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恩是个技术活——玉不毁
时间:2018-01-12 16:12:54

 
    “他老人家常教育我,我虽是外的,却也是他家出来的子孙,沉稳自持、贞勇守静,是最基本的。别的不论,他老人家要是知道我和您这般,肩并肩坐在一处钓鱼,恐怕要气的爬出来,教训我尊卑不分,枉顾纲常。”
 
    李素坐在竹椅上,萧玉台有小凳不肯坐,席地坐在台子上,虽说言谈无妄了些,却将尊卑记得很严。
 
    “昨夜有雨,竹台淋湿了,你坐在凳子上吧。”
 
    萧玉台笑着摇摇头:“我怕他老人家真从乱葬岗……”她匆匆住口,又急又快的问,“您刚才说,赫连将军引荐我,跟您当初往事有关,是为什么?”
 
 第一百二十二章调戏和反调戏
 
    李素拉起鱼竿,鱼饵被吃光了。他这一竿拉的太急了些,幸而萧玉台不懂垂钓,也看不出来他失手。
 
    “看来,今天是钓不到鱼了。萧玉台,本王那个友人,传闻中,是本王放在心尖尖上的人,一生都永不相忘。传闻中呢,她精通医术,容颜俊俏,眉目如画。与你一般。”
 
    萧玉台兀自犹疑,又因为想起旧事,脑子实在不如往日灵光,听他说完只呆呆的哦了一声。
 
    李素垂钓的兴致都被她搅散了,见她还浑然不觉,故意道:“你说,你对本王喜欢男子,没什么异议,这很好。本王很欢喜。”
 
    萧玉台眉眼如月:“那是自然。您浴血奋战、保家卫国,为大周固守边疆,不过是一点无伤大雅的小癖好,又算得什么?王爷喜欢什么只管随自己心意便是,难道还怕别人非议不成?这都实属寻常,我以前还见过一个怪癖之人,每次吃饭之前必定要洗七次手,不然就不肯吃饭。我外祖将他派到一处炎热之地,水可宝贵了,他竟然差点把自己饿死。……”
 
    说起旧事,她又眉飞色舞,将方才那惆怅忧伤都掩在心头,眉间眼上却半点也不着痕迹。
 
    半日功夫,李素真连一条小鱼都没钓到。戚窈过来看见空空如也的竹篓,不敢相信:“王爷,这不对啊。别说您是垂钓高手,我昨天半夜还瞧见管家鬼鬼祟祟的往这池塘里倒了几篓子大鲤鱼呢。诶,这不是……快看!”说着,戚窈当机立断折断一枝蔷薇一扎,就将鲤鱼给拎上了岸,足足有两斤多重。
 
    李素脸色黑沉似锅底。戚窈还拎着雨手舞足蹈:“王爷您看看,随便就能戳到一条鱼,您钓了一上午没钓到,这不对啊。”
 
    李素接过他手里的鱼,竹椅不小心倒了,恰好绊住戚窈的腿,噗通一声,激起水花无数。
 
    “既然掉下去了,索性摸够了十条鱼再上来。”
 
    戚窈扑腾了几下,抹了一脸水草:“王爷,赫连将军来了,有要事回报。”
 
    萧玉台回身,赫连江城果然来了,站在亭子处朝这边望着。
 
    李素对萧玉台说道:“本想留你用饭,既然有公务,便下次吧。”
 
    萧玉台指了指鱼,不等她开口,李素将鱼扔进篓子里,又吩咐戚窈:“去弄点莲子给她。”说完,阔步去了。
 
    萧玉台蹲下来,瞧着水里胡乱扑腾的戚窈,笑眯眯提醒他:“戚公子,您的不服之症还未好,不能在湖水中久泡。不过,既然王爷都吩咐了,就随便摘个十个八个的吧。”
 
    戚窈白了她一眼,拿莲蓬竿串了两串莲子,才游到岸边,原本是要递给她的,心血来潮又起了坏心,将萧玉台也拽进了水中。
 
    回到家中时,她浑身湿透,黄鹤忍不住抱怨:“公子每次去见这位王爷,都没好事,昨天饿坏了,今天倒好,干脆一身水的回来。”
 
    萧玉台倒不以为意,今日阳光甚好,也不算冷,只是唯恐被人发现,故而坚决拒绝了戚窈。戚窈为了赔罪,还送了一篓子鱼。白玘把鱼给左邻右舍分分,留下两条最大的,放足了辣姜,熬了一大锅浓白鱼汤,原滋原味鲜美异常,三人吃的头也不抬。
 
    白玘美滋滋的喝汤:“公子落水,也有点好处,有大鱼吃。”
 
    萧玉台啃着鱼头,心思一转,就想起了当时李素说的那句话。原本她真是不在意,可当时那王爷的神情,怎么都瞧着有点儿促狭。
 
    “黄鹤,黄鹤,那王爷说,他头一次断袖分桃时的友人,是个精通医术、容貌俊俏,和我一般的少年郎,还说……”
 
    黄鹤被鱼汤呛住:“还说什么?”
 
    “还说,我不反感男子相好,他很欢喜。这是什么意思?”
 
    白玘戳了一大块玉白鱼肉,含糊不清的道:“他是要与公子你断袖吧。”
 
    萧玉台尚且镇定,黄鹤定力不足,喷了一口汤,半锅好好的鱼汤也吃不成了。
 
    白玘心疼鱼汤,黄鹤恨铁不成钢:“还喝汤,你家公子都要被人抢走了!下次公子再去,你要陪着。”
 
    萧玉台扶额,还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也许,是我想差了。那戚公子生的妖娆美艳,浑然不似我,清汤寡水的,这人的喜好不至于变的这么快吧?”
 
    黄鹤痛心疾首:“万一变了呢!公子,我晓得你很崇拜他,不过这也太危险了。幸而这位王爷呆不长,不久就要回京复命了。”
 
    再过几日,就是萧玉台生辰。到那时,萧玉台也是要进京的,不过,这位长平肃王,确确实实是喜欢男子的吧?
 
    有了这个认知,萧玉台又神清气爽,将一切纷杂心思都抛在脑后,看点闲书,剥点莲子。黄鹤真真是为她的心大折服。
 
    翌日一早,就有人匆匆来拍门,戚窈在湖水里玩了一气,果然症状加重,都发起高热来了。
 
    萧玉台到了,见他一张脸肿的猪头,还有许多麻子,先一针把人给扎醒了。戚窈模模糊糊的就瞧见一针雪亮的长针亮在自己眼前,抖着胖脸含糊不清大喊:
 
    “你这是恩将仇报。我要吃药,我不要扎针!”
 
    萧玉台笑道:“戚公子,药是要吃的,不过要先扎几针,将内毒排出来,不然您这张如花似玉的小脸儿真就要废了。您一个大男人,还怕扎针吗?”
 
    戚窈放声呼痛:“疼死了!你别扎,我是面首,是小倌,我不是男人!”
 
    萧玉台摇摇头,暗骂他一声不要脸,又手脚麻利的扎了几针,又亲自看护了一个多时辰,高热才退下,脸上也消肿了。
 
    戚窈这次大概是玩闹的太狠,之前又不当成一回事,饮酒放纵,还不忌口,萧玉台接连两天都是被人火急火燎的催着过去。戚窈反复高热下,原本健壮的身体也有了些损耗,萧玉台不敢用猛药,每次热起来,都悉心照料,让他退热。李素却是公务繁忙,两天里跑了五次园子,都没碰见他一回,萧玉台原本琢磨着的心思也渐渐淡了起来。
 
 第一百二十三章恶心
 
    这天戚窈的病情终于稳定下来,萧玉台把管家和掌厨都叫过来,苦口婆心的交代了一大通。厨里的管事委屈报告:
 
    “大夫,戚公子非要吃虾,差点把厨房掀了……”
 
    萧玉台咬牙问道:“那他昨天醒来吃了什么?”
 
    厨子:“一碗辣面,还放了虾丸。”
 
    萧玉台熬了两天,连脸都没顾得上洗,结果这人就是自己作出来的。戚窈虚弱喘气道:“我一天不吃虾,我就难受的要死。”
 
    萧玉台怒气升腾:“你爱吃虾,你怕不怕真死了?”
 
    正说着,李素衣裳也没换,径自走到床边,试了试戚窈额头:“已经退热了,萧大夫辛苦了。”又对管家和厨子道,“萧大夫吩咐的,你们可听到了?这几天,只许他吃点青菜白粥。若是他不肯吃,就让他饿着。”
 
    萧玉台还不解气:“横竖饿死,也比你满脸疹子死的要好看些。”
 
    她这两天是累的很了,见戚窈稳定下来,就一路出了园子打算回去好好睡上一觉。李素还有要事,便与她同路。萧玉台突然又想起一件要事,琢磨间步子就慢了下来,神情犹豫,最后都有点扭曲。
 
    “呵。”李素轻笑一声,“有什么话,但讲无妨。”
 
    萧玉台轻咳两声,微弱道:“王爷与戚公子很要好,咳咳,不过,戚公子贪嘴,王爷也要稍微看顾一下。还有……”
 
    “嗯?”
 
    萧玉台声音越来越小:“不可任由戚公子,贪欢。”
 
    李素顿足,他耳力灵敏,连她话音里的颤声都能听的清楚。
 
    萧玉台说出了口,索性一口气将心中的话都说了:“而且,王爷,我是个之徒,我可喜欢女人了!”
 
    李素面无表情的立在了原地。萧玉台忐忑不安的抬眼看他,刚想说点什么缓和一下,就见李素动了动眉梢,竟然笑了笑。
 
    “本王确实对你多加照看,其一,不过是尹寅与我说过。其二,也是因为本王瞧你有几分面善,很像熟识之人。而且,本王和你一样,也是个之徒,我也……”我也喜欢女人。
 
    这话没说出口,暗卫匆匆来报,打断了他的话,李素心想也不算什么大事,下次再说也无妨,便挥挥手将萧玉台给放走了。
 
    萧玉台一出园子,被吓跑的瞌睡就又回来了,坐在马车上东倒西歪,昏昏沉沉间被猛的一抖,人直直的从马车里面给摔了出去。
 
    赫连江城拦住马车,就见一个东西朝自己飞过来,顺手一接才看清正是萧玉台,便十分嫌弃的抖了抖,将人丢在了地上。
 
    萧玉台勉强站稳,表情比他更嫌弃:“怎么又是你?”
 
    赫连江城冷哼一声:“与肃王爷促膝长谈过,果然底气都足了不少。”
 
    萧玉台睨他一眼,道:“你想错了,不过,也难怪,这世上不堪之底都会以为别人也和他自己一样肮脏。”
 
    “看来,王爷还没动手?你大概不知道,这位戚公子王爷是怎么弄到手的。那日,王爷不是为了你,把戚窈给踢进了湖里?如今又故意让你去看诊,难道,你以为真是你医术高明,没你不行?”
 
    萧玉台摆摆手:“第一,王爷不是你说的那种人。第二,我医术真的还不错,至少比你以为的要好得多。赫连小将军,我就不明白了,您这么大一个兵马使,奉命办差,怎么就能这么闲的?为了什么非揪着我一介平民不放啊?您说您喜欢我家白玘,您自己有本事去讨她欢心啊,做什么要死要活的针对我?真要一剑戳死我,我也敬你是条汉子,你暗中使这些阴损手段,特别恶心人你知道吗?”
 
    赫连江城怒急,如玉俊脸涨的通红,反而又笑出声:“恶心?姓萧的,你哪里来的底气?她本来就是我的!”
 
    萧玉台暗呸一声,也被他气笑了:“她是你的?赫连江城,我原本以为你是恶心,原来,是你不恶心死人你不罢休!她怎么就成了你的了?”
 
    赫连江城超前进了一大步,将萧玉台挡在墙上:“她怎么不是我的?她根本不姓白,而是姓萧,是梧州太守长女,我赫连江城的未婚妻!”
 
    萧玉台震惊的瞪大了眼睛,也忘记了和他拉开距离:“你,你说什么?!”
 
    “你竟然不知道?”赫连江城冷笑一声,“不过也不重要。本将军不屑与你一个以色侍人的奸诈小人计较,等你被王爷收入榻上,她自然会娇啼着重新回到我的怀抱。她本来就是我的。”
 
    萧玉台心中翻腾,反而平静下来:“小白是你的未婚妻?你又有何凭证?”天知道这个赫连江城怎么会误认为小白才是萧清的?
 
    赫连江城露出手腕上的铜铃:“当年我和她定亲,这个铜铃是她亲手替我系上的。当天月夜相逢,她掉了铜铃,我才知道,她竟然流落到了密州。这便是我和她之间的缘分。萧玉台,你配不上她,我等了她这么多年,绝不允许她心里还有别的男人,我也不介意,多费些手段,将这个不应该存在的男人从她心中抹除。杀了你容易,可我要的,是你身败名裂,成为人人都唾弃的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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