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跃刚想跟表哥讨这个丫头,但见他这样说,心知今天说这事也不合适,但若叫表哥看了去,会不会让他自己给瞧上了,心思一单活络起来,哪里能瞒得住赵王,赵王嗤笑一声:“你看看你,眼珠子乱转,定没好事。你若学好,再怎样我都会跟舅舅说些好话的,也与父皇说说你能当些好的差事了,何至于一个弼马温做了三年还在给朝廷养马。”
说到弼马温这件事,实在是荀跃的心病,不仅他爹知道他不靠谱,就连皇后姑姑也知道他不靠谱,当初他想进禁军都不得,让皇上钦点去养马了,所以京城贵公子圈里面都耻笑他是弼马温。
对这件事他再不爽也没办法,毕竟这官还是皇上钦点的。
其实刚才一跃而过的身影,赵王也看到了,不仅看到了,他的眼前也一亮,是她,一定是她,荀跃多大的胆子,竟感跟自己讨要她来。
所以刚才荀跃开口准备跟自己讨这个丫头的时候,他刻意把话题给带开,若表弟找自己讨一个丫头,自己不肯给,说出去也是个笑话,现在倒好,是荀跃自己没开口,怪不得他。
他一直费尽心思去打听安国公府一干人等的下落,零散知道一些事情,比如她们早就充为奴籍,又从奴籍恢复了自由之身,可她究竟在哪里,所有人都瞒的妥妥帖帖,她的下落就像铁桶一般密不透风。
后院的女人有多复杂,他在很多年前就领教过,他并不是皇后在册封为皇后以后生的孩子,故而皇上并没有将他当作嫡长子看待,母亲的手段,淑妃的手段,他虽没有浸在其中,但是也略有耳闻。
对此他颇为不屑,他爱一个人就爱的彻底,不会像父皇那样三心二意的引得后妃争夺不息,男人只要一心一意待一个女子,后院就会安宁。
只要找到她,哪怕再好的女子他也不屑看一眼。
第十章
最近的贵人,心情舒畅极了,从救回柳夫人以后,贵人便号称修仙,除了打理政事,在女人堆里面彻底消失。
后院的女人也不是没感应到有这个征兆,在这半年前,贵人就开始吃素,亦不亲近女色,对外号称修身养性。
贵人那般诚心的“修身养性”,养的最近的近侍徐贵都差点信以为真了。
男人那些扯淡的话,信一分就好。
这段时间贵人过的有些忘乎所以起来,竟不顾旁的,在柳夫人面前表演徒口接虾仁,一颗颗的虾仁丢到空中,贵人徒口去接,一颗也没接到,把一盘水晶虾仁生生浪费掉了。
可把柳夫人逗的乐不可支……
这些小小的伎俩把柳夫人哄得很高兴,隔着一堵墙都听到美人笑得花枝乱颤,贵人哪有心思瞧虾仁,竟瞧那笑的乱颤的美人去了。美人高兴了,贵人也很高兴,最近不仅女色戒也破了,连荤腥戒也破得一干二净,柳夫人做什么贵人便吃什么,一点也不挑。
贵人也是乐得逍遥,办完政事,只有在这所丛林小院中能找到他,或是听柳夫人讲今天种了什么菜,又做了什么菜,贵人若是有愁丝,柳夫人则静静趴在贵人膝上,听着贵人说他心中的烦心事。
可男人从来不会提到她关心的女儿,贵人偏偏避开这些她最关心的事情。
贵人也曾劝她搬进后院,可柳夫人就是不愿意,她当了八年的世子夫人,十年的安国公夫人,册封一品诰命,京城的内外命妇,后宫各宫主位,哪有不认识她的,她没脸给别人当妾。
贵人一度心忧,虽说有年轻时的情谊,可这次在一起却没有想象中那般无拘无束了,大家都老了,自然也有与年轻时候不一样的心思,年轻时可以只管谈情说爱,现在哪能呢?
终于这一天,贵人来的晚了些,到得院中之时,夫人连并护卫、丫头,全都不见了,如同夫人不曾在这里出现过一般。
贵人的脸变得煞白。
他不敢去想,诚然,他对夫人的态度确实有些敷衍,提到关于许在颖的一切,他都无法抑制的厌恶,当她频频提到女儿的时候,他甚至厌恶的在想,偏偏说许在颖的女儿么,你们在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还是留有互相存在的痕迹的,这些痕迹厌恶的让他不愿意再想。
当初那句把她女儿派去赵王府,他兑现了自己的诺言,可要他继续帮下去,他还是觉得这口恶气还没舒畅,况且他一贯不喜欢女人对自己要求太多,对她的容忍度,已经达到他人生的巅峰了。
当看见她没在屋子里面的时候,男人的脑子一下子就爆炸了,这种爆炸的感觉,只有在年轻的时候有过,一次是听说她死了,一次是正式受封为太子,还有一次就是在皇后的寿宴上依稀见到她的身影。
说起他吃素,就是从那次开始。
“如月,你在哪里?”男人知道她跑不出这片林子,这林子有千亩大,里面有野味,是皇家狩猎之处,说道危险,应该是北衙禁军那五千精兵非常危险,成群的军人,难保没有那么几个心术不正的,如月那样柔弱的一个女子……
男人的脸变得煞白。
此时的柳夫人,在密林中迷了路,她打听到离屋子五里外的一处地方有一条小溪,于是唤上身边的小太监根子去捞一些新鲜的鱼虾回来,准备晚上做给贵人吃呢,可一走出去,就与根子走散了,这林子大的很,她走了许久都找不到回去的路,到了傍晚还没能走出去,实在是累了,便倚在树下睡着了。
柳夫人半倚靠在树边,两侧的鬓发有些零散,因下午潮热的天气蒸的人燥热的慌,两颊还留有绯红的痕迹,她自被雨露滋润的频繁后,整个人都散发出浓郁的女人味,香的让人陶醉。
辰时左右,换班的禁卫从林子中穿过之时,碰巧遇到正在树下熟睡的柳夫人。
这林子很大,有个别胆大的禁卫偷偷与宫女幽会,带到林子里面风流,在禁卫中不是什么秘密。这天从这条路过来了三个禁军,皆是晃晃悠悠而来,为首的禁卫军叫张巡,是禁卫中一个不大不小的军头,是京城的官宦子弟,平日里游惯了的,也见惯了风流事,可却没有见过柳氏这般风韵的小妇人。
一旁的禁卫见张巡哈喇子都流出来了,也知道张巡这样的色鬼,分分钟都能对漂亮女子起意,更何况柳夫人这样的绝色。
禁卫怂恿道:“这小妇人怕也是私会禁军,在林中迷了路,这样的妇人真是可遇而不可得啊。”
另一人亦说道:“这小妇人乃是极品,风流一次,叫人死了也甘心。”
还用他们挑拨,张巡哈喇子都要掉出来了,他仗着家里的势,平日就是胆大妄为惯了的,今天被他们一怂恿,本就色迷心窍的心,更加五迷三道了,下了马蹲在柳夫人跟前细细一看,绝色!
这柳夫人刚好睁眼,一双大眼睛,茫然瞪着眼前人看了几眼。这一睁眼,更是将张巡迷的魂都没了,只觉得身上一股子热气往上冲,脑子里面进了血,什么都不管了,抱着柳夫人的肩便想亲她,柳夫人本就刚醒,脑子里面还晕晕沉沉的,突见面前一个黑脸大汉扑将过来,吓得尖叫,顿时就站了起来。
这就跟猫拿耗子似的,耗子若是不动,还没有生趣,耗子若是跳起来,便更能拿捏到猫的性质了。
张巡便被柳夫人这一尖叫彻底惊艳了,兴奋的不能自抑,忙不迭的就要解开腰带覆上去。
柳夫人本就鬓角微松,这一惊吓,头发又散了些下来,更给她这等惊世的容貌增添了几分趣味,张巡色心一起,哪里管旁边有没有人,径自追着柳夫人跑过去,口中叫道:“美人,左右你也是要与别人的,何不与我呢,我会待你好,不会亏待你的。”
柳夫人见状,已是吓的三魂七魄都无法归位了,兀自往前狂奔,她这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女子,哪里是张巡这样的军爷的对手,她跑的越欢,张巡的兴致越大了起来,张开怀抱叫道:“美人,你能逃得出去吗?”
柳夫人一脸慌乱,往常贵人常与她说叫她小心些,她也不以为意,今日算是羊入虎口了,自己一个弱女子,又怎能逃得出这些人的手心,口中哀求道:“军爷放过我,我有钱财可全与军爷,军爷去花街柳巷寻姑娘,哪个不比妾身年轻貌美。”
张巡这时被YIN虫钻了脑,哪里顾得上花街柳巷那么远的地方,眼前的美人才是最要紧的,一把抓住柳夫人的头发,一把撑在她腰上,揪着柳夫人便要亲上去,柳夫人吓得尖叫阵阵,连声哀求道:“求求你,放了我,求求你。”
张巡脑中一阵阵的振奋,柳夫人眼睛中一闪而过一丝绝望,木然从头上取下簪子,戳向喉间,偏这时,张巡如定在那里一般,一动不动。
换乱中柳夫人朝前看去,对面一行人骑着高头大马而来,为首那人不是贵人又是谁?男人目瞪着她,脸色如冰刮过一般铁青,却不言不语的下马,走过来,将柳夫人打横抱在怀里,径自往小屋走去。
柳夫人此时被张巡吓得瑟瑟发抖,窝在男人的怀中,一动也不能动,过来许久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脱险了,又无面目见男人,躲在他怀里哭了起来。
“别哭了,朕不是来了吗?”
柳夫人没说话,还是一味埋头哭,她一头乌发被人抓的七零八散,肩膀被人拉开些许,白嫩的肩颈若隐若现,锁骨上面还留有自己昨天晚上的战果,哪有男人不浮想联翩。
男人叹了口气,大步往前。
他面色平静,方才以为她离家出走,这才大恼,走到半路遇到根子才知道,原来她并非有心出走,只是想给他准备晚饭,走错了路而已,这颗心才算放下来几分,又走了一阵,见前面有女子尖叫,心中大叫不好,策马上前果然见到张巡欲行不轨之事,贵人弯弓一剑,正中张巡心脏,张巡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便做了风流鬼。
柳氏斟酌着男人的脸色,不知道他到底有几分生气,不知道他生气以后会不会对女儿下毒手,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继续讨好他,她心里多有忐忑。
男人骑上马,亦将她放在马背,令她抱好自己,策马扬尘而去。
下马之时发现柳氏尽然毫无机心的睡着了,轻手轻脚的抱她下来之前,她的眼珠子还晃了晃,似乎在说:“啊,回来了。”
男人气的气不打一处来,怎么这么不长心呢!
柳夫人内心OS:[不长心是我们母女的特色呢,我们娘两都是吃饱了不愁的厉害角色]
男人叹了一口气,怎么办才好,如今是被她吃死了去,柳氏醒来巴巴的看着他:“大哥,我女儿如今还在为奴,你放她一马可好?”
第十一章
终于不是官奴了?
皇帝施恩,许家的官奴一应恢复平民身份,不仅如此,更赐了一座民宅作为许家一大家子安顿之所,这一点,深在赵王府的君湄是不知道的。
可是脱离掉奴籍,君湄着实高兴了一下,她可以选择走,也可以选择留,若是留在这里是有月例银子的,与赵王府的其它二等丫头一样,一个月半两银子月俸,这在京城也算是高薪职业了,为了这点银子她也不能走,毕竟许家如今没有支撑,出去了靠什么支撑,她也没个主意。
更何况如今爹爹死了,娘也死了,她跟哥哥嫂子们关系一向疏远,住在一起更生枝节。
才不要!
最重要的是,要留在赵王府查出冯珠珠与齐王勾结的事情,只有留在这里才能接触到赵王,才能告诉他,他有多危险,可要怎样告诉赵王才不会让他觉得自己是脑子有问题呢,这有点难度。
自从官奴身份解除,李妈妈对她态度也好了许多,可在李妈妈面前她还是老老实实的汇报工作:“这个天气中午热,蚊虫也很多,我早上早些干完活去后山采些艾叶煎水,给大家擦洗下身子。以前在家之时,家中都会煎许多艾叶水,即除湿也驱虫。”
李妈妈脸色暗沉的看着她,好像看着什么奇怪的人,这样的大小姐居然知道煎艾叶水这种事。
事实上,她那年嫁入赵王府,事事必要她亲力亲为,连伺候沐浴,也非她不可,她煎了好大一桶艾叶水伺候他泡澡,哎呀妈呀,累死她了。
她从未仔仔细细瞅过赵王,这次不经意看了一眼,吓死她了,她脸红彤彤的走开,留下莫名其妙的赵王。
啥意思?又不是第一次看本王赤身露体。
幸好艾叶的水煎的浓,黑麻麻的一大桶水,人泡下去以后便看得不是很清楚,窘迫感也少了许多,她拿着毛巾给他用力的擦拭的身子,赵王便用哼哼唧唧来回应他的满意。
她惊讶于他身上居然还有刀疤,像他这样的皇子,不应该是在宫墙中养尊处优的吗?好像自己的两个哥哥,虽是妾室所生,可从小到大也没吃过什么苦,更别说挨上一刀了。
“王爷身上怎会有刀疤?”她终于惊讶的问出声来。
赵王眯着眼,陶醉在她芊芊玉手里,突然听她发问,半响没吭声,她吃了一闷条子,心想他肯定睡着了,自己当真不识趣。
“那是本王十六岁那年征南夷,叫人砍的。”赵王突然吱出了些声响出来,又怕她看轻了自己,补充了一句:“不过砍本王的人的刀疤在脖子上,碗大一块!”
哎呀妈呀,吓死人了,干脆就说把别人脑袋削下来了嘛!
“哇。”她情不自禁的赞叹:“殿下您是父皇嫡子,他舍得把您送去战场吗,况且才十六岁。”
她其实很好奇他以前的事情,宣德帝儿子虽多,可皇后所出之子只有赵王和九皇子,九皇子年幼,尚未出阁,也没有封号,作为宣德帝嫡子的他,为什么那么年轻会被派上战场的吗,他不是十七岁才出阁吗?
赵王又眯上眼睛:“帮本王把肩上按一按。”
给人按摩这件事,还是为了讨好母亲学来的,君湄驾轻就熟,昔日母亲被庶母气的心气总是不顺,一会儿头晕,一会儿脑痛的,她便学了按摩的手法,经常在母亲身边伺候她,没想到嫁人以后居然也用得着。
她听言便乖巧的把手放在他肩上,小手很软,按在他厚厚的肩上那一点点力气很快就没了,可一下一下按的他很舒服,他的右手,因长期弯弓射箭,比左手又要粗些许,大臂上还存着两个小耗子,她原以为他不会注意,淘气的捏了捏,怎么一会儿有,一会儿怎么没有?为何自己又没有,想到这里又摸了摸自己的臂。
“幼稚!”他心中暗想着,可她这样淘气的小举动让人忍俊不禁,这若是换做别人他大可不搭理了,可她做起来这些小举动,让人觉得很可笑,他也想捏捏她的小手,或者更多……
终于她决定不做这些幼稚而又淘气的举动了,擦干了手移到他头上,给他按了按太阳穴,又舒缓了下头顶的皮肤,手法专业的让人以为她是个职业按摩女郎。
“你什么时候学的这些,按的很舒服,下回进宫去给母后也按一按。”赵王被她弄的昏昏欲睡。