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玉台惊醒的坐起来:“真的?你想到办法了?”
白玘捏了捏她眉心:“自然。我以前就和你说过,不管什么事情,你能看见的,你不能看见的;你能明白的,你不能明白的;你能懂的;你不能懂的,只要和你相关,我就不会再隐瞒你。留下这个孩子,是我和你共同决定的。但前提是,绝不能伤害到你。”
萧玉台抿唇应了一声,突然展颜一笑:“不过我还是希望能亲眼看看它。你一定有办法的。”
她笑的一团孩子气,白玘转开目光,把她的手指放在小腹处。
“它现在还很小,没有你的小手指大呢。”
萧玉台好玩似的摸了一会儿自己的肚子,突然反手捏住白玘的手,断断续续的嘟囔:“不太……公平。从它一存在,你就能……看见它了……,也感知到它,可我……却看不到,明明是在我肚子里呢……明明这么难受的是我,……吃了这么多苦头的是我……明明我最喜欢它呢……,所以啊,小白……我想看看它,想留下它,陪陪你……”
她又睡着了。
白玘叫了她一声,她哼哼一声,睡得像只小猪。
白玘将小黑的精元珠化成水,喂她服下,萧玉台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好看起来,红润如桃。
凌晨时分,明月倏然隐没,竟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夜雨。
细雨无声,天却转凉,受秋老虎折磨的人们都睡了个好觉。天亮之前,雨又悄无声息的停了,那明媚的阳光又冒了出来。
这场雨,好似没有来过。
可是云销雨霁,分明是真实的。
万家灯火万家愁,也许正像这雨,总有深夜无眠的人,清清楚楚的听见它敲打在芭蕉叶上,深深浅浅的雨落声。或许这无眠人的烦恼,也像这雨一样,在太阳出来之前,就解决了。
七斤熬了大半夜,心想着萧玉台最近都是晚上才清醒过来,就想着早上多睡一会儿。感觉才闭上眼,就被人闹醒了。
那叫人操心的罪魁祸首,抱着一只骄傲的胖猫坐在床边,举起软绵绵的猫爪,招了招手:“小七,起来了。”
七斤眨了眨眼,什么睡意也没了,腾的一下做起来。
“你,你好了!?真的好了?”
“不然怎么能起来?不过,可能只是暂时的。”萧玉台笑的没心没肺。
七斤伸出手,恨不得捏她一把,掐她一下,再揪揪她笑的花儿一样的脸颊:“真是……什么叫暂时的!千挑万选,找的个什么男人!都不和我说实话,知不知道我都要担心死了。”
“想吃什么?”阿精好久没见到她了,仰躺在薄被上,露出雪白的肚皮。萧玉台给猫大爷挠痒痒顺毛,却把自己逗的咯咯笑。
七斤想了想,这几天还真是食不下咽,吃什么都不香。萧玉台醒了,她胃口也就来了,一口气点了十几样点心。
“你要吃这些啊……哎,不好意思,都没有。”萧玉台吐了吐舌头。“你爱吃的这些,我都不怎么吃,所以,都没有。”
七斤看她得意的小模样,恨不得掐她一把:“那你问我做什么?”
“就是随便问问。我家小白做好吃的,都是做我爱吃的。而且啊……”萧玉台抱着猫,挠了挠她。“我千挑万选的小白,就是这么好!”
七斤换好衣服出来,差点没气炸了,还真是,都是那丫头爱吃的!每一样是她点的!
萧玉台刚夹起一块点心,就被白玘给拿了下来,另外取了一个碟子,小小的一块点心,分出葡萄大一点的一块放在了碟子里。十几个口味的点心,每一样取了一小块,放在了她面前。
“好几天没吃东西了,先少吃一点,都尝一尝。”
七斤将一块点心大口塞进了嘴里。
还真是越来越娇惯了!那么一小碟子,阿精都吃的比她多,就能撑着了?
“昨天下雨了吗?”
七斤摇摇头:“没有啊,我大半夜才睡,月儿多亮,怎么会下雨。”
白玘微微一笑,擦掉她嘴角一点糕点屑:“嗯。不过,天亮之前,已经停了。”
七斤呼了口气,七手八脚收拾了一大碟子点心:“我回屋吃去了!你们两个是要噎死我!”
那是媳妇儿,又不是他闺女,伺候着吃,伺候着穿,还要擦嘴——再不久的将来,估计都得喂她吃饭了!
可回到屋里,一个人对着满桌子的吃食,胃口突然变差了。
“算了,好不容易好了,就大发慈悲,让他们两说说体己话。”
萧玉台吃的不多,可吃的很慢,白玘收拾出一个角落,依旧坐在一边,拿出书看起来。萧玉台瞥了一眼,这本书很怪,像是一个白玉制成的玉版,虽说和书差不多形状,但却是是玉做的。
“我有孕以后,就看你时常在看这本书。”
白玘轻笑:“以前有人教,从来不肯看这东西。现在却要好好看看。”
萧玉台自己吃一口,也顺手喂给他一个葡萄:“有能救我和孩子的办法吗?”
白玘目光一变,似冷静又似汹涌:“嗯。别怕,谁敢把你从我身边夺走呢?”
第二百九十三章定亲宴
用过早饭,一行人便浩浩荡荡的到了苏宅。苏秦氏早就在等着了,虽然再三说着女方要矜持要矜持,还是拄着拐杖迎到了外院。本来就是说好的,再一合计,将日子直接定在了五日后,最近的良辰吉日。
“本来就是定亲,知会一下乡邻就行。若不是这两个孩子实在要好,也不需要这么大费周章的。所以,县主啊,您不会觉得太急切了吧?”苏秦氏眯着眼,极力掩饰,可还是笑的露出了牙床。
萧玉台也觉得了了一桩心事:“既然已经换过庚贴,那就尽快定下来了。我们茵茵这般漂亮,可不要被别人家的儿郎给抢走了。就是日子近了些,恐怕会简陋一些。将来大办的时候,必定要风风光光的,好好准备。”
一番话说的苏秦氏喜不自胜,更加满意,留着用了一顿午饭,这亲家就算正式定下了。
萧玉台坐在林子里,见流萤四散,萤火散漫自在的落在草叶上,饮露止渴;这是流萤的地盘,他们才是闯入者。
“怎么想起到这里?”萧玉台觉得有些寒意,裹了裹薄纱,伸出手,便有一点荧光缀在指尖。
白玘已在拈诀:“不是说好奇,之前的露珠是什么?”
萧玉台微微一动,那点荧光就惊走了,可是又有更多光点落下。
“难不成,真是在林子里取的露水?”
白玘端坐着,法诀已经开始启动,流萤被指引,聚集在一起又散开,如此反复,一盏茶后,他手心已经凝结出一滴水珠,流萤不断,良久,才成了她平时吃的药丸大的“露珠”。
萧玉台静静坐在一边,就这么瞧着萤火,聚复散。
“吃的时候,什么味道也没有,一下子就没了,原来这么不容易。”
白玘将露珠放在她手心:“傻丫头,带你来看萤火,怎么光看这没什么用的水珠?好看吗?”
“萤火好看,水珠也好看。只不过,都没有你好看。”
白玘心念一动,已经带着萧玉台回到了院中。萧玉台睁眼闭眼间,就回了小院,不由惊讶不已。
“你以前不是说,最好不要用这些没用的法术,对我不好吗?”
白玘面无表情,可萧玉台还是听出了他暗藏的磨牙声。
“现在无所谓了。”命书都已经被销毁了,他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这几日,倒反过来了,七斤原本都已经不孕吐了,那天萧玉台清醒过于兴奋,吃多了生冷的东西,刺激到肠胃,又吐了一回。这好似打开了匣子,一连几天,吃下一点,就吐一点,偏偏她又饿的快,一整天,都循环的吃啊吐,吐啊吃……
严绪的事情,就落在了萧玉台和张永明头上。白玘倒是有心帮忙,便出了两颗上好的珍珠,一黑一白,可……其余的他还真是帮不上。
好在萧玉台精神百倍,也没有太多琐事,请人将严绪住的房子布置了一下。严绪这边也不过请了几个熟人,医署的六七名大夫包括秦臻,另外就是当地里正,便再没有多余的人了。苏家的人多一些,除了苏氏族长要来走个过场,其余人都是留在女方家里,吃过酒席,就算结束了。
转眼便到了正日子,七斤还算争气,这天精神好多了,吐的好些了,非要跟着萧玉台出了门,结果还真是没什么事,那些人秦臻和张永明都是熟识的,就由着他们两当了“招待”。萧玉台和七斤反而当了“贵客”,窝在屋子里好好吃了一顿。
酒宴过后,白玘扶着萧玉台出门,严绪连忙追了出来。
“师傅,您这么快就走,不再多留一留吗?”
萧玉台等他到了面前,突然一愣。今天来时,已经来了不少人,张永明和秦臻担心别人冲撞,早早就安排她进了房间,所以,她这个师傅,今天还没见过自己的徒儿呢。
“你这个玉冠……以前似乎没见过。”
七斤也留意到了。这玉冠的材质中等,还算常见,可是上面的图案,却十分的古怪,还带着点诡异。
严绪扶了扶玉冠,腼腆道:“师傅,这是茵儿送我的。今儿还是第一次戴,师傅自然没见过。师傅也为我备了,只不过茵儿说想看看我戴这个……师傅,您不会见怪吧?”
萧玉台顿了一下,笑着摇摇头。
“我就不留了。你有自己的朋友,快去待客吧!不必管我。”
“严绪今天怎么有点怪?”七斤凑着喝了一杯大麦茶,含混道。“可是哪里怪,又说不出来。”
“对我太客气了。”萧玉台抿了口茶。“他虽然尊敬我,心眼也比一般的孩子多了点,可他素来真心将我当做亲人,所以……还从来没跟我这么客气过。何况,他以往机敏聪慧,深知我不会为了区区一个玉冠来怪责他……他怎么会为了一个玉冠和我赔罪呢?”
七斤一拍桌子:“是了。就是这点怪,你看,他和你说话,看都不看我一眼。以往可不是,他可喜欢我了!你之前也说过,他有个姐姐,如今亲人又都不在身边,所以对你我都有孺慕之情,不自觉的亲近,怎么会像今天这样,看着恭恭敬敬的,可却冷淡又疏离。”
白玘拍了拍车,萧玉台便察觉马车快了一些,七斤却似乎毫无所觉。
白玘将人安顿好,便匆匆出门,萧玉台有所察觉,跟出来几步,反手拽住了他衣袖。
“小白,你要小心。”
白玘失笑:“唯一要担心的就是你了,放心。”
萧玉台轻咳一声:“可别大意,你忘了,我肚子里这个孩子怎么来的了?”
明明是正经不过的话,白玘望着她清淡淡的眉目,突然觉得有些火热。
“知道了,你千万不要出门,不管什么事,都要呆在院子里。”
七斤也不放心,天色还早,便拉着萧玉台下五子棋。萧玉台碾压了她几把,总算找回来些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