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上枝头变乌鸦[快穿]——孤注一掷
时间:2018-12-29 10:32:56

  真一屈下的膝盖直直顿住,毫不吃力的重新站直了。
  按照一般的情况,白夫人发难的时机,刚刚好会是她跪下去的时刻。得了,接下来就会跪着听她一通下马威,再委委屈屈含泪奉茶被敲打。
  但没想到,真一都这样了还能再直回身。
  “夫人说得是,我这就把相公请出来,让他一起敬茶。”
  真一说着,小碎步看似不快,却在白夫人开口阻拦的时候已经走出正堂,转眼消失在走廊了。
  留下一众等着喝新娘子茶,完成最后仪式的白家人。
  白老夫人一下子不高兴了,龙头拐杖用力朝地上一跺:“宇轩不是病重不舒服吗?你一天不折腾你儿子心里是不是不舒服?连他成亲的大日子都不放过?”
  白夫人哑口无言,她哪里是要折腾儿子,她只是给这个小门小户出来的女人一个下马威而已。哪家媳妇不受点气?
  谁知道那女人跑得这么快,她喊都听不见似得,一根筋的真的去请人了。
  白老爷面上带笑安抚:“娘,大喜日子不说这些了。宇轩许是大好了,让他来见见您,给您奉杯茶,这事才算圆满。”
  白夫人立刻说:“媳妇正是这么想的。娘您注意身子骨。有什么错,我都改。”
  白老爷看了她一眼,没有再说话。
  白洛川也拉着白老夫人满是皱纹瘦小的手,轻声安慰说话。
  一时间,厅内气氛还算祥和。
  东院白宇轩的院子里。
  从真一出门后,虽然头晕脑胀,却睡不着的白宇轩,怔怔的拥被坐在床上。
  没想到,不多时,真一居然又回来了。
  他凝滞的大脑瞬间都一疼。
  真一推开门,看了白宇轩一眼,对门外的下人,一副贤良温柔小媳妇似的语气说:“劳烦各位把东西拿进来放下就好,剩下的我亲自来。”
  “少奶奶,这怎么行?这些粗活,怎么能您干?”
  真一细声细语,一副受气小媳妇的样子,知书达理地说:“没事的。夫人亲自交代下来的……这都是我的命,多谢你们了。”
  关上了门。
  受气苦情小媳妇一秒变艳鬼,长眉秀目舒展开,旁若无人的走到梳妆镜前坐下。
  慢吞吞的洗了手,净了面,重新画了一个素净略显怯弱的透明妆。
  白宇轩眼睁睁的看着,她从鲜花一样的新嫁娘,变成被百般折磨,凄风苦雨里坚韧向上的小白花。
  然后,透明虚弱的小白花,用她洗完脸的水,随意沾了沾帕子,朝他走来。
  “相公,我来伺候你洗漱。”
  白宇轩一想到那帕子上沾上的脂粉口脂,马上要糊他一脸,洁癖发作叫他下意思顾不得其他。
  “滚开,别碰我。”他立刻别过脸去。
  只听,一阵哐当作响的声音,原本好好放在梳妆台前的铜盆,却像被人用力踢推打翻出去。
  水泼了满屋满地都是。
  桌上茶壶里冷却的水,被神情凉凉的真一拿在手里,手指撩着打湿她的脸和衣襟,看上去,就像被暴力兜头泼了一身水。
  白宇轩回头,见到这场景,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你不要太过分。你故意陷害我欺负你……”
  真一偏头静静地看着他:“这你就错了,我这是挣扎自救以图求存。你跟你娘可不是母子,心有灵犀,配合默契。我只要往你这一站,你只管冷暴力不满意就行,她能抓到无数种理由折腾死我。我想了想,干脆还是直接让你折腾吧,这样她见我过得不好,应该就好了。相公,你看我孝不孝顺?”
  白宇轩已经气到习惯了,闭紧嘴巴不说话,看她还能做出什么来。
  正堂里,左等右等没等来新人的众人都面面相觑。
  白老爷的眉心略微一皱,看了一眼白夫人,对白洛川说:“走,去看看你大哥他们怎么了。”
  “我也去。”白老夫人都坐乏了,“非要折腾,从前就爱折腾,现在还折腾。”
  被她意有所指的白夫人眼观鼻鼻观心,起身扶着她,向东院走去。
  白宇轩的房门紧闭,里面听不出什么声音。
  白夫人冷声问:“怎么你们都在外头?你们少奶奶做什么吃的?里面到底在干什么?”
  仆人们都低了头,嗫喏着:“少奶奶说,夫人交代她亲手服侍少爷。”
  “少爷好像很不高兴……水都打洒了……”
  白老爷皱了眉,示意白洛川。
  房门被从外面大力推开。
  众人看到,刚刚还和所有过门的新嫁娘一样,娇艳如花的真一,一身狼狈的水迹,半蹲在地上,似是在为白宇轩穿鞋,结果好像被踢了一脚,后仰跌倒在地。
  听到开门声,她受惊缩着肩膀,紧张地站起来,低眉顺眼,苍白羸弱又隐忍柔弱。
  而白宇轩,穿好所有的衣物。神情不快的大爷一般,沉着脸凝着眉坐在床头。
  跟真一的脸色一比,白宇轩健康得,简直看不出来前几天还虚弱到爬不起来。
  白老爷淡淡地说:“看来这冲喜果然是有效。”
  “没用的东西。”白夫人厉声厉色斜剜了一眼真一,立刻慈爱的冲白宇轩而去,“宇轩真是大好了,别气,这没用的女人,你若不喜欢就当个粗使丫头算了。等你痊愈,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娘都给你娶进门。”
  白宇轩神情冷淡,只看到人群背后的真一,慢慢抬头,打湿的头发滴水,苍白湿润的小脸上,狭长漆黑的眼睛,意味深长地对他笑了。
  就像从枯井里,爬出来复仇的水鬼。
  “我不喜欢她。也没碰过她。你们就说弄错了,婚礼不作数,现在就让她走,离开我们白家。”
  “不行。”最先反对的是白老爷,他已然有怒意,“你叫我们白家的颜面何存?”
  白老夫人颤颤巍巍的走过去,抓住白宇轩的手,唉声叹气:“唉,奶奶的乖孙儿受苦了。娶媳妇是为你的病,你好了怎么说都行。再怎么也不能糟蹋人,不能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
  白洛川站在门口,并没有往内走。
  看到真一低着头,极力缩小存在感,像一只被打湿了的小猫,仓皇不知道往哪里藏。
  他无声地往前挪了几步,悄悄递上去一块素蓝色方格的手帕。
  真一抬头,和他对视。
  白洛川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悔愧、不安,很平静,有一点淡淡的烟雨将来的忧郁寂寥。
  他看着真一的眼睛,甚至还带着点昔日的温柔,但却像快干涸的河床,本身就所剩无几。唯独还剩一点冰天雪地里同命相连的怜惜孤独。
  这眼神,叫真一差点没忍住笑了。
  “燕十七,这人的心理素质可真好啊。不知道的人,谁敢相信,这样的人是个刚刚替他药罐子哥哥,骗婚良家少女的人渣?”
  燕十七冷静地说:“根据心理学研究分析,白洛川的这种心态是很正常的。因为当初他对沈秀贞说的话是,要不要嫁到白家来?而不是要不要嫁给他?至于沈秀贞是否会错意,这与他无关。隐瞒婚书的是沈举人,也与他无关。所以,总之他很无辜,而且因为被你恨,无故背负污名的他,就更无辜可怜了。”
  真一目瞪口呆。
  她最多只是戏精发作演过头,这位演对手戏的,可是武装到心理了。
  无不无辜,跟他有没有关系,当真是心里没有一点AC数啊。
 
 
第66章 从小可怜到鬼嫁娘3
  真一抬眼,默默的和白洛川对视一眼,然后低下了头。
  纤白的手指攥着衣角,却并没有接那个帕子。
  那一眼清澈藏着淡淡的悲苦,但无怨无恨,仿佛一朵被疾风骤雨摧残,仍旧美好素雅的小白花。
  她低下头,却不是真的什么也不看。而是垂眸,眼尾意有所指的上扬,望着白宇轩。
  在白洛川眼里的小白花,在白宇轩眼里,就是剧毒食人花了。
  白宇轩眼看弟弟当真和这女人不清不楚,顿时对白老爷的态度更强硬了。
  “我说不娶就不娶,她和洛川拜的堂,对外迎亲的也是洛川,要娶也是洛川娶的她。我是久病之人,不知道还能活多久。平白糟蹋好人家的姑娘,哪是冲喜,是怕我不死,给我增加罪孽业障的。”白宇轩语气强硬,胸口不由憋得难受起来。
  “不兴这么咒自己的,是不是谁在你面前说了什么?”白老妇人立刻心疼的抱紧孙子。
  白夫人斜眼连剜了真一好几眼:“犯不着为这种丧门星生气,你刚好些,若不是大夫说了冲喜,她这种人哪里能有这样的福气嫁到咱们家?她那烟鬼举人爹,欠咱们白家的债,迟早把她给卖了。这不是积德行善是什么?是不是哪个不知好歹的贱人,在你面前说什么了?看娘怎么罚她,给你出气。”
  白宇轩听了这话,急出满额头的汗。他没想到,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这婚事居然还是不能动摇半分。
  心慈的奶奶不同意,一家之主的父亲不动摇,而母亲的反应,却和沈秀贞在他面前说得,一味苛责虐待的态度,完全相同。
  包括弟弟当众对沈秀贞的示好,这一切仿佛一出写好的剧目,无可转圜的一一上演。
  想到沈秀贞昨夜红烛下说起的,所有人都是死后重复的无稽之谈,每个人的表现,推衍的日后发展,仿佛真如她所言了。
  白宇轩脸色苍白,牙关紧咬,说不出一个字。
  真一仿佛一个游离故事之外的女鬼,扮演着被欺虐的新妇,手指仿佛在擦眼泪,又仿佛透过指缝,半遮半掩的嘲笑。
  但这一切,所有的剧中人都没有察觉到,只有白宇轩一人看到了,却无法办法说出来。
  “我做错了什么?你们让二少爷出面,把我骗娶进门,我一心一意侍奉夫君,我做错了什么?”
  众人原本见白宇轩闭口不言,事情就已尘埃落定。只当他不喜沈秀贞,白夫人更是哄孩子一般,一口一个丧门星骂着。
  没想到,一直隐忍不语被谩骂的女人却忽然说话了。
  “冲喜,冲喜……丧门星,好好好,我这丧门星,这就为你白家上下,冲这个喜!”
  沈秀贞凄厉的嗓音,说完这话,冷笑着,猛地冲出了屋子。
  “快,跟上去看看!”白老爷皱了眉,唇边习惯性的笑意还在,越发显得老谋深算,心机深沉。
  白洛川记忆里,沈秀贞是个羞怯的,逆来顺受的姑娘,没想到她方才竟然突然爆发。
  他愣了一下,这才赶紧跟上去。
  白洛川追着喊着沈秀贞的名字,一直追到后院,见她头也不回的往后院的井口冲去。
  “不好啦,少奶奶跳井了!”
  等第一波人赶来,只看到一道穿着新妇桃红石榴裙衣裳的女子,决绝地跳入井内,白洛川极力伸手去抓,却只抓住她云鬓上一枝红花朱钗。
  白家上下,任是白老爷子都没想到,新妇进门第二天,会是这个局面。
  白洛川失魂落魄,眼睛大睁怔然地望着前方,手里紧紧攥着那一枝红花朱钗。
  “快,快叫人打捞上来。”
  然而,从早到晚,这口井几乎被抽干了水,里面也没有找到跳井而亡的新嫁娘。
  夜色降临,冷月高悬,投影水里。
  整个白府上下都噤若寒蝉,不止是一个人目睹沈秀贞跳井,而这井里挖得这样深了,也没有一丝可以藏人的地方。
  这事实在是太可怖了,越想越渗人。
  “把井填了!”白老爷冷静极了,冒着寒意的声音,淡淡地嘱咐,“给沈家一笔封口费,就说这女人跑了。我白家既往不咎。叫他们嘴闭严实了。”
  白夫人也眼神悚然:“那宇轩那里……他还不知道,我怕刺激到他。”
  白老爷瞥了一眼,端起茶盏吹了吹浮沫:“瞒着他,就说按他说的,人让洛川收了。婚事取消。过段时间,再给他找个好的。”
  看到那水,白老爷不由想到那口井,虽然不是同一处水源,但他也一阵犯恶心。
  索性放下茶盏,眉头紧锁:“白家内部,把那几个下人,打发到其他地方的庄子里去。北边商行运输,缺些人手。”
  “不是说,那边土匪多,运输的生意暂且停了吗?”白夫人刚插了一嘴,见到白老爷眼镜后冷冷射来一眼,顿时神情僵硬,紧紧闭了嘴。
  “是,父亲。”白洛川毫不意外,一点就透的应下了。
  “对外说少夫人侍候大少爷殷勤,半步不离,颇为贤良。过一段时间……发丧,说是忧思郁结,偶感风寒,突发恶疾病逝。”
  沈秀贞,就这么突如其来的消失在白家了。
  只当了一夜一晨的白家少奶奶。
  但是,白家很多人的心里都明白,这个女人,从未离开。
  奇怪的是,自从沈秀贞死后,白家大少爷白宇轩的身体,当真一日日好起来了。
  三个月后,就能下床行走了。
  之后,白老爷子从外国请来一个洋大夫,用了一种新药,过不半年,白宇轩就能和普通人一样生活,渐渐也开始经手起白家的生意。
  白家举家搬迁到上海,这老宅便只留了几个老仆婆子看守着。
  “白家真是富贵大户人家,这小地方真是屈就了,看样子他们是不会再回来了。”
  “是啊是啊,真是可惜了。”
  “可惜什么?”
  “白家两个少爷都是俊秀风流的人物,若是白家还在这白桥镇,我娘家那侄女生得一表人才,说不定能有这个福分呢。”
  “哟哟哟,白家什么人,能看上你那穷酸娘家?”
  “怎么不行了,做不了大奶奶,讨个享福的姨娘也能当当吧。”
  “还姨娘呢,姨娘也轮不到咱们这小门小户,也不怕你娘家嫂子把你这老货打出来。”
  “怎么轮不到了,咱们的大少奶奶,不也是个破落户出身,听说娘家穷得连他爹的小老婆都跟人跑了。可大少爷还不是爱得跟眼珠子似得,等闲不让人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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