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绝大多数散户在股市里是赔钱的。
陈小西在完善的,是作战细则。他在细分资金,首批投入多少,才能保证连跌的情况下有充足的资金继续购买。如果投入后只涨不跌,以他的保守性格,只好等下一个波谷到来再入市。
宁肯少赚,他绝不拿真金白银冒险。不管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
朱弘盯着陈小西的背影,他尝试各种努力,仍旧不能理解眼前的人,最后不得已自己摇着头离开。
朱弘走向前台,中美混血儿手中的“忧伤星期三”整好剩最后一口。她仰脖喝下最后一口,眸光始终盯着朱弘,柔柔媚媚。要是搁往常,朱弘应该一边调酒,一边半眯着眼,好让目光更深邃犀利,直直迎上她柔媚的眼神儿。
可今天,千头万绪,让朱弘提不起心劲应战。他有些沮丧,又说不出沮丧到底因何而起。
看到朱弘如此,混血儿最后一口酒喝呛了。
“咳咳,Excuse me,拟突然不西欢握了吗?”混血儿的中文带着歪国人特有的抑扬顿挫。
跌坐在凳子上的朱弘闻言抬起头,他一脸懈怠,两眼迷茫,明黄的射灯从头顶打下来,肌肤微微泛光,润润红唇微启,想个无助的孩子。
第213章 无眠的夜晚
这是朱弘第一次,半路出逃。
阿影曾说,Bunny酒吧是她的爱好,是她的梦想,是她的孩子。朱弘说不出如此煽情的话,但他一直用行动表达着他对Bunny酒吧的珍重和深爱。
他第一个来,最后一个走,有时爱得太深,甚至舍不得走。
他亲手擦拭每一个酒杯,他熟念每一瓶藏酒,他热爱每一寸装潢,爱屋及乌,他对每一位顾客都笑得真诚灿烂。
今晚,明知酒吧砥柱阿影出走,陈小西对酒吧而言名存实亡,他还是半路出逃了。并非混血儿魅力难挡,实在是,他需要一个发泄口。
他不知道他的沮丧从何而来,却凭着本能,知道如何能摆脱沮丧。
当他迷茫地抬起头,看见混血儿胸前两朵饱满柔软的云朵时,他越发确认了本能反应将是行之有效的。
他站起身,同样靠近吧台,额头抵着混血儿的额头。
混血儿喜欢这样的浪漫,胜过直接当众拥吻。
“Follow me。”混血儿耳语。
于是,朱弘就这样第一次半路出逃了。
混血儿的家是位于静安区一幢老式别墅的阁楼。
朱弘匆匆一眼,看到墙——如果曾经有的话——被敲掉,所有的房间打通,整个阁楼视线无遮挡,仅靠家具划为几个生活区。靠南窗,是一张大床。靠西窗,是一只独立式浴缸。靠东窗,摆着一张书桌。目光刚收拢准备看房间居中的布置,混血儿就贴了上来。
朱弘拿出“朱氏深吻”的看家本领,想让混血儿更燃,从而让自己忘却那令他痛侧心扉的沮丧……
次日。
明亮的阳光从窗户照到床上。
阿影身无他物,轮廓优美的背部起伏在柔软的床上。
被朱弘称之为“瘦胖子”的男人端了一把椅子,敞着浴袍坐在床前,喝着现磨咖啡,目不错睛地细细打量床上的人儿。
良多感慨。
无疑,他在恋爱。
体重证明了一切。当他心中无爱时,就会用食物填补空虚感。当他遇到令他怦然心动的女人时,相思会转移他对食物的兴趣。他从不主动减肥,但他乐于见到自己瘦身。
上一个女孩柳欣恃宠胡闹,被他冷静打发。他空窗了一段时间。
其实他认识阿影,是很多年前的事了。他匆匆转学到她的学校,半年后又匆匆离开。一晃数年,他从未想起过她。直到一次行业大佬会上,阿影出现在会场,显然是某位老板拉来充门面的。
他也只是一瞥,微微觉得似曾相识。仍旧是过眼就忘。
巧的是,很快,他们又遇上了。在一位朋友的儿子的婚礼上。她与一位颇为冷峻的年轻人一同出场。她无疑是爱得多的那一位,年轻人冷峻淡漠的表情,忽然就刺激了他。第一次,他主动去结识一位陌生的小姐。
她毫不领情。却令他心中一动。但也仅此而已。
打发了小女孩柳欣,他偶尔想起过她。
能干的部下随即打探出她开的酒吧。他去,恰逢一场音乐会,看她忙得投入,他又不爱那种拥挤不堪的场面,就撤了。从此,那娇小的,顽强的,沉醉的忙碌身影,在他心中落下了根。
他志在必得地去求爱,却遭受毫不留情的严辞拒绝。
他甚至有意露富,拿出运通百夫长黑金卡。
可是都没有用,她软硬不吃,认准有钱人的情感不能指望,而她,只要过细水长流的寻常生活。
他淡然一笑。他本怀疑,是那冷峻淡漠的年轻人的缘故,后来发现,那年轻人另有所爱。因此也省得他费周章。可她仍是不肯接纳他。
算起来,他已经瘦了十斤,丰腴感尽消,隐藏在脂肪下的肌肉露出刚性的气息。她仍是既不客气又淡漠,丝毫没有接受他的迹象。
他不打算用强。一只猫和一只娇小无害的小耗子。他爱这种看似自由的局面。除非有一天他耐心用光。
那天他看得出她去办公室找别的男人。他忽然有些动怒。被说“强扭”,忽然就想真的露出点“强”来。只是从此撕破脸皮,难免有些遗憾。他淡然一笑,飘然离开。
车行至家门口,他忽然又着人调头,再奔Bunny酒吧来。阴差阳错,在酒吧门口看到垂手张望的她。
那一刻,真的有些惊喜。好多年,没有惊喜的感觉了。
他开门,她上车。
一路无语,不需要言语。他深信,他和她心灵相通。不然,怎么解释说一不二的他忽然调头?又怎么解释不早不晚,偏偏遇到?
她的头埋在他胸前,他把她横抱下车,直至卧室。她一呼一吸,在臂弯里痒痒的,让他的心,也痒痒的。
他想起他的第一次,带着感激,带着崇敬完成的第一次。
月光照进来。阿影闭着眼。第一次时,那女孩也像她这样闭着眼,紧张使她微微发颤。
一碰即溃。
因为是不成功的第一次,少年时的他很生气。不能将怒火发在自己身上,他便迁怒给那个女孩。他狠着心,冷着面,对父亲说,他余生再也不要看到那个女孩。
他果然再也没有见到过那个女孩。无人可倾诉,事后他是多么懊悔。那个羞涩的,娇小的,又高傲的同桌,上课时偷偷跟他牵手,亲吻她耳垂时咬唇不吭声的同桌。他的初恋,他的天堂,也是他堕落的起点。
十五年过去了。江山迭代,他坐上了父亲的位置。黑暗血腥的经历磨硬了他曾经敏感柔软的心。身经百战,战无不胜使他终于能接受失败的第一次。他非少年时,早已与不堪握手言和,也习惯了凭喜好而置人死地的自己。
静水深流。他舍弃了自己精良高贵的鹤舞人间私人俱乐部,开始习惯去一家名不见经传的酒吧消磨时光。直到他发现,自己对她表现出了出人意料的耐心。他粲然一笑,知道自己又恋爱了。
无论你能或不能想象,事实都不会改变——越是权高位重的人,越难有机会恋爱。
女人易求,恋爱难得。
他禁止任何人以任何形式向她透露他的身份,他想像普通男人一样,体验她在他面前无压力的各种任性。有时候他忍不住想,如果他不是他父亲的儿子,第一次的女孩势必还在,他也会像大部分男人一样,既甜蜜又苦恼,热热闹闹,安安全全过一生吧。
第214章 晨间酒吧见
瘦胖子啜一口咖啡,任丝滑醇香淌过舌尖,却全然不在意。他的注意力,全集中在俯卧在床的阿影身上。阿影头侧向他,浓密的睫毛微动,似乎在做梦。
他已经准备好微笑,等她醒来。
这时,门外突然想起踩步上楼梯的声音,声音有些远,却够急。他怒从中来,谁这么没眼色,胆敢在这样的清晨相扰!
剑眉冷压,他目光斜斜地望向门口。当来人出现在门口时,他忍不住脑中嗡地一声响。他把手指竖在唇间,示意来人勿出声。他则快步走了出去。
浓密的睫毛动得幅度更大,阿影终于睁开了眼睛。先是床单的馨香传入鼻孔,再是触感的柔适使她忍不住蛹动,忽然,她意识到自己一丝不挂。慌忙抱起枕头在怀,继而拉条薄被盖在身上。
室内空无一人。微风吹扬白而薄的窗纱帘。
环顾除了床空无他物的卧室,她渐渐放松下来。
她没有醉酒,所以一切都还记得。她只是恨得发昏,以至于要放弃自己报复小西哥。
一觉醒来,心潮平复。始觉自己的戾气来得可笑。然而时光难覆,无法从昨夜重新开始。她只有忘记昨晚,重新续上昨晚前的生活。当然,小西哥将不再是从前的小西哥。
至于那个巧合而至的追求者?咳咳,她可管不了那么多。
这样打定主意后,阿影拖着薄被四处找自己的衣服。东一件,西一件,总共连连衣裙才三件衣服,竟然天各一方,这昨晚……
阿影微微脸红,一一穿上。裙子后背有一寸撕裂,还好,幸亏是花裙,并不明显。阿影翻转手捂住后腰处的绽裂,表情略略不自然。她甩甩头,将薄被甩到床上,裸脚穿上细高根,昂首挺胸往门外走。
门外是个阔大的洗手间,浴缸大到足以装下4个人。阿影移开目光,脚不停留,继续往下一个门走去。下一个房间是楼台。白色栅栏,遮阳伞,躺椅,一看就好惬意。楼台无路。阿影往回折,原来主卧还有一扇门,连着楼梯。
阿影沿楼梯往下,空气中有丝丝——阿影吸气细品——带着血腥的甜柠檬味儿?一层楼梯下完,来到一扇对开的门前。阿影单手轻推,门纹丝不动。触感厚重的门。
阿影敲敲门,无人应答。
阿影改为两手推,甚至用上后背。门还真被她推开了。居然是一整层的放映厅!
阿影心突突跳起来。她有些怕了,这像一个梦。每一处都是梦中渴望的生活场景。她怕她迷恋走进,不舍得出来。
阿影忙把门重新关上。
她继续往楼下走。似乎来到了底层。一位阿妈,本来背对阿影,听到下楼声,转过了头。她微笑着问阿影:“你起来啦?”语气熟稔,像是常见的老朋友。
“阿姨好。”阿影想当然地以为眼前的妇人是他的妈妈。
“叫我香婆婆吧。先生有事外出,小姐宅内可以随意走动。只是,先生走时没说什么时候回来。”香婆婆为人礼貌又亲切。
原来不是他的妈妈。
阿影温婉一笑:“我不等了。香婆婆可以带我出门叫辆车吗?”阿影看着中厅通往好几扇门。哪扇门通向门口呢?在香婆婆面前,她可不想出乖露丑。
“好。小姐这边请。”香婆婆带路,穿过一个小客厅,来到另一扇对开的门前。按了墙上的电子铃,一位带着鸭舌帽的小伙子从门外进来了。
“小姐要出门。你开车送送吧。”
“好嘞。”鸭舌帽小伙子爽快答应,露出两颗虎牙。阿影盯着他的帽子不由多看一眼。小西哥也喜欢戴帽子,只是棒球帽。
酒吧上午不营业,衣服又需要更换。按道理来说,应该回家的。可阿影却更想去酒吧。不知昨晚自己意气外出后,酒吧是否平顺开到关门。她想先去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