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我惬意的古代生活(重生)——东小木
时间:2018-01-05 16:19: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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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腊月二十五的夜里,沐二郎顾杏娘沐淳,三人围着火盆聊到三更天。
  还是那句话:胡大郎十年后仍在以前的罗衣巷里做着卖鱼的营生,一个管贡鱼的公公的干儿子?发配宫外的公公没什么了不起,更别提这干儿子,怕毛啊。
  沐淳白日里脑中分析得头头是道,到了晚上居然做了一个恶梦。
  梦见钱氏母子,梦见沐春儿生活七八年的屋子,那所屋子在水谷县下面名为一个桃花的小村子里。后坡上满山的桃树,一到春天桃艳艳的一片煞是好看。桃花越是艳丽,越是与坡下屋中的惨况形成鲜明对比……
  强烈的压迫感让她醒来时惊出了一身冷汗,生平第一次,沐淳生出要杀了这对母子的念头。仇恨是很可怕的东西,你以为它不在,其实它一直如影随形从未离开过。
  腊月二十八,才过三天,魏氏和钱氏带着胡红桃又来了。同样的神色,同样的步伐,同样的配方同样的味道。
  这天沐二郎在家,因着皇帝病危的事,加之又到年关,铺子已经歇业了,张婆子无儿无女跟着东家一起过年。一家人围在一烤烧腊肠吃,从入冬盘帐以来事情就没断过,今日颇有种管他外面昏天黑地我自逍遥的意思。
  魏氏笑道:“哟,这是吃早食还是午食呢。”
  沐二郎满脸堆笑,笑得比魏氏还真:“歇业后就闲下了,睡到辰时末才起,既是早食又是午食。二位嫂子一起来尝尝,淳儿亲手把关制的腊肠,放了一种南边来的香料。”
  嗬,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这态度……啧啧,魏氏和钱氏下意识一对眼,前者喜不自胜,后才撇嘴既嫌弃又不心甘,表情丰富得很。
  “红桃姐姐,要尝么?”沐淳喊了一声,没管她来不来,反正不打算喊第二声。
  胡红桃故作矜持地远远站住,“这样吃不油腻吗?淳儿你自己动手烤?不如我把家里的三个婢女唤过来帮手。”
  “还好。不用麻烦了。”
  胡红桃自是知道沐淳不高兴,不高兴必须装着高兴才好玩。她得大方,不能跟之计较,爹说沐淳的小相公快换成表哥了,以后就是表嫂,嘿嘿。
  沐淳看她憋得辛苦,“红桃姐姐你想笑就笑吧,过年了就是要开心才好。”
  胡红桃突然笑不出了。
  魏氏这人就是如此,人家一给好脸色,她就把沐家两口子当成时常巴结的街坊。无法,过于良好的自我认知,一般是虚荣之人的必备秉性。说话又阴阳怪气起来,惯会拿乔作派,时不时的还来些指点江山的言词,扭捏之态令人作呕。
  沐淳错开眼往红泥小炉子里添上一把柴,继续吃她的烤腊肠。其实对这种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无视。无视她,让她没有表演的舞台,她才能意识到被人漠视的没脸,可惜眼下还真得给她台子继续唱戏。
  沐二郎默了几息:“原是杏娘给我讲了那日的事,我竟把嫂子的话当了真,今日方知嫂子并不情愿。又不情愿又为难,既然这样那便算了。可能淳儿就这命吧,命中注定要入宫的。入了宫,就看她自己的造化。”
  说着起身:“大过年的,二位嫂子想必事情多,我就不送了。”
  胡红桃吃到嘴里的腊肠突然卡到喉咙里,四处找水喝,沐淳没理她,当没看见。
  事情变化太过突然,斜着眼扭着嘴洋洋得意的魏氏还坐在原处,抬头看向面前的沐二郎,如同见了一尊门神……忙慌儿地跟着站起,赶紧找话找描补。可沐二郎不买帐,说了一整筐软话才又复坐下去。
  整个过程看得钱氏心苦,她家妹子为着前面那位的儿子,吃得苦也太多了。要她说,红桃配聪林妥妥的。红桃虽说性子不好,但她是独女,肚子里又藏不住半两话,比那沐家的刺儿头好摆弄多了。
  比起看媳妇,钱氏自认没谁比得过她,罗衣巷尹家娘子就是个眼拙的傻货。
  沐淳见一次钱氏窝一次火,偏这妇人总以为别人不知道她在想什么,真就觉全天下就她一个聪明人。别看她成日病病秧秧的,心思可是少见的毒辣阴恨,比起她儿子来只多不少,看一次牙就痒一次。
  小半个时辰后,魏氏道:“那说好了,过了正月十五就把两个孩子的事情办了。”
  “男方家看着来吧。”沐二郎皮笑肉不笑说了这么一句。
  魏氏钱氏觉得他表情古怪,心里很是不舒服,倒也没多想。
  沐淳晚上又做了恶梦,一上午都神色魇魇,祖父祖母从乡下拉了一车好吃的进城她没注意到,大姑姑一家不回婆家上她家来过年,家里人来人往她也没察觉。
  再这样胡思乱想下去,沐淳怀疑自己这辈子也会患神经衰弱的毛病。
  大年初二,尹子禾踏着碧水县一片阴冷、没有炮仗没有喜气的薄雾中来到沐淳家。沐家二老以及沐兰娘三口满当当一屋子人全盯着他。
 
 
第67章 再闹
  “婶子,淳儿呢?”尹子禾还在喘气。
  沐兰娘知道侄女儿躲房里就是知道今日他要来, 帮着圆场面:“尹小郎这么早就急着拜年了?快进来烤火, 外面冷。”
  尹子禾脚步没动也没接话:“婶子, 淳儿呢。”
  顾杏娘本想回他在屋里,想到还有魏家那事,便道:“禾郎, 过阵子吧, 过阵子就好了, 你先回去。”
  尹子禾说了声:“婶子,对不起!”低着头就往沐淳房里去了。
  沐老爹乐呵呵地笑道:“一家有女百家求, 正常。”
  沐兰娘想得多:“我观这个是好的, 对淳儿心真。魏家那怎么样?”
  顾杏娘道:“管他怎么样。”
  “啊?”沐兰娘错愕。
  沐老爹听着没发表意见, 不想讨儿子儿媳的嫌, 自个儿猜测以后可能要退掉魏家。心说退就退吧,有嫁妆哪愁找不到婆家。
  沐兰娘担心:“真要定了又退,怕是尹家这边……别弄得两边不讨好最后一个也捞不着。”
  “兰娘, 跟我进灶房把肘子捞出来。”
  沐兰娘忙答应, 以为二嫂有话要单独给她讲,哪知真是去捞过了水的肘子, 二嫂嘴里还冒出一句:“什么捞不着, 这不正捞着吗。”
  “二嫂哇……”沐兰娘愁道:“当真不能说?那我能帮着做些什么?”
  “多吃点,多长些力气,到时候自是需得着妹子。”
  西厢房,沐淳把洗好的梨子放尹子禾手上, 轻声道:“别皱眉头了。”
  “我算什么?”
  沐淳小肩膀耷下来,两只手遮额头,没想好怎么说,大人能理解的事情,尹子禾真不一定能理解。
  “我们吃的定亲饭到底算不算?”
  沐淳开始头大。
  “你说有办法,这就是你的好办法?”
  沐淳沉默,对面胡家人一开始没打算提前理会,但是人家非要找上门,她只能应对。偌大的苦衷和秘密没一个人可以倾诉,独自承担这些压力……搞得最近都做恶梦了,她也只是一个正常人而已。
  “禾郎。”
  尹子禾心头一震,他已改口叫淳娘,淳娘还是第一次叫他禾郎。
  “我爹娘应该跟伯娘说得很清楚,这亲是定不了的。”
  “我知道,我只是……”尹子禾不知道怎么措词,良久才又道:“是我作相了,或许喜欢一个人便会这样,什么也容不得。”
  这老气横秋的口气,沐淳冷不丁地冒出个笑,心情刹时开怀了些。不是着相,他的态度已经够成熟了,毕竟这是封建时代。
  眨眼就到了正月十五,往年的元宵节是一年中最热闹的时候,而今年只有极为盛大的庙会,没有花灯。
  按沐春儿的记忆,老皇帝就是在新旧年交接那几日驾崩的,不是初二就是三,十五这天,新天子已经把今年正式定为正德元年。沐淳猜测许是早有准备的缘故,加之西北和闽南外族侵扰加剧,所以这帝位交结得很紧促。
  但是,这一世连太子都未定呢。魏山长的关系网在碧水县应该是最广的吧,他的消息不会有错。沐淳觉得两世的区别太大了,如果不是其他人都真实存在,她都快怀疑沐春儿上辈子是不是活在大康。
  重生加穿越会出现BUG?沐淳默默地想。
  十五之日是各行各业的开工日,碧水县衙里的罗师爷这天险些郁猝,哼!那胡公公先前透露出来的意思,好像是碧水能出一个小贵人,如今却亲自出来给那那贵人说媒,死鱼吃太多吃傻了不成!
  “阉人行事素来就是不知讲究!”他对周县令道。
  周县令虽没有背景,但他有靠山,他的靠山就是自己勤政爱民的官誉,宫里外派的屈屈内侍,他是不怕的。前前后后听罗师爷描述过沐家姑娘后,周世冲捋须陷入了沉思。
  模样儿的确是好,从太太那得来的评价是:即老成持重又慧黠活泼,一双大眼睛煞是灵动仿佛能看破人心,让人不舒服却又讨厌不起来。
  小小年纪已是如此,将来还了得?
  周世冲在琢磨要不要收为义女送进宫去,前后互为依仗?
  “大人,今日申时胡沐两家就该来衙合婚了,您现在就得作出定夺。”
  “谨之,这胡公公不为自己干孙子说媒,却说给干儿子的妻家侄儿,倒是有点意思。”
  “许是年龄相差太大?”罗师爷猜测道。
  “怕是沐家相求的吧。”周县令淡笑:“听说这两家都住梧桐巷。”此事若真,估计收义女之事也会成空。
  “那以大人的意思?”
  周世冲改为冷笑:“岂能是我的意思,国法律规尚在,我等只是依律行事。”宫里外派的老阉人?本官给面子是情份,不给面子是本份。胡全若是想做些什么,呵,本官正凑没人注意我这个两届没挪窝小县令。
  罗师爷懂了,连连点头。
  梧桐巷,魏氏和钱氏拿着生辰贴早已等在沐家堂内。顾杏娘和沐二郎让张婆子先招呼着,两人还在寝屋磨蹭。
  “二郎,我心跳得厉害,吵得过是输吵不过也是输。”怎么着也是女儿家吃亏呀。
  沐二郎将娘子拉起来:“走吧,既然决定了还犹豫作甚,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就一根脖子还需砍两刀不成。”
  “沐兄弟来了。”魏氏将一壶水都喝光了,见这二人一副如同死了娘老子的晦气样,撇了下嘴:“杏娘妹子,我家有顶顶好的江南龙井,碾碎了放点牛奶红糖果仁泡上水,那叫一个美味,办完事我就送一盒过来。”
  “走吧。”沐二郎仿佛没听见有人说话,一甩手先走了出去。
  魏氏跟钱氏一使眼色,后者昻了昻头打起精神紧随而上……
  碧水县衙门口。
  周世冲和罗谨之本是以为要费好大一番口舌才能“以律办事”,岂知,这两家人就在他的衙门口上演了一出精彩绝伦的年度大戏。
  “大人,第二回了!”罗师爷简直要泪眼婆娑,傻傻怔怔地当着一个合格的观众。
  周县令一句话也听不清,脑子里嗡嗡嗡乱叫,他实在是不能理解,天底下竟有此般不顾女儿闺誉,不计后果前程的父母。不但敢得罪胡公公,连他也不惧?眼神一闪,油然想到州城的沈副军监……又嫉又恨倍觉无奈和受辱。
  有靠山就是好!连个升斗小民都活得比他自在。
  钱氏晕倒了,可惜倒了没半瞬又强撑着醒过来,指着沐二郎咬牙切齿地痛诉:“你就是欺侮我没有男人,欺侮我们孤儿寡母!骗婚,骗婚!你这世上最无耻的汉子,黄狗都比你有人性!”
  沐二郎也是面红耳赤,右手食指向天一指:“我沐辰方敢指天发誓,从未骗过你魏家一针一线,也从未答应过一字半句。孤儿寡母又如何?孤儿寡母不是让你仗着渔监司的官人讹诈欺凌我等草民的天子剑!”他当日只是说了一句:男方家看着办!你们自己想多了,怪得了谁。
  远处的胡大郎眼皮一跳,紧闭的嘴巴几乎咬碎一嘴钢牙。这家人实不好对付,小看了!
  魏氏方才歇了会儿,此刻才复有力气,用她能用的最高声量叫道:“你沐家大娘子到底要许几户?既是答应了尹家,何顾又肖想我魏家,明明是你家女儿不想上大船求我魏家帮手,转脸却诬赖好人。真当那是个金宝贝,东家卖了卖西家,我呸!”
  顾杏娘顿觉一阵眩晕,气得说不出话,张婆子慌忙给她掐人中揉玉枕穴。张婆子嘴笨,吵架她不拿手,做腌菜泡笋才是强项,这会儿帮不上什么忙,只能跟着气闷。
  沐二郎虽也火怒,但总算捉到了对方的话柄,反驳道:“说得好!凭什么你认为我的女儿必须求你家帮手?衙门是正肃国法律规之处,可不是你相公的干爹一句话就能改律易规,你还说魏家没有狗仗人势?有势我沐家也不怕!”
  “你!”魏荷娘跟女人吵架极能耐,碰上这么个会吵架的男人毫无招架之力。
  “魏氏钱氏,你两个恶妇在天子重病之时非但不守家焚香,还上窜下跳妄图颠覆清明,真真可恶。骗我夫妻来衙门居然是想假借胡公公之手强娶了我女儿,若我沐二郎是那胆小鼠辈,或许就这样把女儿给了。今天我就告诉你们,别做大头梦,休想!”
  “天啦!”钱氏一开始是想大吵特吵,反正他家是儿子,现在她是真不想吵了:“从未见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不要脸,不要脸!”
  “周大人!”沐二郎活似现在才看见一脸青黑站在高处的周世冲:“烦大人请胡公公到此一问,草民绝不相信他会放任这两个恶妇扰乱朝纲!公公是伺候皇家的贵人,怎会与无知妇人为武。”
  周世冲冷冷看着,不吐一字,也不让衙役驱赶。
  罗师爷酸到了骨头里,眨巴眼睛:还扰乱朝纲,敢情你女儿的利嘴正是来自你呀,厉害厉害,佩服佩服。
  两个管事的官儿皆不动如山,沐二郎神色微闪,照旧加入战场。
  他和女人吵架本是输阵,但他句句上纲上线占据道德制高点,驳得两个妇人目呲欲裂要死要活。
  听到风声的钱氏堂姐钱婆子飞速赶来救援,与此同时,沐兰娘也到了,今日面食铺子刚开业,这会子是关掉只开了三个时辰的店门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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