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恩是个技术活——玉不毁
时间:2018-01-12 16:12:54

 
    “说没说去哪儿?”
 
    下仆哪里敢打探前大的行踪,自然是不知道的。萧炎简直气的够呛:“这个丫头,整日里没羞没臊的和男子同进同出,简直不知廉耻!萧家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萧玉台正给七斤画像,今日,便是散伙饭。
 
    尹寅这段时间忙得脚不沾地,本以为不过如此,可听闻她要走,那坛子酒抱在手里,咽不下去。
 
    七斤听说她画的一手好丹青,缠着她让她画一幅。七斤是没问题,可人家还有别的要求。
 
    “……你在这旁边,给我画一座金光闪闪的大房子,对,就是那种全是黄金做的茅草屋,然后我在旁边,这边呢,要画一个男人,模样么,唔,就参照你家大,要比你家大还要好看的男子才行。快点,快画啊。”
 
    萧玉台摇摇头:“画不了。”
 
    “为什么?你画的很好啊。”
 
    “我是说,比我家大还好看的男子,画不了,这世上哪有?天上的男神仙里头,也没有,叫我怎么给你画。”萧玉台笑眯眯道。
 
    七斤磨牙,捏了这得意的小人鼻子一下:“那你画个比他丑一点点的,总行了吧?”
 
    尹寅闷不吭声的灌了一大口酒,一坛子酒没喝多少,全扑头盖脸的撒了一身。七斤笑的没心没肺,萧玉台趴在画纸上,再抬头脸上印满了墨迹;白玘冷冷的嘲笑,只有黄鹤拽了拽他衣裳,让他去换衣裳。聂宵愣头愣脑的看着,怎么觉得有点怪怪的?
 
    尹寅抽出衣袖,跳上桌子:“来,今宵有酒今宵醉!我们不醉不休,浮生一大白,送君千里不再归!来,聂宵,你拿什么杯子,换坛子,七斤,你笑个什么?拿酒来啊……”
 
    “咚!”的一声,尹寅从桌子上滚下来,哼了两声,没动静了。
 
    萧玉台前仰后合的凑近查看了一下,发觉只是昏睡过去,连眼泪都笑出来了。几个丫头裹在一起,没半点儿形象的放声大笑,黄鹤笑着笑着就哭了。
 
    “没心没肺,无情无义!”
 
    七斤捂着她的嘴:“喝酒喝酒。”
 
    萧玉台真的是不明白啊,离愁别绪她也有,可此时还是快乐的。
 
    “这个尹寅每次都是,叫的最欢,最先倒下的肯定就是他!”
 
    黄鹤也喝多了,趴在石桌上,去抢画,被七斤一把推开,两个人滚在了竹席上。
 
    “这画的是我,你做什么抢画?”
 
    黄鹤叫嚣:“这是我家萧大夫画的,刚才我已和她说好了,她走了,这家里的一切东西都留给我!包括这些墨宝!”
 
    “胡说八道你!再怎么着,这幅画画的也是我,你要来有什么用?”
 
    萧玉台挤进战场:“别吵了……小鹤儿,我一会儿也给你画一幅,再给你画十个八个男人!”
 
    “呸!你个没心没肺、无情无义的小女子,你刚说的,把这些都留给我,你就不算话?我就要这一张……”
 
    萧玉台蓬头垢面的钻出来,那副作为罪魁祸首的画早就被撕毁的不成样子了。夜半时分,白玘又是大半夜不睡,那几个哼哼唧唧,都喝多了酒,他得时不时的去照看,毕竟凡人身子太弱,喝酒后醉死的大有人在。萧玉台这个丫头,又不肯放人,黏黏糊糊的扯着他的衣袖。
 
    “难受……想哭……小白,以后我们不能回来看他们吗?”
 
    白玘喂她喝了一盏灵露,听她呼吸平稳了许多,叹了口气:“傻丫头吗?你与我在一块,我的本事你还不知道?你想要看谁,都只是一句话的事。”
 
    “但愿世事总能如此吧!只怕未有如愿之时。”
 
    白玘坐在,半抱着她,下巴蹭在她微暖额头上,暖滑暖滑的。
 
    “尽我所能,如你之愿。尽我毕生所能,如你余生之愿。”
 
    翌日一早,一群人都是头痛欲裂,唯有萧玉台神清气爽。还未出门,萧炎气势汹汹的进来了。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饮酒作乐,聚众宣淫……”
 
    七斤板着脸(头疼的),冷淡淡的瞪眼(喝酒太多,眼睛肿了):“太守大人慎言!”
 
    萧炎冷笑一声:“萧某管教的是自己的女儿!你在外多年,是有了些本事,可无论如何也是个女儿家,怎么能如此……”萧炎正打算威风一场,可一看见那死丫头闲凉的眼神,就哽了一哽。
 
    萧玉台就当没这个人,给七斤倒了杯酽茶,自己端起个雨过天晴的小瓷杯慢慢啜引。
 
    啥也不用说了,萧炎想起有一回,属下制伏了一种高原猎犬,名为獒,将那恶犬捆在树上。那条狗野性不除啊,朝着人群大吼大叫,几欲跃起。他们几人谈笑风生,饮酒作乐,谁会把一头捆在树上的狗当回事呢?
 
    萧炎觉得,自己刚才特别像那条乱吠的狗。
 
    妈的……他心里恨恨的骂娘,决议今天无论如何也要找回场子来,可今天大概天时地利人和都不在他这边,他刚起了个头,就被宫里的领事太监安景全给打断了。
 
 第一百七十七章瑾妃
 
    领事太监见了萧玉台,竟然比前大白玘还要客气,点头哈腰,请她去后日的宫宴。完了,转了个身,看见萧炎便道:
 
    “哟,萧大人起的可真够早的,是来给萧大夫送早饭的吗?”
 
    萧炎一身冷汗,急忙点头作揖送了首领太监出去:“安公公,您从前是王府管事,如今更是做了首领太监,还求您透露一二,这陛下究竟是个什么心思?”
 
    安景全冷下脸,淡淡的瞥了他一眼。萧炎自知失言,还未说什么,就见安景全忽而一笑:“萧大人好福气,生的好女儿。您啊,做个好父亲就是,旁的事情不必多言。”
 
    萧炎怎么也没弄明白,这究竟是几个意思啊?先前是让他把女儿弄回家,如今他卯足了劲儿来管教,又说旁的事情不必多言?
 
    幕僚看他这幅样子,忍不住道:“大人何必纠结这个?若是您实在拿不准,不如回家称病,这万里迢迢,水土不服也很寻常,若是您病了,二小姐还是不肯回家侍疾,等必要时还可以治她一个不孝。”
 
    “有理!那便先回去吧!”萧炎心中也在暗暗琢磨,突然警醒起来。“可要是她日后真的……,她本就和母家不亲,这又该如何是好?”
 
    幕僚笑问:“那老爷可想在京中任职?”
 
    萧炎猛地摇头:“君威难测,何况,大人我在梧州那一块儿做的好好的,何必要调到京中来自讨苦吃?”
 
    “这不就是了。二小姐即便有了前程,可陛下也绝非是昏庸之人,老爷并无过错,政绩也不差,不会受到多大影响。您暂且先抽身,将那位的意思瞧明白了再说。”
 
    萧炎仔细琢磨,倒是这个理儿。这么一想,自家这个二闺女倒不如不成,反倒被他拿捏在手心,将来还能换些好处。
 
    今夜无星,萧玉台与黄鹤打着灯笼,一人一个小锄头把梨花树下刨了个洞,塞了两坛子酒进去。
 
    “玉台,快点儿,看样子一会儿要下雨了。”
 
    萧玉台拿石头在土堆上又盖了盖,转过头来,橘红色的灯光映照她清淡的小脸,竟是无比温情。
 
    “小鹤儿,房子留给你了。这两坛子酒,你要看好了。等我回来,我们几个再一起喝。”
 
    黄鹤声音颤抖,勉强说道:“你别闹了,这么两小坛,够你喝,还是够我喝啊?还几个人一起喝,你瞧瞧,墙边堆的空坛子,都那么高了。当初,我是为你才来了京城,现如今,你要走了,我却要留下了。”
 
    萧玉台突然站起身,抹了她一脸的泥:“小鹤儿,你今后的天下,就是京城。这是你的舞台、战场,还有抱负、理想。”
 
    “要是有个人,像大那样对我,我也愿意抛却理想,沉迷山水之间。”
 
    萧玉台拽着她斜靠在树上,望着黑沉沉的天色,淡淡道:“你和我不一样啊,小鹤儿。将来会有个人,专程来世间寻你,他也许和你有同样的理想,与你一起站在舞台上,携手眺望。”
 
    人生之路,并不只有沉迷山水才是宁静,黄鹤的理想与她不同,她的宁静就在这大周最繁华、最巅峰的皇城。
 
    不多时,天上落了雨点,渐渐越来越大,萧玉台像个孩子一样,蹲在落水处洗手,最后被白玘强行抱了进去,可还不肯睡,说要在廊檐下,和黄鹤挑灯夜谈。
 
    白玘哪里肯让她这么胡闹,软硬兼施,让她乖乖去睡了。
 
    黄鹤披衣出来,见白玘还站在檐下。
 
    “知道我为什么肯让她跟你走吗?”
 
    白玘冷淡淡瞥她一眼:“我觉得我肯让她与你一起鬼混,才是真大度。”眼神十分之嫌弃。
 
    黄鹤冷笑:“你拦得住她吗?她最是外软内硬的性子,你敢限制她的自由,当她看不出来?”
 
    “你也一样。你不肯,她就不随我走了吗?”
 
    黄鹤咬唇,厉声叫住他:“你站住!你和白玘,是什么关系?”
 
    她说的这个白玘,是之前那个傻丫头白玘。白玘目光沉沉,不答。
 
    黄鹤却不敢激怒他,她晓得,女子若是与男子一处,多半还是要看这男子对她好不好。她家的萧玉台,在她这儿自然是如珠如宝,可眼前的这个男子,未必就把她当宝。就算眼下当成珍宝,又能维持多久呢?
 
    她放声音:“初初见到她的时候,一身青衣,眉目内敛却遮不住桀骜,神情冷淡。她是爱笑,可浑身上下都透出一股子避世。后来,她把你带到我面前,说她信任你,如同信任以前的小白,我可一点都瞧不出你哪里对她好,可她真的高兴,神情越来越温柔,笑眯眯的说话,与你说笑时,整个人都暖洋洋的。那一天下午我回来,她捧着一个石榴,递到你面前你就剥了,将石榴籽一个一个挑出来喂她。她吃着吃着恨不得坐到你身上去,你喂了小半个时辰也没有一丁点不耐烦……假如,今后你不能再对她好了,让她回来,我会永远在这里等她。”
 
    “你就在这儿偷看人家吃石榴,看了小半个时辰?”白玘听她说了这么大一串,忍不住说了一句,看这女孩儿雨夜里难过的要哭,终于留了点口德。“你放心,你不用等,不会有那么一天。你要相信她的眼光。”
 
    言语难尽心中意,却又无话可说。黄鹤悠悠的望着雨帘,掩上了门户。
 
    雨夜淋漓,白玘眉间一动,已到了小院后门,一顶青色小轿停在雨中,轿帘掀开,露出那人头顶的独凤金钗。
 
    白玘冷笑一声:“瑾妃娘娘?当胆敢暗算玉台,我因她之故饶你一命,竟还敢上门?”
 
    黄鹤是萧玉台的心肝宝贝,白玘还有二分耐心;对于阿元,白玘就没什么好脸色了。
 
    “你以为,你做了个人间的妃子,本尊就拿你没有办法了吗?”
 
    瑾妃阿元慢慢道:“我深夜来此,又是独自一人,是有要事。”
 
    “当日之情,当日已断。你几次让人传话,玉台都没有见你,那自然也不必见了。”
 
    瑾妃冷笑一声:“大难道看不出她的命格?”
 
    白玘神色更冷,一身青衣沾水不湿,沉沉立在雨中,暗沉眸光比夜色更浓:“云枯?本尊放了他出来,他这么快就又要闹事?”
 
 第一百七十八章九霄清凰
 
    瑾妃道:“九霄清凰。这便是云枯大师为她批的命格。凤命中最为金贵。陛下逼问张修锦,也得出同样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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