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为什么自己都学的这么像了,恩人还是不喜欢?难道,这就是住在渺渺姑娘隔壁的琰琰姑娘说的,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公子就喜欢黄姑娘那样的?
天这么冷,她的天性,这时候该冬眠了,不过,既然公子喜欢黄姑娘那样的,她又要连夜学习了。——希望那个黄姑娘不要歇息的太早。
萧玉台梦里睡的不太安稳,和之前一样,那条盘子里的小白蛇,又变成了大美人。
梦里的萧玉台并没有抗拒,欢欣喜悦兴奋激动的把美人搂在了怀里,接着摸摸美人的大胸,美人摸摸她的小手,她摸摸美人儿的小手,美人亲亲她的脸蛋儿……
不一会儿两人就卧倒在床上……最后一刻,梦里的萧玉台明白过来——不对劲!
萧玉台挣扎着清醒过来,迷迷糊糊的想,又是,又是一个梦见了美人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也算了,自己在梦里如此的欣然配合,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莫非,她并非是个女子忘了长胸,而是一个男子忘了长那个?
萧玉台呸了自己一口,一扭头就见两个黑亮的眼珠子,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
“砰!”一头撞在床架上,惊吓过后,萧玉台终于想起来,自己已经并非一人独住了,还收留了一个姑娘。
一个神神叨叨、奇奇怪怪,蹲在自己床前吓人,都根本不算事儿的傻姑娘。
萧玉台昨天被一连串的“奴家”、“玘玘”,连番轰炸,自认早就炼成了处事不惊之态,哪知,这白玘一开口,又把她给唬了一大跳。
“公子,小女已为您备好了早膳,快起来用些吧!”
说话间,十分贴心的扶了萧玉台的胳膊一把——昨晚它强打精神,一宿没睡,好在黄鹤也是事忙,医馆里忙了大半宿,有足够的功夫让她模仿。她手下没轻没重的,“掐起”萧玉台,一把就掀开了被子。
萧玉台怕冷,跟着被子扑过去,整个人动作迅速的重新团在棉被里,有气无力的挥挥手:“白姑娘,劳驾您去外间候着吧,我自己起身。”
白玘面容一愣,垂手退后,福了福身道:“公子不需要小女服侍吗?那也好,小女先去盛饭。”
被子里热气都跑没了,萧玉台赖了片刻,缩手缩脚的穿好棉袍起身。走到门口,看着白玘忙碌的身影,充满了烟火气息,突然觉得这样也不错。至少,有个人陪伴。
正想着,白玘一回头,就看见萧玉台站在门边,急忙从瓦罐里盛了一碗什么东西,放在桌上,回身粲然一笑:
“公子,请用。小女为您备好了早膳,还请您千万不要嫌弃。”
萧玉台往前走了两步,看清桌上的“早膳”,真的没有办法不嫌弃啊!
这个瓦罐,缺了一个耳朵,还有两个缺口,眼熟,好像是之前她用来养蛇的?至于桌上的两个碟子,她之前是没有见过,可碟子里的叶子,很眼熟,是门口的冬青叶子吧?还有那碗里,昏黄的水,前面还整齐的摆放着四根树枝……
萧玉台捏起两根树枝,双目无神:“这是什么?”
白玘忽闪着眼睛:“这是筷子啊!公子难道不认识?”
筷子她认识啊,可这树枝是什么鬼?拿在手上还在不断的往下掉皮儿?
萧玉台瞅了瞅天色,正从窗纱看见里正过去,跟着黄小路清脆的歌声,急忙开门出去,只见里正大伯裹紧了手上的油纸包就快步过去了。
“作风不正,还想白吃白喝!哼……”
冷风将里正的嫌弃吹进萧玉台耳朵里,和早膳擦肩而过的萧玉台,几乎绝望了。
“公子,您不高兴了吗?是小女准备的早膳不合您心意吗?”
萧玉台无力的道:“白姑娘,这些,都是不能吃的。你知道吗?”
白姑娘摇摇头,诚实的回答:“不知道。”
萧玉台喃喃道:“还真是理直气壮。”
里正大伯不给吃,看样子,今天一整天都要饿肚子了。如此想着,便示意白玘将桌子收拾了,自己取了树枝在沙盘上比划。
白玘虽然不谙世事,但本身聪慧,也不缺眼力见,见她这副模样,也知道自己做的不对。轻手轻脚的把桌子收拾干净,一手托腮,默默的坐在萧玉台身边,出神的看着她专注的比划。
那黄家的小少爷脉象并没有问题,那便排除了体内病症或者体内中毒的可能性,而照脸上的橘皮状斑纹来看,似乎是接触到了不该接触的东西,因而导致的过敏或者中毒性斑状。
只是,这么浅显的病理,为何黄家请遍了名医,却始终无人能够发现呢?
若是过敏或中毒,隔离掉过敏源头即可,黄家家大业大,为了小公子的病情,也一度从密州城几次搬家,今年更是搬到了城外的别庄,却始终没能有起色。
究竟是什么东西呢?
“公子,您昨天明明有所发现,为什么又没说呢?”
“嗯?”萧玉台摇摇头,问。“很明显吗?”
“不明显。那个尹大虎就没看出来,公子已经诊出来了。但是,我们家公子是最厉害的,肯定诊出来了。”
萧玉台揉揉额头,说道:“那个尹大虎么,可以忽略不计的。”
“对了,你的伤怎么样了?头还疼不疼?有没有晕眩的感觉?”萧玉台柔声问着,伸出四个手指头,问,“这是什么?”
“公子的手。”白玘头一次被公子这么温柔以待,娇羞的回答。
“我是问有几个……”
“一只手。”
萧玉台忍笑,身子前倾,兴味的细问:“这是几只手指头。”
“四个呀。公子,你不会数数吗?”白玘侧过身子,刚要靠近,就见萧玉台支起身子,远离开来。
能数清楚,那应该没伤到头了。
第十六章她劲儿大!
尹大虎昨夜睡了个好觉,黄瓜瓜一早从清雪斋买来了糯米雪团,就着清茶吃了两个,剩下的都赏给了黄震,又让他速去黄岩村送信。
昨天下午许昭就诊断过了,开了药方,只是未曾公开,既然应了萧玉台,便让黄瓜瓜去跑上一趟。
黄俊心里不愿,又不敢表露出来,牵了头驴就赶紧往城外跑。一来一去,算上驴的脚程,也要三个时辰呢。
刚走到城中,就见公子的长随尹浩又赶着车出来了,黄瓜瓜坐上车辕,就听自家公子吩咐:
“还是我自己跑一趟吧!你们笨嘴笨舌的,也不知道能不能说的清楚。所幸最近城中也没什么事情。绕道去买点酥饼,一早吃的太甜了。多买两盒。”
黄瓜瓜心中直嘀咕,这马车虽快,可黄岩村穷乡僻壤的,若是初春柳絮,还有几分薄景,到了这时候,四处灰蒙蒙的,能有什么看头?他也不敢多说,又去清雪斋包了两盒酥饼,一路晃晃悠悠,昏昏欲睡的时候,终于到了。
尹大虎刚一进门,就见萧玉台晶润的眼睛紧紧的盯着自己手上的盒子,清雪斋的淡紫色礼盒显目好认。
尹大虎心中好笑,见她又是一身灰色旧衣,虽难掩风采,到底白玉染尘,不如昨天风华惊现,又有些不经意的小失望。
“玉台,许老昨天已诊治过了,小公子身体健康,也没有不足之症,应当是皮肤沾染了不洁之物,引起了异状。”
尹大虎是专程来告知一声,萧玉台心中自有定数,头也不抬,手一指,问:“这个是送我的吗?”
“是……吧,不过我早上也没有吃饱,觉得没什么胃口,所以带来和你一起吃两口……”
尹大虎话还没说完,手上一空,萧玉台麻溜的拆开盒子,往桌上一放:“请!尹兄,别客气。”
“不……我不客气……”清雪斋的点心就是精致,萧玉台吃东西他也是见识过的,文雅秀气,并不豪迈,但速度丝毫不慢,一口一个,已下去了两个。这一盒里面就六个,尹大虎也不说话了,和她一人一个,片刻,就还剩下两个,尹大虎还要拿,被萧玉台顺手一抄,就递给了身后的白玘。
“你不是从城里出来,怎么还要和我抢吃的。对了,许老用了什么药方?”
尹大虎被她的厚颜无耻震惊到了,一口酥饼噎在嗓子里,急忙让白玘去倒水。白玘听他含混不清的说水,大步出去,就把门口那个破瓦罐又端进来了。
萧玉台还算有点良心,拦下给尹大虎灌脏水的白玘,自己给尹大虎找了杯凉水,让白玘赶紧乖乖的去里间吃饼。
“尹兄,你就别使唤这位白姑娘了,不是添乱吗?”
“用了绿豆汤,外用洗脸,内服解毒。又将小公子的住所也换了,所有的用具都用了新的。只不过,许老开药的时候,那位黄大夫人十分不忿,说是之前来的大夫,大多也是开些解毒汤剂,没有效用。我听管家说,之前还有开珍珠粉敷面的,用过后,当时脸色确实好看不少,没几天又比之前更严重了。”
萧玉台手指无意识的轻敲桌面,问:“所以,是所有的大夫都没有效果吗?可小公子脉象健康,只是有些心思沉郁,只是沾染了不洁之物引起皮肤表症的话,论理,珍珠粉也是应该有疗效的。”
尹大虎点了点头,见她微微沉吟的样子,眼神亮了亮:“玉台,若是你,开什么药方?”
“绿豆汤自然可用。小儿正好有些躁火,绿豆汤用一些,对孩子也没有坏处。煎水洗脸也可排毒洁面,只不过……”萧玉台一抬眼,见尹大虎目光炯炯的盯着自己,急忙改口。“许老乃是杏林大家,开的方子自然是有用的。对了,之前的药方,是全部无效吗?”
尹大虎想了想:“听管家说的,也不是没效果吧。之前用珍珠粉那个,也是有用的,脸上的瘢痕消退了许多,细纹也退了,只是没几天,就又复发了。还有之前一个游方郎中,奉上的祖传秘药,起初疗效显著,没几日,孩子上吐下泻,拉的奄奄一息,黄老夫人也就停了,不敢再用药了。为了这个,黄大夫人还顶撞了老夫人,带着孩子回自己的嫁妆庄子上住了小半年呢。说起来,这位黄大夫人也确实与人不同,黄老夫人四处延请名医,甚至说过不惜散尽家财,也好治好她的大孙子。可黄大夫人反而不甚积极,甚至不止一次说过,自己的孩子这样也很好,总是这么大张旗鼓的四处求医,反而闹得个小小孩童,不得欢颜。”
萧玉台捧着粗陶茶碗饮了一口冷水,打了个冷战,从内到外都凉透了。
“倒真看不出来,这位大夫人果真爱子心切。父母之爱子女,不论他是否身残、有疾,抑或面目缺陷。这位小公子确实郁积在心,从这点看,黄大夫人的话也未尝没有道理。”
“不错。对了,这个……”尹大虎嘴努向里间,露出不可描述的奇异笑容。“你们昨晚,是怎么歇息的啊?果真,要留下这位白美人吗?”
“是白姑娘。屋子有好几间,中间还隔着客厅,并没有你想象中的事情。还有,方才我把昨天剩下的银子都给了她,让她离开,结果呢?”
“结果呢?”
看起来比昨晚正常多了的白玘一把抱住了萧玉台:“公子,您为何又要赶小女走?您不是说喜欢小女这样的吗?小女愿意为您做饭、洗衣,操持家务,也不求名分,只愿呆在您身边,做个服侍您的小丫鬟……”
“所以,你就同意让她留下了?”
萧玉台欲哭无泪的揉了揉腿,现在还隐隐作痛,哀声道:“她力气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