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玉台又被这少年给逗笑了:“行,众人皆醉我独醒啊!小绪,你这境界够高的啊。”
严绪咧嘴一笑,萧玉台又给了他一些果子,就把人给撵回去了。
黄娘子的夫君严书维和严家二姑娘在房中呆了,翌日一早,黄娘子夫妇两个便回了锄砚堂。过了正午,严家二姑娘果然清醒过来,蹦蹦跳跳的跟没事人似的了。
严绪过来的时候连连摇头:“我这个二姐,什么都不管,一起来把昨天你给我的果子吃了,还嫌弃家里破,都没和娘说上两句话就走了。也是,现在这个破家破院,哪里有员外府好啊。”
萧玉台咔擦咔擦的咬松子,都不理他。严绪发了一会儿牢骚,突然问:“你当时拿针,是打算干啥?扎哪里?扎了管用吗?”
萧玉台似笑非笑,突然道:“跪下。”
严绪膝盖一软,直接从凳子上掉了下来,好险没真的给她跪了。
“姐,咱们不能这样玩……”
“你拜我为师,我就传你医术。等你学会了,自然就知道,你姐姐是什么病诊,还有,我要做什么了。”
严绪嘿嘿傻笑,不说话。
“那就算了。”萧玉台笑眯眯的道。“反正我的医术,只传给我的嫡传弟子。”
严绪咬咬牙:“那……姐,咱不能随随便便就认师傅不是,那个什么,隔壁六叔他家的小崽儿病了,要不您去瞧瞧,要能瞧好,我就拜您为师,端茶倒水,洗衣做饭,我样样都能。”
萧玉台白他一眼:“我这一门的医术,瞧的是人。那人和能一样吗?而且,你若做了我的徒弟,只要专心研习医术,出去不给我丢人就行。谁要你端茶倒水洗衣做饭?”
“也是,有我叔在呢。那……那我稍微考虑考虑。”
“给你三天时间,考虑好了再来。”萧玉台笑眯眯的捏了捏严绪的脸蛋,把人从地上“捏”了起来。“那你可千万要考虑好,我这一门不存在什么叛出师门,你要是不听话,我就毒死你。”
严绪抖了抖,嘿嘿傻笑:“姐不光人长的好,还会说笑话呢。”
这天,萧玉台清早起来,听见对门严绪的声音,便出来看看,取笑他几句。一阵暖风吹过,两人都闻到一股奇异的香气,还夹杂着腐臭味。严绪顺手操起旁边的扁担,把两个侄儿关进院门。
“姐,你先回去,我去看看。”
萧玉台跟着他,走过院门到小巷口,看见一抹红衣,掀开盖着的竹篓子,里面蜷着一个女孩儿。
严绪大惊:“二姐?”
萧玉台蹲探了探:“还有气,快把人背进去。”
严绪沉住气,把人抱在怀里,还没走几步,就被一个大汉给拦住了。
“严家的三小子?这怎么回事,出了什么事情?地上怎么有血?”
这大汉住在附近,是巡夜的卫兵。严绪急的满头大汗:“胡大叔,求您小点声,是我二姐。”
正说着,拐角处又转出来好几个人,都是体格强健之人。原来今天休沐,胡大叔要被提职,便请了一同巡夜的兄弟去街上吃碗混沌。好巧不巧,严绪抱着自家二姐被堵了个正着。
胡大叔排开众人:“都先别说了。快把人抱进去看看……那个谁,你衣裳还没换,去请黄娘子来看看。”
严绪抱着人进屋,不由分说将萧玉台留在了屋内,连严大婶都被挤了出去。
萧玉台给她扎了一针,人是清醒了过来,可是浑浑噩噩,与她说话也听不清。严绪身为男子,也无法再待,只好出去。片刻,黄娘子请到了,萧玉台恰好从里面出来。
两人一上一下,目光相对。
黄娘子万万没料到,这差役火急火燎的去请了她来,可这里面已经有人了。只不过这少女眉目清淡,衣着不凡,倒有些像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因此黄精也没有怀疑她的身份。
黄精进屋一看,严家二姑娘已经被打理干净,换下来的衣服放在一边,便对萧玉台笑了笑:“姑娘真是好心肠。”
说完便搭上脉,片刻之后,见萧玉台还未出去,便道:“姑娘,烦请您在外面候上片刻。”
萧玉台出了门,就蹭蹭的回家找白玘了。白玘端端正正的坐在榻上,见她火急火燎的跑回来,不用他说,便随手画了个圈。>
第二百二十一章严书维不得好死
萧玉台越发觉得古怪:“这两口子到底怎么回事?瞧她诊脉的模样,确实没问题。”
正说着,从他手指虚空化成的圈里,出现一面镜子,镜中正是黄精。她正将一颗绿色丹药严家二姑娘嘴里,没一会儿,严家二姑娘迷迷糊糊的嗯了一声。
“二姑娘,你没事吧?我是黄娘子,你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严二瞪大了眼睛,反反复复的重复她的话:“黄娘子,黄娘子,黄娘子是什么东西?”
黄精耐着性子在床边坐下,笑着道:“严二姑娘,我是差役请来为你看病的黄娘子。之前你突发急症昏迷不醒,便是我替你医治的。”
“是吗?”严二好似听见了,过了一会儿突然像只虾一样弓起身跳了起来。“你是谁?黄娘子,狗屁的黄娘子!严书维呢,严书维,你还我清白……啊,啊……”
黄精不明所以,听到她喊叫自己夫君的名字,下意识的就捂住了她的嘴,一只手紧紧的捏住她的手腕。
“别怕别怕,没事了,没事了,安静下来,安静下来。真的没事了,你相信我,你听我的话安静下来,就没事了。”
萧玉台急忙出门,冲进对面院中,严绪正焦急万分的等在门口。
萧玉台叫了一声:“推门!”
严绪根本想都不曾想,直接推开了门,正看见黄精姐姐嘴上,而严二姑娘还在不停挣扎,表情痛苦万分。
“你干什么?”
黄精惊慌失措间,被严二一口咬在了手上:“没有……没有,我只是替她治病。我怕她咬舌头……”
“啊……骗子,骗子!严书维,你这个骗子,你害了我,你害了我了!呜呜呜……”
严绪上前一步,一把将黄精推倒在地。严二姑娘还在呜呜哭着,一时清醒,更多的时候稀里糊涂的大叫。
这般动静,外边守着的几个差役也听到了,见众人敬仰的黄娘子被推倒在地,都有些茫然。
“三小子,这到底怎么回事?”
“啊……严书维,你个坏人,你害了我,你害了我一辈子!”严二大叫一声,昏死过去。
严绪抱着姐姐,目赤似血:“黄娘子,要杀我姐姐灭口!”
黄精有些迷迷糊糊的,被差役送回了锄砚堂。而当天夜里,雷雨交加,严绪一时不查,被严二姑娘跑了出去。翌日一早,锄砚堂门口,便挂着一幅偌大的血书,还有生死不明的严家二姑娘。
严家二姑娘命大,当天夜里寻死,可她连番打击,身体本来就弱,又接连几顿滴米未进,头撞在大铜门上,血光四溅,所幸翌日一早发现的早。严绪再也不信旁人,又有萧玉台妙手回春,总算是保住了她这条命。
死生过后,严家二姑娘终于开口了。
那日她急病昏厥,按照黄娘子和锄砚堂诊病的惯例,将严书维和严家二姑娘单独留在了房中。当天夜里,严家二姑娘迷迷糊糊的醒来,就觉得身上有些沉,似乎有人趴在自己身上,之后她不管怎么使劲,也睁不开眼,明明有意识,可好像做梦一样,根本挣脱不开。
“……后来,后来……我醒来以后,真以为是在做梦。可是,我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就算没吃过肉,也见过跑吧?当时我就觉得不对,又难以启齿。急急忙忙的就从家中离开了。”
严绪一拳捶在石桌上:“这个畜生!二姐,弟弟已经回来了,你为什么不和我说?那个!”
“实在是难以启齿。”严家二姑娘舒出口气,“其实当时我就明白了。什么样的大夫看病人,要定下这么奇怪的规矩?就算他医术惊人,难道,难道就能一手遮天吗?弟弟,当天我迷迷糊糊的走在街上,又碰见了那个畜生。”
“又?”严绪猛地站起来,像头无路可出的困兽,他体内的血性喷薄,下一刻就要冲出去杀了严书维那个畜生。
严家二姑娘带着哭腔叫了他一声:“二弟,你坐下来。”
萧玉台冷声道:“坐下。”
严绪望了望自家二姐和萧玉台,终于老老实实的坐下了。
“……我也没看清楚他的样子,他是从后面动手的。当时,我只觉得被他一碰,就什么也做不了了。被他裹挟着带到了小巷子里……后来,我也不知道到底过了多久,我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迷迷糊糊的就听见黄娘子在说话。后来她就捂着我的嘴,我透不过气来,再后来,三弟就冲进来了。三弟,要是再晚,二姐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
严二深吸口气:“我是一条贱命,死了也就算了。可我不敢想,富林镇上是不是有和我一样……我迷迷糊糊的想,我说的这件事,恐怕县官老爷也不会管,他也是绝对不敢承认的。我听说,县官老爷的小姨子也让严书维看过病,对吗?”
严绪沉沉坐在原地,一言不发。少年人的血性就是如此,他所能想到的,永远是用最直接的办法让罪人付出代价。
萧玉台也没想过,能一句话就叫住严绪。严二原原本本说完了,突然跪在,对胡大叔磕了几个响头。
“胡大叔,您是看着我们姐弟三个长大的。我兄嫂遭逢不测,只留下年幼的一对侄子。我是已经不成了,就算豁出去我这条命,也要让那个伪君子付出代价。只是求您帮着看着小绪,不要让他乱来。”
严绪闭了闭眼:“姐姐放心,我会照顾好娘,还有侄子们,但是姐姐的仇,我也会想办法去报的。”
萧玉台是个大夫,关注点与他们都略有不同:“严二姑娘,你昏迷当天,是第一次见到严书维吗?”
严二点点头:“之前严书维为我家夫人看过病,但是我离他很远。不算见过。”
萧玉台问:“当时你不能识物,后来也是,是如何知道是他的?”
“气味。”严二笃定的说,“他身上的气味很独特。还有他手上有一个扳指。”
萧玉台道:“既然事情已经人尽皆知,那就报官吧。”
严绪和严二面面相觑:“可是,县官老爷会管吗?我听说,严书维还是县官老爷的座上宾呢。”
正说着,门外嘈杂混闹,一群人挤挤攘攘的在门口叫骂。
“严家的女儿真不知羞耻,黄娘子救她的命,她反倒恩将仇报……”
“是啊……这严二姑娘看着恬恬静静的,竟然和男人通奸,被发现了,还敢污蔑严大夫……”
“严大夫真是救了一头白眼狼啊!就算养条狗,也知道汪汪叫两声了……”
…………
第二百二十二章闹事
萧玉台径自走到门口,将门给关上了。严二坐在,泪流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