇国老侯爷的亲笔书信逃回西北的。先帝以为西北军的兵符也跟着老墨将军回了西北,其实先帝错了。
  西北军的兵符一直都在镇国侯府,在镇国侯身上。镇国侯虽纨绔,但却是一个心思极其细腻的人。镇国老侯爷之所以临终之时把西北军的兵符给了镇国侯,就是猜到先帝看不起一向纨绔的镇国侯,更想不到镇国老侯爷会把兵符给了那么个不争气的东西。
  昭亲王来西北的时候,是带着西北军的兵符来的,再加上墨家的支持,才能短短四年,不到弱冠之年就掌握了西北军。墨家不管是在西北还是在昭亲王心里,都是一个特殊的存在。
  昭亲王拿起书案上的毛笔就在地域图上画了四个圈,接着他就把地域图推到书案对面:“两位先生都过来看看这四块荒地哪两块适合养马?”
  墨先生跟彦先生闻言,都走上前去看那张地域图。
  先是墨先生开了口:“这四块荒地看占地是很大,不过其中北边的这一块附近没有水源。”
  “墨先生说的很对,还有东边的一块靠近山陵,要是用来养马,估计相较于其他两块,要费些功夫,”彦先生也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报……,”就在这时守门的侍卫隔着门禀报:“无教头回来了,要求见王爷。”
  昭亲王闻言把地域图收到一边去:“请他进来。”
  很快一位穿着一身夜行服的男子快步走了进来:“无宁给王爷请安。”
  “你回来就好,”昭亲王面上含笑:“这次本王跟本王的王妃会亲自给你主婚。”
  无宁听了这话,稍稍沉凝了一会,才开口:“多谢王爷,只是还是等过些日子再说吧。”
  昭亲王看着无宁的面色,见其没有丝毫喜色:“边莫的老国王也沙穆死了?”
  无宁点了点首:“也沙穆半月前就已经死了,只不过边莫的南院大王莫拉珥截住了消息,并没有发丧,看来他是准备掌握了大局之后再发丧。”
  “现在是九月,很快就要过冬了,”昭亲王后仰倚靠着椅背:“无望河那里一进入十月就派人盯着,”此时他面上有笑:“大景被边莫抢了这么多年,这一次本王也想去边莫那里给王妃寻些好马种。”
  一时间帐中的几位都没了声音,王爷这是准备到边莫去烧杀抢掠?
  过了午时,小应子就领着几个壮丁,搬来一张书案放在衙门口,又去钱庄兑了一斗铜钱摆在书案边上。之后他又招来一个账房,一个掌秤先生,一个记档,就开始等着百姓拿着草籽上门。
  一开始人影都没见一个,等了快半个时辰,小应子才见到一个十一二岁的男孩提着个鼓鼓囊囊的破布袋走一步退两步的过来。
  他见那男孩跟个龟爬似的,实在是忍不了,就抱着佛尘过去,一把拽着那男孩的胳膊,快步来到书案那:“把你带来的草籽给咱家看看,要是敢糊弄咱家,咱家可饶不了你。”
  “没有……没有,我不敢,”那男孩赶忙把破布袋子打开,磕磕巴巴地说:“这些草籽都是我跟我妹妹挑过的,里面一片草叶都没有,都是草种。”
  小应子抓了一把,还真的挺实诚的:“量你小子也不敢,”说完他就扭头吩咐掌秤先生:“给他称下。”
  “是,”掌秤先生小心翼翼地赶着秤,等秤终于平了,才报了数:“三斤二两。”
  小应子瞟了一眼秤,就数了十六个铜板给那男孩,见他那瘦得跟鸡爪似的双手,小应子不由得想到自己曾经也跟这男孩一样,就心软了一次:“回去好好收集草种,咱家最近几天都会带人在这收购。”
  男孩双手巍巍颤颤地把刚得的铜钱放进一个小布袋里,钱收好之后,他就想给小应子磕头,不过小应子下巴一仰,转身不再理会男孩了。
  原还观望的人,见草籽真的能换钱,一个一个都不再退缩了。小应子他们也就跟着忙了起来,人虽然多了,但却不影响小应子的眼力劲,离得老远就能听他嚷嚷:“不行,咱们这不收草……你们这些人还没一个孩子会做事……这草籽怎么是湿的……你过了水的……”
  五娘用完晚膳之后,就领着她的两个丫鬟去了院子里开始走动。刚走了没一会,就见小应子回来了:“娘娘,奴才今天总共收了四百八十七斤草籽。”
  “辛苦你了,”五娘见小应子身上已经皱了的衣裳,就知今天这一天他都没歇着。
  她给兮香使了个眼色,兮香立马掏出个香囊,从里面取出一颗银花生,塞到了小应子手里:“王妃给你的,你拿着去买点好吃的,犒劳犒劳自己。”
  小应子握着手中的那颗银花生,偷偷拿眼瞧了一下五娘,就把那颗银花生收起来了:“奴才谢娘娘赏。”他容易吗?跟在王爷身边多年,还没见王爷赏过他一个铜板,还是王妃好,有钱真好!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呢?”昭亲王一回来,就见小应子一脸感激涕零的样子。
  五娘笑着说:“我们在说草籽的事儿,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可是军中有事?”问完她就吩咐兮香:“你去厨房,让他们再备些王爷爱吃的送过来。”
  “是”
  昭亲王拉着她回了屋,就让屋里伺候的人都出去了。
  “怎么了?”五娘见他脸上的神情有些严肃,心里就开始不安了。
  昭亲王不想瞒她,毕竟也瞒不了多久:“西北这估计不会安稳太久,我想把你送回京城。”
  “是边莫那边还是北辽?”五娘一想就知,肯定是要打仗了。
  “边莫的老国王死了。”
  五娘坐到了榻上,问到:“你有几成把握能赢他们?”
  “八成,”昭亲王一点都不谦虚,西北军是他的,他知道西北军的战力。
  “既然如此我就不回京城了,”五娘笑着说:“这次你就借着机会彻底把边莫给打服了,等你打服了边莫,我就给你建一个不弱于京城的边城。”
  “媳妇,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昭亲王可不认为他小媳妇是个会说大话的人。
  五娘要给她夫君画一个大饼,让他极其渴望打赢边莫,她笑问他:“你知道什么人是最不缺银子的吗?”
  “官家,”昭亲王没有一丝迟疑地回答。
  五娘摇了摇头:“是商人,”她给他举了两个很现实的例子:“你的金主——汇通钱庄,也是商家,你这亲王,官算大了吧,可你穷的响叮当。你知道我舅舅在我成亲的时候,给的添妆添了多少吗?两万两黄金。”
  昭亲王想到她昨日的话:“你想在西北建一个商城?”
  “可以这么说,”五娘故意调笑到:“不过前提是王爷您能镇得住才行。”
  昭亲王走到她跟前,抬起了她的下巴,低头在她的唇上轻轻一吻:“在西北,你男人能只手遮天。”
 
 
第35章 
  五娘喜欢他这霸气自信的样子:“那就请王爷给妾身划块地吧。”
  昭亲王坐到了五娘身边,搭着她的肩膀:“现在就要?”
  “当然,”五娘扭头对他说:“你都已经说了会打赢,那我当然要未雨绸缪,开始建城,到时候那座城里不管是商铺还是宅子就都是咱们的。真到了那一日,我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是日进斗金?”
  昭亲王虽被她说的热血沸腾,不过他还是保持着冷静,其实他有一个更大胆的计划:“这次打战咱们还要防着北辽跟京城,如果可以我真想一劳永逸。”
  五娘闻言面色有些变了,他不会无缘无故说这话:“你想要干什么?”
  昭亲王眼都不眨一下,盯着他媳妇,舌尖顶了顶自己的牙根:“内忧外患一次解决。”
  五娘忽地站了起来,仔细打量着他面上的神情,见他不似在开玩笑,她有一瞬间的屏息:“你是想要引皇帝入局?”
  “是,”昭亲王看向五娘还未隆起的肚子:“母后查了多年都没有寻到有关皇帝身世的证据,没有证据,奉国夫人韩氏是不会认的。她的身份摆在那,咱们也不可能对她用刑。黄氏虽知道先帝跟奉国夫人的奸情,但她对皇帝的身世丝毫不知。”
  “那你也不能拿你自己冒险,”五娘有些不认同他的想法:“证据咱们迟早有一天会找到的,实在不行,等你收拾了边莫,休养生息之后,我陪你造反。”
  昭亲王见他媳妇这般,深叹了口气,把她拉到自己的腿上坐着:“满满,其实你心里是认同我的,只是不想我冒险。但你要知道西北一旦打起来,皇帝是肯定会落井下石的。”
  “不会的,”五娘虽摇着头,但她心里已经不那么确定了:“皇帝……皇帝他是大景的君主,他不会的……他不会看着……西北的百姓流离失所的……”
  昭亲王嗤笑一声:“他做梦都想我死,怎么可能会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依我对他的了解,他宁愿割舍掉西北,也不会放过我,因为他太怕失去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
  五娘不再反驳他了,但也没有吭声。
  “与其这样,还不如我主动引他入局,”昭亲王双目沉静:“等我收拾了边莫跟北辽,那些证据就足够我打着清君侧的名号扫荡朝野,到时我自然可以拿得住所有人,那皇帝的身世就不再是个秘密了。”
  过了好久,五娘才开口:“你一定要这样做吗?”
  “是,”昭亲王紧抱着怀里的小媳妇,深嗅着她身上的味道:“我不想再等了,小算盘再有几个月就出生了,我要把属于我的东西都夺回来,我不想让我的孩子过着跟我一样的日子。”
  “好,”五娘轻咬着自己嘴中的肉,微微疼:“我帮你。”
  昭亲王虽已经想好了这么做,也说服了他媳妇,不过之后的几天,两人谁都没有再提那事,只是即便是这样,五娘脸上的笑也没以前那么多了。
  这天女医来给五娘请脉,昭亲王也留在后院等着。女医诊完脉,一脸严肃地说:“恭喜王爷,王妃腹中的胎儿已满三个月,胎也已经坐稳了。”
  “下去吧,”昭亲王摆摆手示意女医下去。
  五娘坐在榻上,双手抱着肚子,眼角余光扫了下屋里服侍的奴才,说:“你们也都下去吧,小应子守着门。”有些事情既然已经决定了,那就好好谋划,不管怎么样,夫妻一体,是苦是乐,她都跟他一起。
  等屋里就剩下他们两人时,五娘看向坐在右边榻上的昭亲王:“你准备接下来怎么做?”
  虽没点明什么事儿,但昭亲王知道五娘在说什么:“把西北异动的事儿透到京里,之后咱们练兵等着就好。京里一直都有人盯着,只要他们有动作,就算入局。”
  五娘点了点头:“你有没有想过北辽会跟边莫合谋平分西北?”
  “他们不会合谋,”昭亲王对这一点倒是很肯定:“自我掌握西北军之后,就挑了两批人,专门模仿北辽人跟边莫人,每年北辽跟边莫都会起一些小冲突,而我就负责把他们的冲突小而化大。”
  “可是西北这么大的诱惑摆在眼前,他们也是有可能化干戈为玉帛的,”五娘自小就知道没有什么恩怨在利益驱使下是不能化解的,要是不能化解,只能说明一点利益不够大:“咱们不能侥幸,既然你已经准备设局引皇帝上勾,那么咱们就只能成功不许失败。”
  昭亲王喜欢他小媳妇这样跟他谈话,这让他有一种棋逢对手的感觉:“你说来听听。”
  “边莫的老国王不是死了吗?”五娘摸着自己的肚子:“那老国王应该有儿子吧?”
  “你是想要挑起边莫的内战?”昭亲王知道他小媳妇聪明,但没想到她不但聪明还很敏锐:“上次回西北的路上,我接到急报赶回封地的时候,就已经让无宁带人渡过无望河去了边莫。”
  五娘看着她夫君说:“适当的时候,你的那一队假边莫人可以助他一助。只要他们自己斗起来,那么不论是谁赢,边莫都会元气大伤。如果边莫伤了元气,咱们就可以多挪腾出些力气来对付北辽了。”
  昭亲王一手抵在炕几上,摸着自己的下巴:“你看出来了?”
  “我虽身在后宅,但有些事情还是知道的,”五娘无奈地笑了一声:“相比于边莫,北辽才是个大麻烦。边莫想要到西北还要渡过无望河跟那片大草原,可是北辽就不一样了,他们骑着马两天就能到西北边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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